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胡说……”

“你就是胡说。”

“好了。”沈泊懒得听这些,威严呵斥一句,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下,然后下命令道,“郝嬷嬷,你带人直接去两人屋里搜,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是。”郝嬷嬷应声去了。

沈泊则不再说话,只是耐心坐着等。很快,郝嬷嬷就带着人回来了。

“怎么样?可搜到什么没有?”曹妃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自己这锦绣宫出了奸细,那可了不得。

“搜到了。”郝嬷嬷望了眼桂儿,主动走到曹妃跟前去,将搜到的东西呈上去,“奴婢在桂儿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

“我瞧瞧。”曹妃要伸手去接,被沈泊阻止了。

“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沈泊发话。

郝嬷嬷又命人去请太医,太医来了后,说是郝嬷嬷在桂儿房里搜出来的是一种草药。这种草药没有毒,也吃不死人,但是时间长了的话,会让人精神衰弱。

严格上来说,算是慢性的毒药。

这样一来,曹妃就十分生气了,她认定了是桂儿要陷害她。

“说!是谁收买了你。”曹妃扔了个茶杯,碎在了桂儿跟前,吓得桂儿更加哆嗦了。

“奴婢没有,娘娘,奴婢对娘娘一片赤诚啊。”桂儿跪着朝曹妃跟前去,曹妃指着她,“郝嬷嬷,莫要让她靠近。”

立即来了两个婢子,一左一右,将桂儿压住。

沈泊倒是没有说话,坐在一边喝茶,气定神闲。桂儿吓得直哭,若是娘娘定罪了,她的日子就惨了。

事到如今,她真的好后悔。早知道阿霞是故意想要陷害她,她根本不会贪图那个便宜。

“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桂儿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好以死明志。但是,曹妃认定了是桂儿的错,根本不听。

“拖下去,丈打一百。打死了,就拖去乱葬岗。”

“等等。”沈泊终于说话了,又看了眼桂儿,然后问自己母亲道,“这丫头跟着您多久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记得,这个丫头瞧着眼熟,好像是从燕州那边跟着来的。如果是,那就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

“说起这个就更生气了。”曹妃重重叹息,“她的母亲是我陪嫁,打小就跟着我。她母亲临死前,还跪在我跟前哭着求我好好待她。我念着些情分,就给她安排了轻松的差事,她倒是好。小贱蹄子,胆敢被人收买陷害我。依我看,肯定是被冯妃收买了。”

“奴婢没有。”桂儿情绪激动,她哭得特别厉害,趁人没注意,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拦住她……”沈泊说得已经很及时了,但还是迟了一步。

桂儿撞在柱子上,头上瞬间一片血红。

曹妃吓到了,忙说:“快拉出去,看得晦气。”

沈泊却对那个太医道:“给她瞧瞧,最好能将这条命救回来。”

……

沈浥这些日子呆在家里的时间多,妻子怀孕了,他跟陛下请了旨意,常常是隔三差五才去上早朝。沈浥知道自己父皇忌惮于他,所以也就顺着他心意渐渐表现得并不重视朝中之事。

跟甜珠呆在一起,每日倒是过得自在。

甜珠心情特别好,有最爱的人陪在身边,甜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宫里的公公来楚王府的时候,沈浥正陪着甜珠在花园里散步。

府里的喜公公踏着小碎步过来,弯腰说:“主子,宫里来人了。”

“可说是什么事情?”沈浥并没有怎么过心,他就是这样,泰山压顶都不会轻易皱一下眉毛。

再大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他还能怕什么?

来喜说:“奴婢不知,只说有要事,请王爷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沈浥有些扫兴,懒懒朝来喜挥了挥手,来喜走了。

甜珠问:“你知道什么事情吗?可猜得到?”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还怕我回不来?”沈浥笑着,牵着她小手,两人并肩往主院的方向去,“再大的事情,只要我在,都不会碍着你什么事。乖乖在家等着吧,晚上陪你一起吃饭。”

“你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甜珠吃了定心丸,便不再说这个。

第103章

沈浥匆匆换了身衣裳后,便去了外院。被遣来传话的,是陛下身边寿公公的徒弟,叫万忠。

万忠瞧见沈浥,连忙驼着腰背匆匆踏步走来,弯腰请安后说:“殿下,锦绣宫好像出了事情,曹妃娘娘并魏王殿下一道去找了陛下。奴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师父让我告诉殿下一声,怕不是什么好事。”

