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的确很想尝试一些没有走过的路，有动过要学理的念头，但还是要理智一些，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路。
毕竟，这一生还很长。
妈妈摇摇头说：“唉，你说你怎么不早一点决定呢。先前学物理学得那么吃力，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叶蓁蓁却不这样认为：“您过去不是常对我说，‘没有白学的东西’么？虽说我打算学文了，不过还是会上理科课呀。就算和成绩无关，能多学到一点知识也是好的嘛。”
叶蓁蓁记得，当年从她下一届开始，本省就实行了“反向小综合”的概念，也就是说文科生高考也要考理科。虽说所占分数不高，大概只有二十分左右的样子，不过在高考当中，一分就能改变命运，就别说二十分了。所以当年她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学得特别抓狂，天天都是大综合的节奏。
不过对于叶蓁蓁来说，她是不用担心“大综合”的问题了。别说她跳级了，就是她没跳，大综合这事儿她都赶不上。
“诶，这不是江总嘛！”赵秋月突然惊喜地笑道：“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你啊！江宇昂也来长青读书了？没听说啊！”
“赵校长！”江爸爸满面笑容地招呼了一声，然后瞟了儿子一眼说：“是啊，这孩子这学期一开学就转来长青了。我让他跟蓁蓁打个招呼，他还不肯，不知道这小子在不好意思什么。你家蓁蓁来得早，以后还得请蓁蓁多关照他啊。”
“江总客气，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是不是啊蓁蓁？”
叶蓁蓁尴尬地点了点头。
江宇昂站在一边没说话。
就在这时，叶蓁蓁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岳昕彤。
还真是巧了。
岳昕彤没有打扰正在谈话的江爸爸、叶妈妈，而是直接挽住叶蓁蓁的手，悄悄给她使眼色。
叶蓁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对江宇昂说：“那个，这是我班同学，岳昕彤。”
“你好。”岳昕彤看着江宇昂，有点羞涩地笑。
“你好。”江宇昂礼貌而客气地说。
叶蓁蓁又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小学同学，江宇昂。”
“我知道，知道。”岳昕彤半真半假地笑道：“他在学校很有名的啦。”
叶蓁蓁也跟着她假笑，心里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天的这个场合还挺自然的，她总算是把岳昕彤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了。反正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彼此的名字了，以后怎么发展，可不关她的事了。
叶蓁蓁想了想，她和岳昕彤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算她和江宇昂在一起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甚至就算是她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和江宇昂在一起了，她也不会觉得怎么不舒服。
反正她早就不喜欢江宇昂了…俩人又没在一起过，她管那么宽干嘛？
只要没有人觊觎她的小阮，怎么样都好说。
江爸爸和赵秋月聊了一会儿之后，提出可以顺便开车把赵秋月载回L区，两个人说说笑笑着走了。
正好赶上晚饭时间，岳昕彤就很自然地问江宇昂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江宇昂看了眼走过来找她们俩的梁佳音，婉拒道：“不了，你们女生吃饭，我去添什么乱，先走了。”
叶蓁蓁点点头，岳昕彤也矜持地没有再坚持。
“回头见。”江宇昂说。
“回头见。”“回头见！”
目送江宇昂离去之后，梁佳音在岳昕彤手臂上轻轻一打，“别看啦，人都走远了，影儿都没了，还看？”
“嘿嘿嘿，看帅哥比较养眼嘛。”岳昕彤满脸幸福地说：“我觉得咱们学校的福利之一，就是帅哥美女多了！我以前那初中，啧啧啧，大部分男同学都灰头土脸的，要么一脸青春痘，要么个子比我还矮，简直是扼杀我早恋的情绪！”
“行啦，先别想着什么早恋不早恋了，先解决吃饭问题吧？”梁佳音说：“你们两个不早就嚷嚷着想吃麻辣烫了么？今天有时间，抓紧吧！”
叶蓁蓁和岳昕彤齐齐点头，眼神里透露着一定要吃撑的决心。
吃饭的时候她们还有说有笑的，可从食堂出来之后，或许是夕阳太煽情的缘故，梁佳音看起来忽然有些伤感：“选完文理科，就要重新分班了。”
岳昕彤难过地说：“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分到同一个班级。”
“我是肯定不能了。”叶蓁蓁叹了口气，“你俩都学理，还有希望。”
“没关系，蓁蓁。”梁佳音握住她的手说：“不管在不在一个班级，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话一看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才会说的。
