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抱着闺女进屋了。

碧玉儿歇了会儿,终于顺匀了气儿,这才望着母亲认真道:“娘,大姐姐说……说她想跟爹爹念书,可是……可是她没钱,她说……说要是爹爹同意了,她不但把这个毽子借给我玩儿,以后还会天天带着我一起玩儿。娘,我想跟她们一起玩儿,她们可厉害了。”

“好,娘答应你,等你爹爹回来,就跟你爹爹说。”周华如紧紧抱着闺女,见闺女听话就开心起来,她心里也暖烘烘的。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不是住在这里的,只因着年初的时候,突然间得到消息,说是前太子赵庭暗中命人来查探他们夫妻下落,这才被当时还是晋王的现太子的人带到了这里,又重新换了身份。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晋王这个储君的位置,也坐得稳当,他们夫妻也着实松了口气。

像这样清贫简单的日子,早就已经习惯了,简单温馨,每日陪着自己最爱的人,就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换来这样的温馨小家,她从没有后悔过。丈夫教书,她则接一些绣活,帮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做做衣裳,绣绣嫁妆,也能赚些银子,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娘,你小的时候,也会玩这个吗?”碧玉儿缩在母亲温软的怀里,开心地扭着小身子道,“大姐姐们都会玩儿,爹说娘最聪明了,娘肯定也会。”

“你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周华如笑容浅浅,低头顺手帮闺女理了理衣裳。

“爹爹经常这样跟我说,爹爹还说,娘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女人。”碧玉十分骄傲,昂着小脑袋,“我也这样觉得。”

“你这丫头……”周华如被闺女逗得乐起来,抬手点了点她小脑袋,唇角笑容渐渐僵住,忽然间,就想到了自己与赵毓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一年,还是惠帝在位,赵毓为太子。

那一日,正是阳春三月,天气很好,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的。她在房里呆不住,就领着几个小丫头悄悄跑到花园里踢毽子去。她很小的时候,才学之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城,琴棋书画,她无一不精通。可毕竟还是孩子,天性总归爱玩儿。

一玩得开心了,就会忘记时辰,那一次,她用过了力道,一枚毽子砸到了赵毓脑袋上。

见似是砸到了人,她赶忙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就瞧见一个陌生的少年静静伫立在百花丛中。虽则瞧着面容俊逸秀美,可是她总觉得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想必是来府上做客的客人,可是未有经得主人同意,身边又没有人跟着,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弯腰捡起毽子,就要跑。

只听得那少年道:“传闻周大姑娘才高八斗,乃是世家贵女中的佼佼者,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

周家大姑娘,乃是整个周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平素不但长辈们宠爱,外头但凡见过她的人,也是无一不赞赏有加的。今儿却偏偏叫一个纨绔公子给奚落嘲笑,她本性有些好胜,偏生不服,回头走到他跟前去,抬着下巴。

“你是哪家的?这里是周国公府,你私闯名宅,可是触犯律法的。”她当时心中有气,口才又好,噼里啪啦,似是倒豆子似的,给眼前这位少年安了不少罪名,最后也不给他还嘴的机会,说完后,觉得心中解了气,就掉头跑了。

却是没有想到,这一辈子的姻缘,也是那个时候,就埋下了。

之后,三天两头,每当她早晨睡觉醒来,总能在窗前的书案上瞧见写在丝绢上的各种各样的诗句。那些丝绢上的字,与她的笔迹一模一样,所以贴身伺候的婢子们,从来都不晓得,那些搁置在案上的诗,从来不是她写的。

她临摹旁人的字临摹得好,也是那时候的那件事情给激的,好胜心强,总不愿输给那个人。

直到后来,她才晓得,那个春日阳光下叫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少年,之后又一直用自己的字迹来给自己写诗的少年,乃是当朝太子。没有多久,惠帝驾崩,太子登基为帝,却是不得不遵从刘后的命令,娶了刘家女为妻。

那个时候,她虽然知道他做出那样的选择乃是无奈,可是她也知道,此生他们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谁又会想到,如今两人一同放弃荣华富贵,只愿改名换姓,做这市井间的一对平凡夫妻。想到这里,周华如面上笑容更深了些,将闺女抱得满怀,起身道:“走,玉儿,随娘一道去厨房烧饭,一会儿娘带着你去私塾,咱们给你爹爹送饭去。”

