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兰脸色发白,喉咙发紧,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要答案,他给了。

不是她奉献了自己救了他,而是她趁虚而入害了他。

“师弟…”赵梦兰的眼泪便如那决堤的大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可惜,赵梦兰醒悟的太晚了,郝少阳已经大步离开,这一声道歉,他再也听不见了。

两个月后,临江侯从陕西赶回家中,因老妻亡故,回到京城便大病了一场。

他辞去所有职务,将临江侯之位传给嫡孙郝少阳。

而原本需要丁忧守丧的郝少阳,却被夺情出任榆林卫指挥佥事,百天热孝之后便去了任上。

他走的时候只带了随身的几件衣裳,还有那对翡翠玉环以及一直放在枕头边的那个金锁。

他这一走便是十几年年,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大齐朝赫赫有名让鞑靼闻风丧胆的名将了。

提起他的威名,让男人敬佩,让女人羡慕。不管他地位有多高,他一生只有赵氏一个妻子,哪怕赵夫人出身低微,常年卧病在床,哪怕赵夫人给他生的儿子因为幼时生病聋了一只耳朵,他也不曾嫌弃。不仅没有另娶的打算,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而那位赵夫人一直深居浅出,卧床养病,甚少在人前露面。

郝少阳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个小巧可爱的金锁,据说那是他与赵夫人的定情之物。

当然,这是后话了。

顾重阳忙了几天,终于在一天清晨从丹心口中得到泽哥儿已经完全康复的消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松松地用了早饭,顾泰来突然来了,他满脸都是笑容:“小姐,舅老爷托商铺送信来了。”

顾重阳订婚的当天,就给沈玉成写了信,算算日子,她的信应该刚到沈玉成手里才是,回信不会这么快到。

顾重阳一把接过信,立马就打开看了。

果然,这封信是半个月前从南京寄出来。信里说沈素迎与唐一清在半个月前成亲了,因为时间来不及就没有写信通知她。还说唐一清为了明年春闱,已经在成亲的第三天启程朝京城来了,沈素迎也与他一起来的。

这个消息对顾重阳来说简直又惊又喜,之前在南京的时候,舅母为素迎表姐嫁人的事情着实操心,没想到素迎表姐竟然这么快就嫁人了,嫁的还是家世简单,人才出众的唐一清。

更没想到的是,素迎表姐跟唐一清竟然要到京城来了,算算日子这几天人就要到。

也就是说,她出嫁的时候素迎表姐也会在这里了。

舅舅远在南京,到了年底又格外忙碌,她猜到舅舅恐怕很难到京城来给她送嫁,为此心里还有些不快活。此刻听着这个消息,说是喜出望外也不过分。

她将信收起来,大喜过望道:“顾泰来赶紧派个人到码头去守着,南京表小姐与姑爷这两天就要到了,你们好生侯着,接到了船立马告诉我。”

她一边起身朝屋里走,一边大声道:“阿敏去备车,我们这就去宣北坊,舅舅家的屋子一直没人住,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有没有按时打扫。素迎表姐就要来了,可要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素迎表姐舒舒服服地住着,让唐案首心无旁骛,好好地备考。”

因为要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了,顾重阳显得很激动,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顾泰来、阿敏、阿纳都吃了一惊。

顾泰来还好,他毕竟跟着顾重阳去过一回南京,当即就连连答应,出去办事了。

阿敏与阿纳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了然,好久都没有见小姐这么高兴了,看来相对于顾家来说,小姐是比较亲沈家那边的呀。

顾重阳兴致勃勃地去了沈家在京城的宅子,吩咐下人打扫庭院,晾晒被褥,采买米粮,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在沈家用了午饭,稍作休息,才坐车回了庆阳侯府。

人才刚刚进家门,就被崔老夫人请去了。

顾重阳到了禧荣院,脚刚踏上门前的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她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忙加快脚步朝里走,门口站的丫鬟眼明手快地撩了帘子。

九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崔老夫人的屋子里烧了地龙,帘子掀开的瞬间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顾重阳一进屋,就看到崔老夫人、英大夫人都在,次房二夫人费氏也在,她正在安慰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出嫁到延恩侯府的二小姐顾重珠。

她拿着帕子拭泪,哭得好不伤心。

这个场景由不得顾重阳不多想。

是二姐姐生不出孩子被责难了?还是贺润年在外头有了人,二姐姐回娘家来找人撑腰来了?

