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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爷看了下自己身边的太太。

李薇薇的目光幽幽地闪灼着。

见在场有人居然站起来准备劝说自己,博兰基弗的斗气一下子起来了,拉拉自己的衬衫领口,高声对尤金说:“是你自己说的,说是让我用我最擅长的曲目来和你比。比赛方式由我来决定,你千万不要后悔了!”

尤金同样漠视他转过脸。

博兰基弗大声对玛丽莲夫人说:“请夫人准备两把小提琴。对夫人很抱歉,我们都没有想到今天有这样的事情,因此没有带来小提琴。”

玛丽莲夫人一刻犹豫但是眼看阻止不了这场比赛了。这里不止是博兰基弗拉不下面子肯定不听劝,最糟糕的是那位绝对不会妥协的天才尤金,俨然是被某人激怒了,更绝对不会说临时弃赛。

思考至此,玛丽莲夫人只好回到自己的书房,将小提琴拿了出来。幸好她这里为了给宾客们宾客如归的感受,经常备有各式各样的乐器。而且,因为小提琴是常用乐器,肯定不止备了一把。

两把小提琴由玛丽莲夫人从楼上取下来时,双方比赛成员各自在做好准备。

尤金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羊毛大衣,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毛衣,这令他那张宛如天使的美丽面孔更加犹如吹弹可破的雪花絮儿,透着像是不属于人世间的光芒。

博兰基弗看了眼他那张冰玉容颜,狠狠地抽一声气,回头时,只看那个被玛丽莲夫人称之为剧作家的张子聪走到了他身边。

张子聪站在他旁边低声说:“博兰基弗先生,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但是,要避免被对方用奸猾的策略超越你贬低你。”

不得不说,此人拍马屁的功夫一流的棒,听着对方的话一点都不会感觉违和。博兰基弗对着张子聪献殷勤的脸眯了下眼。他心里很清楚,光是会吹嘘,眼前这个人也不可能说能达到玛丽莲夫人的邀请范畴。说明这个人身为剧作家是有点实力的。

博兰基弗就此问:“你有什么想法吗?张子聪先生。”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论技巧可比性,你和他的差距可能不相上下,有可能一不小心被其超越。但是,博兰基弗先生您肯定比他阅历更深。”

他比尤金年纪大,因此总是被人诟病,这都让他自己以为是自己最大的缺陷了。没有想到经由这个张子聪这样一说,这反而能成为他的优势!博兰基弗的眼睛刷着光:这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但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支持他而不是去支持尤金?

对此,张子聪露出理所当然的微笑说:“我是你的粉丝,博兰基弗先生。”

博兰基弗自然是心花怒放。

张子聪心底却冷笑道:要不是因为我和某人是对手关系,我会帮助你赢吗?实际上你的脑子,正如那人说的那样,真的是一颗猪脑子。

在扫到前夫走去博兰基弗那儿时,李薇薇心头一动,走到了尤金那边。

尤金见她走来,刚好,有话想问她,先问:“你答应了福兰克林教授?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薇薇表示,就他打电话给福兰克林教授的那天。

尤金诧异的眼神望了她一眼,显然没有想到她那天就答应了。

245.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了!

她为什么会答应,明知道自己不能唱歌了还答应,不怕到时候被所有人嘲笑甚至被整个音乐圈封杀吗?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表演,出一点纰漏都可能宣扬到全世界去,导致给维也纳抹黑的音乐家,一旦被维也纳不认可,其它音乐人还敢认可?

