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邕喟叹一声:“平西大军四月出发,抵达西疆边境,怎么也得两个月之后了。一应计划实施起来,怕是最早也得半年,若是不顺利,为夫也算不好时间。对了琬琬,此次薛平出征,怕是娴儿会犯糊涂跟着去,你……”

“我明白了。”林琬道,“只是娴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打小就似个男孩子似的,此番驸马出征,她在家哪里能够呆得住?怕是用绳子拴着她,她也得想着法子割了绳子跟了去,想来她最是害怕你,也是最听你的话,你给带一句话过去,她保证不敢。”

赵邕垂眸,思忖一番,又道:“薛平若是连这事情都管不住的话,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林琬哼了一声,挣脱他怀抱,灵活站起身子来道:“你这么自信,你以为你管得住我?晋王爷好生歇着吧,妾身走了。”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然后“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琬……”赵邕无力抬了抬手,继而又将手放下,气极反笑了起来。

外头徐方见晋王妃走了,紧随着敲了门进来,恭敬立在一旁道:“晋王殿下,那……您吩咐属下送给王妃娘娘的生辰礼物……”

“一会儿给本王拿了来,本王要亲自送出去。”赵邕坐正身子,面上那温柔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他屈指敲了敲书案道,“徐方,最近似乎有事无事总爱往王妃跟前凑,你可知越了规矩?”

徐方连忙跪下道:“属下知罪。”

赵邕倒是也没有为难他,直言道:“本王让你时刻保护王妃跟三位小主子的安全,王妃有任何需求,你都满足了,不过,本王是你的主子,一应有什么事情,该是要与本王说。”他顿了顿,但见跪在地上的徐方两颊迅速红透了,赵邕暗骂一声没出息,继而调侃道,“想娶媳妇儿了?”

徐方如实回道:“属下明白王妃娘娘的用心,不过,属下也明白,此刻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属下每日也只是瞧上一两眼,不敢有所越矩。画堂姑娘貌美贤惠,有所王妃娘娘身边最为得力的人,属下不敢肖想。”

赵邕望了他一眼,道:“画堂是打小跟随在王妃身边的,虽则为奴为婢,但是王妃却待她亲厚。王妃想撮合你跟画堂,也是看重你,你若是不情愿,想来有的是人情愿。本王记得,高、李两位将军可是尚未娶妻?”

徐方一惊,忙道:“高将军跟李将军的确尚未娶妻,不过……”

赵邕倒是笑起来,心情好了些,索性也不再为难属下,只道:“你起来吧。”但见徐方起身后,他又肃容道,“你的亲事,本王会放在心中,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本王与你提高、李两位将军,倒不是琢磨着给两位将军娶妻的。此番驸马亲率大军征西讨伐逆贼,本王是打算让这两位将军相助。”

徐方道:“两位将军的确孔武有力,不过,王爷信得过?”

赵邕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两位将军既然已经投靠父皇,又投在我的麾下,乃是以真心相对。若是不施以重要的话,倒是屈才。此番西征,驸马手下大将不多,此二位将军,可助一臂之力。至于二位将军的人品,本王也是信得过的。”

“属下明白了。”徐方抱拳,但见主子没有吩咐了,就自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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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林琬将丈夫的话记在了心中,打从书房回来之后,就吩咐了画堂去备马车,而后折身去了三个孩子那里。骄阳跟慎行已经九个多月了,如今会爬会滚,由嬷嬷带着,偶尔的,也能由嬷嬷牵着小手走几步。

骄阳依旧很懒,走几步就不肯走了,只抱着嬷嬷大腿撒娇。

慎行倒是勤快,嬷嬷教什么,他都照着做。走得累了,就乖乖坐在罗汉榻上,然后牵着姐姐的手,跟姐姐玩躲猫猫。朝阳在外头跟平安玩累了,又不肯午休,就陪着弟弟妹妹玩,见弟弟妹妹都喜欢自己,她可开心了。

林琬走进屋子去的时候,三个孩子都没睡觉,嬷嬷见王妃来了,连忙请安。

“今儿郡主在这儿陪着,爷跟姑娘似乎兴奋了许多,跟着郡主玩儿,倒是不困似的。”那嬷嬷静静立在一边,回着话儿道,“王妃娘娘,可要奴抱着爷跟姑娘去隔壁屋子哄着睡?这儿留给郡主休憩。”

“不必了,小孩子兴奋是好事儿,一日不午休,不打紧。”林琬回了一句,随即将最懒的骄阳抱在怀里,见小闺女懒洋洋的,躺在自己怀里也不动,只乖乖睁着眼睛,望着一旁的哥哥姐姐们玩儿,林琬伸出手指捻了捻闺女滑嫩的皮肤,笑着道,“骄阳,今儿又犯懒了。”

