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朝夕冷笑一声,“若是霍跋太子知道你们这么做,难道他不会一怒之下举兵进犯?!慧平郡君,你想做这个千古罪人吗?!”

然而,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古雅没有记错,逃婚的人,是你。再者,一个失去了说话能力的和亲公主,又能做什么呢?嫁去了霍跋,便再与元熙无关。”

纳兰夙华眼中划过一道异光,他低下头来看着那瞪着眼睛的女子。

朝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敢,我是公主,谁敢那么做?!”

“公主?连自己应尽的职责都做不到,这样的公主,你觉得谁会帮你?”古雅的话语毫不留情,她抬起眼来与纳兰夙华对视着,那男子的目光一沉,转而看向地上那悠悠转醒的朝阳。

而后,他缓缓的从袖中拿出了一粒药丸,在朝夕惊恐的目光中掰开她的嘴将那药丸塞了进去,“六王爷,你…唔…”

纳兰夙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那女子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颈,支支吾吾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一抹鲜红从她的嘴角溢出,朝夕的手指僵硬的勾着,她愤恨的看着四周的几人,最后,目光死死的盯着朝阳那张苍白的脸上。

“唔…唔唔唔!”她的眼中满是怨毒的悲愤,突然就朝着那对男女冲了过去,然而,一道银光闪过,如风一般削断了她的发髻,那青丝顿时披散,地上落着一撮撮长发。

纳兰夙华的软剑就那么指着她,逼得她生生后退,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朝阳看着自己的皇姐那狼狈的模样,不忍的闭上了双眼,而乐圣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心疼的将她揽在怀中。

古雅看着纳兰夙华,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而对方则收敛了神色,好像正思考着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一般。

一个朴实的背影终于赶到,古雅看着那农夫,“不知府上可有男女的衣物?”

朝阳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朴实的麻布衣,抚摸着那粗糙的表面,她的手有些颤抖,每一片布料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珍惜。

“朝阳。”木门缓缓推开,那换下了长衫的男子微笑着,在看见那美丽的女子后眼中放出了从未有过的神采。

哪怕是没有了锦衣罗缎,她依旧是这般的清新动人。

“后悔吗?”古雅站在那俊美的男子身旁,她的话平淡却带着柔和。

“本王不做后悔的事情。”他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想问她是否也想去那青山绿水田园小桥生活,可是,此刻却是问不出来。

如果她说是,那么自己呢?纳兰夙华只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能撤下这一身的责任,撤下那百万元熙大军的重担吗?他,不知道。

想到这,再看着身旁的女子,纳兰夙华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他知道,不论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都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是的,他就是这么自私。

树林在寒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那清秀的女子长发微飘,轻盈的发丝衬托着柔和的脸颊,看起来气质动人。

纳兰夙华眼中浮上一丝柔色,不自觉的伸出手去,仿佛想触碰那陶瓷一般的面庞。

古雅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温暖的指腹触到她冰冷的肌肤,“王爷…”

这时,木门缓缓打开,那对男女从里面相扶着走了出来,丝毫没有发现外面那正别样的氛围。

纳 夙华立刻缩回了手,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那光滑的触感,哪怕此刻浑身散发的剧痛,他依旧感觉到,那一丝丝酥麻从心中传来。

古雅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男女,脸颊浮上一层红晕,心不自己的跳动了几下。

“慧平郡君。”此刻,朝阳的心中满是感激,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是想起从今往后,她便是自由之身,心中好像被放飞了一般,有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纳兰夙华微微侧过身去,那阴冷的表情让朝阳顿时有些惊吓,难道六王爷后悔了?!

古雅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对着一旁的朝天宇使了个眼神,那男子立刻拿了一个包袱放进了乐圣的怀中。

“这里有些盘缠,往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是死是活,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本王仁至义尽。”六王爷的话冷冷的传来,让乐圣顿时挺了挺胸膛,他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的女子,从今以后,她便不再是金枝玉叶,往后两个人的生活,都肩负在他的身上。

男子将包袱放进了朝阳的怀中,他缓缓的跪了下来,“谢王爷,不杀之恩。”

男儿膝下有黄金,而这次,他是真的心悦诚服。

俊美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而朝阳的眼眶微红,古雅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时候不早,宫里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位,各自珍重。”

朝阳与乐圣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的眼中,古雅看见了坚定与希望,不知不觉回过头去看了那背身而立的男子,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几分羡慕,纳兰夙华这一世,注定不平凡,他又怎么可能会与自己一同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么自己呢,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与他一同并立在这纷争的朝堂之上。

再一次,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不过,古雅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在将那个蛰伏着随时可能崛起的男子拉下深渊时,她不能休息,一刻也不能!