心里这么质问的尤金,却不敢出这个声音,因为反观他自己的做法不也一样,执意让她合作而不考虑实际问题。

尤金低下头,接过了玛丽莲夫人送来的小提琴,随心所欲地调整着琴弦。

李薇薇低头在纸条上写了一串字,放到他面前。

尤金抬头看着她写的那行字,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转身拿着小提琴走到了客厅中央。

人们让出了中间最宽敞的位置,使得能让两位小提琴家自由发挥。

博兰基弗站在尤金的对面,扬起琴弓,一副气势势在必得:“拉一样的曲子没有什么意思。这是最低等的比赛方式。在这里的人,都是资深的音乐家,他们知识阅历丰富。因此,我个人认为,我们应该采取更深奥的比赛方式,才能使这里的音乐家们不认为我们俩个是低俗的。”

尤金对于对方这番夸夸其谈的开场词实在不感到什么兴趣,唯一让他感觉到了有意思的是,对方言语中所暴露出来的比赛方式正好是某人刚才给他写的纸条上所写的提示。于是,他转头看了下李薇薇,目光似有一丝惊讶。

她怎么这么聪明,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李薇薇想说,要不是张子聪走到对方那里,她还真就没有想过对方想用什么方式比。毕竟她都和这个博兰基弗的人,之前一点都不认识,不了解更何谈去揣测他人的想法。反之,对于张子聪这个人,她却是再了解不过了。揣测张子聪的想法,她是有八成把握的。

事实上也如她所想的那样,张子聪既然之前也不见得和博兰基弗认识,只能是根据刚才在场的人们对于博兰基弗的那些议论来出谋划策。人们常说的不就是,博兰基弗年纪比尤金大了吗?这个看似博兰基弗劣势的东西,却是很耐人寻味的。

“我拉一首曲子的前一部分,你接曲子的后一部分。如果你接的上,你同样可以拉另外一首曲子的前一部分,由我来接后一部分,一旦谁接不上对方拉的曲子,或是拉的不对,在场的所有音乐家们都可以明辨秋毫,谁赢谁输一目了然。这比看谁拉的好,太过主观性的评价是不是公平得多了?”

博兰基弗此话一出,现场其他音乐家们顿时都明白了他的策略。尤金拉小提琴无论是在技巧方面,或是在情感表达方面,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可是,人们只看到这些,对于尤金对于音乐的知识面到了哪个程度,却是公众们所不知道的。由于尤金在外面出演的次数寥寥无几,拉的曲子也不多,那说不定尤金只会拉几首擅长的曲子而已。博兰基弗拿这个点来攻击尤金确实是聪明有余。

年纪比尤金大,肯定更加见多识广,认识的曲子更多。博兰基弗在这方面是有优势在。

所有人望向尤金看着尤金打算怎么应战,是答应或是拒绝,眼看对方给自己挖了个坑的情况下,是没有理由自己踩进坑里的。

尤金刻薄的嘴角继续上扬着:“无论是怎样,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永远不能再拉小提琴!”

博兰基弗的脸登时变成了黑压压的乌云密布,拿起了小提琴放在了自己肩膀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认真是前所未有的。

紧张宛如战场开战的气息在屋内迅速扩张,拉紧到所有人的喉咙感到了干涩和绷紧感。有人为了缓解气氛开句玩笑话说:“不如我们来睹一睹吧。他们会拉什么?博兰基弗肯定是拉卡门吧。谁不知道他最擅长拉卡门的曲子了。”

博兰基弗目光锐势地眯紧,琴弓上举在小提琴上纵横宛若流星划了下去,小提琴弦上放出来宛如布条断裂的声音,让刚才谈笑风生的人们吓了一跳几乎吓出心脏病来。

“这是什么曲子?!”现场悠闲靠在沙发上的人们停起了腰杆,面面相觑地互相望着,谁都没有想到博兰基弗竟然第一首就来真格的,连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前奏都没有。

在人们议论着努力聆听现场乐声意图和脑子里存有的乐库曲目里对上号时,博兰基弗已经斗志昂扬地拉完前半部分曲子。这一下,所有人的脑袋近乎都要爆炸了。

拉完了,他们都还没有能体会出是哪个曲子,他们一个个年纪都比尤金大阅历深,他们都不能,尤金怎么能?