骄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就愣愣盯着自己母亲看。

看了好一会儿,咧着小嘴笑起来,然后柔软的小身子就使劲往自己母亲怀里靠。不会说话,小嘴里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声音黏糯,可爱极了。林琬将小闺女抱在怀里,见她小嘴吧唧着就凑了来,林琬解了衣裳,给闺女喂奶。

朝阳陪着弟弟玩累了,折身回来,然后指着妹妹笑。

“朝阳不要笑话妹妹,你这么大的时候,比妹妹还能吃。”林琬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摸了摸大闺女热得粉红的小脸儿,“别再疯了,带着弟弟好好歇着,一会儿娘带你们去寻你贵阳姑姑玩儿。”

“贵阳姑姑也可以教我骑马。”朝阳显然来了兴致,漂亮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认真道,“贵阳姑姑真的可以,娘,你也会骑大马吗?父王会,姑父会,连贵阳姑姑都会,娘,你会骑马吗?”

“娘当然会,娘骑马技术可好了。”林琬颇为有些得意,冲着女儿眨眨眼睛,“娘悄悄告诉你,你不许跟你父王说,其实娘骑马比你父王厉害。”

“真的?”朝阳惊呆了,忙凑了来说,“可是父王已经很厉害了,娘更厉害吗?”

“当然,比你父王厉害那么一点点。”她伸出小手指来,在闺女跟前比了比。

朝阳开心极了,一张白嫩的笑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凑着小身子靠在母亲跟前说:“可是朝阳从来没有瞧见娘骑过马呢,娘,为什么不骑马?女儿想看您骑马,您往后也教教女儿好不好?”说着,又皱了小脸,委屈道,“父王去了哪里,我好想他,都见不到,父王又不要我了。”

林琬觉得鼻子有些酸,心里也难受,但到底忍住了。

“朝阳乖,你父王有大事要做,等忙完了事情,就会回来陪着你们了。朝阳是长姐,可不能哭,你要是哭了,弟弟妹妹都会跟着你哭的。”林琬轻轻捏了捏闺女小脸,见她眼眶里明明蓄着泪水,却是使劲咧着小嘴笑,她实在难受,一把将朝阳搂进怀里来。

那边慎行见了,也慢慢爬了来,依偎在自己母亲身边。

林琬喂闺女吃饱了,又给儿子喂奶,然后吩咐两位奶娘抱着龙凤胎跟着出去。

*

自打得知丈夫得封平西元帅,领数万大军西行灭敌之后,赵娴便一直动心思想要跟随大军而去。奈何丈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做什么似的,早早便暗中着人看着她,如今她的一应行踪,都在丈夫掌控之中。

赵娴知道后,气死了,寻着个借口就跟丈夫吵了一架。

以往小两口吵吵闹闹的,家中长辈都没有当回事,这次见贵阳公主被气得都哭了,一整天都只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由都担心起来。一来,公主身份贵重,万一要是饿出个好歹来,没法子给宫中交代。

二来,也担心公主,怕她真是动气了,回头气坏了身子。

赵娴打小就喜欢野,性子虽随和,可是较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不但生气,还跟丈夫使劲闹,不同意带着她去,她就哭。薛平以往只晓得妻子有些小脾气,但是他有本事镇得住,这回,还真是被小祖宗闹得没了辙。

不晓得已经是第几回被妻子轰出来了,薛平站在门外,背负着手,颇为无奈。

“表舅舅!”朝阳老远就瞧见薛平了,开心得很,抬着小手使劲挥,随即挣脱母亲的手,摇摇晃晃朝薛平晃过来。

薛平膝下尚无儿女,又是看着朝阳从小肉丁长成这么大的,故而喜欢得紧。

听见朝阳的声音,他立即转过身来,就瞧见了琬表妹带着三个孩子来了。薛平笑了笑,朝着林琬走去,然后俯身将朝阳抱了起来。

“姑姑!”朝阳看着站在薛平身后的人,见自己姑姑此番披头散发,她惊得瞪圆眼睛。

赵娴疼爱侄女儿,狠狠踩了薛平一脚,然后将大侄女抱进自己怀里来。方才还是满脸仇怨,此番瞧见朝阳,立即就笑了起来。抱着朝阳颠了颠,又凑到奶娘跟前,扮鬼脸逗骄阳跟慎行,如此一番,她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平表哥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有话与公主说。”林琬见赵娴还跟个孩子似的,笑意浅浅望着她。