第195章 。第 195 章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重阳上前给长辈们行了礼,就坐到顾重珠旁边问她。

“四妹妹。”顾重珠未语泪先流:“你二姐夫他…他活不成了。”

顾重阳大吃一惊:“二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不知道,你二姐夫他…他得了治不好的病,眼看着就不中用了。”顾重珠双目红肿,哽咽道:“今天下午,他连眼都睁不开了,眼下只手脚抽的厉害,太医说让准备后世。”

顾重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把抓了顾重阳的手,哀哀哭求:“四妹妹,你去给他看看吧。若是能治好,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情,就是治不好…我也认了。”

顾重阳被她哭得心慌心意乱。

从心里讲,她是不想给贺润年治病的,虽然当初她被逼自尽,是因为王九郎坐化,新帝为了清算荣王当初的附庸之臣,但那药到底是贺润年让人端到她面前的。

临死前的绝望无助、火烧火燎的感觉每每回想起来都令她格外难受。

现在听说贺润年得病快死了,她心里不是不痛快的,她怎么能给贺润年治病呢。

顾重阳不愿意,脸上就带出了几分凛然。

顾重珠愕然,眼泪珠子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她:“四妹妹,从前都是我不对,可我真的改了,你若是为着从前的荒唐事怨我,你怎么对我我都能接受。但求你去一趟延恩侯府,给润年瞧一瞧,算我求求你了。”

二夫人费氏也是骇然,她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哀求地朝崔老夫人望去。

她只有一儿一女,顾重珠这才出嫁不到一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若是从此守了寡,可怎生是好?

崔老夫人知道顾重阳并不是记仇的人,当初郝少阳那般对她,她都能放下芥蒂给郝少阳的儿子治病,更何况顾重珠还是自家姐妹?

“重珠,快别哭了,有话要好好说,这样哭哭啼啼的吓着你四妹妹。”崔老夫人对丁嬷嬷道:“打盆水来,让二姑奶奶洗洗脸。”

丁嬷嬷扶了顾重珠去净室洗脸去了,崔老夫人这才问顾重阳:“可是有什么事,走不开?”

崔老夫人眼神关切,语气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老人家睿智一如既往的面容让顾重阳心中因为前世被毒杀的戾气渐渐被压了下去。

她看了看坐在旁边不说话却一脸担心英大夫人,又看了看期期艾艾盯着她的二夫人费氏,心里一瞬间变得清明。

已经变了!

她已经重生了,她不是从前那个被顾家厌弃只能住在舅舅家的顾重阳了,她不是那个一心恋慕贺润年被柴惜月耍的团团转的顾重阳。

这一世,她有伯祖母的照拂,英大伯母的关心,先生的教育,九郎的宠爱,还解决了舅舅家的危机,马上就要嫁到文国公府与王九郎白头偕老了,她什么都不缺了。

同样的,贺润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不是她的丈夫,不是那个负心人,更不曾毒杀她。

早在她重生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就是乍然听到这个噩耗,有些吃惊而已。”她转头看了二夫人费氏:“二伯母,二姐夫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之前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

她这个解释倒也过得去,二夫人听她如此问,知道她是有想去看看的意思了,忙道:“是脖子上长疮,一开始就是一个小疮,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去药店弄了点膏药涂了没见效。不想情况越来越不好,半个月前就卧床不起了,太医开了几个方子,总是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如今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让准备后事了。”

事关顾重珠一辈子的幸福,二夫人戚戚然地看着顾重阳,姿态摆的非常低。

“重阳,你能去看看吗?从前是我没有教好你二姐姐,她性子跋扈,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还有二婶婶我从前也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二婶婶给你赔礼道歉。”

如今她如今只是顾家的四小姐,二夫人还会这般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话吗?不过是因为她现在成为王九郎的未婚妻子、是明山公主的好朋友、皇后面前的红人,身份与从前不同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谨慎。

顾重阳很想跟她说,不管她是不是王九郎的未婚妻子,首先她都是个大夫,身为大夫,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要嫁给王九郎,这已经是定在铁板上的事实了,别人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忌惮也是事实了。她若是解释,只会显得矫情了。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都忘了,二婶婶也不必放在心上。”顾重阳淡然道:“既然二姐夫病得这样重,我便随二姐姐去一趟延恩侯府吧,能帮上忙自然最好,就是帮不上忙,至少能让二姐姐心安。”

