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当年就是，原本她一直成绩优异，结果高考时在自己最擅长的历史、政治上栽了跟头，比模拟考试的时候少了好几十分，最后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叶蓁蓁十分犹豫，不知道这辈子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是好。
平心而论，她当然还是更喜欢文科的（地理除外）。
不过，叶蓁蓁也真心厌恶了文科班几乎全是女生的环境，也受够了文科大量的抄写、背诵作业。
她有一点想试一试，过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人生，去学理科，去挑战自己没有涉足过的领域。
然而…她又有点怂，不确定自己的物理成绩能不能上来。
和爸爸妈妈讨论起这点的时候，两人的态度明显不大一样。爸爸当年做学生的时候，物理成绩是最好的，所以他支持叶蓁蓁学理科。
妈妈却觉得叶蓁蓁有写书的特长，是典型的文科生，应该选择学文。
不过爸爸妈妈都说，学文学理这件事情，还是以叶蓁蓁自己的意见为主。无论她选择什么，他们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听起来是挺开明的，但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太懂。在爸爸妈妈上学的那个年代，他们不分什么文理科，都是学大综合。他们现在怕一不小心替叶蓁蓁选错了，将来女儿会怪他们，所以干脆就让叶蓁蓁自己选。
反正他们也不清楚学文学理将来能有多大区别。
既然从爸爸妈妈这里得不到什么特别有用的建议，叶蓁蓁当然要和阮林江商量这件事了。
阮林江本身是学理的，不过他也觉得，叶蓁蓁应该更适合文科。
和他煲电话粥的时候，阮林江这样说：“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选择文科。”
“啊？为什么啊？”叶蓁蓁问。
“你不是加入了编导社么？一般考编导的，都是文科生吧。”
“话虽如此…但是写文这种事，不仅仅是靠文笔的，逻辑思维也很重要啊。要是学理科的话，应该逻辑性会更好一些吧？”
叶蓁蓁觉得自己有个很大的毛病，就是情绪化，太过感性。她一直都羡慕那种可以理性思考，逻辑思维强大的人。
不过她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就是逻辑性强不强，和学文学理或许有关系，但却并不是绝对的。
想要靠学理科来改变性格，改变思维惯性…这事儿听起来，似乎不大靠谱啊。
阮林江委婉地向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叶蓁蓁听完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她一时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只能学文科的设定。
她好想挑战一下理科啊…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了。
好在，叶蓁蓁还有一个寒假的时间可以犹豫。
寒假里，她一边补习着数学、物理和地理，一边思索着自己到底是要学文还是学理。
D市的大多数学校，都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期中分文理科的。留给叶蓁蓁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寒假期间，除了去上辅导课外，叶蓁蓁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图书馆里度过的。
L区的图书馆阅览室，常年被当地的初中生、高中生占据着，只有寥寥几个中老年人会在这里看报。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叶蓁蓁约了田文香、邵佳敏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
田文香和邵佳敏比叶蓁蓁低一级，两人现在都在备战中考，学习任务一点都不比叶蓁蓁这个高中生轻松。
不过小女生们凑在一起，难免要叽叽喳喳地说几句闲话。
还没进阅览室的门，田文香就说：“天怪冷的，咱们去暖气边上坐吧。”
邵佳敏说：“好呀。不过我想先去买杯咖啡，暖暖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最近天冷了，图书馆里推出了一项新业务，用自动售货机卖咖啡。这种速溶咖啡非常便宜，一纸杯只要一块钱。因为价格便宜，深受当地中学生的喜欢。
至于味道嘛…可想而知了，并不算好。不过现在天冷，只要便宜，又是热乎乎的热饮，这两点就已经足够让它受欢迎了。
田文香嫌咖啡味苦，说不要。叶蓁蓁也婉拒了。
邵佳敏就说：“那你们先进去，帮我占个座位。”
两人答应下来，先走进了阅览室。