“娘,那我帮你烧火。”碧玉儿可开心了,娘亲做饭的时候,她最喜欢蹲在灶边烧火了。

“好,玉儿最能干了。”周华如将闺女放了下来,牵着她小手一道往厨房去。

母女两人一起炖了鸡汤,煮了百米饭,周华如特意做了闺女爱吃的虾。饭才做好,赵毓便匆匆赶了回来,一身青色布长衫,青色布巾包裹着头发,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却依旧俊逸儒雅,面上虽染了些许风霜,但身上那矜贵之气,却丝毫掩饰不住。

“爹爹!”碧玉瞧见爹爹回家来了,连忙折身朝爹爹跑来。

赵毓弯腰将闺女抱起,面上有止不住的笑意,一并抱着闺女朝自己走去。

“今儿怎么回来了?”周华如道,“刚刚做好了饭,正准备跟闺女一道给你送过去呢。既然你回来了,便趁热吃吧,我炖了鸡汤,再不吃就要凉了。”

“鸡汤好喝呢。”碧玉坐在桌边,亲手给爹爹跟娘亲各盛了一碗后,这才又给自己盛。

她抱着小碗低头一口一口吸着汤汁儿,满足地咂嘴,白皙小脸蛋上皆是笑意。

“玉儿都这么大了。”赵毓感慨一句,而后攥住妻子的手,黑眸中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如儿,陛下驾崩了,新皇已经登基,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必担心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华如也是激动,“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赵毓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鸡汤,这才道:“晋王……是陛下,陛下在扬州也安|插了他的人,随时随地都能够得到最新消息,是陛下的人捎来的信。那人还捎来了皇后娘娘的话,说是知道你定然思念家人,让你我切勿着急,待得一应安排稳妥,便接咱们进京。”

“这可太好了。”周华如喜极而泣,这么些年了,她终于可以见到亲人了。

赵毓将妻子轻轻揽进怀里,抿唇笑着道:“这是喜事,你哭什么,瞧,玉儿都笑话你了。”

碧玉抬头,一张粉嫩的小嘴吃得油腻腻的,她皱巴着小脸道:“爹爹,今天我答应了一个大姐姐,说让她来咱们家,让爹爹教她念书识字的。爹爹,咱们要离开这里吗?可是大姐姐才答应了要带我一起玩的,她还借了毽子给我。”

“等进了京城,会有很多人陪着玉儿玩。”赵毓拉过闺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咱们只是进京去玩一阵子,玉儿若是喜欢这里,到时候再回来。爹爹也答应你,你答应的那些大姐姐,一定都会有书念的,好不好?”

“嗯,好,爹爹说了,要做一个讲信用的人,玉儿做到了。”碧玉开心,然后缩在父亲怀里。

周华如道:“这里固然好,可是亲人却不在身边。以前是没有办法,如今新皇登基,想来自是有办法让我们留在京城的。再说,你还有忠儿。”

提起儿子赵忠,赵毓沉默起来。

236|番外三皇家日常

第277章

贞元五年暮春,北方突厥可汗那拓,背弃早年盟约,亲率五万铁骑大军,侵犯中原北疆边境。只数月内,北境之地竟连失十数座城池,北境战况告急。八百里加急战报传递到上京城内,乾元帝看后,龙颜震怒,当即抓起宝剑就要御驾亲征。

好在是有皇后娘娘,及一众臣子多番劝说,这才劝住皇帝陛下。

虽则乾元帝暂时放弃了要御驾亲征的打算,但是,这北蛮子都欺负到自家门口来了,若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怎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北境之地连失十数座城池,此刻突厥军定当士气正焰,若是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拿下崇门的话,京都城就难保了。

思及此,乾元帝打算调此刻正镇守在西疆之地的贵阳公主跟驸马薛平领兵去北境御敌,可若是调薛平去北境,保不齐西疆王不会动异心。一番思忖下来,乾元帝着实有些棘手,正在此时,平阳郡马爷、也是当朝国舅林晁主动请缨,欲要率兵亲赴北疆沙地。

平阳郡马爷,少年时期一直随着他两位舅舅住在北疆,对北境之地的地形以及战术的布属都了如指掌。此番若是不派贵阳驸马前去,这平阳郡马爷倒是合适。出身将门,正值壮年,自身又武艺高强,经过几年历练,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脾气暴躁的愣头小子了。

再说,林侯府如今爵位在大房,这郡马爷若是能够一举立得大功,将来封官加爵,不怕没有理由。

思及此,乾元帝已然动心,就只差着,如何与皇后去说了。

这一日,林琬正带着骄阳在正阳宫一个小偏殿内煎药,外头有小宫女连忙跑着来道:“皇后娘娘,陛下过来了。”那小宫女话音才落,赵邕就已经负手大阔步走了进来,那脚才将迈进来,浓眉渐渐蹙起,而后抬手掩着鼻口。

