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哭得满脸泪水，委屈得很，主动将青了一块的小手伸到只母亲跟前去，撒娇道：“疼……娘亲，骄阳疼，吹一吹。”她小肉身子整个缩在自己母亲怀里，哭得小胸膛起起伏伏，可怜得紧。
林琬瞧见闺女手上乌紫的一块，立即冷了脸来，质问韶光道：“怎么回事？”
心中其实也隐隐猜到，怕是衡芳院那三个人守不住本分了，就想挑出些事情来。仗着自己是正阳宫的人，就敢为所欲为了吗？林琬一边气极，一边心疼骄阳，只将团子似的闺女紧紧抱住，哄着道：“骄阳不哭了，娘给骄阳吹吹，就不疼了。”
说罢，抓起那肉乎乎的小手，亲了亲，又吹了吹。
骄阳也乖，果然就不哭了，只是懒懒的没什么力气，扭动着小胖身子缩在母亲怀里。
那边韶光依旧跪在地上，伏首道：“方才奴婢带着姑娘在外面消食，恰巧遇见了住在衡芳院的那三个人，也不知怎么的，那三个人瞧见了姑娘，非要过来抱姑娘。姑娘怯生，根本不愿意要她们抱，结果那三个人竟然硬是要抢，拉扯间，就害得姑娘摔在地上。姑娘身娇肉贵的，平素奴婢们伺候着，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别说是摔伤了，就是磕着碰着，都不曾有过的。姑娘还小，竟然吃这样的苦，还请王妃娘娘做主。”
“那三个人现在何处？”林琬尽量压制住心中怒气，只心平气和。
“伤了姑娘，奴婢要带着她们来见王妃娘娘，她们三个只不肯，都说自己是正阳宫的人，是皇后娘娘赐给王爷的，是王爷的人。说奴婢只是奴才，根本不够资格管她们，奴婢知道她们是正阳宫的人，所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抱着姑娘回来了。”说罢，韶光磕头道，“娘娘，是奴婢没有护好姑娘，还请娘娘您责罚奴婢。”
“你起来吧，这事情，与你无关。”看了韶光一眼，但见她还不肯起，则给杏儿使眼色，让杏儿去扶起她来，这个时候，有婢子捧着药箱匆匆走了来，林琬连忙拿出草药来，给闺女上药膏。
“骄阳，告诉娘，还有没有伤到哪里？”一边给骄阳在伤处抹着药膏，一边又细细检查一番，生怕闺女伤着哪里，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骄阳轻轻摇了摇小脑袋，只眼睛还红肿着，将圆圆脑袋靠在母亲胸前。
“娘，骄阳这几天一直跟姐姐睡的，姐姐给骄阳说了故事。”骄阳小手摸了摸脸，倒是又笑起来，“我喜欢跟姐姐睡，可是我也想娘亲。”
“骄阳乖，那今儿晚上跟爹爹还有娘亲一起睡好不好？娘给你说故事。”林琬抱得女儿更紧了些。
“好……”骄阳仰起脑袋，想了想，然后伸出小手指，“拉钩。”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林琬笑着亲了亲闺女圆脸儿，又抬手摸了摸她细细的发丝，温声道，“你也玩够了，哥哥姐姐们在跟着夫子念书呢，骄阳去找哥哥姐姐好不好？从今儿开始，让你姐姐教你识字，到时候，骄阳就可以自己念书看故事了。”
“那我去找哥哥姐姐。”说罢，骄阳蹭着身子就往下爬。
林琬给她理了理衣裳，而后对杏儿道：“带着姑娘过去，好生照顾着些。”
“是，奴婢知道了。”杏儿应一声，然后想要抱着骄阳过去。骄阳不肯，只扭着圆乎乎的小身子道：“我是大孩子了，我不要姑姑抱我，我自己会走路。”说罢，就蹦蹦哒哒摇摇晃晃地往前去，口中还唤着，“姐姐姐姐，教我念书。”
待得女儿走后，林琬脸上那抹笑意瞬间就没了，搁置在案上的双手也渐渐攥紧。
“来人，将衡芳院那三个人带过来，就说是本王妃亲自发的话。要是再不肯的话，只用绳子捆了来便是。”林琬声音虽轻，语气却是有些阴狠，眸中也是带着狠戾之意，发完话之后，只又低头伏案忙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便听得嘈杂吵闹之声，林琬蹙眉，一抬眸，就见三五个粗使婆子押着那三名婢子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奴婢们将人带来了。”
三人个明显对这样粗鲁的态度不满，也不肯在林琬跟前跪下，但此刻叫人给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要屈服着跪着，眉眼间却是有些不服气。直到这个时候，林琬才算是正眼瞧了这三人几眼，约摸着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姿容甚好，个个都娇艳欲滴。
中间一个穿着红色长袄的女子，容长脸儿，大眼睛，高鼻梁，身材也是高挑得很。
“王妃娘娘，我们可是皇后娘娘派了来伺候王爷的，此刻若是没有王爷发话的话，王妃娘娘不能动我们。”她都是嘴巴伶俐得很，两瓣红唇上下蠕动，声音娇媚酥软。
“既如此，那便就等王爷回来再说。”林琬敷衍应一声，复又低头，没再说话。