乐圣扶着那依旧有些虚弱的女子,慢慢的消失在林间,朝阳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远处渐渐模糊的身影,眼中似有不舍。

“走吧。”纳兰夙华终于转过身来,正好对上那淡笑的双眸,原本有些抑郁的心便渐渐明朗,伸出手去很自然的拉起了古雅垂在一边的手,那冰冷的触觉让他眉头一皱,比起身上的剧痛,他觉得这冰冷的温度更令人不悦。

那温暖自手上传来,古雅微微一愣,就那么安静的任由着男子牵着朝着山下走去。只觉得脸颊一阵温热,这还是她在这一世的第一次,由男子这般牵着。

这种莫名的安心让古雅垂着眼,她细细的感受着自己心中的微跳,目光从那大手再转到那俊逸的背影,他身上的邪术,不是还没有解开吗,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吗。

古雅想着,便要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却发现男子的禁锢如此牢固,而前方的纳兰夙华眼中划过一丝冷光,她还在躲?!哼,那就再也不给她机会好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女子就那么紧紧的被男子牵着,不少侍卫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自己看见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下一秒便会血溅当场,他们心中的战王,居然会这般对待一名女子?!不少人说六王爷在宴会上承诺只娶一人,他们还不相信,可是现在…

山下,那华丽的轿子依旧停留着,只是被塞进去的,却是那再也无法开口的逃婚公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纳兰夙华冷着眼看向来人。

那阴柔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微微行了一礼,可是那眼中却是无多少恭敬。“王爷,皇上命微臣来护送公主回宫。”他的意思就是,皇上已经对纳兰夙华这次的失误不满,因此才会派他前来,更说明,皇上信任的人是他。

纳兰夙华就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般,“那么,朝夕公主就让你来看守了。”

珍亦儒一愣,眼中立刻阴沉,他是直接将那个包袱丢给自己?!万一朝夕公主在路途上又出什么幺蛾子,那岂不是要自己来为他背这个黑锅?!哼,六王爷果真阴险。

古雅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不知何时,纳兰夙华已经将她放开,甚至从珍亦儒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失落之余又立刻明白了什么,当下便淡了表情。

那阴柔的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随后目光转向那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女子,“慧平郡君,我父亲曾经好几次提起过你,希望能请郡君来珍府做客。”

古雅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坦然的迎上了珍亦儒的目光,珍家的人,到底是坐不住了。

“今日朝中事务繁多,怕是珍国公也颇为忙碌,古雅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她的话让珍亦儒觉得惊讶,居然敢拒绝自己的邀请,这个庶女未免太过狂妄了。“慧平郡君今世不同往日,即将飞上高枝,我们珍家再忙,也必定以礼相待。”他的意思就是古雅已经不是当初的低贱庶女,否则,珍家也不会给她这个脸面。

“不必了。”这时,前方的男子回过头来,他阴郁的看着珍亦儒的脸,“本王不喜她与别的男子过多接触。”

古雅一听,很配合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模样就好像珍亦儒的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疫症一般。

“哦?是吗。只怕王爷往后还应多提防点,毕竟霍跋太子就要来了,他似乎对慧平郡君…”珍亦儒的语气转了好几个弯,他看向古雅的眼神渐渐变得暧昧。

嘉尔木?古雅不由得皱了眉头,他的动作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想起当日他所说的话,古雅便觉得厌恶至极,同样,纳兰夙华的眼中泛着杀气,两个人的心中,似乎动了同样的念头。

第099章 再见红衣

坐在轻晃的轿子里,古雅撩开帘子回过头去,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青衫,心中别样的轻松,她的目光再转向前方的轿子,古雅知道,嫁去了霍跋,朝夕是活不了多久的,以嘉尔木的性格,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身边有那么一个背叛过自己逃过婚的异国公主。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古雅知道,霍跋与元熙两国很快便会开战,到时候…

轿子旁慢慢挪下来一个身影,马背上的男子侧着头看着那张露出来的小脸,纳兰夙华的嘴角带着淡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见她,心中就有一种安定的感觉,尽管这该死的邪术让他每日饱受锥心之苦,可是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看见她那淡淡的笑容,这就值得。