薛平冲林琬点头:“如此就劳烦琬表妹了,公主心情不好,还望表妹能够劝说一二。”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赵娴恶狠狠瞪向丈夫,“我就是不想给你好脸色,谁叫你骗我瞒我的?要不是祖母跟姑姑拦着我,帮你说话,我就要进宫去告诉父皇。说你……你欺负公主,让父皇将你这个平西元帅给撤了。”

薛平道:“只要公主愿意,臣愿意即刻陪着公主进宫。”

“你……”赵娴气得要死,然后抱着朝阳就要走,林琬赶紧拽住了她。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外祖母跟娘都与我说了,这次的确是平表哥做得不对。”林琬需要安抚赵娴,只能责备薛平道,“娴儿天性纯良,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一般是不会这样的。肯定是你……是表哥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惹得公主这样。”

“二嫂说得太对了,就是他的错。”赵娴见林琬帮自己,登时得意起来,冲薛平扬下巴道,“你瞧,祖母跟姑姑说是你的错,二嫂也这样说呢。”

见妻子有人陪着,想来心情不会太差,薛平也就放心了。

朝林琬抱了抱拳,也不理睬妻子,只折身就走了。

赵娴一呆,见他果然不理自己了,更是气得要死。

林琬笑道:“方才哄着你的时候,你对他非打即骂,现在人走了,你眼巴巴望着有何用?你也是的,他不让你跟着去是为了你好,你贵为公主,怎能去那样的地方吃苦受累?还是在家好生呆着,等着他回来。”

赵娴不服,头往旁边一偏:“我偏不,你们不让我去,我就要去。”

林琬瞄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可告诉你啊,这事情,你二哥知道了。今儿来找你,是你二哥特意嘱咐的。他说要是驸马爷制服不住你,就只能他亲自动手了,你二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真到他动手的地步,你怕是连房间的门都出不去。”

赵娴最怕二哥了,听嫂子这么一说,立即蔫了。

但心里就是不服,撇嘴道:“二哥管着嫂子你就行了,做什么要管我啊。”又道,“二哥此番不是病着吗?对了嫂子,二哥身子如何了?怎生谁也不见,不上早朝,也不进宫,连太子登门去看他,他也避而不见。他知不知道,如今朝中很多人都对二哥有意见,还说他是装病,连御史都开始弹劾他了。”

“他的确是病了,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他也鲜少愿意见。”说起这个,林琬兴致一下子没了,只叹息道,“虽则我医术尚可,可也无能为力,仅留他一命罢了。我一日只见他一回,就是送药去,连三个孩子,也都不见。”

赵娴急道:“嫂子,你实话与我说,二哥到底是怎么了?”

“中毒。百年难见的奇毒。”林琬道,“当初肃王成王谋反,诱他去深山,目的就是为了用毒来制服住他。继而再给西疆王带送去消息,说是赵燕晋王再无能力征战疆场,让西疆王合谋南疆王,一并横扫中原。”

“父王中毒了……”朝阳原是听得认真,虽然她也不晓得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年纪也已经懂得察言观色了,见母亲脸色不好,她就吓得哭了起来,“我要父王陪着我,呜呜呜,父王要死了。”

朝阳一哭,骄阳跟慎行也跟着哭起来,哭声此起彼伏,闹得林琬也心酸得很。

赵娴一边赶紧安抚三个孩子,一边攥紧拳头道:“如此说来,我是必须要去了,让那些什么狗屁外族王好好瞧瞧,看谁的拳头厉害。”她紧紧攥起拳头,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恨不得即刻去将敌人大卸八块。

“娴儿勿要冲动,有话进屋说去。”林琬拉了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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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林琬抱着朝阳随着赵娴进了房间,赵娴开心地摸着三个侄儿侄女的小脸儿,最后将骄阳抱进了怀里来。见小丫头乖乖的,不吵不闹,只安安静静握在她怀里,赵娴满心欢喜道:“嫂子,骄阳也好乖,软绵绵的,香香的,我好喜欢她。”

“那姑姑不喜欢我了吗?”朝阳闻声扭过脑袋,大眼睛静静盯着赵娴看。

赵娴冲朝阳皱了下鼻子,继而笑说:“姑姑喜欢朝阳呢,怕是朝阳不喜欢姑姑了吧,这么些日子,都不晓得来看看姑姑。”说罢,抬手故意捏了捏小丫头嫩脸,又凑了过去说,“你瞧,妹妹多乖。”

朝阳也皱鼻子道:“妹妹跟弟弟都乖,他们很愿意跟着我玩儿。姑姑,娘说你要走了?你别走好不好,你留下来陪我玩儿。”