叶蓁蓁笑了笑，并没有轻视之心，而是很感动点了点头。
尽管经历过很多次无疾而终的友谊，但她还是愿意相信，并且珍惜这段友谊。
第二天一早，凤芝就给他们发下了一张分科调查表，让他们自己填写。
在填完自己的基本信息后，叶蓁蓁在“文/理”那一栏选项中，圈上了“文”。
她选择文科，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写小说的缘故。主要是她的文科成绩确实比理科好很多。
就拿最近的期末考试来说吧，语数外150满分，她语文135，数学138，英语149。其他科目100分满分，叶蓁蓁物理67，化学92，政治94，历史98，地理88。
虽然地理差一些，拖了文科的后腿，但总体来说，文科成绩还是好于理科成绩的。
叶蓁蓁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脑子笨过，只有面对某些物理试题的时候…她真的会体验到那种大脑当机的感觉。
虽说梁佳音告诉她理科多做题早晚都能想明白的，可叶蓁蓁还是不敢去赌。
主要是她对物理也没那么大的兴趣，大到她非要冒这个险去挑战自己的地步。
有的时候适时选择放弃，也是一种勇敢吧。
填完文理科调查表之后，所有同学都显得很躁动不安，全都没有心思上课了。
因为他们知道，大家很快就要分开了。有些科目，他们再也不用那么拼命地去学了。
除了语数外三门怎么样都要学的主科之外，上物理、化学课的时候，好多选文的同学干脆都不好好听了。上史地政的时候也一样，选择理科的同学，脸上似乎都有一种“老子再也不用看你们脸色”了的爽快感。
叶蓁蓁相对来说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确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能少写两科作业诶…
他们班的物理、化学老师脾气比较好，加上文科生相对来说较少，所以课上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
历史、地理老师都很年轻，也没有说教的习惯，讲完课就直接夹着书走了。
只有他们的政治老师是个中年愤青，非常看不惯某些理科生态度大变的行为，在课上讲着讲着就突然停了下来，非常严肃地对着大家说：“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学了理科就不用学习政治了，政治可是很重要的一门学科！将来你们上大学，不管上什么大学，都要学马哲！都要上思修！不管考研、还是考公务员、政治知识都不能丢！都是必不可缺的！”
“啊？”
此言一出，班级里顿时响起哀嚎一片。
有些选理的同学，最头疼的就是背政治知识点了。
他们刚刚以为自己要解脱了，却没想到将来还有马哲和思修在等着他们。
简直想哭…
叶蓁蓁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却是忍不住轻轻一笑。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她真心觉得，早点知道真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在一高上学的时候，因为上高中很累、很苦，大部分老师都告诉他们，只要上大学就好了，上大学就轻松了，上大学就可以随便玩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们都把大学当做天堂，把大学当做不用学习的乐土，对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第242章 散伙
散伙
与其对大学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幻想, 叶蓁蓁更喜欢从一开始就得知真相。
天晓得有多少刚上大学的学生，就是因为当年高中老师的忽悠, 一上大学就开始逃课、睡懒觉、打游戏、刷剧,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大学的第一、第二年，等到大三开始找实习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发现自己没有好好地上自习, 利用课余时间提升自己啊？
我国的基础教育在全世界这么领先，大学教育却大多排不上号。大学生学习的自主性不够强，绝对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听到政治老师这么说之后，好多同学都收敛了不少。不管有没有听得进去，都重新开始在书上画知识点、记笔记了。
政治课下课之后, 班主任车凤芝回来，给他们开了最后一节班会。
凡事冠上“最后”两个字之后, 都难免有几分令人伤感。
班会上, 车凤芝颇为感慨地说：“记得去年八月，你们刚刚走进这个教室的时候，还都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我带着你们逛校园的时候，你们的神情是那么的懵懂。一转眼, 马上一年就要过去了。你们已经熟悉了这座校园，有了一个高中生应有的模样。老师很欣慰, 也很不舍。”
