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量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温润的茶水流敞进干涩的喉间,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金娉婷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瞥了眼托盘里冒着热气的饭食,脸色由阴转晴。

还算这丫头明白道理,知道伺候好了她,才有好日子可以过。

丫鬟就是丫鬟,要懂得以主子为天,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安份。

“奴婢知错。”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扬起一张讨好的笑脸,却又不能笑得太过份,小声说道:“奴婢刚从厨房端来的热乎饭菜,小姐瞧瞧合不合心意,要是不满意,奴婢立马就去换掉,吩咐厨子按照小姐的喜好来做。”

她打听过了,这家酒楼的饭菜是月都皇城里出了名的,犹以酒最著名。只要不是故意挑剔,怎么吃都是美味。

“罢了,本小姐反正也饿了,先将就吃。”

几顿没有好好吃饭,她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讨好长孙俊,暂且不管好吃不好吃,添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她可就要花尽心思,死缠长孙俊,休想找机会摔掉她。

“那奴婢还去为小姐送一碗汤过来,暖暖胃可好?”

“快去快回。”

“是。”

另一间房里,看过画像的长孙俊震惊得无以复加,黑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住的摇头,紧接着又不住的点头,笑意自唇间流出。

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自己心中的向往被事实所填满,才发现,他要找的人真的就那么奇异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只要一个转身,他便能寻到她的踪迹。

怪异的气氛将火龙卷进了层层迷雾之中,他无法想象历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怎么会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来。

由最初的眼前一亮到惊愕,然后是傻傻的发呆到久久无法回神,再到最后的欣喜难以掩饰。

以底那画像之中画着怎样一个人,竟会令他如此失控。

“火龙,若是爷爷早就将这副画像给我看过,那咱们的任务也早就完成了。”一袭白衣随着窗口吹进来的清风乱舞,长孙俊的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

初见,他有想过她便是他将要寻找之人。

岂知,她还真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属下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锐利的眼神褪去冷漠与防备,火龙满是问号的双眼直落落的砸在长孙俊的身上,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你看便知道了。”

当着火龙的面,长孙俊再一次打开这张即便保存完好,却也微微泛黄的画像,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那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火红身影。

“是她。”火龙惊得倒退一步,一双眼瞪得极大,张开的嘴似能塞下一个鸡蛋般,可见受惊不小。

难怪,少主会露出那样复杂难明的神情。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宫衣,外披水蓝色轻纱,隐隐可见衣服上栩栩如生的清丽梨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三千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斜插发间,漫步在一层又一层的梨花地毯上,仿若仙女下凡,不识人间烟花。

她便是圣女——长孙悠悠,长孙俊的亲姑姑。

“她不是她。”长孙俊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他曾听父亲提起过,当年姑姑与爷爷断绝父女关系之后,盛怒之下的爷爷下令将所有姑姑的记载与画像都毁掉,什么都不许留下。

眼前这一幅,是他父亲趁乱悄悄藏起来的,直到很多年之后才在无意中被爷爷发现,强制性的收了回去,却再也没能忍得毁掉。

画像上的姑姑长孙悠悠,眉目间与冷梓玥有着七分相像,当之无愧不负为隐族第一美人儿的称号,只是与那日他所看到的冷梓玥相比,却又缺少那么几分气势与尊贵的气质。

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们是同一个,多看几眼,便会发现,她们其实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少主的意思是、、、、、、、”火龙语气略带迟疑,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画像是从隐族秘密传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忠君候四小姐的画像,倒是他糊涂,脑子不清楚。

转念一想,既然画像上的女子不是冷梓玥,那也就只有前圣女长孙悠悠,少主的亲姑姑。

“可不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长孙俊负手而立,背对着火龙,眺望窗外的景色,沉声道:“神石显示,前圣女之女便是天命圣女,也就是咱们要寻找的人。”

火龙低头不语,静静的听着。

“单凭冷梓玥与姑姑的相貌上的相似,本少主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至少咱们的寻找不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只要他能证实,姑姑下嫁的男人就是忠君候冷铮,那么他就可以确定,冷梓玥便是姑姑的亲生女儿。

那也,也就是天命圣女,他要寻找的人。

“属下但凭少主吩咐,万死不辞。”

“将忠君候冷铮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的查,不得遗漏丝毫,尤其是冷梓玥的生母,最好是可以找到她母亲的画像。”

长孙俊闭上双眼,只觉胸口涌现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真的会是他的亲表妹么?

若是真有那么一个狂傲嚣张的表妹,爷爷与父亲,只怕都会很喜欢她吧!