林琬静静听着,然后悄悄瞄了赵娴一眼,继而拍了拍朝阳脑袋道:“让姑姑抱你。”

“姑姑抱我。”朝阳开心,立即朝赵娴伸出手来,半个身子都蹿到了赵娴身上。

一边候着的奶娘见状,连忙踱着过去,将骄阳抱走。赵娴腾出手来,只抱着大侄女,见有些日子没见,大侄女好似又高了些,模样也开了些,整个瞧着也有大孩子的样子了。想着,以后出门逛街,去城外骑马,不论去哪儿,都可以带着小丫头了,就开心。

“那朝阳要是愿意以后天天陪着姑姑,姑姑就哪儿也不去,只带着朝阳玩儿。”赵娴将香喷喷的大侄女紧紧搂在怀里,见小丫头认真望着自己,然后冲自己重重点头,赵娴高兴极了,抱着大侄女就猛亲了一口。

“姑姑教我骑马。”朝阳咧着小嘴笑,抬起白嫩的小手挠脑袋。

“好,等你姑父走了,以后你就天天跟姑姑睡。”赵娴一愣,继而哼一声,改口道,“姑姑不要你姑父了,只要你,从今儿开始,你就跟姑姑一起住。你要是真不想姑姑走,就留在这里陪着姑姑,好不好?”

“陪着姑姑,还陪着太外祖母跟外祖母,你们都陪我玩儿。”朝阳来之前已经跟母亲拉钩说好了,母亲说了,要留她在姑姑这里住些日子,虽然舍不得母亲跟弟弟妹妹,不过,朝阳素来懂事听话,母亲让她做的,她都愿意。

再说,跟姑姑一起才好玩呢,姑姑会教自己骑马。

“朝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到时候晚上睡觉见不得娘亲,可别哭鼻子。”林琬舍不得闺女,但是想着,近来闺女总爱寻她爹爹,自己也不能总找借口回避,这孩子大了,又是个鬼灵精,总缠着找爹爹也不是个事儿,倒不如留她在薛家,左右有外祖母母亲跟贵阳宠着,想来是比在晋王府还要舒服的。

朝阳蔫了一下,继而又笑:“那我想你们的时候,娘要带着弟弟妹妹来看我。”愣了愣,又噘嘴哭,“还有爹爹……”

“朝阳乖,别哭,脸哭花可就不好看了。”林琬疼爱地抚摸着闺女小脸,承诺道,“娘隔几日就会过来看你的,你在这里要听话,别太疯了。有事情缠着你姑姑就行,别总吵你外祖母去,知道吗?”

赵娴紧紧抱住大侄女,欢喜得不行。

“我愿意她缠着我,以后日日陪着我才好呢。”

林琬笑着道:“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说来,你与表哥成亲也有一年了,这回表哥出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打胜仗回京,你们可得趁着这几日多努力努力,回头他打胜仗回来,说不定就直接当爹爹了。”

“嫂子!”赵娴羞得满面通红,跺脚道,“祖母跟姑姑这样说,怎么你也这样说。真是的,嫂子才多大,竟也说这样的话了,回头叫我二哥知道,看你羞不羞。”

“我有什么好羞的,被你二哥骗着都生了三个了,还羞什么?”林琬笑了笑,攥住赵娴的手,认真道,“我说真的,娴儿,我给了算了日子的,想要怀上孩子的话,这几日好好努力,说不定就怀上了呢。”

“嫂子,你不要再说了。”赵娴气得站起身子来,只用手捂着脸,“我知道了!”

林琬也笑,跟着站了起来,弯腰拍了拍朝阳小脑袋,认真道:“朝阳,这些日子你去跟着外祖母睡,不要缠着你姑姑。待你姑父走了,再缠着你姑姑吧。”

“为什么呀?”朝阳小手抓脑袋,“不过,娘说的都是对的,我听娘的。”

“真乖。”林琬真是舍不得闺女,伸手抱着她,又对赵娴道,“你自己想好了,我带着三个孩子去看看外祖母去,老人家都招呼了。”

*

从薛府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林琬见两个小家伙还是一点睡意没有,不由摇头。

这两个孩子,今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一整天都不肯睡,兴奋得很。林琬吩咐丫头去烧热水,然后将两个孩子搁在榻上,由着他们自己去玩儿。这个家,没了朝阳,忽然间就显得空落落的,冷清许多。