她们是上完课，吃完午饭，下午两点钟才过来的，阅览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这时候想要找到一个靠近暖气的座位并不容易。
好在田文香眼尖，发现有个四人桌是空着的。桌子上只有一本书，不知道是谁放的。
眼看着田文香就要坐下，叶蓁蓁有点犹豫地问：“这里是不是有人占了座啊？”
“图书馆有明确规定，不让拿东西占座，你看。”田文香说着，用手指了指叶蓁蓁身后的柱子。刷了白漆的柱子上的确有一块标语，上面写着“禁止说话，禁止占座”。
话虽如此…但在阅览室偷偷说话，帮朋友占座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就像现在，田文香她们不也是在偷偷说话，违反阅览室的规定嘛？
“没事儿，一会儿要是有人过来问，大不了我们让她坐一个座位就是了，反正咱们就三个人。”田文香说完，机灵地冲叶蓁蓁眨眨眼，“不过哪有人会那么厚脸皮，跟着咱三个一起坐啊？”
大多数中学生都面皮薄，看见人家结了伴，是不会自己硬凑上来自找没趣的。
一般来说，四人桌就算空了一个座位，也不会有一个陌生人坐过来，这是默认的规矩。
叶蓁蓁一想，觉得也是，就没多在意，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掏作业本了。
结果她刚把作业本掏出来，还没来得及翻开呢，就听见一个略粗的女声在身旁响起：“谁让你们坐在这儿的？”
叶蓁蓁抬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微胖，看起来比她们大几岁的样子。
来者不善。
田文香说：“我们来的时候座位是空着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坐？”
短发女冷笑一声，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上的那本书，“你们没看见我的东西么？”
田文香指了指叶蓁蓁身后的标语，不甘示弱地说：“那你没看见图书馆的规定么？图书馆有规定，不能占座，把你的书拿回去吧。”
“你！”短发女急了，“你敢跟我抢座位？你初几的？”
田文香从小就个子矮，单从外表上来看，说她是初一初二的并不过分。
“我初三的。”
“初三？呵，”短发女轻蔑地笑了，“我告诉你们，我是高三的，我比你们整整大三岁，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
第233章 霸凌
霸凌
田文香一怔, 没想到对方说话竟然会这样不客气。
虽说田文香从小就是班级里的小霸王，但就算是小学那会儿她们和彭雨彤不对付的时候, 田文香都从没有当面说过这么冲的话。
说到底, 她们之间只是小孩子闹矛盾。
而面前的这个微胖女生，显然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时，邵佳敏买完咖啡回来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接就在叶蓁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短发女一看就火了，指着邵佳敏的鼻子说：“你给我起来！你们不是说图书馆不让占座么？那你们还给她占座！”
邵佳敏一脸懵逼地看着叶蓁蓁：“怎么回事？”
叶蓁蓁摇摇头说：“我们来的时候只有这个桌子是空着的，就坐在这儿了。但她说她放了本书占座，让我们走。”
邵佳敏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本书你要占四个座位？我们就三个人，要不你就坐我对面吧。”
短发女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冷笑着说：“哼，谁要坐你对面, 你们三个都给我滚！一会儿我还有朋友要来。”
叶蓁蓁微微皱眉：“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高三的怎么了, 比我们大几岁就了不起？”
邵佳敏也说：“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二高的吧？”
不是邵佳敏歧视学习不好的学生，就短发女这做派, 应该不会是一高的，不是二高就是职高的。
“我是二高的怎么了, 你管我是哪儿的呢！你们不滚是吧？”短发女看到这些“小屁孩”这么不给她面子, 很是生气，突然伸手就去拉田文香，要把她拖出去。
田文香这个鬼机灵, 立马大叫起来，很快就把图书管理员引了过来。
“干什么呢？啊？干什么呢你们！这里是阅览室，不是你们打打闹闹的地方！”
阅览室的图书管理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田文香她们都对她很是脸熟。因为她们平时说悄悄话的时候，这个“老巫婆”就经常过来说她们，中学生们都在背后叫她“母夜叉”。还有人说话比较毒，说她肯定是更年期，x生活不协调，所以才会天天板着个脸叉着个腰来找他们的茬。
田文香见图书管理员来了，也不管她们平时的过节了，直接指着短发女说：“阿姨，她违反图书馆规定，用阅览室的书占座不说，还要撵我们走，你快管管她啊！”