“属下谨遵少主吩咐。”

“扣扣扣、、、、、、”

火龙警觉的转过身,盯着那扇房门,静待长孙俊的指示。

“谁?”清冷的嗓音透着几分寒意,带着逼人的气势传出房间。

身体微微一颤,金娉婷侧过身,险险的避开直逼她面门的掌力,眼中掠过一抹狠意,一闪即逝,委屈的开口道:“表哥,是我。”

“将画像收起来。”

“是。”

火龙动作利落的将画像卷好,小心翼翼的收进书案后的暗格里,恭敬的站到长孙俊的身后,面无表情,好似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任凭她睁大了双眼,也无法将房间里的情景瞧得清楚,忍不住生起气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长孙俊有事情瞒着她。

“进来。”

欣荣轻轻的推开房门,侧开身子,金娉婷扭着细腰,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长孙俊的跟前,福了福身子,柔柔的笑,“表哥,今天的天气可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明亮又清澈的大眼,一眼望到底,她毫不回避长孙俊的打量与试探,说到演戏,她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的身体好了?”长孙俊看向火龙,刚才不是还告诉他,这个麻烦又虚假的女人身体有恙,需要看大夫么。

他怎么就觉得她是身体太好了,精神太足了,才有那么多的小心思。

金娉婷低下头,眼角的余光恶狠狠的瞪着欣荣,该死的贱丫头,也不知道她在表哥的跟前都胡说了些什么。

嘴角扬起一抹纯真的浅笑,犹如一朵羞涩的百合花,“表哥,娉婷只是担心表哥不理我,在生我的气,才会闷闷不乐,让欣荣这丫头误会我生病了。”

被点到名,欣荣格外的委屈,拉耸着脑袋死命的紧着泛白的唇瓣,不时焦急的偷偷看一眼火龙,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了。

都是因为她,才会害他被少主责骂的。

“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让欣荣陪着你四处走走,若是担心安心,我让火龙安排护卫在暗处跟着便是。”

直言的拒绝,他并不习惯陪着女人逛街,尤其还是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何必非得逼着自己去适应她。

真要依照他的脾气,早就送她回隐族。

母亲的心思他了解,却不知怎么父亲与爷爷也掺合进来,真担心到时候,无法脱身,他得早做准备才是。

“没有表哥在身边,娉婷哪里也不去。”嘟起小嘴,撒起娇来,似嗔似怒的望着长孙俊,水灵灵的双眼雾气氤氲,楚楚动人。

“不要使性子,否则就回隐族去。”

“我、、、、、、”死死的捏着绣帕,气红了眼,泪珠儿悬而未落,金娉婷知道不能将长孙俊逼得太紧,只怕他会反弹,到时候她更是吃亏。

本以为长孙俊至少会轻言软语的哄哄她,哪知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只差没有将她给丢出去,多少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换成别的男人瞧见她刚才的模样,只怕恨不得将她捧进心肝里疼着哄着,偏就因为他与别的男人不一样,她才那么在意他,更希望得到他的重视。

“表哥,那我先回房间去。”

“照顾好小姐。”

“奴婢谨记少主吩咐。”

“去吧。”摆了摆手,长孙俊转过身,背对着三步一回头的金娉婷,不耐烦的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狠狠的跺了跺脚,金娉婷气乎乎的跑走,嘴里不知道在碎念着些什么,谁也没有听得清楚。

“火龙,准备一下,立即起程前往华盈山。”

“属下立刻准备。”

冷梓玥倘若真的就是前圣女的女儿,不知道又会在隐族里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那个犹如女王般睥睨天下的女人,又怎会是任人宰割之辈。

、、、、、、、、、、、、、、、、、、、、、、、、、、、、

“皇上,臣妾觉得咱们的赤兔必定是所有宝马中最出色的那一匹,您瞧瞧它的气度,真是神气,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一样。”姜贵妃无疑是坐在看台上,皇上所有妃嫔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在所有女人都身着骑装出来欲要向皇上争宠表现时,她一身水蓝色的盛装,倒是一枝独秀,尽览一切目光。

月帝闻声,侧了侧头,冲着姜贵妃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的身边来,“刘公公,放张椅子到朕的身边。”

“奴才遵旨。”

皇上的心思最难猜测,似乎此刻,失宠已久的姜贵妃又重获圣宠,又将闹出什么新浪潮来。

“爱妃说的话,朕就是喜欢听。”不为别的,就为她说了‘赤兔’两个字,那是渊儿为宝马取的名字,算是爱屋及乌。

借着这个由头,让后宫里的争斗,越演越烈,他可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谢皇上。”温柔的就着皇上的手端坐到他的身边,笑意盈盈,也不忘回过头向萧皇后示威一番。