那穿着红袄的女子好一番挣扎，见挣脱不得，只得道：“王妃娘娘，我们三个，可是正阳宫的人，也是王爷的人。就算要等王爷回来，王妃娘娘也不该如此对待我们，若是我们有个好歹，王妃娘娘您也不好向皇后跟王爷交代。”
林琬道：“若不是顾及着你们是正阳宫的人，只凭你们敢伤了骄阳这一点，本王妃就有得是权力惩罚你们。你们虽则是正阳宫的人，可也只是奴婢，本王妃若是没有问话，你们只需闭嘴就行。”
但见林琬气势很足，又见有粗使婆子一直押着不让起，三人终于是闭了嘴。
待得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赵邕从前院回来了，一回来就瞧见大殿中跪着三个人，本能蹙起浓眉。
“殿下，求殿下替妾身做主。”那红衣女子瞧见晋王，跟瞧见救世主一样，拼命挣扎着。
赵邕没有说话，只在自己妻子身边坐了下来，依旧蹙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林琬阖上卷册，幽幽转头望了丈夫一眼，轻笑道：“听着晋王爷这语气，似是怜香惜玉了，舍不得了？若真是如此的话，妾身也是无话可说，那便依着晋王殿下的一起，将她们三个都放了吧。”
“琬琬……”见妻子似是真的生气了，赵邕倒是越发疑惑起来，他也顾不得这里是不是有人在，只伸手将妻子拉得揽进怀里来，哄着道，“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旁人如何，我用不着管。”
殿内安静，虽则赵邕声音低而轻，可却还是字字落入到那三名侍婢耳中。
三人见状，见晋王根本没有一点替她们做主的意思，也就不敢再吵再闹。只默默伏首，以最卑微的姿势，给晋王跟王妃行大礼。
“王爷真的只是关心妾身？可此刻明明受罚的不是妾身，而是正阳宫来的这三名婢子。若是这件事情王爷不过问清楚的话，怕是不好向正阳宫交代。”林琬一边说，一边朝丈夫挑眉，颇为挑衅的样子。
赵邕黑眸中攒着笑意道：“前些日子一直忙，倒是没有功夫进宫给母后请安，今儿倒是正好。”他紧紧攥住妻子的手，唇角伴着宠溺的笑意，“今儿用完午膳，便进宫去回了母后，晋王府一应奴仆很多，王妃娘娘又一人顶多个，本王有王妃一人就行。”
“说得好似我是妒妇一样，你爱留着便留着，爱送走便送走，我不在乎。只要她们几个安分守己呆着，不在我眼前瞎晃悠惹得我心烦，我也不会寻她们麻烦。”林琬剜了丈夫一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留在家中陪孩子。”
赵邕轻笑一声，知道妻子这是应了，抬手捏了捏她脸颊。
待得吃完饭，赵邕便带着这三名侍婢去了正阳宫。
*
曹皇后听婢子来报说，晋王殿下来了，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直到听得晋王请安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勉强挤出笑意道：“子都，怎生这个时辰过来请安。”随即目光落在紧随其后的三名婢子身后，曹皇后脸当即冷了，“这是何意？”
赵邕道：“儿臣此番前来，是专程谢恩的。”说着，抱手弯腰，“母后心疼孩儿，故而特地派了人来伺候孩儿左右，孩儿心中万分感念。只是，晋王府一应有王妃打理，孩儿起居一应也习惯王妃经手，故而怕是有负母后之心。这三名婢子正值盛年，儿臣也不愿耽误她们，所以，给母后您送了回来。”
曹皇后正愁抓不住晋王把柄，此番见着，一来真的是恼怒，二来，也是借机想将事情闹大。重重一掌拍打在案上，曹皇后道：“晋王殿下，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后的话，今儿便将人带回去！正阳宫赏出去的人，哪里还有送回来的道理！”
之前在晋王府还都不敢吭声的三名侍婢，此刻见有皇后撑腰，就都哭哭啼啼唤起委屈来。
赵邕黑眸轻轻抬起，望向端端坐在上位的那所谓自己的母亲，足足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缓缓撩起袍子，跪了下来道：“母后若是想责罚儿臣，便只管责罚，如今这人，儿臣已经是带来了，再也没有带回去的道理。若不是看在这三个人是母后宫中人的份上，就凭她们胆大包天敢对骄阳做出的那些事，儿臣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你……”曹皇后气得胸口疼，歪着身子坐在凤榻上，只双手捂着胸口道，“反了，晋王，你可真是反了！”
说罢，索性双眼一闭，就不动弹了。
“皇后娘娘……”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而后大声唤道，“快……快去请太医。”
225|大结局倒计时
第266章
晋王送回曹皇后赐去晋王府伺候的婢子，不但不领皇后心意驳了皇后面子，而且还当面顶撞皇后，气得皇后当即晕倒，卧病不起。太医赶至正阳宫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使得皇后慢慢苏醒过来。