正常来说，占座还要撵人走的确是不对的。但田文香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图书管理员对她也很脸熟，而且印象不好。对于很少来阅览室的短发女，她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所以她也不帮田文香她们主持公道，而是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什么话都给我出去说！”
田文香瞄了邵佳敏和叶蓁蓁一眼，见她俩都没有动，自己也没有往外走。
反正她们人多嘛，只要图书管理员在这儿，那个短发女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短发女看她们都不走，便恶狠狠地说：“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这句话，她就甩手走了出去。
叶蓁蓁瞄了眼她的背影，感觉她现在好像一只即将爆炸的水气球。
短发女和图书管理员相继离开之后，叶蓁蓁她们也没多想，该看书看书，该写作业写作业。不过时不时地，她们还是忍不住小声交谈几句，议论刚才的那个高三女生。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就在她们都以为这个插曲已经过去了之后，那个短发女忽然又杀了回来。而且这一回，她身后还多了两个高个子男生，和另一个长发女生，看年纪都是十七八岁，应该是短发女的同学。
“我朋友来了。”短发女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一脸嚣张地说：“出来，我们出去‘谈谈’。”
田文香见到短发女身后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有点害怕了，不敢说话。
邵佳敏弱弱地说：“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叶蓁蓁也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鸟，要是出了阅览室，他们动手该怎么办？起码在阅览室里，他们还不敢做得太过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短发女冷笑着说：“你们几个刚才不还是很狂的么？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老实了？有本事就跟我出去啊。”
激将法？
叶蓁蓁微微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搭理她。
谁知这个时候，邵佳敏却站了起来。
叶蓁蓁诧异地看着她说：“老邵，你干嘛？”
邵佳敏小声说：“老叶，要不咱还是走吧？你看旁边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邵佳敏想得简单，以为她们现在让了座就能全身而退了。
可叶蓁蓁觉得，这个短发女这么嚣张地说要“出去谈谈”，肯定没安好心。
她一把拉住邵佳敏的手臂，坚定地说：“我们不走，就在这里呆着。”
邵佳敏也没了主意，就听叶蓁蓁的话站在原地。
短发女现在是看出来了，刚才她朋友没来的时候，这三个人都是以那个矮个子小姑娘为首的。现在她朋友来了，那个小矮子害怕了，她们三个的主心骨就变成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
叶蓁蓁说的没错，要是他们就这么在这里干耗着，短发女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也找不回场子来。
可要是就这么走了，短发女不甘心。虽说她很少来这里上自习，但此时阅览室里也有那么几个他们学校的同学。
要是她不收拾一下这几个小丫头片子就走了，以后她在学校里还怎么混？
肯定要被别人笑话死。
这回有朋友帮忙，短发女显得底气十足。
她也不管田文香会不会叫了，给同伴一个眼神后，就去拉扯田文香，要把她拖出去。
田文香惊恐地说：“放开我！”
另一边也有两个男生去拉邵佳敏和叶蓁蓁。
邵佳敏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当场就吓哭了。
叶蓁蓁只觉得自己肾上腺素爆发，心跳快得要命。不过她并没有哭，而是一把甩开那个男生的手，冷冷地说：“你别碰我。”
那个男生当真没再去拉她了，而是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不是实验的？我以前好像在学校见过你。”
她当然是实验的，这个阅览室里还有几个她在实验的老同学呢。
过去在一班的班长鲁恒亮就坐在不远处自习。叶蓁蓁这边发生的事情，鲁恒亮肯定听见了，可他完全视而不见。
叶蓁蓁也没向他求救。
像鲁恒亮这种人，就是一个伪君子，才不会有见义勇为这种优秀品质呢。
叶蓁蓁没搭理问她话的男生，而是转过身去帮一旁的邵佳敏。
她瞪着那个拉扯邵佳敏的男生说：“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欺负小女生？”