才将闺女送走,林琬就想念起来,总提不上兴致来。

亲手替龙凤胎兄妹洗了小手小脸,也不叫奶娘抱走,只自己将一双儿女抱着进了内室。

才将把两个小家伙哄得睡着了,就瞧见窗户轻轻响了下,然后一个人身影静悄悄站在了跟前。林琬不用看就晓得是谁,于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轻声道:“亏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否则的话,我真是再也不想理你了。”

赵邕撩着袍子,坐在一边床榻上,望着两个小家伙睡得似是小猪猡似的,他笑了笑。

“夫人不也是,晓得为夫今儿要来,所以一早便支开了所有丫头。”赵邕黑眸定在妻子脸上,见她只沉着脸不言语,他一愣,继而揽过她肩膀,紧紧抱着她,“知道夫人辛苦了,所以,为夫特地来陪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林琬乖乖缩在那温暖厚实的胸膛里,抬手轻轻在他胸前划拉着,倒也不置气了,只是不舍道,“我将朝阳留在了贵阳身边,好不易才留得住她,驸马爷这几日就得走了,你呢?”

“我已经让徐方安排了,虽则不急,但是夫人往后这几日也不便再去见我。”赵邕说着,便将妻子揽得更紧了些,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去似的,沉声说,“琬琬,在家等着我,不要担心,为了你跟孩子,我一定会没事的。”

林琬怎么能不担心,可事情到了此刻,却也是无能为力,也不言语,只冲他点头。

“好,我相信你,我永远都相信你。”她流了泪来,双手紧紧环住丈夫精瘦腰肢,哽咽道,“我已经跟周伯母说了,没几日,整个京城怕是就要传出晋王殿下病重不治的消息来。只是,如今在百姓眼中,你是战神,若是你倒下了,会不会军心不稳?”

赵邕道:“军心稳不稳,也只是差之毫厘,要看怎么利用了。我之所以中毒不治,乃是因为肃王勾结外贼所致,百姓愤怒,自当会将这股子怨气发泄在那些外贼身上。到时候,举国上下一心,何愁不能够鼓舞军心?你也不必担心,鼓舞军中士气这样最基本的事情,若是薛平都做不到的话,也就不指望他能够打好这场仗了。”

林琬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到底安心下来,又听他几句不离自夸,斜眼笑睨着他道:“晋王爷真是了不起,如今整个大燕,哪里离得了晋王爷呀。你瞧,这次西征,原本也没有您老人家什么事,非得往跟前凑。”

赵邕抬手捏了妻子脸,笑着道:“哪里是我要的,这是父皇的旨意。”

林琬反驳:“你敢说,不是你向父皇献计的?”

“好了,你也别闹,咱们好好呆会儿。”赵邕肃容起来,只静静抱着妻子,直到夜深人静了,才依依不舍离开了。

*

平西元帅领大军出征后没有多久,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晋王殿下病重不治,说是周国公府夫人无意间瞧见了晋王殿下如今病容,回去吓得都病倒了。病了好些日子,都下不来床,后来日渐好起来才与人说,晋王殿下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晋王不治的消息,一时间便传开了,传入宫中后,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都病倒了。

不久,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便亲自带着宫廷御医入晋王府来,说是要让众御医会诊,亲自替晋王殿下把脉治病。同时,皇后娘娘还严厉斥责了晋王妃,说是晋王妃故意瞒住消息,这才导致晋王病情恶化的。

皇后娘娘训斥了晋王妃一顿,紧接着,太后便更为严厉的斥责了皇后一顿,说得皇后羞愧难当,当即也挂不住脸,只隔着帷幔匆匆瞧了晋王一眼,就折身回宫了。前脚才会正阳宫,后脚便命人去东宫唤了太子来。

对于晋王久病不治这一消息,曹皇后并不十分难过,虽则也心疼,但只要想着没了晋王,太子便是铲除了一个最大的劲敌后,她反而似是松了口气。虽然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也是有亲疏之分的。

若是非得要在太子跟晋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曹皇后,必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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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心中做下这个决定后,曹皇后忽然间想到了太后说的话,她说自己偏心太子,愧为晋王的母亲。当年为着留住太子在身边,不惜将不到十岁的晋王送进那龙潭虎穴为人质,如今晋王病重不治,作为母亲,竟然一应只将责任往旁人身上推。

想到这里,曹皇后神色微变,双手渐渐攥紧,握成了拳头。

的确,在她心中,长子比次子重要得多。庭儿多懂事啊,打小就会察言观色,知道他父皇一应姬妾众多、母后不得宠,他总会乖巧地陪在母后身边,经常会费劲心思说一些话来逗母后开心。