玛丽莲夫人就此都不太敢去看尤金那张脸了,她的手不自禁地捂了下自己的脸。这都是她的错,没有阻止。尤金是她老朋友的小曾孙子,她到时候要怎么和谭老师解释这回事。

环顾四周的人们惊愕的一个个面孔,博兰基弗是再得意不过了。天才怎能体会到他这种凡人的努力?为了赶超天才,他每天要练习的钟头远比外面的人想象中得多了更多。天才练一首,他要练习十首,再怎么算,他的乐库绝对比尤金多得多。

结果,站在他对面的尤金,却是在他停下曲子的刹那,已经是举起了自己的琴弓。

有人不自觉地喊了声:“等等,你想好了他拉的是什么吗?”

尤金不屑,俨然连那人说的什么话都没有收进自己耳朵里,琴弓扬起落下的节奏比起博兰基弗刚才发出的流星弧线更为快速而大幅度。这样大的动作相当于一旦拉错根本没有机会临时纠错或者收回去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

琴弓在半空中三纵,三横,速度快而精准,拉出的琴声比起博兰基弗刚才的琴音,显得更加的清晰而富有弹性。于是,在技巧方面已然是分出了伯仲。情感方面的表达,一样在长音的部分得到了更精湛的诠释。

人们惊讶地看着,嘴里不由发出惊叹的声音:“原来拉的是捷克斯美塔那的我的生活。”

不得不说,前面有关对这首曲子的诠释,博兰基弗可能由于斗志太昂扬了,反而没有拉到这个曲子的精神层次上,导致节奏感和作曲家原本对曲子的诠释截然不同,才使得在场所有音乐家们基本上都没有能听出来。相反,尤金拉得很有情感,很好地遵从了作曲家所表达的含义,让人们哪怕不能记得这个曲子的所有乐谱,根据尤金演奏出来的曲风都能很快地联想到。

底下人们的议论声不由更加激情了激烈了,在于,捷克著名作曲家斯美塔那本人在创作这首类似自传的四重奏曲子时,已经享年五十几岁了。一个五十几岁老头写的东西,怎么想都应该是博兰基弗比尤金的理解深刻吧。可是怎么变成了,尤金拉得比博兰基弗更贴切斯美塔那老头的想法了?

关于这个十六岁男孩对于曲子情感上得天独厚的表达,李薇薇想起了他那首经典的圣母玛丽亚。难怪约翰韦克尼松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神赐予了尤金的一颗对于音乐独一无二的心。

博兰基弗肯定是死都不会认可这点的。可问题是,他拼命地绞尽脑汁的,甚至取巧故意改变曲风拉出来的东西,所有人都听不出来的东西尤金是怎么一瞬间听出来的!

最该死的是,他的投机取巧现在反而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节奏。现场所有人都反而在质疑他刚才的演出是怎么回事了。没关系,没关系的。博兰基弗告诉自己,还有机会,下一首曲子,他肯定能不再犯这个错误,再找一条更偏僻的曲目来难倒对方。然而他显然忘了,伴随他这次失利,主动权转移到了对方手里。

尤金拉完我的生活第三乐章慢板,扬起的琴弓高高在上地向着对面:“从现在起,你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

博兰基弗听到他这话的嘴巴不由抖了一下,饱满愤怒的嘴唇里几乎要蹦出来:你能吗!?

没有人能相信尤金说的话,更多人想的只是他只是生气了愤怒了说了一句故意刺激博兰基弗的气话在口头上报复。直到接下来,尤金眯着刀子一般的锐眼,琴弓落在自己琴弦上的那一刻。

和博兰基弗一样的斗志昂然,拉出来的曲子却天差地别。博兰基弗拉《我的生活》故意取巧改变曲风,反而显得拉出来的曲子尽显古怪,让人不得享受,不能静心聆听,全在议论声中了。

尤金此刻拉的完全不取巧,相当于绝对是一首战斗类的曲子。

所有听众的脑袋顿时像被一颗颗炮弹轮番轰炸过一样,只余下一大片惊愕的空白。

硝烟滚滚,不仅是剑拔弩张,是真正的真枪实战。听众们捂住自己的心脏仿佛已经接受不了这个刺激。这个演奏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所有人都伴随之进入了战场中间,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出。