古雅看着那对深邃的双眸,那浓浓的思恋让她心中升起一种柔软的感觉,原来这个男子也能有这样的神情,想起他居然能放下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成全朝阳,这让古雅觉得,他似乎有了血肉,不再是那冰冷嗜血的王爷,而是拥有了一丝慈悲的灵魂,不过古雅知道,在往后的路上,他还会遇见许多,但她相信,这个男子一定会如同前世一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纳兰烨登基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往后的路,她已经决定,陪伴在他的身边。

或许,这一份感情,她能接受。想到这,古雅紧了紧袖中的手。

那阴柔的男子跟在古雅的轿子后面,看着前方两人的眼神交流,然而,那阴郁的目光最后集中在纳兰夙华的身上,这个男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难道说,柳失手了?!他的摄魂阵根本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哼,六王爷果真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判断的对手。

皇宫之内,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那安神香令尊贵的太后闭着眼,缓和着难以置信的心情。

朝阳居然,没了?昨日还在教导着她去了霍跋之后不要忘记,她是元熙的公主,还记得那张低眉顺目的脸,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最疼爱的孙女…

太后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的血肉被生生的挖去一块,痛心。

两名侍卫带着那被捆绑住的女子上了大殿,朝夕一下子栽倒在冰冷坚硬的阶梯上,愤恨的看着那敞开的宫门,最里头,坐着这个元熙最高贵的女人。

纳兰夙华从她的身边走过,连冰冷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

“太后。”

缓缓睁开眼来,纳兰夙华看着那有些疲倦的神情,心中一动。

“朝阳的尸身,可找到了?”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然而,男子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摔进了万丈深渊?!是啊,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她连自己孙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往后,还有谁能陪她一起听曲,一起看戏?

“芝书也去了?”

“嗯。”

看着那毫无犹豫的表情,太后终于叹了口气,而后将目光缓缓的移到外面的台阶上,那捆绑住的狼狈女子,“将她,给哀家拖上来!”

恶狠狠的语气,与平日里最擅隐忍的太后大不相同。

一名侍卫立刻毫不留情的将跪在地上的朝夕拖进了大殿,她的膝盖在地上被磨出了血,可是大殿上其他的人,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

“唔唔唔…”她的喉咙干涩疼痛,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太后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纳兰夙华只是冷哼一声,“一路上谩骂不已,着实没有公主之风,本王以为,这声音不要也罢!”

“哼,不要便不要了,只要留着一条命嫁去霍跋便可!”太后的手掌拍在了那朱红色的木椅上,朝夕的眼角挂着泪,可是目中依旧是那怨毒的光芒。

太后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多想亲手挖掉那对眼睛!那是她的亲妹妹啊,朝夕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她的妹妹下手?!她不配为元熙的公主!

“唔唔唔…”朝夕不断的摇着的头,可是殿上已经无人再看她一眼。

“把她洗干净了,霍跋太子什么时候要,就送过去。”太后的话没有一丝的温度,她不耐的挥了挥手,侍卫便将那反抗着的女子拖了下去。

大殿之内只剩下纳兰夙华与太后两人,男子正要离开,就被太后喊住了,“华儿…”

纳兰夙华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太后眼中的迟疑,“你,真的打算迎娶慧平郡君?”她始终有一点顾虑,当然,太后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决定。

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弧度,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太后的视线。

“慧平郡君,娘娘有请。”与此同时,宫里来了人,将古雅带到了贤妃的宫殿里。

那美丽的妇人雍容华贵,垂着眼淡淡的饮着茶,而大厅之中,站着那清秀的女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妇人始终没有抬起眼来。

她时不时用手抚着额头,时不时叹着气,而古雅只是安静的站着,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贤妃的眼角撇着厅中那安静的女子,嘴角却扬起了冷笑,亏她一个时辰也站得下来,看来,古雅已经打定了注意要缠着华儿。

“哎…”轻叹了一口气,贤妃皱着眉头抬起眼来,对上那平静的双眸后顿时有些惊讶,“这,慧平郡君是何时来的,怎么没有人通报本宫?”

一旁的老宫女微微一愣,在看见贤妃严厉的眼神后顿时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是奴婢的错,奴婢看娘娘似乎有些心烦,便不敢打搅。”

“哼,以后一定要先行禀报本宫,怎么能让慧平郡君这么站着?!”贤妃的脸上是夸张的恼怒,她回过头去歉意一笑,“都是本宫教导不利,慧平郡君,你站了很久吗?”