也正是因着有长子的孝心,曹皇后才觉得这日子还是有些盼头的,眼见着长子由听话懂事的小不点长成了俊逸儒雅的少年郎,渐渐深得他父亲倚重,渐渐接手王府一应事务。那个时候,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处理起他父亲交代给他的事情来,都是得心应手。

因为长子得重视,连带着王爷去她那里的日子也多了,因为有能力非凡的长子在,她的地位才渐渐稳固起来。她出身不多好,若不是庭儿出息,如何能够稳稳当当做了二十多年仪王妃,又如何能够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子都……从小不善言语,跟自己也不多亲,更不会哄自己开心了。

当初巫后刘氏要在四王中择王子入宫,冠冕堂皇说是陪在景元帝,其实真正用意谁不清楚明白?以王子来挟制住四王,这种目的再为明显不过。她舍不得送长子走,就只想想尽一切办法,送了次子进京去。

一别又是数年,原就不多亲近,如今也是越发疏远了。

曹皇后知道晋王也是自己儿子,可若是这个儿子会成为太子的绊脚石的话,她定然不会允许!他可以荣华富贵,只做个悠闲自在的闲王,但是绝对不能功高震了东宫之主。若是晋王夫妻真有异心的话,那么,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一番思忖权衡间,便听得嬷嬷道,太子殿下来了。

见到素来疼爱的长子,曹皇后满心欢喜,忙道:“庭儿近来一直辅助你父皇忙于政务,想必是累着了,连每日在母后这里呆的时日都短了reads;。今儿既然来了,便多陪陪母后吧,母后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言罢,又吩咐道:“快去奉茶来。”

赵庭近来的确诸事缠身,劳心劳力,精神不好,脸色也十分不好。

“多谢母后厚爱。”闻言,赵庭朝着曹皇后谢了恩,继而于一边坐下,又道,“母后,孩儿听说,母后去了晋王府,不知可瞧见了二弟?”因为晋王多日不上早朝的缘故,又不愿意让太医去诊治,近来朝中弹劾晋王的人很多。

都说晋王仗着军功赫赫,不将陛下跟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中,该是受到惩罚才对。

当然,有人弹劾晋王,自当也有人力护晋王,说是晋王殿下正是因为替陛下跟太子分忧,这才中了贼人奸计,身中剧毒,而今才卧病在床。为着晋王数月不上早朝的事情,朝中一应官员意见不一,多次险些都吵起来。

赵庭身为太子,一来的确是怕晋王功高震了他这个东宫之主,二来,也是真心担心晋王安危。大燕若是没了晋王,怕是疆土难守,再有,毕竟是骨肉亲兄弟,若真就没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又怎能好受?

故而也极为纠结,既希望晋王能够保赵燕江山,又畏惧晋王过于得民心。

曹皇后见太子垂眸思虑,眉心紧锁,不由关心道:“太子这是在忧思何事?连母后的话,都没有听得进去。”唤了他一声,但见他终是抬眸朝自己望来,曹皇后道,“去了晋王府,母后将晋王妃训斥了一顿,晋王病重成如今这个样子,她才将告之天下,实在是大罪。”

赵庭蹙眉道:“如此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二弟的确是病得不轻。”

“听说是中了一种奇毒,中了这种毒的人,一时间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会比正常人老得快很多,想来晋王不愿见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曹皇后兀自揣摩道,“要这样说的话,怪道将那周夫人吓得卧病在床,怕是他……”

思及此,曹皇后心中倒是也有些不好受,后面的话,也就未有再继续说下去。

赵庭道:“晋王妃医术高明,若是连她都束手无策的话,想必宫中御医也是没有办法的。难道二弟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想着,赵庭倏地站起身子来,“不行,孩儿要去一趟晋王府。”

“庭儿还是别去了。”曹皇后唤住他道,“他如今哪里肯见人,便是母后跟太后老人家,都是隔着帷幔见的。你便是去了,也见不到人。你忘了吗?之前你去了多少次,又有哪一次是真正见到人的?也就算了吧,聊表心意即可。”

赵庭闻言望向坐在上位的曹皇后,犹豫半饷,还是道:“母后,此番二弟病重不治,母后瞧着,似是不多伤心。”他稍稍一顿,继而抬眸望了曹皇后一眼,继而又说,“想当初,原该是孩儿进京为人质,因得母后疼爱,留了孩儿在身边。二弟深陷龙潭虎穴多年,后来幸得安康无事,孩儿心中才好受一些。孩儿知道母后疼孩儿,只是,也望母后能够多疼二弟一些。毕竟,孩儿跟二弟,都是母后所出。”

曹皇后道:“母后知道,子都的确是受苦了,可你又好受多少?在仪州为你父皇操持奔波,左右周旋,哪里过得一日悠闲日子。当初若不是母后执意留你下来,说不定,如今太子是你,而能够领兵打仗的人也是你。这样说来,子都那也算是因祸得福,庭儿又有何过意不去?”