泰帝赵乾，闻得此消息，立即从勤政殿赶了来。曹皇后幽幽转醒，见到泰帝的头一件事情，便是哭诉晋王不孝，胆敢当面冲撞自己的母后，晋王妃乃是妒妇，心胸狭窄又心狠手辣，不但容不得旁的女人近自己丈夫的身，而且，还动用私刑，体罚正阳宫赏去晋王府的人。
不论皇后说得几分真几分假，总之，的确是许多人瞧见了晋王爷被罚跪在正阳宫外，而且，晋王爷也的确是带着三名婢子去的正阳宫。要说这消息也是传得快，真真假假的，便迅速传了出去，只道是晋王居功自傲，不将生母曹后放在眼中，实乃是大不孝。
至于晋王妃，便就是当之无愧的妒妇，见不得晋王爷宠信旁人。
赵乾不是糊涂之人，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自是明白。皇后打小便偏疼太子，此番见晋王功大，在民间又深得民心，这是怕晋王盖过太子风头。皇后这计谋一出，便就坐实了晋王大不孝，算是给晋王抹了黑。
对于晋王，赵乾虽则感叹其军事之才，但也是颇为忌惮。
功高震主，震的是哪一个主？自当先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之后才轮到储君。
晋王的确是过于深得民心，那风头，想必是已经盖了他这个父皇。虽则不喜曹氏，不过，曹氏此举杀了晋王风头，于自己倒是有利。赵乾心中也自有一番思忖，当即于正阳宫中大怒，罚晋王在正阳宫外跪三天三夜。
这次就算是太后来说情，也是没领，赵乾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用完午膳后，见丈夫领着那三个婢子出了门，林琬便叫来三个孩子。今儿可是大喜日子，林琬想着，丈夫最爱吃自己亲手包的饺子，这会儿子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和面拌馅儿包饺子，待得丈夫回家来，给他一个惊喜。
母子四人忙了半天，饺子已经煮好了，外头又飘起大雪来，天也渐渐黑了下去，还不见丈夫身影，林琬开始坐立不安，着急起来。想着，怕是在正阳宫叫皇后为难了吧，若不是被皇后为难，都这个时候了，不会不回来。
香喷喷热乎乎的饺子摆了满桌子，自打这饺子盛上来后，骄阳那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见母亲不叫自己吃，骄阳只舔了舔嘴唇，而后晃着脑袋道：“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等得都饿了。娘，这个饺子好香啊。”
林琬看了看外面天，见天完全黑透了，心里想着，怕是真出事了。
“朝阳，母后要进宫一趟，你在家带着弟弟妹妹先吃饭，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抱起骄阳来，亲了亲她脸，嘱咐道，“一会儿娘不在，你要听姐姐跟姑姑的话，晚上不许吃太多。吃完之后，也不许只躺着不动，知道吗？”
“娘，你要去哪儿？我要跟你一起吃。”骄阳见爹爹不在，又听说娘也要走，小嘴一撇，伤心得就要哭。
林琬拍着她后背道：“娘去找你爹爹去，一会儿就回家来。”
“可是天黑了，万一爹爹跟娘亲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怎么办？”骄阳说着，就呜哇哭了出来，哭得满脸泪水，“不要走，娘亲不要走。”
朝阳心中也不舍难受，可却懂事很多，她站在自己母亲身边，仰着脑袋。
“妹妹别哭，姐姐给你说故事，别哭了。”她强忍着眼中泪意，踮起脚尖来，费劲够着妹妹软绵的小手，努力挤出笑意来安慰道，“咱们是小孩儿，天黑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可爹爹跟娘亲是大人，他们会找得着的。”
“你瞧姐姐多乖。”林琬将骄阳放到地上来，将慎行也一起拉过来，把三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笑着说，“朝阳慎行，你们是哥哥姐姐，爹娘不在，记得要好好照顾妹妹。平日里娘叮嘱过妹妹的话，你们也要记得，不要让妹妹吃太多。”
“娘，我记得的，您快去找爹爹吧。”朝阳懂事地点头，“吃完了，我带着弟弟妹妹在殿内玩会儿，然后就哄着他们去睡觉。”
“骄阳最乖。”林琬笑着摸了摸朝阳如珠玉般瓷白的精致小脸。
见母亲夸姐姐，骄阳连忙抱住母亲双腿，仰着团子脸望着母亲，噘嘴道：“娘亲，骄阳也乖的。”
“好，你也乖。”林琬见小女儿可爱娇憨，揉了揉她团子脸，又望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儿子，在他跟前蹲下，“慎行，你是小小男子汉，照顾好姐姐妹妹。”
“娘……我知道。”慎行清俊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好……”林琬应一声，就让嬷嬷们将三个孩子带到了内殿去，才准备备车进宫去，外头明王世子赵德却匆匆跑了进来。