沈浥没什么反应,只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费心。”

锦绣宫出了奸细,曹妃娘娘被人毒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曹妃魏王领着奸细去陛下那里的事情,大家也都晓得了。

本来后宫里的这点事情,不该闹去陛下那里。就算暂且中宫无主,陛下说了让冯妃娘娘掌管后宫,也该闹去栖凤宫才对。但是直接闹去了陛下那里,陛下又命人去请楚王进宫来,基本上很多人也猜得到,怕是此事跟冯妃母子有关。

沈浥到的时候,冯妃也已经在了。

沈浥目光四下扫了一圈,而后弯腰给沈禄请安:“儿臣叩见父皇。”

“不必多礼了。”沈禄让他起来说话。

沈浥身子立得笔挺,目不斜视:“不知父皇召见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沈禄指了指曹妃:“你说罢。”

其实沈禄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太有兴趣处理,如果不是曹妃闹来了他这里,他可能私下劝着点就算了。沈禄厌恶后宫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他喜欢后宫和睦相处。

沈浥并不是一个好女色之人,以前做王爷的时候,喜欢舞文弄墨,现在做了皇帝,他也尽力在做分内的事情。至于男女床笫之私,他觉得,有一个冯妃就够了。

他更向往的,是心灵上的交流。如果说肉体上也能够和谐,那肯定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但是既然曹妃都闹了起来,至少明面上,沈禄会意思着给一个交代。

“来人,将阿霞带进来。”曹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特别胜券在握。

侍候在一旁的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见陛下给他使了眼色,寿公公这才吩咐下去:“曹娘娘的话都没有听懂吗?去,将那个宫女带上来。”

很快,阿霞被带了上来。

曹妃指着她说:“陛下,请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贱婢,她竟然想陷害臣妾,一直在臣妾吃的膳食中下毒药。亏得发现得早,否则的话,臣妾怕是就要被陷害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爱妃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沈禄不愿后宫鸡飞狗跳的,对待曹妃的夸大其词,他心中不满,“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再给曹妃说话的机会,沈禄直接让那个叫阿霞的宫婢说话。

阿霞悄悄朝沈浥那边望了眼,见沈浥朝她看来,她连忙又低下脑袋去。阿霞的这点小动作,沈禄看在了眼里。

沈禄不想看这些人演戏兜圈子,直接拍着龙案,颇为有些愤怒地道:“想说什么就说!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说这些。”

“陛下,您先消消气,让她慢慢说。”曹妃看得出来沈禄明显有些偏袒冯妃母子的意思,她虽然心中不服,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咬牙顾全大局。

阿霞哆嗦着,低着脑袋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敢说。”

“你说吧,有陛下在,难道还怕有些人会杀了你不成?”曹妃在锦绣宫的时候,已经对阿霞进行过审讯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样镇定自若。

阿霞再次抬头看向沈浥,之后才道:“是……是楚王殿下指使奴婢这么干的。”

“楚王?”沈禄轻轻反问,继而笑起来,“朕不信,你一个小小宫娥,如何能够见得到楚王?”

阿霞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之所以能够进宫来,就是因为楚王殿下的关系。楚王殿下……”阿霞忽然匍匐倒地,跪趴在沈浥脚边,又哭着嚎起来,“主子,奴婢实在没有法子了,奴婢不想昧着良心再做这些坏事。”

沈浥不为所动,也可以说,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是吗?”沈浥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将袍摆从阿霞手里拽出来,站得稍微离她远了些,反问,“你说本王是你的主子,可有什么证据?”

阿霞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将那信件递到沈浥跟前去,仰头说:“主子,这是您写给奴婢的信。”

沈浥微垂眸,扯唇淡笑了下,轻轻点头:“那你倒是说说,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说罢,沈浥将信接过,翻开看了眼,他哼笑。

阿霞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沈浥。所以,沈浥将那信件换了,换成袖子里的另外一份,阿霞都不知道。

曹妃看到了,想提醒,沈浥目光扫视过去:“曹娘娘,你要是再说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曹妃手攥紧,心里特别恨。但是此刻也是没有办法,她是进退两难的。

阿霞应是,重新从沈浥手里拿过那信件来,翻开后就开始念着。阿霞说得特别流畅,言词间一点停顿都没有。只是她越说下去,曹妃母子脸色越是难看,因为如果阿霞真的识字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信件拿错了。