赵庭道:“孩儿身为太子,轻易是不会领兵出征的,若不是有子都在,三王难以制服。”

“好了好了,母后知道,你既孝顺又仁厚,左右如今晋王都这般得民心了,你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母后跟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你的亲弟弟,你也得多留个心眼。生在帝王之家,哪里有什么骨肉血亲之情可言?这事暂且不提,母后问你,到底是瞧中了江南哪家的姑娘了?”

赵庭道:“苏家长女,苏慧芳。”

“怎生是她?”对这个苏家长女,曹皇后并无多少好印象,瞧着柔柔弱弱的,一点精明劲儿都没有,将来如何贵为一国之母?论起来,倒是还不如她妹妹苏慧芹,“庭儿,这个苏家大姑娘,打小便没了母亲,她那后娘明显也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怕是她无能力当这太子妃。若论起来,母后倒是更为喜欢金陵柳家的柳四姑娘。”

“柳四姑娘的确有些小聪明,不过,当太子妃不需要小聪明,端庄稳重即可。”赵庭站起身子来,朝着皇后微微颔首道,“苏大姑娘虽则瞧着性子软糯,可孩儿私下有与之接触过,她也并非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再则,当初成王挟制明王妃欲要威胁父皇,苏大姑娘也是有些胆识,并未有畏惧成王,反而从成王手中救得绯儿。故此,孩儿想择苏大姑娘为太子妃,还望母后能够恩准。”

“既是你瞧中的人,母后也就随了你的意。”曹皇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想着这苏家如今在朝中地位,又点头道,“那苏顺明虽则没有什么出息,不过,他哥哥苏顺成倒是官居正二品,乃是手握实权的大官,择这苏家女,倒是也好。既然庭儿已经认定了这苏慧芳,待得母后择个日子,与太后跟你父皇说了。”

“儿臣多谢母后。”赵庭谢恩。

皇后在正阳宫见了太子,与此同时,庄太后在晋王府坚持要见爱孙赵邕。

林琬执拗不过,想着,虽则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最好不要透露出去,可是太后不是旁人,就算老人家知道了,也不碍事。心中做了决定后,林琬便转身对一应宫中御医道:“晋王殿下不愿意见外人,但太后娘娘不一样,还请诸位移步外间。”

有太后在,诸位御医自当是得得太后老人家懿旨,才敢出去。

庄太后道:“你们出去,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待得一应太医出去后,林琬又挥退了殿中一应伺候着的丫头婆子,见室内就只剩下了自己跟太后老人家,林琬才放心道:“皇祖母,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您老人家的。出此下策,实在是无奈之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就知道,你跟子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哀家。”庄太后听了林琬的话,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想着,只要不是子都真的病重就行。

林琬道:“肃王勾结外贼,欲要毁了赵燕江山,而子都,也是被算计得中了奇毒。也是孙媳无能,至今都未有能够彻底清掉子都体内的余毒。不过也请皇祖母放心,经过数月休养生息,子都身子已无大碍,而孙媳也一直在研制解药。您想见子都,孙媳实在无能为力,因为如今……子都早不在京城了。”

“这话何意?”庄太后道,“莫非是跟随大军去了西疆?”

“皇祖母英明。”林琬点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正是父皇与子都的计谋,一应都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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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庄太后听后,稍稍沉思片刻,虽则担心,但是只要想到子都并非真的病重不治,心情还是稍微好了些。只不过,子都这也是太不爱惜自己个儿身子了,身上余毒未清,不好好留在京都养病,竟然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去受那份罪。

“你也是,也不劝劝他,由着他胡闹。”庄太后道,“待他回来,看皇祖母不好好教训他。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林琬道:“此番想来,驸马爷也是知晓的了。”

见事已至此,庄太后就算再担心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沉沉叹息一声。

“既如此,那哀家便陪着你们,好好演这一出戏。只希望啊,哀家那宝贝孙儿跟孙女婿,能够平安归来,还有大燕数万将士,都能够好好的。”说到最后,庄太后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林琬的手,“倒是辛苦你这孩子了,你们小夫妻俩,聚少离多,没有过过多少安心日子。”