博兰基弗早就傻眼了,傻得两只眼珠快突了出来。各种士兵进行曲,他少说练了有上百首,怎么偏偏,他就听不懂尤金拉的什么曲子。

而现场的听众们,没有一个人能流露出半点信息给他参考。因为一个个都已经被尤金的音乐给俘虏了,全都宛如稻草人一样跟随小提琴的乐声摇摆着身体,偶尔伴随一两个紧张的乐符露出惊慌的神色,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当曲子停止的那一刻,屋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只余下窗户外面的飘雪声,仿佛一只手轻轻抚打着窗上的玻璃。

博兰基弗直吞口水。

人们像木头人一样,啪啦啪啦,响起了掌声。可想而知,听众们一方面还深陷在刚才的乐声中不能出来,另一方面却很清楚这是一场棒极了的音乐,不鼓掌不行!

“轮到你了!”尤金的琴弓指向对面的博兰基弗。

博兰基弗拿着琴弓的那只手举起琴弓,琴弓最终却没有能落到琴弦上发出声音,反而是啪一声,直接掉落到了地上。就此,博兰基弗震惊的目光望着自己掉下琴弓的那只手。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尤金。”玛丽莲夫人不由高兴地朝那个十六岁的大男孩走过去。

尤金将小提琴交给她,道:“我先回去了。”说着,他拿起自己的羊毛大衣,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轻松冷静地穿上了外套,向屋门口走去。

这一次,博兰基弗没有上前阻拦他,博兰基弗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现场其他音乐家们和博兰基弗的震惊是一样的。这比赛结束的太快了。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比赛。尤金随便一拉,直接就把博兰基弗打到无地自容。博兰基弗好歹在维也纳里的水平也算是中上等的。

太可怕了。只有十六岁已经这么的可怕!

约翰韦克尼松走过来,站到博兰基弗身边,伸出手在对方的肩头上拍一拍,像是安抚。从某方面而言,他很能理解博兰基弗此刻的心情,只能说,谁让博兰基弗刚好和尤金处在同一个年代,又刚好在同一个城市维也纳,难免被人拿来对比。刚好又碰上了尤金是个如此有着惊人才华的人。

博兰基弗回过头,对着约翰韦克尼松瞪着眼珠,挣扎道:“我没有输,我还能!”说着,他弯下腰试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琴弓,但是,怎么捡都捡不起来。他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缘故,难道真的如尤金自己说的那样,被尤金施了魔法,他是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吗?

不,要他死也得死的明白。博兰基弗转身抓住了约翰韦克尼松的衣领:“你说!你知道是不是?不然不会走到我这里来。他拉的是什么!我要知道!”

约翰韦克尼松的目光,却落到了李薇薇那儿。

其余人不约而同顺着他的目光去到了李薇薇身上。

李薇薇脸上的表情,可能是现场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了。她确实是知道尤金拉的什么曲子。尤金拉的是她国内古典乐章中最出名的曲目之一:十面埋伏。

之所以现场这么多音乐家,包括约翰韦克尼松都不敢确定,是因为十面埋伏原本是一首琵琶曲,是琵琶十大古曲之一。用小提琴来演奏,真的是全世界恐怕除了尤金没有其他人了。

面对其他人的疑问以及博兰基弗昂着脖子的执拗,李薇薇从玛丽莲夫人接过尤金刚才用过的小提琴,放在自己的一边肩膀上。

其余人望着她这个动作感到意外。她不是一个歌手吗?怎么会拉琴了?

对于这点,走出了屋门外瞥到她拿小提琴身影的尤金,鼻孔里哼了一声。有了在学校里看过她拿二胡拉他的圣母玛利亚,他对于她的任何其它举动已经不会再有惊讶了。

而且,这里现场的音乐家还不知道吧。她最可怕的地方是,是,论拉琴技巧,肯定她不会有他们这些专门练习乐器的人专业,但是,她对曲谱几乎融合成一体的音乐表现力,可以完全让人忘记了她糟糕的技巧!