“好好好,我待你二姐姐谢谢你。”二夫人大喜,忙站了起来,到净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重珠。

延恩侯府中,贺润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手脚抽筋,一张脸红的如火烧,那身上出的汗更像是在水中洗过一般。

竟然真的到了弥留之际,太医院的人并未夸大其词。

延恩侯夫人伤心欲绝地守在他的床边,见顾重阳来了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了她的手:“四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家三郎就摆脱你了。”

或许是前世这个刻板严肃的婆婆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又或许是厌恶她从她身边夺走儿子,顾重阳实在不喜欢她离自己这么近,不由挣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我先给三公子看看。”

延恩侯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那帕子擦了擦眼泪。

顾重珠上前去握了她的手:“母亲,别担心,夫君不会有事的。”

延恩侯夫人紧握了她的手,想从她身上得到力量一样。

顾重阳见她二人依偎在一起,彼此握着双手,不似婆媳倒像母女一般,不由暗暗感叹,人与人之间果然是要讲究缘分的。

上一世婆婆可从未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当然,她也不曾唤延恩侯夫人一声“母亲”,刚成亲的时候一直唤她“婆婆”,等贺润年继承了候位,她就唤她“老夫人”。

顾重阳低头,看贺润年脖子微微有些发肿,却并未看到溃烂之处,不由转过头来问顾重珠:“疮疡在何处?”

顾重珠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捧了贺润年的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为他翻了身。

顾重阳吓了一大跳。

贺润年后颈处一个碗口大小的疮,那疮早已溃烂,不停的在流脓水,脓水将他颈下垫的厚厚的细布都渗透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这样溃烂下去,顾重阳毫不怀疑他整个脖子都会烂掉。就算顾重阳心里恨贺润年,此刻见了,也觉得心惊肉跳。

“这疮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你们怎么现在才请我过来。”顾重阳忍不住问了这一声。

“是夫君瞒着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说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身上才会长疮,他一直自己弄药膏抹着,半个月前撑不住了才让人请太医的。”

顾重阳不由心冷笑,贺润年这个人就是喜欢风花雪月华而不实的东西,还喜欢附庸风雅格外爱面子。他这病八成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前世她最恨他张口吟诗作赋,恨他因为她不通诗书而毫不掩饰的轻视,如今见他有今天,就觉得这是他恶有恶报的结果。

她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既有医者对患者的同情,又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四妹妹,夫君这病,你能治吗?”顾重珠不忍看,只含了一包眼泪满脸期待地问顾重阳。

“此时说什么都不中用了,我先看过再说吧。”

顾重阳收回心思,开始给贺润年号脉。

脉象又疾又躁,舌苔黑如墨染,面红如赤,神智昏聩,手脚抽搐,显然是疮毒攻心,热陷营血了。

此时必须要用凉血散血护心的药才能解。

她想了想就转身出去了,顾重珠与延恩侯夫人期期艾艾地跟在身后:“怎么样,这病还有得救吗?”

顾重阳想着上一世婆婆对她的苛待,很想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她,可看着她婆媳双目红肿面容憔悴,最终道:“有得治,我这就开方子,你们立马抓了药给他服下。”

顾重阳开的是犀角地黄汤与护心散,两方合成一个方子,剂量、用药都略有加减。

顾重珠拿了方子,便如拿到仙丹妙药一般,赶紧吩咐下人去抓药。

顾重阳开了方子人就要走,延恩侯夫人惊道:“顾小姐这便走吗?还是再等等吧,三郎他还没服药呢。”

或许是今非昔比了,顾重阳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婆婆实在是耐心有限,她转过身来,语气有些冷:“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服侍贵府三公子服药?”