引着赵德进来的婢子连忙跪了下来，朝林琬请罪道：“王妃娘娘恕罪，明王世子说有要事找娘娘，等不及奴婢通报了，就直接……”
“好了，这儿没你的事情，下去吧。”林琬轻声吩咐一声。
“是。”那奴婢见主子没有责罚自己，倒是轻声许多，只福了身子，便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子都出事了？”林琬知道，赵德此番这般匆忙赶来，定然是有急事找自己。
赵德道：“你还不知道？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是晋王大不孝，晋王妃乃是妒妇，晋王夫妻气得皇后大病一场。陛下震怒，罚晋王在正阳宫门外跪三天三夜，这一回，连太后娘娘去勤政殿说情，陛下都是不愿意见的。”
“陛下不是糊涂之人，该是知道，子都此番并无不敬之意。”林琬听后虽则慌张，却是没有乱，只思忖着道，“再说，这也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是将皇后赐来的三名婢子退了回去而已。再有……子都是今儿用完午膳之后才进的宫，怎生这会儿子倒是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赵德狠狠甩了甩袖子，也是焦躁道：“是啊，可不是就是全城百姓都知道了。瞧着这阵势，怕是不出三日，全天下百姓都知道了。”
林琬垂眸细细一想，心中便是了然了，此乃皇后做的局。
什么要骄阳进宫陪伴，又是什么送婢子来伺候，要人做人质以及派人来王府当细作都不是皇后的真正目的。皇后此番作为的真正目的，乃是要给晋王夫妻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百善孝为先，纵是晋王军功再大，若是为人不孝，必定遭受万人唾骂。
皇后娘娘这一局，当真是狠！只是，陛下难道瞧不出来？
太后几次去找陛下说情，陛下避而不见，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想给子都洗白的机会。如此一来，他心中便是知道的，知道却依旧纵容，定当也是想杀杀子都的锐气。而这一局，从接骄阳进宫开始算起，那日太子可巧了，就请晋王小聚。
这件事情，到底是皇后一人所为，还是太子也是知道的？
林琬将事情原原委委都想了一遍，而后道：“子都可还在正阳宫外面跪着，这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雪，他们怎么忍心？”说罢，便唤道，“画堂，将我那件狐裘披风拿来，再吩咐下去即刻备了马车，我要进宫去。”
赵德忙拉住林琬道：“嫂子，你可勿要冲动，这也正是我这般急匆匆赶来的原因。”
“什么意思？”林琬诧异望着赵德。
赵德这才道：“是我母妃要我来寻你的，她让我转告你，说是切勿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瞧，便就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是上面那位铁了心要惩罚子都，便是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左不过添一个人受罚罢了。嫂子你想想，现儿连太后都说不动情的，就凭你去，就能够说动了？说不定这个时候，某些人巴不得你进宫去呢，正好连你一起罚。”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可是……这冰天雪地的，罚子都跪在正阳宫外三天三夜，身子如何受得了？前年肃王宫变，子都为着拿住肃王的人，中了奇毒。到如今，身上毒素都还未有清除呢，这般受寒，岂不是故意要了他的命！”
“子都与我不但是堂兄弟，也是患难之交，我们都一起经历过几回生死了。他的事情，我便是冒死，也是要管的。”赵德说，“堂嫂，我母妃说想见你，不过，虽然晋王府内是安全的，可是晋王府外面，想来有不少线人。我带了一个小童来，嫂子换上他的衣裳，委屈嫂子了，随我去一趟明王府。”
听赵德这么一说，林琬这才注意到，赵德身后还跟着一个瞧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
*
明郡王府，明王妃正端端跪坐在大殿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待得有人进来说晋王妃来了，她才回过神来。林琬穿着一身小厮穿的衣裳，大步匆匆走了进来，明王妃连忙起身，笑着道：“晋王妃娘娘。”
“明王妃，您是长辈，做什么给我行礼。”林琬赶紧上前，扶住明王妃。
明王妃道：“这是规矩，总该是要守的。”继而又望了望左右道，“你们且都下去吧。”
待得一众侍婢退下之后，明王妃才将拉着林琬的手，两人一道跪坐在了软垫上。