她就是比她有手段,懂得抢占先机。

“姜妹妹的意思莫不是说,赤兔也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萧皇后心里憋足了一口气,发又发不得,说又说不得,都快要憋死她了。

将一匹畜生拿来跟九五之尊的皇帝相比,看她不好好的收拾她,给她一个教训。

“臣妾可没有那样的意思,姐姐如是说可就不好了。”姜贵妃秀眉一蹙,瞥了眼皇上的脸色,并未发现他有动怒的征兆,惶恐的摇了摇头,故意装糊涂。

就算赤兔是畜生又如何,谁叫它的名字是血王百里宸渊给取的,皇上还偏就是喜欢那马,谁又敢说什么。

再说了,对上赤兔那双眼睛,她的心就像打鼓似的,静不下来,果然是一匹野马,叫她喜欢不起来。

“好了,都住嘴。”月帝浓眉紧皱,甚是头疼。

有些女人就是不能宠,一宠就要飞上天,叫闹个不停,吵得他不得清静。

“是皇上,臣妾失仪了。”异口同声的回话,四目相对,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互看不顺眼的别过头去,谁也不搭理谁。

玉贵妃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露出一张娇媚的笑脸,红唇轻启,道:“皇上,各国的宝马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驯马比赛开始了。”

“哈哈,还是爱妃懂事,朕就喜欢你这样进退得宜的女子。”月帝眸光温和,辗转流留在玉贵妃的脸上。

想起她与皇太后之间的密切来往,刚产生的一点怜爱之情又化为乌有,只剩下表面的光华。

“皇上贯会取笑臣妾。”

“呵呵、、、、、”月帝从自已女人们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场下那五匹威风凛凛的骏马,站起身,高喊道:“看着这些宝马,朕就热血沸腾,若是年轻个二十岁,定要与你们一同驰骋,争个高下。”

百官起身,洪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皇上正值盛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帝摆了摆手,此起彼伏的声音落下帷幕,接着说道:“驯马比赛的规则如下,每国各派出五人参赛,轮流驯服他国的宝马,若是哪国的选手累计驯服三匹宝马,那么胜利就是属于哪国的。”

“好。”

“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的意见,就请各国将参赛选手的名单递上,以便登记,划分成绩,方便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清楚明白的看到。”月帝说完最后一句,坐到龙椅上,目光幽深的望着众人。

他也很想瞧瞧,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都有哪些人中龙凤。

参赛者名单如下:

东临国:太子东方赫翔,启王东方赫灿,、、、、、、、。

南喻国:三皇子南宫焰麒,六皇子南宫翔冰,、、、、、、。

西灵国:二皇子西门玉,冥王西门棠,、、、、、、、。

北寒国:大皇子北堂赫奕,二皇子北堂明轩,三皇子北堂烨航,七公主北堂欢儿,、、、、、、。

祁月国:韩王百里长青,明王百里长剑,风王百里洪枫,影王百里自影,血王百里宸渊,不多不少,刚好五位王爷齐上阵。

月帝望着手中的参赛名单,眸色晦暗难明,东临,南喻,西灵三国都由两位皇室成员参赛,其他的便是将门出生的子弟或是带有江湖气息的人;北寒国四位皇室成员,还包括一位年仅十四位的公主,实力不容小觑,排在最后那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男人也不禁让他多瞧了一眼,有点儿意思。

让月帝没有想到的是,冷梓玥竟然没有参赛,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罢了,他的五个儿子从来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过,就让他好好的瞧瞧清楚,谁才是祁月真正的有能之士。

“小玥儿,你在生我的气?”百里宸渊皱起好看的眉头,一双幽深的黑眸盯着冷梓玥,敢情是在怪他没有让她参赛,所以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有完没完,问题怎么那么多。”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理我?”稚气的仿如一个孩子,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罢休。

“将血魂给我带回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眨了眨眼,冷梓玥眼中掠过一抹幽光,避开百里宸渊的紧迫逼人。

“放心,我一定将它带回来给你。”那匹嚣张的红色马儿很不幸挑起了他的征服欲,加上小女人又那么中意它,不牵回来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要知道,南宫焰麒可是被某人列入了自己的情敌黑名单里,但凡是能打他脸面的事情,某人都特别的喜欢。

“说话算话。”她可不想为了抓几只小老鼠,而错过这匹合她眼缘的千里宝马。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