叹了口气之后, 车凤芝继续说：“重新分班之后，你们大多数同学将不再是我的学生。从时间上来说，我们只做了不到一年的师生, 实在是太短暂了。或许不久之后，你们就会将老师遗忘，这无所谓。但老师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忘记老师教过你们的知识。‘温故而知新’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光懂没有用，还要亲身实践。孩子们啊，老师希望你们记住，学习不仅仅是为了高考，还是为了你们将来的人生。知识，就是财富。这句话老土，却是真理。你们当中有些人，或许出身富贵，但你们仍需要知识来巩固你们的财富，甚至拓展更多的财富。你们当中的另一些人，或许出身贫寒，那你们就更需要用知识来改变命运。记住，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不是为了老师、不是为了学校的升学率，不是为了让你父母能够出去炫耀。你学习，你努力，是为了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或许是因为这可能是车老师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了，所有同学都听得非常认真，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
“老师不是在说假话、大话、空话。这些道理，以后你们在生活中也能慢慢体会到。老师现在这样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养成自主学习的好习惯，能够发自内心地喜欢上学习，而不是将学习视为一种负担、一种压迫之下不得不做的事情。不要将学校视为牢笼，因为我们长青高中，不是那种扼杀你们天才的地方。有兴趣，就去发展，有特长，就去展示。老师非常期待，将来在各个领域看到优秀的你们！总之，不管你们以后能不能记住在高一时曾经有我这么一个老太婆做过你们的班主任，但你们将永远都是老师的骄傲！”
车凤芝说着说着，眼眶便湿润了。可她始终保持着风度，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而是含在眼眶里。
可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忍不住哭了。
叶蓁蓁也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真的好庆幸，能够遇到一位像车凤芝这样德才兼备的好老师。
她也真的感谢，那个努力过的自己，将她带到长青这么美好的地方。
今晚是没有晚自习的。班会结束后，车老师就让班长组织大家大清扫。
下个星期一的早上他们还会来这里集合，不过呆不了多久。
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新班级是几班了。
大清扫结束后，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车凤芝站在教室门口，一个一个地和大家拥抱、道别。
轮到叶蓁蓁的时候，车凤芝紧紧地抱了她一下，说：“祝你一切都好，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行。”
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对每个学生都这么说的，不过叶蓁蓁还是非常感动。
或许是因为知道高一年级今天分班，就算是扣了分也没卵用的缘故，今天的值周队没有出现在高一年级的走廊外面。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朝教学楼外面走去。
“蓁蓁，五点半见哦。”临分别前，梁佳音这样对她说。
叶蓁蓁点点头：“校门口见。”
因为今天是周五，还不用上晚自习的缘故，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吃“散伙饭”。
按说应该全班同学一起吃的，不过有很多同学家里管得严，放学都直接回家了。还有一些人虽然可以来，但是因为自己关系好的同学不来，所以也就不来了。
由于种种原因，最后来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不过人数虽然不多，这十几个人的关系都很不错，一起吃起饭来非常愉快。
大家吃完饭还不够尽兴，又跑去附近的KTV唱歌。
叶蓁蓁挺喜欢去KTV玩的，尤其是中学时期，唱唱歌吼两句，还能够释放压力。
叶蓁蓁不是那种特别特别活泼的性子，一般来说开场的第一、二首暖场歌，都不是她唱的。
直到有至少两个人唱过了，她才会去点歌，而且绝对不连续唱。这是她的原则之一。因为她知道自己唱歌只是中上的水平，一直唱其他人可能会不耐烦，所以从来都不做麦霸。
叶蓁蓁点了一首《迷迭香》。这首歌的音域比较神奇，是少数的她能唱的男歌手的歌。
唱完之后，大家稀稀落落地给她鼓掌。
有同学说：“这MV不错，好性感啊。”
叶蓁蓁笑笑，没说什么。
又轮了几个人之后，叶蓁蓁又拿起了麦克风。
这回她唱的是一首冰淇的《不了了之》。
这首歌虽然不是很非主流，但在那个非主流盛行的年代非常流行。
“时间改变了你我的样子/却留下你爱我时的影子
那些曾经只给我流过的眼泪/如今为了谁…”
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某些歌词的缘故？叶蓁蓁唱这首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小江。
“你和我不了了之的爱情/有一段不了了之的回忆
你记得我/还是已经忘记/谁为谁放弃…”
“你和我不了了之的爱情/有一段不了了之的痕迹
你快乐吗/是否有了爱的她/要好好珍惜…”
本来气氛还被她带的有点伤感，结果最后两句是变调的，叶蓁蓁忘了该怎么变，唱得乱七八糟，大家一下子就随着她的走音而破功了。