“明王妃娘娘，您此番找我来，可是有法子免了子都这一罚？”林琬此刻最为关心的，便就是自己丈夫的身子，在寒风雨雪中跪了三天三夜，就算不会要了他的命，这身子往后也定然是要落下病根来的。
“你且别急，我让德儿叫你来，的确是为着大事。”明王妃道，“晋王妃娘娘，我知道，当初三王作乱，明王之所以能够逃脱罪责，这一来是明王的确肃王与成王所胁迫，二来，我想多半是晋王殿下求的情。陛下的性子……”她稍稍顿了顿，继而轻笑着说，“我小的时候，就是认识陛下的，所以，他的脾性我多少了解。陛下虽则是明君，可生性多疑，此番晋王功高，他不会不忌惮晋王。晋王妃娘娘，我也就跟你直说了，将来这天下，若是太子坐，那皇后多半是不会放过我的德儿跟绯儿，可若是晋王殿下坐，我的一双孩儿才能够得保安平。”
“明王妃娘娘的意思……”林琬没有想到，这般大不敬的话，明王妃也能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就说出了口。
明王妃心中既然已经想得明白，就不会再犹豫，只将那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一一说了。
林琬听后，只是垂眸不言，她总算明白，为何陛下当初还为仪王的时候，就那般宠信姜氏姐妹。其实她早该猜得到的，在第一次见到明王妃的时候就该知道，那姜氏姐妹眉眼间，与明王妃极为相像。
“当初曹皇后父母双亡，他父亲是我父亲的属下，我父母见她一个人实在可怜，就收留了她。我是家中独女，有她一起陪着，也不孤独寂寞，那个时候，与她感情真是亲如姐妹。”想着往昔的事情，明王妃目光幽幽望远了些，“当初我为刘后胁迫，嫁给明王，之后便跟随明王去了封地。没有多久，便就得到消息，说是仪王殿下在仪州娶了曹芬为王妃。”她忽然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也是年轻，竟将情爱看得那般重，为着此事，一度寻死觅活。如不是明王殿下日夜寸步不离陪伴在我身边，想来那个时候，我早就去了。”
林琬虽则惋惜同情，但毕竟是长辈们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只静静听着。
明王妃又说：“皇后恨我，我瞧得出来。皇后明显偏袒太子，而太子对皇后也是极为仁孝，将来太子登基，皇后定然会对明王府下手。我不求德儿能够仕途平坦，但求他一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而只有晋王为帝，才能够做到。所以，我要暗中助晋王一臂之力。”
226|大结局倒计时
第267章
打从明王府回来之后，林琬便再也没有睡得着过，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想着那还跪在正阳宫外的丈夫，彻夜失眠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便是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可是你也早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亲母子如何？亲兄弟又如何？在皇权面前，是没有血缘亲情可以讲的。
第二日一早，林琬心中盘算着，该是有五更天了，连忙起床更衣。唤了画堂进来，稍微梳理一番，便赶着马车进宫去了。明王妃虽然说得对，既然陛下也是有心要惩罚晋王的，那么就算自己此刻进宫，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瞧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在那漫天大雪里受罪，自己却躲在暖和的屋子里，她怎么能够做得到？若是要吃苦受罪，她也要陪着他一起，就算那条路沾满了血，她也是牵着他的手一同往前去。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怕什么？最坏，不过一个死。
手中紧紧攥住那件玄色大氅，林琬想起了昨儿晚上明王妃对自己说的话，要想对付太子，首先得对付皇后。只要皇后废了，没了，太子便就如同失去一条臂膀。明王妃说得没有错，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后的错。
子都到底是她亲生骨肉，她如何恨得下心来，竟然真的为着另外一个儿子的宽敞前途，而要置另外一个儿子于死地。皇后偏心，太过偏心了。既然她不仁，已经开始着手计划对付晋王府，那么，此刻若是再没有任何计划行动的话，就真的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马车很快便进了宫，林琬大步朝正阳宫去。
