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族长。”那温润的声音传来，熟悉得让瓜尔族长有些呆愣的抬起眼来。
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却好似在梦境之中，那越发苍老的中年男子如被摄了魂一般缓缓站了起来，双唇颤抖着，“玉，殿下？”
…
第196章 番外十一 承担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显得越发沧桑的瓜尔族长和凌玉两人。
瓜尔族长难掩心中的激动，“玉殿下，两年来殿下去了哪里？微臣找得您好苦啊！”他一个踉跄便要跪下，不想却被凌玉一把扶住，“族长请起，我如今已经不是玉殿下了。”
什么？！瓜尔族长顿时一愣，他听出了凌玉的意思，“殿下此次回来，不是要…”不是来继承王位的吗？刹那间，瓜尔族长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沉。
凌玉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男子鬓上的那多出来的几抹银丝，想起了两年前古雅的嘱托，恐怕这两年来，瓜尔一族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他低沉的垂下了眼，“那殿下这次回来，可是有要紧事要办？”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权力要求凌玉去做什么。
“我只是，来看看如今的霍跋。”他的目光不由得望向窗外，语气中满是深意。
如今的霍跋？瓜尔族长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殿下看见了吧，京都的街道不再像从前那般热闹了，四王子颁布新的赋税政策，京都之中的百姓赋税是其他地方的两倍，不少百姓已经离开京都逃往边境的城池，而朝中，不少大臣也已经辞官告老还乡，如今霍跋，已然成为四王子的囊中物。”
凌玉立刻回想起今日踏入霍跋京都的场景，从前的城门显得那般威武雄伟，而如今，却是一派萧条的模样。街头上的百姓们个个愁眉紧锁，不再像从前般充满了新鲜的活力，这里的赋税居然是别座城池的两倍？！凌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殿下，这两年来可曾见过元熙的摄政王妃？”瓜尔族长突然提起古雅，让凌玉有些惊讶。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瓜尔族长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以现在古雅的身份，要想让她来见一见自己的夫人，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可是尽管这样，他的心中依旧有那么一丝希望。
当年，她答应过自己他日在瓜尔一族危难之时，她会保下瓜尔，事实证明，她信守了承诺。两年来，瓜尔一族总是在一股神秘的势力中被庇护着，否则如今的瓜尔肯定连一亩地都剩不下。然而，两年来霍跋与元熙交恶，想来摄政王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霍跋不从本质上改变，走向灭亡的道路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瓜尔一族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凌玉轻轻摇了摇头，他甚至连书信给她的勇气都没有，自己居然是这样的身份，他的心中总是有种隐隐的疼痛。
瓜尔族长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他强颜笑了笑，“殿下累了吧？现在府中休息一下…”
“族长不必客气，凌玉也该走了。”
走？瓜尔族长的笑容立刻有些僵硬，然而他知道，玉殿下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否则当年就不会舍弃霍跋王的身份消失在元熙的皇宫中了。
灰色的大街上，凌玉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京都上空压抑的气息，冷风吹拂着，脚边滚来一个破旧的簸箕，看起来萧瑟无比。原本繁荣的京都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然而，前方的一支队伍却是吸引了凌玉的注意。
那是一群纤细的背影，长长的头发挽着，朴实的衣衫包裹着那一具具年轻鲜活的身子，然而，少女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她们个个低垂着眼，仿佛处于悬崖边上，眼中满是绝望。
“都到这里来签个名字！”
这是霍跋王宫门口的一条长街，长街前方，几名宫人正登记着眼前这些女子的姓名。
“请问，前方发生了何事？”他拦住了一名从自己身旁经过的老妇，那老妇一愣，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警惕，随后却在看见凌玉的容貌后焦急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姑娘好生容貌，可是现在，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姑娘？凌玉顿时有些窘迫，那老妇人立刻解释道，“哎，四王子又要选秀了，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批女子了，之前的两批，进去的就没出来过。”
第三次选秀？！凌玉的眼中一冷，四王子的品性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姑娘还是快走吧，否则让那些宫人看见了，一定会将姑娘抓进宫里邀功的！如今家里但凡有美貌闺女的，都逃到边境去了，只剩下这些家境贫寒，只能拿闺女换点银子的百姓了。”