古雅微微行了一礼,“启禀娘娘,臣女也只是刚来。”她当然听得出贤妃的话外之意,是奴婢忘记了禀报,不是她故意要让自己站上一个时辰,如果自己反驳的话,怕是会被冠上不敬之罪。

“这样还好。”贤妃微微直了直身子,“坐。”

古雅的双腿有些僵硬,轻轻一动,便传来了麻木的痛感,然而那清秀的小脸依旧平静如春日,贤妃不知怎么的,看着古雅的表情就觉得心情不悦到了极点,这样的女子,不懂得撒娇卖弄,到底是怎么得到华儿的青睐?

“听说朝阳公主遇刺落进了悬崖,不知慧平郡君怎么看?”

古雅抬起头来,看着贤妃那泛着光亮的双眼,她知道自己的回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诟病。

“朝阳公主一心为国,臣女很是佩服,相信,百姓们也会记得公主的好。”

哼,狡猾的丫头。

“这次,皇上龙颜大怒,华儿肩负护送公主外出祈福的任务,不想却发生这种事情,慧平郡君当时也在场,可是儿女情长扰了华儿的心思?华儿以后的王妃,必定要心思谨慎,能帮华儿分忧解难。”听着贤妃的话,看来她是将这次昭阳公主出事情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是自己分了纳兰夙华的心,再说自己不够资格为纳兰夙华铺路。

“怎么,难道慧平郡君不这么认为吗?”这个丫头,以为不说话自己就拿她没辙了?!

古雅微微一笑,“贤妃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女却觉得,王爷是因祸得福。”

贤妃一听,立刻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都把护送公主的适宜交给了珍家长子珍亦儒了,这不就说明皇上对华儿有了不满吗?亏她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娘娘,皇上既然将此事移交给了珍家,那么此次公主出嫁,一切事宜自然是由珍家来负责。然而,据臣女所知,霍跋一国朝中动荡,和亲之路怕是困难重重,若再有个什么意外,那么责任自然是珍家的,王爷可以冷眼旁观毫无损伤。但是,就算珍家能将公主平安护送至霍跋,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皇上反而不会因此对珍家刮目相看,如此一来,王爷并没有什么损失。”

古雅细细的分析着,贤妃心中一动,看着那沉着冷静的双眸,不错,她说得对,华儿不必再护送公主出嫁,这一路上怕是多有凶险,自己既要担心华儿的安危,又怕他出了差错引来龙怒,而古雅的话又提醒了贤妃,这一次,珍家无疑是揽了一个麻烦上身。

珍家一直与华儿不对头,而这一次,若和亲之路再有什么意外,作为臣子那是失职,毕竟两国邦交,一直是元熙这几年来努力着的事情,若被珍家的失职搅了局,肯定会影响整个珍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而这种意外,除了霍跋太子自身的那些对手,难道旁人,就不可以了吗?

古雅知道,贤妃私底下有自己的势力,她一心为纳兰夙华铺路,可是那个男子不领情罢了,不过自己却能利用贤妃的护子心切,用她的手来打击珍家。

贤妃认真的思考着,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庶女,没想到还有点心思。

“王爷今年已有十九,旁的皇子们在这个时候早已侍妾环身,不知慧平郡君觉得那连小姐如何?”想要独占华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臣女以为不可。”

贤妃一愣,没想到她居然拒绝得如此彻底,“为何?”

“听说上次宴会,连小姐与李太傅之孙女冲突,竟对毫无反手之力的李小姐下手,那一张脸留下了细小的伤疤。而不久之后,连小姐又冲撞了丽妃娘娘,声称是贤妃娘娘的客人,于是丽妃娘娘便作罢。再上一次…”

古雅慢慢的述说着一连串的事情,贤妃却如鲠在喉,连碧花骄纵任性她岂会不知,可是她一直说服自己,那是武将之女惯有的脾性,可是现在听来,怎么觉得连碧花一直在惹麻烦,太傅?!那是元熙的第一学者,得罪了他定会引起朝中文臣的不满,还有丽妃,她一向与自己不对头,若连碧花打着自己的名号,那丽妃只怕是把自己恨得牙痒痒。

不识大体,任性妄为,每一条都说明了连碧花不适合呆在华儿的身边,贤妃顿时沉下了脸。“那魏小姐呢,慧平郡君自然知道自己表姐的秉性,本宫觉得这魏小姐倒也适合正妃之位。”

“更是不可。”

古雅的表情如此平静,几乎想也没想,贤妃再也沉不下心,冷哼了一声,“怎么,难不成慧平郡君还觉得自己的表姐不够资格不成?!”