天已经大亮，雪依旧在下，漫天大雪几乎要迷了人的双眼。才将下了马车，林琬便就感觉到了那股子寒气，又想着，子都体内余毒未清，却还要遭受这样一番罪，他如何受得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真要做到这样绝吗？
赵邕果真是在正阳宫外跪了一夜，林琬赶至正阳宫外面的时候，哪里还瞧见丈夫的身影，只有一个雪人。林琬当即就哭了，雪太厚，跑得快了，就摔跤，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丈夫身边，用手将覆在他身上的雪都扒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手，用自己的手使劲搓他脸，直到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林琬才将放心。
然后就放声哭了出来，将男人整个身子都抱住，伏在他肩膀上哭。
她心里实在是恨，此刻，用毒药毒死皇后的心都有了。她不明白，为何这个世上，会有如此偏心的母亲。便是她的父亲林成寅，当初再如何偏心林玥兄妹，也是做不出这种眼睁睁瞧着自己亲骨肉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的事情的。
“你怎么来了？”赵邕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只是感觉到了温暖，这才醒了来。
林琬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件厚厚的大氅给他披上，然后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来。将汤婆子塞到他手里，让他紧紧抱住，这才抬起眸子来看着他道：“孩子们在等爹爹回家，等了一夜都等不到，让娘来找。”
赵邕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揽住妻子，在她耳边道：“你回去，跟孩子们说，他们的父王一定能够撑得住。你也回去，即刻回去。”
“你以为你管得住我吗？”林琬睨着丈夫道，“今儿你若是回不去，我也不回去。”
“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赵邕也是急了，冷着脸道，“外面天这么冷，我身子底子好，撑得住。可是你不行，你如何熬得住？”
“子都熬得住，我便熬得住。”林琬不听，只坚持在丈夫身边跪下，挨着他道，“我倒是想看看，当朝皇后，是不是就想这样活活冻死自己的亲儿子。当朝晋王，不是死在沙场上，倒是跪死在了自己母后的宫门外，真是叫天下人笑话。”
*
曹皇后一夜好眠，待得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跟前伺候的明嬷嬷走上前来，一边伺候着皇后梳洗更衣，一边道：“娘娘，晋王妃一早上就来了，也没有说是来给娘娘您请安的，只是……此刻与晋王一起跪在宫门外呢。还有，郝贵妃一早就来给娘娘请安了，此番也候在外面。”
昨儿陛下严惩晋王，着实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曹皇后心中宽慰，故而心情也好很多。
“晋王妃想跪，便就让她跪着，不必管她。至于郝贵妃……她素来与晋王夫妻走得近，此番这般起早请安，想来是没有什么好心，你去跟她说，就说本宫身子欠安，今儿的晨昏定省，就免了。”曹皇后起身，坐在窗户前，见外边依旧大雪纷飞，感叹道，“没几日就是除夕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是啊，皇后这几日操劳着，可不是就是在准备着除夕盛宴吗。”明嬷嬷笑着说，“今年不一样，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三王已诛，四海蛮夷也都归顺大燕，陛下高兴，今年的除夕盛宴，定然会比往年精彩。”
“哪里是三王已诛，不是还有个明王活着呢吗？”明王不但好好地活着，而且还是郡王的爵位，而那秦馥儿，也还是明郡王妃，依着陛下的性子，该不是会容忍明王至此的人，想来多半是看在明王妃的面子上。
此刻陛下还不知道当初秦馥儿为何会嫁给明王，他只以为是秦馥儿负了他，若是晓得这一切都是刘后以他性命来要挟秦馥儿的，怕是……想到这里，曹皇后越发担心起来，总觉得，若是叫陛下知道了秦馥儿当年嫁明王的真正原因，怕是自己这个后位就不保了。
依着陛下对秦馥儿的感情，依着他的心狠手辣，保不齐就会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明嬷嬷见曹皇后神色不对劲，担心道，“娘娘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去歇着吧。”
“本宫无事。”曹皇后挥了挥手。