“念完了?”见阿霞停顿下来,沈浥轻声问一句。

阿霞一直都是低着脑袋,点点头:“奴婢念完了。”

沈浥淡淡点头道:“麻烦寿公公,将这信件呈送到父皇跟前吧。我不过手,也是避嫌。”

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忙道是。信件呈送上来后,沈禄看了立刻大发雷霆。

“贱婢。”沈禄训斥阿霞,“当朝王爷你也敢冤枉,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阿霞完全懵逼了,一脸茫然:“是……是楚王殿下。”

“还在这里满嘴胡言。”沈禄生气,将那丝绢狠狠朝阿霞砸来,“你根本不识字,如何看得懂楚王写给你的书信?这封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阿霞完全懵了,她呆愣愣跪在原地,忽然就发抖打颤起来。

“来人啊……”沈禄才准备喊人将阿霞拉出去乱棍打死,阿霞就咬舌自尽倒在了地上。

寿公公见状,忙给自己徒弟万忠使眼色。万忠匆匆跑去阿霞旁边蹲下,伸手朝阿霞鼻端探去,他缓缓抬头看向沈禄:“陛下,她……死了。”

沈禄嫌晦气,没再说话,只冲万忠挥挥手。万忠倒是也机灵,立即喊了几个小太监来,将人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曹妃母子完全懵住。等到阿霞被抬走了,魏王沈泊这才反应过来说:“父皇,冯母妃,这件事情惊扰了。儿臣今天也是去锦绣宫坐坐,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就派人在锦绣宫查探起来,一查就查到了这个宫婢。这些日子,母亲的膳食中的确被下了药,这事情有太医院的太医可以作证。”

“负责母亲饮食的桂儿,现在也已经死了。所以,幕后想要害母亲的人到底是谁,成了悬案。”

沈泊态度好,倒是让沈禄心中怒气稍稍减退了些。

“行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沈禄让曹妃母子离开,“惊扰到朕,倒是不打紧。你冯母妃最近身子不佳,倒是因着此事惊扰到她,朕可就不饶恕了。”

冯妃忙说:“陛下,臣妾无碍。魏王跟曹妃也是心有疑虑,所以特意找陛下的。于臣妾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至少,臣妾撇清了嫌疑。”

“不管背后到底谁想陷害曹妹妹,只要不是臣妾,那就好。”

沈禄自然相信冯妃,只紧紧握住她手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素来知道。”

她不争不抢的,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害人?

“都下去吧。”沈禄将沈浥也打发走了。

……

沈浥回去的时候,甜珠早已打发了人去二门候着。沈浥一回府去,就有婢女去告诉甜珠了。

甜珠饿了,忙吩咐下去传饭,然后眼巴巴朝门口看,等着丈夫回家来。直到那一身玄青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她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来。

“看你这样子,可见是没事的了?”甜珠主动说。

沈浥道:“都跟你说了没事,你就这么不信你男人的能力?”边说边在甜珠身边坐下来,侧眸笑着,“怎么样,我只几个时辰不在,你可想我?”

甜珠啐他一脸,脑袋扭到别处去:“才没有。”

“真的没有?”沈浥逗她,手也不老实起来,专找敏感处下手挠痒痒。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有想你的。”甜珠笑闹着,总算是投降了,但是却有些不服的意思,“你总这样欺负我,我要回娘家去。”

沈浥不再欺负她,只是抱着人说:“回娘家?你娘家还有谁有我对你好的?嗯?”

甜珠有些扎心,慢慢的就不说话了。其实她知道的,这个世间,就只有王爷一个月真心实意对她好。

而旁人,就算对她好,那也是虚情假意的,是讨着心思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的。甜珠既难过又感动,但是她心里更多的是暖意。

反正不管怎样,这辈子她跟王爷是要一起走下去的。只要王爷对她好,将来的儿女对她好,她还在乎什么呀?

“那你给我说说,去宫里都发生了什么?”甜珠靠在他胸膛,有些撒娇地问。

第104章

在妻子跟前,沈浥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妻子问他,他自然是实话实说,把刚刚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甜珠听后十分后怕,忙问:“曹妃娘娘跟魏王殿下要陷害你?亏得你机智,随身带着一个写有字的丝绢,诓了那个婢女一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就被曹妃跟魏王殿下害惨了。”

沈浥却有些不以为然,轻声反问:“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你的丈夫?”