望着远处那阴沉沉的天空，凌玉的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是他，促成了这一切吗？当初他的离开，从未想过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而如今，这一切还能挽回吗？
凌玉的心中开始挣扎了起来。
“殿下！”这时，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出现在凌玉的身边，“殿下，这里有好多的官兵，此地不宜久留。”
铃铛警惕的望了下四周，便拉着凌玉的袖子往回走，然而，男子的脚步仿佛被钉住了一般，他望着远处那支绝望的队伍，许久之后，撩开衣袖朝着瓜尔府走去。
一路上竟是畅通无阻，瓜尔府外原本的两名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当凌玉来到院子里便看见了这么一副画面，所有的家丁们正埋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瓜尔族长的手中拎着一个包袱，在看见折回来的男子之后顿时一愣，“殿下？”
“瓜尔族长，你这是去哪？”凌玉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中年男子沧桑的笑了笑，“如今瓜尔府里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家丁了，所以微臣便让他们领了半年的月银离开这里。”
至于瓜尔一族，他仿佛能预见族人的下场，可是这一切，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珈蓝族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与其拖累别人，不如趁早将这些无辜的人送走，他倒也能一身轻松。
铃铛惊呆了眼，没想到贵族之一的瓜尔族竟会落到如此地步，送走府中的下人，那么从今往后，他们的衣食住行岂不是都要自己动手解决？霍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将瓜尔一族逼到如今的境地？
凌玉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手，他深吸了口气，“族长，这边请。”
望着窗外的院子，那谪仙般的男子负手而立，许久之后，他回过身来从腰间取下了一样东西呈现了瓜尔族长的眼前。
“啊，这，这是王玺啊！”鹅黄色的玉身下，刻着霍跋王印四个字，瓜尔族长不由得低吸了一口气，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有件事情，要劳烦瓜尔族长了。朝中应该还有不少大臣，是我母妃当初留下的心腹吧？请族长告知他们，说有事相商。”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而瓜尔族长早已经激动的瞪大了双眼，“殿下，您这是…”
“霍跋不会就此沉沦下去，四王子，他不配坐那个位置，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
…
元熙的宫中，一片春暖花开。
凉亭里，俊美的少年皱着眉头，提着手中的毛笔一副认真仔细的模样。
“如何，皇上可想好了？”玩味的声音传来，纳兰明僵硬了手，顿时轻叹了口气缴械投降，“皇嫂饶了我吧，这个题也太难了。”
“难？这可是元熙必然会遇到的问题，连皇上都说难，那要大臣们怎么办呢？”古雅抚着沉甸甸的肚子，脸上满是笑意。
纳兰明索性将毛笔往桌上一丢，“有摄政王和皇嫂在，我才不怕呢！”
古雅的脸上保持着，她低垂了眼却是不言语，许久之后，“皇上，你可知道一个落后的国家，要靠什么来维持吗？”
“什么？”纳兰明条件反射一问，不想却对上古雅的双眸。
“那当然是联姻。”古雅的笑容更深了，“如今元熙之外，不少国家逐渐强盛起来，如果元熙依旧止步不前，那么往后，便只有依靠联姻来巩固元熙的地位。听说偏北部的游牧民族越发的强大，那里的姑娘孔武有力，公主更是不必说了，据说块头比得上男子，不过依臣妾看，这样的女子倒也适合皇上。还有南部的异族，擅长用毒，他们的公主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皇上要是娶了他们的公主，还能将他们的毒术收为己用…”
“等等…皇嫂，这题我好像知道怎么办了！”
纳兰明一脸青色，他才不想娶比男子还壮硕的女子呢，还有那什么异族，想想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那慌张的少年，古雅不由得幽幽一笑，这时，天空中响起一阵熟悉的鸣叫。
那苍鹰俯冲之下，稳稳的落在了古雅的肩膀上。
打开那张纸条，久违的字迹印入眼帘，古雅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与震撼。
“皇嫂，怎么了？”
古雅慢慢收起手中的纸条望向桌边的明黄色身影，“皇上，这一次，要借你的大军一用了。”
…
第197章 番外十二 流落民间的兰妃
山林间，大批的人马朝着北方行进着，为首的男子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地势，随后一扬手，身后的大军立刻停下了脚步。
“安营扎寨！”
副将从队伍的后方追了上来，“王爷，这里已经是元熙与霍跋的边境了。”
俊美冷酷的男子望着对面的山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凌玉，两年不见，他终于是回来了。再次打开袖中的信件，两年来的游历，他真的改变了不少，如今，他终于想要重新站上那个位置，去承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了。
弟弟么？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纳兰夙华的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这一次，他将毫无保留的帮助这个两年来不曾相见的弟弟。