“有皇祖母心疼,孙媳就很满意了。”林琬的确是觉得委屈,可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若是国未定,家便不安,所以,心中对丈夫虽则颇为抱怨,也希望他能够如旁的夫君一样,日日守护在自己身边,可终究知道,他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大燕不能没有晋王,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如今外敌猖獗,父子兄弟能够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待得中原真正一统的时候,不晓得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了。想必到时候,还有一场更为艰难的战争在等着,而那一场战争,将会比以往任何一场战争都血腥残暴。

毕竟,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谁又真正下得手去。

元盛三年暮春,平西大军一路往西,迎战西疆王。与此同时,京都传出消息,说是晋王病卧床榻,不治。同年秋,平西大军与西疆王战于平关谷,两军对垒,三天三夜,左前锋齐鲁将军败,八千大军,下落不明。

同年十一月,平西大军战败于余家村,平西元帅薛平身负重伤。一度平西大军军心不稳,大大小小数百场战争,连连战败,节节后退,最后退至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的青峰岭。

西疆王早已杀红了眼,一心想要趁胜追击,生擒大燕平西元帅,而对谋臣之言置若罔闻。

元帅四年夏末,西疆王御驾亲征,亲率大军八万,围堵青峰岭。

西疆国气焰强盛,而平西军势气锐减,就在两军势力悬殊之时,却突然传出消息,西疆王与南疆王两位王爷为平西大军所生擒。平西元帅薛平,也瞬间伤势痊愈,只将两位王爷捆绑在城楼之上,成功扭转了两军局势。

而在敌军军心正乱之际,从四面八方杀出无数长枪将士来,只将西疆国与南疆过八万大军团团围住。而领兵杀出来的中原大将,正是早在一年前便传出已经病重不醒的晋王,晋王殿下亲自领兵征战,更是鼓舞军心,杀得敌军措手不及。

最终,西疆王与南疆王不愿族人被灭尽,跪求晋王殿下与平西元帅饶恕。

元盛四年秋,好消息传入京都,平西大军胜,生擒两位外族王爷。

与此同时,晋王出现在西疆边境的消息,也紧随传入京都。上京城百姓听说此场战役乃是因为晋王殿下才扭转乾坤,知道晋王殿下并未病重不醒后,欢欣鼓舞,举国臣民同庆,倒是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许多。

而消息传入正阳宫后,曹皇后闻言大惊,立即命人去唤太子赵庭。

太子赵庭于东宫内才将与一众东宫庶臣谈完此事,便得皇后召见,晋王突然出现在西镜这一消息,对太子来说,实在是致命一击。甚至得知消息已经过去数个时辰了,他还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晋王何故要装病?

赵庭并非愚钝,几番揣测,并猜度出此乃战术。

直到此刻,赵庭虽则心内诸多担忧,但是也是着实松了口气。两位外族王为平西大军活擒进京,想来是可以震慑四海蛮夷的,怕是往后再有人想举兵中原,也是不敢轻易挥兵进攻。至此,他们父子兄弟的江山,算是坐得稳稳当当了。

赵庭换了身衣裳,便去了正阳宫,曹皇后见太子到了此刻仍旧面不改色不知道着急,不由道:“庭儿,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倒是好,一点不晓得着急。你可知道,上次晋王大败三王立功,陛下对他已经是封无可封了,如今又助平西大军活擒两位外族王爷入京谢罪,你可晓得,晋王此刻在朝中地位!”

“孩儿知道。”赵庭蹙眉,又说,“不过,与此相比起来,孩儿倒是对晋王能够莫名出现在西疆更为困惑。既然能够做到如此天衣无缝,想来不是晋王夫妻能够一手遮天的事情,怕是父皇一早就知道此事。父皇知道,却未有与儿臣说,怕是……”

“你也知道急了?”曹皇后端端坐着,气得面目狰狞起来,“若是此事真是陛下背后操纵,却为何不与你说?你是太子,是大燕储君,既是储君,国内大小事情都该是知晓才对。而这件事情,陛下却越了你只与晋王商议,想来是如今陛下器重你比器重晋王多。”

见太子并未言语,又见他微垂着脑袋面色颇为凝重,想着,到了如今,自己的话,他怕是才渐渐听得进去。可是又有何用?左右晋王已经是战功赫赫,封无可封,若是再行封赏的话,就只能让他当太子了。

“天色晚了,我听说,太子妃有了身孕,你该是回去多多陪着去。”曹皇后叹息道,“你也放心,只要有母后在,你的位置,母后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摇。”

安排好将士扎好帐篷后,便有人送了京都的信件来,赵邕见是妻子的信件,急忙拆开看,而后面上渐渐浮现出笑意来。已经两岁多的骄阳跟慎行早就会唤爹爹了,而已经过了四周岁的朝阳,不但个头长高了许多,如今还敢一个人骑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