“琬琬,你这是在熬什么东西,怎生一股子怪味儿?”自打那一年身中剧毒后,这些年来,赵邕一直汤药不离口,只要是皇后亲手熬的,什么药他都喝,如今虽则体内余毒清干净了,可是本能也反感这种味道,只要闻到药味,就不舒服。

“父皇,母后在教我熬制一种新药呢,我跟着母后看了很多医书了,我现在也很厉害的。”骄阳已经七岁,由一个肉团子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裙子,裙子是窄袖的,做起活来,非常方便,行走也方便得很。

朝阳酷爱骑马射箭,如今还不到十岁,骑射之术已然了得。骄阳喜静,平素也不爱动,却是对医书十分感兴趣,平时下了学,就总爱往自己母后的正阳宫跑,总挑着各种医书看reads;。赵邕瞧着小女儿,眉宇间渐渐舒展开来,弯腰将骄阳抱起。

“朕的掌上明珠,骄阳公主,也是个厉害的。”赵邕抱着闺女颠了颠,而后拉着皇后的手,一并走到正殿去。

林琬知晓丈夫此番急忙忙过来,怕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猜错,该是北疆之事。

“骄阳,父皇跟母后有话要说,你跟着姑姑们去沐浴换身新衣裳吧。一会儿,再去叫你姐姐跟哥哥,过来,母后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林琬吩咐一声,就见女儿乖巧的应声跑了。

赵邕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笑着道:“转眼间,连骄阳都这么大了,想着再过几年,朕的公主就要出嫁了,还真是舍不得。”

林琬瞥了他一眼,笑得阴阳怪气道:“前两年,你的那些大臣都说陛下的后宫太空,实则该添几个新人,可是陛下自己亲口说的,不需要什么新人。怎么……现在是后悔了?想着,若是当初添了新人的话,此番怕是要多好几个皇子公主了。”

赵乾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斜睨着皇后道:“想再添皇子公主,又有何难?也不需要再添新人,皇后娘娘姿色卓绝国色天香,又正值盛年,给朕再生十分八个,也是可以的。”说罢,倒是也不顾殿内尚有伺候的宫女在,只歪身凑到皇后跟前去,一把搂住她纤瘦腰肢道,“皇后怎么看?”

林琬道:“左右你是没有吃过生孩子的苦,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疼够了,再也不上你的当。”笑了笑,索性歪身靠了过去,道,“陛下现在来,可是为着北疆战事?此番……既然不再调驸马爷去,可有合适人选?”

赵邕点头道:“正是为着此事,过来与皇后商议。”

“后宫不干政,陛下有了决定,与我说说就是,何故还要与我商议?”林琬垂眸想了想,继而面上笑容一僵,抬头问道,“你是想让晁哥儿去?”

“朕正有此意。”赵邕轻轻点了点头,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妻子的脸,但见她面上有担忧之色,心中也犹疑起来,“琬琬,我知道,晁哥儿是你亲弟弟,让他上战场,你自当是舍不得。不过,男儿需要历练,多有一番磨砺,才能够成才成器。此番点他为元帅,自当也会派谋士跟老将跟随前去,还有朕的隐卫……朕的隐卫,乃是皇祖母当年暗中亲自培植,与朕算是生死之交,个个论谋略武艺,都不会差朕多少。此番的确情况危急,而国舅爷,也的确需要机会。否则的话,朕便是想给他封官加爵,也是怕落人话柄。”

“陛下为我们姐弟思虑,我当然是知道的。”林琬道,“你想的也没有错,晁哥儿打从十三岁开始,一直到十八岁,这五年时间一直都是在北境之地长大的。想来,他对那里的一切都极为适应,也算是优势。”顿了一顿,又说,“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便按着陛下的意思办吧,只是,晁哥儿临行之前,我得见他一面。他虽则年岁长了,近年来也稳重些许,但是那炮竹似的脾气是一点没有改。若是不好生叮嘱一番,我实在是不放心。”

“便依你。”赵邕亲了亲妻子脸颊,心中算是落下一块巨石,长舒口气,继而笑道,“你备了什么好吃的,唤了三个孩子来,怎生不晓得留我下来?”