夜晚，这片山林里，某一处星光闪烁。
一个个火盆子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酒味，士兵们豪爽着饮着壶中的酒，互相开着彼此的玩笑。而四周不断的有巡逻兵来回把守着，没有人注意到，山头那高高的野草丛中，几个小小的身影正蠢蠢欲动着。
夜渐渐深了，当那嘈杂声慢慢消失，某个营帐里的烛火依旧微亮着。
“这帮士兵，两年来没打过仗了，越发没有规矩！”副将有些埋怨的在纳兰夙华的身边叹息道，那冷酷的男子却是轻轻一笑，“随他们去吧。”他自己的士兵，他信得过。
帐外，把手的士兵们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几道小小的黑影越发的靠近，不想，他们的一切动作尽数落进了犀利的目光之中。
“启禀王爷，营外有动静！”士兵汇报道，纳兰夙华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么快？可是据他所知，霍跋的军队还远在十里之外，难道他们事先派了人来打探军情？“继续观察！”
“快点！这里一定是军粮所在！”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声的响起。
“你怎么知道？”
“笨蛋！你刚刚没看见，那些士兵将粮袋拿进去那个营帐了吗？”那少年鄙夷的回道。
这时，一队巡逻兵从眼前走过，为首的少年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匍匐在草地上，静等着那队士兵离开。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就是现在！”少年命令道，几道黑影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的从灌木丛中跃进了栅栏，撩开营帐钻了进去。
其中一个少年从腰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随即的扎在眼前的粮袋上，那白花花的大米立刻从破洞处涌了出来。
“是大米！太好了！”
“嘘，小声点，我们每人搬一袋快点离开这里！”
这时，原本昏暗的帐篷外竟是燃起了冲天的火光，一阵熟悉的哭声传来，“呜呜呜…哥哥…”
为首的少年顿时一愣，“丽儿？”
“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外面等着吗？你听错了吧？”另一个少年的动作毫不停留，他的肩膀上扛着一袋大米，又往自己的怀里不断的塞着。
一道道人影投射在营帐上，帐内的少年们顿时僵住了身子。
“怎么，还不出来吗？”那冷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顷刻间，几个清脆的哭声回荡在营帐之外。
众人的手中举着火把，冷眼看着那几个从营帐中钻出来的少年。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清瘦，只是眼中皆是闪烁着视死如归般的倔强。
纳兰夙华有些惊讶，还真的是一群孩童。
“你们是何人，为何闯进我军军营？”副将怒视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而一旁，年幼的女童哭泣着，不断的扭动着自己被牵制住的手腕。
“放开我妹妹！”为首的少年看着那被抓住的三名女童和一名男童，哪怕他的心中再害怕，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那你就回答本王的话，你们是谁？”纳兰夙华轻轻一笑，心中却是明白，他们恐怕不是霍跋派出来的奸细。
为首的少年一咬牙，看着妹妹们痛苦的表情，手中的粮袋已然落地。
“我们，是普通的老百姓，村子就在离这里不远，西北的方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派人去察看，先放开我妹妹！”
“呵，好狂的小子，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已经犯了死罪吗？”
死罪？少年们顿时一惊，他们不过是想要偷点粮食回去给母亲熬粥喝，这样就犯了死罪？“你们，你们欺负人！反正有这么多的大米，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点！”
其中一个少年顿时委屈的大吼着，不想，眼前的士兵们却是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愚蠢，擅闯军营已经是死罪，何况你们还想偷军粮！”
纳兰夙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愤怒的士兵，随后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放开她们。”
“王爷，这…”副将有些犹豫，可是看着纳兰夙华的表情，便只能下令道：“放开！”
“哥哥…”小女孩们立刻朝着那几名少年跑了过去，眼中满是害怕。
纳兰夙华往前跨了一步，他那俊美的面容没有笑容，看起来冷酷无比，少年的眼中立刻划过一丝惧怕，可是，他不能露出丝毫害怕的神情，因为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少年用身子挡在了这群孩童身前，笔直的与纳兰夙华对视着，许久之后，那俊美的男子竟是轻轻一笑，“是谁让你们来的？”
“我，我们只是在白天看见你们路过，所以就打算晚上过来偷点粮食，现在，大米都还给你们，放我们回去！”
纳兰夙华仿佛看见了十分有趣的东西，“放你们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你想怎么样？”少年怯怯的一挺胸脯，为了弟弟妹妹们，他豁出去了！
只听嗡的一声，纳兰夙华竟是从腰间抽出了那把软剑，锋利的剑尖直指那倔强的少年，“赢了本王，你们就能离开。”