尤金的眉毛轻轻地皱了皱,耳听屋内的小提琴声出来的刹那,屋里刚才议论纷纷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和眼前屋外下的雪一样变得安详和宁静。

一首十面埋伏,能被她用缓和的风格拉出来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讨厌。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了!

246.说到做到的可怕

尤金的眉毛扬了扬,向前走去。

屋里的乐声逐渐停歇。

博兰基弗呆愣愣地望着拉琴的李薇薇。他看得出来,完全看得出来李薇薇拿弓的手势相比他的专业那简直叫一个笨拙,可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和其他人都只能傻傻地听着她的琴声,直到欲罢不能。

很快,屋里的掌声响了起来。

约翰韦克尼松走到了李薇薇面前,面带微笑再次伸出手握住李薇薇的手,说:“你果然一直让我感到惊喜,薇薇。”

李薇薇望过去屋里那些其他和约翰韦克尼松一样对着她微笑的音乐家面孔。这些人看得出她技巧的粗糙,但是果然是十分著名的一群音乐人,能同时很快地感受到她的音乐是如此与众不同。

尤金为什么执意和她进行表演,似乎这里的人现在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玛丽莲夫人的音乐沙龙继续愉快地进行着。唯独博兰基弗坐在角落里低着脑袋,时而望了望自己那双无法拾起琴弓的手,脸上既有一丝迷茫,又有一丝恐惧。

连不懂音乐的虎子都能感觉到,说不定这个人,真的不能再拉小提琴了。

那个十六岁的男孩真是说到做到!

尤金这种可怕的性格!虎子不禁转头望向前面的李薇薇,想着尤金非要李薇薇上台演出,尤金具体将会怎么做。

话说回来,他和乔大爷是同样是来到这里听其他人说才知道,她是答应了上台表演去唱歌。

乔大爷那双望着自己的尖锐眼神,李薇薇一早察觉到了。比起其他人怎么扫视她,都没有乔大爷那双可怕的眼睛直叫她心头里犯嘀咕。

不过,以乔大爷的性格,他真就没有问她的打算。

李薇薇三思之下,跟着故作不知。

下午两三点钟,一部分音乐家有其它要事在身向女主人告辞。李薇薇他们一样,离开了玛丽莲夫人的小屋。在走出去找出租车的时候,李薇薇和约翰韦克尼松又一起做了一番深刻交流。

约翰韦克尼松在雪天里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心,屋外冰冷的天气令他喝醉酒的脑子似乎清醒了起来,对李薇薇说着:“尤金,他像天使。每个听过他的圣母玛利亚的人都这么觉得。但是,他又是一个恶魔。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李薇薇当然知道。只看那留在屋里失魂落魄主动挑衅尤金的博兰基弗下场,谁都不会简单地认为拥有一张天使面孔的尤金真是天使了。

“今天这里,有些人不太好。”约翰韦克尼松继续艰难地和李薇薇继续说着,“他们怂恿博兰基弗去挑衅尤金。我是想劝说,但是来不及。他们是知道,或是不知道以前的事情,这点我说不好。”

以前的事情?李薇薇树起眉毛侧耳倾听。

“尤金曾经让很多个想挑战他的人,再也不能拉乐器了。所以,他不喜欢参加沙龙,不喜欢参加其他人的活动,正因为这个原因。”

这样说,这个十六岁的大男孩也不算是说性格太孤僻不想与人一起,而是很清楚留下来会发生的麻烦事情。对于造成其他人不能拉琴的结果,恐怕尤金自己本人也是不想的。

所以约翰韦克尼松才说道今天这里的人有些不太好。这些不好的人,明知道这个结果却非要去刺激博兰基弗,是为了让博兰基弗不能再继续拉琴,或是有其它目的真的难以说明。

李薇薇知道,约翰韦克尼松跟她突然说这些分明是拐着弯子要她警惕一些人,打醒十二分精神。

维也纳不是一个纯粹的爱好音乐的地方,这一点都不奇怪,谁都知道维也纳为了生计同样是必须变成一个市侩的地方。有利益,自然有各种各样的利益纷争出现。

李薇薇心里感到一丝纠结的是,约翰韦克尼松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提起自身。明明是屋里刚才那些人同样在不断地说着约翰韦克尼松的事情。约翰韦克尼松自身似乎已经很麻烦了,却只是在关心她的处境。她能为此做些什么。