林琬见他似是有些动手动脚的意思,毫不留情就抬手去掐他,而后赶紧抽身跑了。

赵邕倒是不急,心里想着,此番大事已定,心无杂念,晚上还怕她跑了不成?于是只笑了笑,而后则悠闲自在地躺在榻上,见一边案上搁置一本书,他随手执起来看。

237|番外四 完美大结局

第278章

这一日,林晁刚下了早朝,便有早早候在勤政殿外面的小太监上前去请安道:“奴才小墩子叩见国舅爷,国舅,皇后娘娘命奴才候在此处,皇后娘娘说,有话要对国舅您说。”

林晁闻言一愣,继而黑眸闪烁起来,想着,姐姐这个时候寻自己,该是为着出征北疆的事情吧。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了此事,想来也是与姐姐商议过了,所以,姐姐此刻找自己去,该不是反对,而是的确想见自己。

这般思忖一番,林晁便点头道:“便去吧。”

林琬此刻刚刚用过早膳,太子去念书了,朝阳公主也跟着武师父去校场练习骑射之术去了,身边就只还黏着小闺女骄阳。骄阳正缩在母亲身边看书捡草药,忽而听得外边小墩子匆匆跑进来说,国舅爷来了,她眼睛倏地瞪得圆溜溜的,很快兴奋起来。

“舅舅来了,母后,是舅舅。”说罢,就够着小身子,爬下榻来。

“好了,你安安分分呆着,别摔到。”林琬笑着嗔女儿一眼,继而对小墩子道,“让国舅进来吧。”

“是,皇后娘娘。”小墩子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没有一会儿,林晁便大阔步走了进来。

“臣,林晁,叩见皇后娘娘。”林晁低着头走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给皇后请安。

虽则坐在眼前的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打小两人感情就好,可是姐姐此刻毕竟是一国之母,自己也是臣子,君臣有别,规矩是必须有的。

“起来吧。”林琬面上温和笑着,但见弟弟起身了,又努嘴道,“一边坐下吧。”

骄阳颠颠跑到自己舅舅跟前去,林晁笑着抱住外甥女,柔声问道:“骄阳,告诉舅舅,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说罢,凑着鼻子在骄阳身上嗅了嗅,而后面上笑容更深,“是不是跟你母后在研制什么新药?骄阳可真厉害。”

“都是跟母后学的。”骄阳可开心了,她最喜欢听旁人夸自己了,因此得意得很,“舅舅,我舅母怎么没有来?”

林晁朝上位看了眼,而后笑道:“你舅母在家陪着皓哥儿呢,等哪日,让你舅母带着皓哥儿进宫来给皇后请安,然后陪着你玩儿。”

“嗯,一言为定,舅舅,我也想皓哥儿了。”骄阳小小团子脸上满是笑意,自豪道,“我还抱过他哩,小小一团,他就冲我笑,肯定最喜欢我了。”

“骄阳,母后有话要跟你舅舅说,你别缠着你舅舅了。”林琬温声笑着朝女儿招手,但见女儿颠颠往自己跟前跑来了,林琬将闺女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对林晁道,“今儿早朝上,有关北疆的战事,陛下都已经说了?”

林晁点头,应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给陛下跟姐姐丢脸的。再说了,那拓背信弃义,不守盟约,此番又连夺我大燕十数座城池,我实在恨得心头痒痒。就算陛下不钦点我为元帅,我也是要请旨跟随大军亲赴北疆的。”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林琬点头,“但是,晁哥儿,你打小性子就爆,那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姐姐也是怕你心中没个城府算计,上了战场,会中了敌人圈套。姐姐也知道,陛下点了谋士随你一道前去。上了战场,千万不能一意孤行,凡事多听听那些老将的话,不会有错。”

林晁笑道:“姐,我知道了,你怎么跟娘一样,总爱唠叨。”

“唠叨你是为你好。”骄阳一直竖着耳朵在听,见舅舅说母亲唠叨,骄阳立马板了小脸,严肃道,“娘说的都是为你好的,舅舅要乖,一定要听母亲的话。”

林晁倒是没有想到,外甥女会这样严肃地说自己,一时间倒是乐了起来。

林琬训斥闺女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别多嘴。”又抬头望向林晁,“这些日子,你带着皓哥儿多去陪陪娘,若是叫娘知道了陛下是点你做元帅,定然会着急。你多陪陪娘,好好与她说说话,她定然心里会好受一些。”

“姐,我知道了。”说罢,林晁起身,弯腰抱手道,“若是没有旁的吩咐,那臣先退下了。”

林琬虽则还想再多留弟弟说几句,可也知道,这规矩就是规矩,便只能叹息一声,继而道:“好了,左右你也是大人了,总不能凡事都叫姐姐提点你,你自己个儿小心些。”又道,“过几日,让绯儿抱着皓哥儿进宫来,我也想瞧瞧皓哥儿。”

“是。”林晁应一声,继而退下。

林晁才走没有多久,周华如与崔灵结伴而来,林琬听后,赶紧笑着请两人进来。

骄阳更开心,一边嚷嚷着道:“碧玉妹妹来了吗?”一边已经颠颠往外面跑去,才将跑到一半,就见到了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碧玉妹妹,笑着朝她扑了过去,抱住她道,“你终于进宫来找我玩儿了,碧玉,我喜欢跟你一起玩儿,你要在正阳宫多住几日吗?”