叶蓁蓁有点不好意思，正好有点想上厕所，就出了包厢的门。
上完洗手间出来，叶蓁蓁悲催地发现，她这个路痴…好像有点找不到房间了。
她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所以只能沿着走廊撞运气一般地走着，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熟人把她带回去。
结果熟人是遇到了，不过却不是能帮她忙的人。
或许是因为不是在学校里，又没有旁人的缘故，江宇昂主动停下脚步，对着她说：“你们班也来这儿了？”
叶蓁蓁点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
“哦，你和岳昕彤一起来的？”
“嗯，是啊。”叶蓁蓁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说：“你要去我们那儿和她打个招呼么。”
“我和她又不熟，打什么招呼。”江宇昂微微皱眉，“遇到你正好，我还想问你呢…是你把我的QQ给她的？”
叶蓁蓁意外地瞪大双眼：“不是啊。我要是给她的话，肯定会提前征求你的意见的。”
江宇昂相信她，应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可他还是有一点生气：“叶蓁蓁，我真想不到，你竟然会介绍女生给我认识。”
“额…”叶蓁蓁有些尴尬地说：“就是顺便介绍一下而已啦，你不要想太多。”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么？”
江宇昂说着，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
老实说…叶蓁蓁有点被他吓住了。
这么久不见，江宇昂似乎又长高了，气场也变得愈发强大起来。
叶蓁蓁感觉压力有点大。
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傻傻地暗恋她的小男孩了。
以往他们两个之间，手足无措的那个一定是他。现在，慌乱的那个人反倒变成了叶蓁蓁。
好吧，或许是她知道岳昕彤的私心，所以有点心虚的缘故吧…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蓁蓁。”
叶蓁蓁听到这个声音，竟然下意识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江宇昂定定地看她一眼，将这个小细节看入眼中。
然后他转过身，淡定而从容地和阮林江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阮林江显然没什么心情和他叙旧。
更何况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们俩也没什么旧可叙。
客套完这一句之后，阮林江便径直走到叶蓁蓁身边来，小声对她说：“今天提前下了课，所以我就过来接你。”
叶蓁蓁转过头看他。此时此刻，阮林江脸上带着一种蒙娜丽莎式的神秘微笑，仿佛在对她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蓁蓁：“…”
惊喜什么，意外什么？这简直就是修罗场好嘛！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草泥马奔驰在草原上的表情包。
原本的惊喜变成了尴尬。在旁边包房隐隐传出的吵闹的背景音里，三个站在走廊里的年轻人各怀心思，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叶蓁蓁小声问阮林江：“你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呀？吓死我了。”
阮林江有点委屈地说：“一周不见，你不想我么？”
叶蓁蓁瞟了旁边的江宇昂一眼，有点懊恼地对阮林江挤眉弄眼，示意他小声点。
可一向成熟稳重的小阮忽然间幼稚了起来，故意凑到她耳朵边说话，以显示两个人的亲昵，“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他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这让叶蓁蓁不由地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她心里着实怀疑，她那个高冷的男朋友是不是被人魂穿了，竟然还会对她撒娇了！
简直不能更可怕！
第243章 灰心
灰心
阮林江和叶蓁蓁说悄悄话的时候, 江宇昂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眼前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冬天, 那个他永生难忘的圣诞夜。
江宇昂原本以为那时候的伤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了, 可是直到此刻，当时的惊惧、不安、委屈再一次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江宇昂才知道,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只是自己假装已经不在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