激将法谁都会用，短发女会用，叶蓁蓁也可以。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比较敏感的，特别要面子。就算是小混混，也大多有些“道义”。
所以叶蓁蓁这么一说，他们俩就不再碰她们，而是尴尬地站在一边儿了。
短发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又给另一个长发女生使了个眼色。
女生之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长发女伸出她长长的指甲，一把捉住叶蓁蓁的胳膊。尖锐的指甲扎进皮肤里，疼得叶蓁蓁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图书管理员听到他们这边争执的声音，再次登场了。
叶蓁蓁感觉这个坏阿姨就是故意让她们被人欺负的。要不怎么平时多说一句悄悄话，她都要过来把人骂一顿。今天短发女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图书管理员才走到他们这边来？
“阿姨，他们…”
邵佳敏才刚开了个头，还没告完状呢，就见图书管理员冷漠地扫了她们几个一眼，厉声说：“怎么又是你们？我说了多少遍了，阅览室里不许喧哗！你们都给我出去！”
“阿姨，是他们…”
“我不听这些解释！”图书管理员冷冷地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管，全都给我出去，听明白了没有？”
短发女一听，便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也不抓着田文香了。反正图书馆只有一个出口，一会儿出了这阅览室，怎么处置这些小丫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既然图书管理员都这么明确地赶她们走了，叶蓁蓁她们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叶蓁蓁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捉摸着该怎么办。
报警？这回不像上次的游泳馆事件，她还能说武司宜杀人未遂，扩大案件严重性。
在伤害还没有造成的时候，她报警有用么？
况且就算是她想报警，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她该怎么报？
要是他们把她的手机给抢走了，那就更麻烦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田文香和邵佳敏，这俩姑娘都被吓傻了，收拾书包的时候都哆哆嗦嗦的，全都阴着脸不说话。
她们是指望不上了。
叶蓁蓁犹豫了一下，说：“我要去上厕所，你们去么？”
邵佳敏并不想上厕所，刚要摇头，就见田文香疯狂地点起了头。
“走，我们去上厕所！”田文香激动地说。
她的情绪暴露得太明显了，以至于短发女一眼就看了出来，田文香是想躲在厕所里不出来。
那他们还能让她去上厕所么？
“上什么厕所啊，怂不怂？我们出去‘谈谈’，谈完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短发女说着，就推搡着田文香，把她们赶出了阅览室。
好朋友在人家手里做着“人质”呢，叶蓁蓁就是想自己跑也跑不了啊。
走出阅览室门口的时候，叶蓁蓁扫了图书管理员一眼，把她在心里骂了一千遍。
这个阿姨难道就没有子女么？就不会有过一瞬间担心过他们这些未成年人的安全问题么？
真是太冷漠了。
叶蓁蓁叹了口气，佯作不经意地摸上自己的裤子口袋。
这点“小事”报警的话，警察很有可能不会管，还会骂她小题大做。
她倒是可以打电话向别的朋友求救，或者打给爸爸妈妈…
她就怕自己手机一拿出来，就会被他们抢了，那自己就更被动了。
一犹豫的功夫，叶蓁蓁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阅览室的门。
而在图书馆的门口，竟然站了七八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这一回，叶蓁蓁也有点慌了。
这…哪里是要谈一谈的节奏？
没想到这短发女还有这么一手，竟然叫了这么多人来！
她本来还有点轻视对方，觉得他们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现在却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动手！
如果真的是那样，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跑吧？
叶蓁蓁刚想和田文香还有邵佳敏通一下气，就见田文香二话不说，迈着小短腿一路狂奔，出了图书馆右拐，向一中的方向跑去。
叶蓁蓁看了邵佳敏一眼，还用多说什么么？
跑吧！
第234章 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