“你什么意思啊?”甜珠不明白了,她眨巴下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男人的那张脸看,仿佛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似的。

沈浥宠溺地挠她脑袋说:“说你傻,你怎么还真傻?那个婢女,是我安插去锦绣宫的。”

甜珠有些明白,但还是不太明白:“那……那那那……那你怎么,那她真的咬舌自尽了?你这么做,为什么啊?”

甜珠其实有些想到了沈浥的目的,但是可能沈浥的手腕太过高明,她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她希望他可以自己说出来。

沈浥道:“她本来也是将死之人,为我所用,至少我可以保证她家里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让她在曹妃每日膳食中下药,并且败露,这些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可以说,今天这场戏,也在我意料之中。曹妃母子一旦抓住些把柄来,必然会选择将事情闹大。”

“而我的目的,就是他们把事情闹大后,回头再发现,或许设下这个圈套的根本不是我。”

说完这些,沈浥端起一旁的一杯茶喝了口。

“那是谁啊?”甜珠眨眨眼睛。

沈浥笑着,眼睛黑漆漆的,透着光。他沉默不说话,只是看着甜珠笑,眼睛像是会放电一样。甜珠忽然看明白了,他这是在笑自己是傻子啊。

“你欺负我。”甜珠故作生气,捶他胸口。

沈浥抓住她那只小手来,亲了口才道:“我想对付的,是平王。平王一直低调,我又这样突出,魏王母子总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来。如果平王可以分走一点点我的势头,或者,让曹妃母子对平王有些忌惮,于我来说,都是好的。”

“那他们会吗?”甜珠怀疑,“平王殿下那么狡猾,你说,通过这件事情后,他会不会发现是你的计谋?”

“就算他发现,也无碍。我不能坐以待毙,偶尔搅点事情,也无事。”沈浥抓住甜珠手,轻轻叹息一声,“还有一个……甜珠,如果你将来觉得平王辜负了平王妃,千万别怪我。”

沈淮想得到一个有力的妻族,他的野心,早在燕州的时候就暴露出来了。

现在魏王母子卯足劲儿在对付他,所以平王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一旦魏王母子腾出手来对付平王,平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那么阴险又狠得下心来的人,关键时刻,绝对会抛弃平王妃另娶。

而沈浥,则是促成这些事情发生的人。所以,如果将来平王妃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的话,沈浥怕妻子会对自己失望。

甜珠心地善良是不假,但是她不愚蠢。她也知道,这是大是大非面前,是永远不应该去责怪那个对自己好的人。

就算她跟大嫂关系还可以,但是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丈夫。

“我相信你,就算没有你,依着平王的野心,他也不会对大嫂多好,他迟早会走到不该走的那一步。我知道的,其实你也很为难。”甜珠靠在他肩头,双手抱住他手臂,劝慰他说,“反正只要不是你主动去害人,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只是……”

甜珠犹豫了下,还是说:“将来如果大嫂的下场很惨的话,我们至少得让她衣食无忧才行。甄家是没什么希望的,大嫂的兄长不务正业,甄家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你放心吧。”沈浥保证。

……

那次甜珠离开平王府后,甄氏听了甜珠的话,选择振作起来。

好好吃药,每日都想一些开心的日子,常常让婢女抱着女儿豌豌到她跟前来。想着女儿,她一日日身子就渐渐好起来。不过,身子大亏了,再怎么好,也不比从前。

看着妻子一日日转好,沈淮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勿要想得太多。

甄氏其实是有些看不懂丈夫心思了的,她始终不明白,丈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后,甄氏也渐渐有些想得开了。

看得懂如何?看不懂又如何?与其想得太多,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好好多花些时间陪女儿。

宫里锦绣宫的事情,自然没有瞒得住沈淮。沈淮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这是暗暗吃了沈浥一个闷亏,但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特地跑去魏王母子跟前提起这事,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他去解释了,反而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也没人提这事是他沈淮的计谋。

但是如果不去解释,那么,魏王母子必然是对他的野心起疑。

沈淮其实很不明白,他的心思已经收敛得很紧了,为何沈浥会算计于他?沈淮挥退了府里所有幕僚后,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寂寥得身影,昏暗的烛光,显得他十分孤苦无依,有些可怜。

沈淮面色清冷得吓人,他本就长得阴柔秀美,平时那样子就够冰冷的了,现在生气,更是可怖。

如果不是还需要一块遮羞布的话,如果不是还想收敛锋芒,他或许早光明正大耍计谋废妻另娶了。如果沈浥真逼迫他现出原形来的话,那么,他也不反对早早放出野心来。

左右,都是皇子,中宫无主,他们不都是庶出吗?