周华如笑着道:“骄阳公主热情好客,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碧玉怎么可以住呢。”

崔灵因之前为林玥落毒害过身子,要如今都未怀有身孕,还在一直调理着。身子比往日好得多了,只是,要想生孩子,怕是近来没有可能。故而,但见骄阳跟碧玉小姐妹间感情十分好的时候,竟然极为羡慕,手下意识就摸上自己小腹。

林琬迎了来,将碧玉抱起,亲了亲她。

又对周华如说:“怎么就不能到正阳宫来住了?要是姐姐舍得,便就让碧玉陪着骄阳玩儿。我瞧她们两个年岁相当,一起念书识字,也是极好的。”说罢,笑问碧玉道,“玉儿,你告诉姨母,你可愿意在正阳宫多住几日?”

碧玉抬手抓了抓小脑袋,望了望自己母亲,又看看骄阳,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骄阳很开心,够着碧玉的小手,就拉着她说:“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儿,我带你去……去找太子哥哥玩儿。”说着,骄阳笑起来,白皙的小圆脸儿上,秀气的眉眼笑得弯弯的,“还有我的驸马,太子哥哥跟我的驸马在一起念书呢。”

两个小丫头年岁相当,又一样喜静,自然脾性相投,说了几句,手牵着手就跑了。

周华如回过头来,笑着道:“骄阳公主,怎生唤子冉……”

林琬道:“怎么,周姐姐舍不得子冉吗?”又说,“子冉的确十分优秀,待骄阳也体贴关怀,虽则如今只是兄妹间的情分,不过……谁晓得将来两人会不会有缘结为夫妻呢?我看骄阳十分喜欢子冉,若是将来子冉也是愿意的话,倒是有意蹙成这门亲事。”

“周大公子乃是太子伴读,将来前途无量,骄阳公主又是天之骄女,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极为般配。”崔灵也扯着帕子掩着面孔笑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说起来,还真是叫人羡慕。”说罢,眸色渐渐暗了些,微微低垂了脑袋,望着自己那依旧干瘪的小腹道,“只是我没这福气,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生个孩子了。”

林琬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牵过崔灵手来,指腹按在她脉搏上。

“崔姐姐身子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样的身子怀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你也无需过于着急,凡事一应顺其自然,不怕没有。”林琬望着她,忽然想到,近来陆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又蹙起秀眉来,问道,“听说,你们府上老太夫人疯了,可是真有此事?”

不但如此,她还知道,为何这老虔婆那些年来,一直挑拨两房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

原是早在这老太夫人做姑娘的时候,闺中结识一位画师,那画师生得眉清目秀,自是比已经故去的老陆国公容貌出众得多。奈何,当年她乃是官家千金,也早已与陆国公府世子定有亲事。再者,画师身份低微,便是两人情投意合,也只能适可而止。

之后老太夫人嫁去陆国公府之后,那画师便消失了,直到十年之后,那画师又出现在上京城内。并且,还亲自花钱雇了人,跟当时已经是陆国公夫人的老太夫人见了面。当时两人正值盛年,又是郎有情妾有意,自是做了苟且之事。

想必,老太夫人一直有意扶持次子陆钰为世子来继承陆国公府,定然是以为次子是那画师之子吧?只是没有想到,那画师根本没有生育的能力。虽则说陆国公陆锋处理此事极为严密,可是,事情闹得也大,这上京城中,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想知道个中真相,自然有手段。

林琬知道的这些,是从皇帝陛下那里打探来的,只是,臣子家中丑事,作为帝后,也不便多说。

崔灵道:“她做了大半辈子丑事了,此刻疯了,倒是一种解脱。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虽则老太太疯了,但是老人家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尽心尽责的。”

林琬点了点头,便没有再提此事,昔日姐妹坐在一起又聊了起来,一时间,笑声充斥着整个勤政殿。

外头阳光正好,赵邕站在大殿外边,但见小太监要扯着嗓子报唱,连忙一个犀利眼神甩过去。他只静静站在这里,只瞧着她开心欢笑,心中便也满足了。这锦绣江山,他从没有想过要得到,如今能够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真是少活十年,也是心甘情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