出租车到了。

约翰韦克尼松先上了车。

玛丽莲夫人走了匆匆走出屋外,拿着约翰韦克尼松落在屋里忘了带走的一顶帽子,赶到李薇薇他们站的地方时,只看约翰坐的车子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路的尽头,看也看不到了,玛丽莲夫人只好作罢,先帮对方把帽子保管起来再打电话通知对方下次记得来取回自己的东西。玛丽莲夫人转回身打算回屋时,接触到了李薇薇的眼神,于是再次转回身询问:“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

面对这位夫人仁慈又很友好的声音,李薇薇斗胆进一步问起了约翰韦克尼松的问题。

玛丽莲夫人对此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应该很快想到李薇薇与约翰的关系以及即将要面对的表情,包括和尤金的事情。因而在这位夫人非常精明的脑子里稍微盘算之后,她走近李薇薇身边,低声说道:“关于约翰的事情,只要稍微打听的人都很清楚。”

言外之意,她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是早就众所周知,只不过是由于李薇薇刚来维也纳不久尚未打进这个圈子,暂时不知道比较正常。

李薇薇点点头。

玛丽莲夫人继续说道:“约翰他,外界都形容他的风格像是一个角斗士。作风激进而冒险,甚至像一位置自身于不顾的斗牛士。约翰他带着我们最著名的爱乐乐团在全世界巡回演出,寻找了多种合作方式进行。有的人,可能看不太惯,感觉不太好。所以才有这些闲言蜚语发生。这些,在约翰上任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准备。”

李薇薇就此才了解到,整个维也纳音乐圈子里,大体上可以分为三派。最粗暴最简单的方式来说的话,就是,一个温和派,一个激进派,一个保守派。

其中,温和派不像他人想象中那样站在保守派这边,而是更像一些站在边上看热闹的看客一样,总是到最后一刻才匆匆做出决定。

激进派则顾名思义,以大多数音乐家潦倒的处境为出发点,认为音乐就该跟随市场而变化,与时俱进,作出更大的革命性改变。

保守派反对激进派不顾一切盲目向前的做法,崇尚稳重之风,换句话说,这些人根本不喜欢有任何新格局出现。

李薇薇听到这些分析已经察觉得出,只恐怕,保守派的势力才是三派中最大的。因为一般既得利益者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本身的利益遭到他人的重新分割,这会使得这些人原本的地位和财富发生改变。

约翰韦克尼松作为激进派的代表,之所以能上任到爱乐乐团的总指挥,无疑是在去年的时候,争取到了温和派的支持,令支持他的人数温和派加上激进派大过了保守派。可是伴随一年过去的时间,约翰韦克尼松怎么会失去温和派的支持了?

保守派指责约翰韦克尼松的观点是这样说的:说约翰韦克尼松到世界巡回演出的时候,没有坚持自身维也纳音乐体系的特点,结合什么他国的音乐特点。造成的结果是,维也纳作为全球音乐的领军圈子和代表,这样做实际上是在削弱自身的权威,打维也纳自己的脸!

应说温和派大部分的人,身为维也纳人,肯定一样拥有着维也纳至上的自尊,这个自尊是绝对不可侵犯污蔑和轻视的。伴随约翰韦克尼松演出后的各界评论文章层出不穷,使得某些温和派人员不得不和保守派的人一样发出了相关的质疑。

对于这些质疑声,约翰是没有办法做出解释的。因为早在上任的时候,人们就寄望于他积极进取的精神能给维也纳带来一阵新风气,他要是不激进选择固步自封,这有违于他上任的初衷,也有违于人们对于他的期许。

不说话,清者自清。约翰韦克尼松此时此刻也只能忍耐下去了。

李薇薇脑子里闪过一个景象,在今天的沙龙里,似乎在黑暗里做了一些自始自终都不会说话的人,难道那些人就是?