士兵们丝毫没有对纳兰夙华奇怪的行为而感到惊讶，他们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的行事风格。有错必罚，不论是谁！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依靠自己手中的剑！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把一把长剑丢在了那少年的眼前。
“哥哥，不要…”一名小女孩害怕的叫了一声，可是少年却是久久的盯着那长剑，最后慢慢俯下了身子捡了起来。
好重！他根本就挥不动！
“怎么？不想离开这里吗？”纳兰夙华的眼中满是玩味，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那少年心中一惊，自己的胸前竟是被花开了一道口子，破旧的外衫顿时敞开，露出了里头有些发黄的里衣。
方才，他要是再进一分，自己就死了！
想到这，少年的后背已然湿透。
纳兰夙华看着那僵硬着身子的少年，不错，这个时候还不露出丝毫的胆怯，这个少年还算有点骨气。
“不要杀我哥哥，我们真的是普通的百姓，只是娘亲病了，我们打算出来给娘亲找点东西吃！”一名小女孩哭着跑了出来，竟是抱住了纳兰夙华的大腿。
“嘶…”只听一阵低吸，众人不由得为那小女孩捏了一把冷汗。
王爷并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更何况还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
然而，纳兰夙华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竟是想起了远在元熙皇宫的纳兰慈。那个小家伙，没有自己在身边，晚上会闹她的娘亲吧？雅儿如今还怀有身孕，对着那小家伙能不能应付过来呢？
想到这，纳兰夙华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柔和。
“妹妹，快回来！”身后的少年焦急的喊道，小女孩犹豫着，便放开了纳兰夙华，却发现，男子的衣襟上已然沾染了泥土。
副将顿时瞪大了眼睛，“大胆，居然敢弄脏王爷的衣物！”
那小女孩被吓得浑身一抖，立刻从怀中抽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慌忙给纳兰夙华擦拭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哥哥不要生气。”
那委屈的神情，还真是像极了他的小慈儿。纳兰夙华微微一笑，正要说点什么，目光却落在小女孩手上的那块帕子上。
滑腻的丝绸布上，绣着两朵兰花，纳兰夙华一眼便认出，这是元熙的宫中，只有娘娘才有资格使用的绸帕。
他立刻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腕，“这帕子，是谁给你的？”
“是，是我娘…”小女孩望着那对深邃的双眸，竟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丽儿！”少年吓了一跳，这些士兵，该不会去找娘亲的麻烦把？“一人做事一人当，偷军粮的事情我们娘亲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你们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
然而，他的勇敢并没有让纳兰夙华的脸色好转，这帕子，是当年宫中被纳兰烨带走的兰妃所有！而这些孩子唤她娘亲？纳兰夙华有些疑惑。
“王爷？”副将看着纳兰夙华那张沉思的表情，“这些孩子怎么办？”
“放了他们。”
众人的眼中皆是划过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王爷的命令他们无需质疑，只需要遵守便好！
随后，少年们被带进了一个营帐内。
桌子上摊开着那块绸帕，纳兰夙华看着眼前五官各不相同的几个孩子，“你们的娘亲，如今在哪里？”
第198章 番外十三 风云变色
“咳咳…”简陋的屋子里，病弱的妇人从床榻上坐起，看着外头阴沉的夜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些孩子，不是拿着自己织的布去县城里卖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便挣扎着下了榻走到窗边，眺望着那一片漆黑的树林，心中一片担忧。
“娘亲…”这时，门被轻轻推开，那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妇人惊喜的回过头来，“烨儿，怎么这么晚？！”
为首的少年看见窗边的妇人顿时一愣，“娘亲，你怎么下来了，地上凉，快点回去。”他立刻走过去将妇人扶住，脸上满是心疼。
“弟弟妹妹们呢？”妇人疑惑的望向少年的背后，不想，却出现了一抹华丽的袖子。
“兰妃，许久不见。”纳兰夙华的声音传来，让那妇人不由得一愣，随后脸上便荡开了一丝苦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被王爷找到。”
看着眼前脸色依旧苍白的妇人，纳兰夙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当初便在想，纳兰烨把兰妃带走之后，会安置在哪里？没想到，他把自己的母妃带来了霍跋的边境。
“你说过不会伤害我娘亲的！”少年一脸警惕的看着纳兰夙华，将兰妃紧紧的护在身后。
“娘亲…”随后，立刻有几名孩童从门外小跑了进来，他们紧紧挨着兰妃，一脸害怕的看着屋内的男子。
病弱的妇人轻叹了口气，她伸出手去将身前的少年轻轻的拨开，“烨儿放心，他是娘的一位朋友。”
少年眉头一皱，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妇人柔和一笑，伸出手去轻轻捋顺了少年有些发乱的头顶，“乖，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隔壁的屋子休息，娘要和朋友说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