外头婢子匆匆跑了进来，跪下道：“娘娘娘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此番在宫外面，跟晋王和晋王妃站在一起。”
曹皇后起身，使劲绞着一双手，气道：“太后当真是偏心晋王！”
明嬷嬷转头望了曹皇后一眼，只低头，没有说话。
太后跟晋王夫妻站在一起淋雪，这事情传到了勤政殿，赵乾坐不住了，连忙赶到了正阳宫来。见老人家身上已经是淋了厚厚一层雪，连忙训斥左右侍婢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太后的？若是伤了太后身子，朕灭了你们满门！”
那些小丫头原就是跪在地上的，此番听得陛下训斥，个个将头埋得更低。
庄太后却是笑着道：“陛下这回终于肯见哀家了？哀家这把老骨头了，想来也是活不长，若是就此死了，也是怪不得旁人。哀家陪在太祖皇帝身边那么多年，为刘后攥在手中那么些年，哀家都死不了，此番不过是淋了雪，就活不长了？陛下，这是在训斥哀家的丫头，还是在诅咒哀家？”
赵乾见太后话说得实在是重，连忙在太后跟前跪下道：“儿臣不孝！母后，您赶紧回自己寝宫去，朕即刻命人请了太医去。”
“想让哀家回去也行，不过，哀家要子都这孩子陪着哀家一道回永寿殿去。”庄太后道，“晋王妃就是懂医术的，想当初，哀家中刘后奸计，身中剧毒，眼瞧着就活不长了，还是晋王妃不顾性命救了哀家。当初若是没有晋王妃这孩子，陛下如今哪里来的母后？”
“是，儿臣明白。”赵乾连忙道，“晋王的惩罚也够了，儿臣这便免了他的惩罚，让晋王夫妻陪着母后一道回永寿殿去。”
“皇后怎么说？”庄太后微微含笑望着也已经跪了下来的曹皇后，“子都此番冲撞的可是千娇万贵的当朝皇后，皇后娘娘不发话，哀家怎么敢带着人走？”
“母后！母后折煞儿臣了，既然陛下都已经免了晋王之罚，儿臣自当是听陛下的。”曹皇后只低着头，一双手却紧紧绞在一起，道，“母后带着晋王夫妻一道回永寿殿吧。”
“那便好，既然陛下跟皇后娘娘都开了金口，哀家也就敢带着人走了。左右如今整个天下是你们夫妻的天下，哀家是外人，哀家的孙儿子都，也不是你们亲生的，是外人。皇后若是瞧子都不顺眼，大可以直接跟陛下说，不必费劲周折算计自己儿子。你自以为聪明，那只是你蠢，陛下陪着你犯糊涂，那也只因为你是皇后。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再敢背地里挑拨哀家的两个孙儿为敌，休怪哀家对你不客气！”
说罢，庄太后狠狠甩了下袖子，只亲自将晋王夫妻扶了起来。
直到太后走后，赵乾才将起身，而后也未有对曹皇后说一句话，只大步离去。
一应站在正阳宫外面的妃嫔见状，倒是尴尬起来，但见陛下冷落皇后，也就都悄无声息地各自散了。一边散去，一边议论着，太后老人家今儿这话说得实在是重，想来是越发不待见皇后了。
而皇后原就不得陛下恩宠，左不过是靠着有两个儿子，这才稳住了地位。
若是此番晋王与皇后为敌的话，皇后也就只有太子了……再说，太子只是太子，陛下如今正值盛年，谁晓得将来是个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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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在永寿殿坐了会儿子，待得身上都恢复了正常体温后，才将坐着马车出宫去。
此刻雪已经停了，渐渐的，太阳也出来了。晋王府内，朝阳正带着弟弟妹妹坐在桌边等爹娘回家。画堂姑姑说，娘亲进宫去接爹爹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中午是可以赶回来用午膳的，可是这都已经正午了，为何还不见爹爹娘亲回家？
骄阳年岁小，不懂很多，见桌上又摆满了昨儿包的香喷喷的饺子，她眼巴巴一直盯着冒着热气的饺子看，不时吸了下嘴角，然后摇晃着伸头往外面看，咿呀道：“爹爹回来，娘亲回来，吃饺子。”
骄阳才念了一句，外头果然有丫头跑着回来说：“王爷跟王妃回来了。”
朝阳开心，抱着妹妹亲了一口，就笑着道：“果然还是骄阳厉害，姐姐都念叨这么久了，也不见爹爹娘亲回家，骄阳才念了一句，他们就回家来了。”
骄阳开心地拍手，然后摇晃着身子要出去。
韶光一把抱住骄阳道：“姑娘，外面可冷呢，咱们在里面等着好不好？”
话音才落，外面晋王跟王妃已经进了门来，三个孩子见了，即刻扑了过去。
赵邕见小闺女肉团子似的身子摇摇晃晃朝自己扑过来，他弯腰一把抱在怀里，颠了颠，笑着问：“骄阳在家做什么了？”
“饺子……”骄阳转过身子，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桌子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父王，你吃，是骄阳包的……好吃。”
赵邕望了妻子一眼，黑眸中笑意更深，只抱着闺女一边坐下，就埋头猛吃起来。