既然都是庶出,又何来贵贱之分。

沈淮一个人独自坐了很久,从天黑坐到天明。直到外面开始打霜了,他才算是动了下身子。

外面天渐渐亮起来,案头的烛火早已熄灭,烛油落了一地,沈淮只睇了眼。兀自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继而起身负手,往后院去。

甄氏对丈夫的睡在前院书房,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总之,他总是很忙的。

他也不跟她说忙些什么,时间久了,她也不再想问。

第105章

“王爷怎么过来了。”甄氏正在给女儿豌豌穿衣裳,沈淮不住后院的时候,甄氏就带着女儿睡。

“爹爹。”豌豌看到父亲,立即朝他伸出白胖的小手来,想要父亲抱。

沈淮很喜欢这个闺女,接过来举高高,举了会儿才放下来。他则在妻子身边坐下,这才说:“这几天忙,没什么时间到后院来。今天一早趁着去早朝前,就过来跟你们一起吃个饭。”

见丈夫还是十分喜欢女儿的,甄氏心里稍稍好受一些,只调侃着道:“你来也怕是看女儿的吧?王爷未见得是看我的。”

“连女儿的醋你也吃。”沈淮淡淡笑着,语气有些无奈。

甄氏吩咐婢女摆饭,她则从丈夫手中接过女儿来,说道:“知道王爷忙,妾身愚笨,帮不上什么。不过,王爷自己也得顾及着自己个儿身子才行,莫要累垮了。我们娘儿俩,只盼着王爷能好。”

沈淮没再说话,只是认真看着妻子。

沈淮似笑非笑的样子,极冷。甄氏被他看得,心里总觉得发慌。

想了想,甄氏让奶娘将豌豌抱走了,夫妻两个这才携手往内室去。甄氏已经算是想得开了,一颗心将死不死的,她现在已经不奢望王爷能够对她如从前一样。

她只希望,女儿能够一生幸福平安。

“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走进内室后,甄氏直接问了道,“你我夫妻之间,实在没什么需要欲言又止的,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好。”

沈淮淡淡瞥了眼妻子,兀自撩起袍子,弯腰在一旁坐下来。

等沈淮坐下来后,甄氏这才坐下。

“你可知道,老二害我。”沈淮轻轻哼一声,自己也笑着摇头,“是他们逼我的。”

甄氏不太愿意再管他们兄弟之间的那些龌龊行当,只说:“我知道的,你们如今都是想坐上那个位置。王爷的心,我是明白的,但是妾身无能,妻家也没有什么背景权势,哥哥不成器,也没有把甄家生意做大。不然的话,于钱财上,倒是可以给与王爷帮助。”

当初甄氏嫁给沈淮的时候,甄家至少在燕北一代,还是有些地位。只可惜,接下来的几年日渐式微,如今的甄家,早不如几年前的了。

沈淮心里都明白,他淡淡道:“你我夫妻几年,你应该了解我的。”

甄氏也笑:“王爷想说什么,只管说罢。”

沈淮说:“我舍不得你离开我,可我也真的需要一门强势些的妻族。”他拉起甄氏的手,他用他细长的手指轻轻绕着甄氏的手,男人一旦可怜起来,女人都是会心软三分的。

尤其,是像沈淮这样妖冶的男人。

甄氏承认,她舍不得了。纵然知道将来会与另外一个女子共侍一夫,很有可能他娶了别人之后,她会即刻失宠,她也做不到跟他胡来,她做不到。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甄氏努力笑着,轻轻推开沈淮的手,“外面早饭应该摆好了,再不吃,王爷早朝也要迟到了。”

甄氏即刻起身离开,沈淮没有立即起身,只是望着妻子渐渐远离的背影。

沈淮端端坐着,搁在案几上的左手,一点点攥紧起来。他是觉得自己活得挺憋屈的,因为无权无势,护不住想要护的人。而他不想一直再这样憋屈下去,所以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取舍。

……

冯妃舍不得小儿子,恰好曹妃母子给了她这个挽留幼子的机会。沈禄为了哄冯妃开心,便主动留了沈洪在京城,他也说了,等过完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