玛丽莲夫人给李薇薇隐晦地介绍完这些讲述后,回屋里去了。

李薇薇他们坐上车打道回府。

中途,包维和他们分开,回去酒店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务。

李薇薇靠在乔大爷身上,中午吃饱喝足后,加上是孕妇的关系,现在的她似乎很喜欢午困。张开嘴巴,她打了个呵欠。

乔大爷对她说:“段启说,说你要进行定期的产科检查。到哪家医院,你自己可以选择。”

李薇薇以为产检是她回国的事情了。毕竟,孕妇开头几个月怀孕的时间,产检并不需要特别的频繁。

段启这么提醒乔大爷,大概是因为他们出行在外,担心李薇薇在国外并不能很好地适应海外的水土不适问题。

李薇薇想了想表示,随意吧,看他们安排。这种专业的问题,她怎能比得上当医生的段启。乔大爷因此给段启打了电话约定老婆的产检医院和时间。

回到住处后,李薇薇和小姑乔钰通上了视频。

乔钰通过互联网和她说着:“大嫂,我给你查了很多资料,你不要灰心。我感觉很有希望的!你不要听段启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根本不会认真为你着想,真要想法子,我就不信想不出法子来。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成为医生,你要是晚上几年出这个意外,用得着他吗?”

听着小姑这番话的李薇薇,可以想象到在乔钰背后有某个人正躲在门后切听着,一脸露出对兔子愤愤不平的表情。

好你这只兔子,没有当上医生呢,却敢趾高气扬地指责他这个名医段启了。问题是,兔子嘟着小嘴巴抱怨他的表情又很可爱。段启的心里头就此使劲儿纠结着。

李薇薇几乎笑不拢嘴,但是肯定不能打击小姑成为医生的雄心壮志,只能是表示相当的谢意。

乔钰转头,这时对某人开口了:“你不是要和我大嫂说话吗?”

段启从躲藏的门后走了出来,脸色很隐忍,在于兔子早发觉他躲在那里了居然不出声,比他想象中是越来越狡猾了。

“你们说吧。”乔钰坐在旁边,正儿八经准备聆听。

段启无奈,只好伸出手拎起她胳膊往屋子外拉。

“哎!”乔钰大声喊着,“你又干什么!”

“我和我的病人说话的时候,不允许他人旁听。”段启说。

乔钰气得七窍生烟,喊:“她是我大嫂!”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医生,也不是她的医生。”说完这话的段启,很满意地将兔子扔出了门外面,想想刚刚这只兔子怎么踩他的。

乔钰果然是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在门外唾弃道:“心胸狭窄的家伙!哼。凭你这个本事,分分钟钟几年后被我超越!”

段启轻描淡写地应道:“那也要等几年后再说了。读医最少五年,再读个硕士博士不得七八年后。”

再怎么说,他比兔子年纪大,这就是他的优势。

乔钰努力地蹬他房间的门:有你的!

段启坐在了通话视频前面,不是他要和李薇薇说话,是李薇薇找他了解情况。

作为医生,和其他医生一样,段启劝说李薇薇不要太着急。但是,李薇薇表示自己只是想了解自己的病情,没有其它。更不会说自己乱吃药乱做治疗等事情,对这点段启大可以放心。

段启眯着眼睛在考虑她这些保证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他不由回想到了段安之前找他和他说起似乎听见了李薇薇重新唱歌的声音。对于段安的这个说法,很清楚李薇薇是什么情况的段启肯定是不相信,大呼段安他们应该是幻听了。

李薇薇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要清楚她声带的受伤情况,只是单凭检查是不行的,要找回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才可以更直观地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团队中,她唯一知道并且能联系到的只有段启。虽然她很清楚,段启和她老公乔大爷一样,有时候很不好说话。这体现在他们身为军官,习惯了以原则为基础来做事情。可是她必须说服对方,别无选择。

段启看着她坚持的面孔,扯了下衣领子说道:“我终于可以体会到你那个堂哥,为什么会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