“不,表姐秉性耿直善良,但她却是最不适合这正妃之位的。”古雅直视着贤妃的双眼,“娘娘想必知道,魏将军夫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深意,贤妃立刻知道古雅的意思,魏将军夫人,是珍家的嫡女,珍老国公的掌上明珠,这不就意味着,魏家与珍家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吗?

“哼,难道她能不为自己的夫家考虑?”可是贤妃知道,这无疑是一个不安的因素,珍家难道会放弃这么一颗棋子吗?她的话也越发没底气了。

古雅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将脸庞的发丝捋到脑后,贤妃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贤妃立刻想起自己的目的,“难道慧平郡君觉得自己适合六王妃这个位置?”她的语气里满是轻蔑,眼神更是不屑。

然而,古雅只是挑了下眉,语气平淡的回道,“臣女不曾如此想过,身为郡君婚姻大事不是臣女所能左右,还请娘娘说服王爷,臣女自当听从安排。”

说服?!她要是能说服华儿,现在就不用叫这个丫头来了!

这时,一名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贤妃行了一礼,便在她身旁耳语着什么。

古雅注意到她脸色变得有些慌张,贤妃慢慢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本宫乏了,慧平郡君先行回去,改日本宫会再请郡君进宫品茶。”

那个神色,竟是在赶人了。

“臣女告退。”

从贤妃的宫中出来,古雅轻叹了口气,纳兰夙华果真给她带来了一堆麻烦事,贤妃也算是个聪明人,只是太过固执,确实不好相处,若不是因为她是纳兰夙华的母妃,自己怕是没有这个耐心与她周旋。

想起上一世,纳兰烨的母妃兰妃,倒是好相处多了,毕竟常年久病在床,性子也是柔和得很。

古雅慢慢站住了脚步,怎么又想起那个负心人了,果真,纳兰烨一日不除,她便永远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

“慧平郡君可是进宫来找王爷?”这时,身后响起了那个声音,让古雅的眼神瞬时冰冷。她只是那么站着,并没有回过头去。

纳兰烨的嘴角挂着淡笑,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不过这些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

“王爷在另一个大殿,不如由我带慧平郡君去吧?”他的语气轻柔,如此温婉难怪令宫中的所有女官都赞不绝口,可是古雅却知道这温柔背后的残忍。

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古雅的眼前,对上那晶莹的双眸,清秀的女子只觉得那么刺眼。“不必劳烦殿下,古雅这就要出宫了。”

古雅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花园消失在回廊处。

纳兰夙华的表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寒意。他仿佛能听见指关节的声音,“六王妃?呵呵。”

今日的皇宫显得有些安静,古雅一个人在花园里走着,时不时迎面而来的宫人微微行礼,她却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礼数没有多做停留。

一阵寒风吹过,抚在了那红色的高墙之上,古雅只觉得眼前的风景有些熟悉,便慢慢抬起头来,她的眼中一抹奇光划过,“云霞殿。”

云霞殿,上一世的她为贵妃时所住的宫殿。而此刻,却是如此萧索。

古雅努力回忆着那时的繁荣,这里门庭若市繁花锦簇,她的宫中,奴婢公公是所有妃子的宫殿里最多的。因为纳兰烨说,他要将万千宠爱集于她一身,他要她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

然而,现在想起那句话,古雅不由得冷笑出声。两世为人,她终于明白纳兰烨不过是将自己推向那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罢了,而他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天仙一般的古兰,低调即是爱护。

这云霞殿很早以前便荒废了,据说是先皇的某位宠妃所居住的,只是这位宠妃心如蛇蝎,暗中加害了不少妃子和皇嗣,最后被冠上毒妃之名,她的手中沾满了鲜血,而这个云霞殿,也是不少宫人的葬身之所,因此宫中人忌讳,在处死了那位宠妃之后这里便荒废了。

当初,古雅为了以正宫风,将这里重新粉刷装饰住了进去,竟是越发得到皇上的恩宠,朝中后宫皆说,雅妃是那毒妃在世,身上的煞气足以震慑这云霞殿的阴气。

可是,最后她也是落得了那般的下场。

吱呀一声,女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推开了那扇木门,空气中飘散的灰尘肉眼可见,古雅屏住呼吸慢慢关上了身后的门。

重临殿阁,恍若隔世。

寒风瑟瑟,吹落了院落中的那棵枯树叶,落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唔唔唔…”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古雅顿时停住了脚步仔细听着,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无声的走去,在拐角处,女子露出了一只眼睛透过那掉了漆的柱子,就看见有两名公公模样的人正押着一名宫女,将她整个身子推在那口古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