“不是,不是,顾小姐误会了。”延恩侯夫人赶紧解释:“三郎现在格外凶险,太医都让准备后事了,顾小姐医术高超,人尽皆知,你留在这里,我们心里也踏实些。就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你也能及时来救助。”

她还是头一回被延恩侯夫人这般和蔼地对待过呢。

顾重阳想想,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病人危急,家属担心,生怕有个什么不好来不及请大夫救治,大夫请在家里,一旦有突发情况,就可以及时处理。

她留下来也无妨。

顾重阳点了点头:“请夫人为我准备一个小憩的房间,这药服下去要一两个时辰才能见效呢。”

延恩侯夫人自然连连答应,忙让人带顾重阳去了最高档的客房。

等人都退下了,只剩下阿敏阿纳两人在身边,顾重阳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道:“快打水来我洗手。”

她可以给贺润年治病,但跟他有肢体的接触仍然很难受。

虽然她极力控制,但那种反感的、厌恶的情绪真的不是说抛开就能抛开的。

她一边洗手,一边暗暗叹气,师父夸她心善不记仇,有当医生的父母心,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没有碰触到她的底线罢了。这一次治好了贺润年,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见面了,她实在无法不厌恶他。

顾重阳忙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就让阿敏与阿纳守着,她自己歪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没想到的是,还真被延恩侯夫人料中了,贺润年服药之后不仅不好,反而情况加重,眼看着就不行了。

第196章 。第 196 章

顾重阳是被一阵哭声给惊醒的,阿敏扶她起来:“小姐,贺三公子不好了,二姑奶奶在门口呢,让您赶紧去看看。”

顾重阳立马坐起来,随手理了理头发就出了门,阿纳冷眉冷眼地站在门口,拦着顾重珠。

顾重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来,一把拉了顾重珠的手道:“二姐姐别哭,我这就去看看。”

已经服药一个多时辰了,就算贺润年不醒,刚才危急的情况也应该缓解才是,怎么能更严重了呢?

根据刚才的诊断,方子并没有开错啊。

难道真是她诊断错了?

顾重阳脑海中冒出各种猜测,两脚不由越来越快。

人没进屋子就听到延恩侯夫人的哭声了,她儿啊、肉啊的哭个不止。

顾重阳赶紧走进屋,就看到延恩侯夫人突然止了哭声,软绵绵地歪倒在身边丫鬟的身上。

“夫人这是伤心劳累过度晕厥了,不用担心,扶她回去休息一会就行了。”

顾重阳让人把延恩侯夫人扶开,弯下腰去查看贺润年的情况。

她的心不由一个咯噔!

贺润年陷入深度昏迷,牙关紧咬,两腮的肉轻轻颤抖,原本通红的脸变得格外苍白,虽然依然在冒汗,却冷汗淋漓。摸摸四肢,也凉冰冰的。

的确是要不行了。

顾重阳脑中登时感觉到不妙,她竟然失手了。

是她诊错了吗?不、不、不,贺润年这是毒疮攻心,脉症相合,这一点没有错。

那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是天要亡贺润年?如果师父他老人家在这里就好了。

顾重阳脑中乱哄哄的,站在那里有片刻的呆滞。

原本一直压抑着哭声的顾重珠突然承受不住,颤抖着问顾重阳:“四妹妹,果真没救了吗?连你也没办法了吗?”

师父说她很有天分,天生就是做医生的料,将全身的医术传给她。

且不说上一世,就说重生之后,她治过的大大小小的病例也不算少了,每一次都是药到病除,怎么这一次失手了呢?

顾重阳喉咙发干,不知道怎么回答顾重珠。

她给很多人治过病,病人家属都把希望压到她身上,视她为救命稻草。她治好了人,得到了赞赏,心里格外满足。

难道这一次,要让二姐姐失望吗?

不、不、不,她一定能治好贺润年的,一定能找出问题所在的。

顾重阳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我再看看。”

阿敏搬了凳子,顾重阳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开始仔细地给贺润年诊脉。

脉象跟之前切时一样,又疾又燥,顾重阳很想立刻收回手,可到底又仔细地号了一会,这一号,的确发现问题了。

贺润年的脉浮于表面,用力按则无根。

顾重阳收回手,赶紧让人拿银筷子开翘开贺润年的牙关,舌苔黢黑如墨染一样,那舌头湿滑厚腻像一条鲶鱼。

她顿时恍然。

贺润年的确是疮毒攻心,体内有热,但之前请的那些太医已经给了他开了不少清热凉血的药了,他身上疡疮之热毒其实已经消散了。此刻他昏迷的原因,并非因为疮毒之热,而是因为后颈除一直流脓水,又不能及时补充水分影响,导致身体真阴损耗枯竭,太医也好,她也罢,开的都是凉药,让他阳气大伤,自然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