他最爱吃饺子，因为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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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除夕夜，陛下在宫中摆了盛宴，一应皇亲国戚都要进宫请安。甚至，陛下破例，今年还特地点了几个朝中重臣携带家眷进宫。除夕盛宴，乃是四妃协助皇后筹划的，在琉璃宫举办，一应歌舞表演都是精心准备过的，排场很大。
明王妃秦氏，素来喜欢清静，此番热闹场面，她心中不甚喜欢。在殿内呆了会儿子，明王妃侧身与丈夫说了几句，带着贴身婢子，悄悄转身出去了。殿内热闹，明王妃坐的地方也较为偏僻，故而她离开，并没有人在意。
赵乾坐在高位处，底下一应自当都瞧得真切，再者他对明王妃一举一动都是有心想要知道的。所以，明王妃何时离开，离开的时候是跟谁说了话，甚至一应什么表情，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起初倒是没有在意，但坐了会儿，见她还没有回来，赵乾便有些坐不住了。
转头跟太后说了一声，也离座而去。
曹皇后就坐在陛下身边，但见陛下离座而去，本能是觉得，自己这些歌舞安排得不好。待得转头瞧见明王妃也不在的时候，她则心咯噔一下，继而有些慌张起来。
227|大结局倒计时
第268章
明王妃离开琉璃宫，其实也并未有去哪里，皇宫这么大，规矩这么多，她早就不习惯了。想上回进宫参加这样的除夕盛宴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年前呢，如今一眨眼功夫，都那么些日子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去年除夕，因为平西大军领兵打仗，连连败退，陛下震怒，一应臣子过年都没有休假的，更肖说还有精力办什么除夕宴了。所以，今儿这般，还是三十年后的头一回。其实年轻的时候，她十分喜欢热闹，性子也活泼，不过，如今上了年岁，就越发喜欢清静了。
“娘娘，这里冷得很，奴婢扶您回去吧。”贴身丫头碧瑶见出来的时间也是够久了的，生怕自家主子会受了寒生病，因此忍不住劝道，“娘娘，奴婢晓得您不喜欢热闹，不过，今儿这样的日子一年就一回，娘娘熬过去就好了。”
明王妃笑着道：“我不想回去，再呆会儿吧。”
她心中笃定，那个人见她离开得久了，定然是会出来寻她的。她有话要与他说，若是今儿不抓住这样一个机会，今后再想见他，也是没有机会的了。她也知道，如今各自身份特殊，不便单独相见，但是，年轻时候的那笔账，终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活到如今，近半百之年，也是够了。
碧瑶见主子态度坚决，心中也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的。她怕主子吹了冷风身边，因此站在了上风口处，替自己个儿主子受冻。明王妃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拉过她手问道：“你与你姐姐碧丹打小就跟着我了，如今我做主给你姐姐寻了人家，你的事情我也是放在心上的。”
“娘娘，奴婢感激娘娘给姐姐寻得好姻缘，不过，奴婢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娘娘身边，一辈子伺候娘娘。”碧瑶坚决道。
“没有谁能够在谁身边一辈子，便是夫妻、父子、亲人，终究都会有分别的一天的。碧瑶，你是个好姑娘，将来寻个好人家嫁了，就跟你姐姐一样。你还年轻，未来还长着，没有必要伴在我身边。没了你，左右还有旁人伺候我。”
碧瑶急道：“谁伺候娘娘能有碧瑶伺候得好，她们一个个都笨手笨脚的，不惹娘娘生气就不错了。”
明王妃倒是笑了起来，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眼角余光瞥着周遭。
待得瞧见了自己想等的人，她缓缓转过身子来，轻步朝赵乾走去，请安道：“拜见陛下。”
“起来吧。”赵乾想伸手去扶，结果又收了回来，缓缓负到身后。
“陛下怎生出来了？”见赵乾虽则刻意摆着架子疏远自己，可却不自觉站在了上风口处，明王妃心中便明白，他不过是还在较劲儿。的确还是生气的，不过，想来心中，也是还存着些感情。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皇宫也是朕的皇宫，朕尚未盘问明王妃，王妃倒是盘问起朕来了。”赵乾言语间带着讥讽，说罢唇角微微挑了挑，就是想瞧瞧看，这个曾经背叛了山盟海誓的女人，此番被自己奚落，会是何反应。
明王妃却只低了头，轻声道：“陛下可否还在生气？三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