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牵扯不到咱,那二伯二娘,就不会把你和爹单独拎出来说了!”

孙氏的脸色沉下来,蹙着眉,不吭声,看样子,怕是将锦曦的话,听进去了。

“曦儿,这事…若是真的,那可不得了。”孙氏道,也坐不住了,在床前来回的转圈子,口里喃喃自语:“我一想到有人背后打着你的主意,我这心就发慌,啥主意都没了!这事,没根没据的,咋办才好?”

“娘,这事,不管咋样,光靠我们娘俩是不行的,还得爹出面。”锦曦坐在床上给孙氏出主意。

“对对对,我们这就找你爹合计去!”孙氏道,急忙忙过来从床上扶了锦曦下来,去了隔壁的屋子。

锦柔在床里面睡得正香,梁愈忠看样子也准备脱衣上床,瞧见锦曦母女进来,有点意外。

“这大晚上的,你们娘俩做啥呢?”梁愈忠问,又看到孙氏脸色有些发白,他愣了愣。

“咋地啦?”他穿好外衣站在一旁,问道。

孙氏先晾着他,过去将锦柔往床里面挪了挪,又让锦曦坐到床上去,自己挨着床侧坐下来,梁愈忠瞧这阵势,忙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又问:“曦儿她娘,你倒是说话啊!”

孙氏看着梁愈忠,目光里有些哀怨:“你那两个好哥哥,背着咱,不知打着啥算计!”

梁愈忠急了:“大哥二哥咋地咱了?你别一上来就光数落,到底出了啥事?”

锦曦无奈皱眉,这个孙氏,心里把梁愈忠当支柱,可看到他,又想起他的两个哥哥,就满肚子怨气无处发。这样的状态,不适合谈话。

锦曦揽过话头,将她之前跟孙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再次复述给了梁愈忠。

梁愈忠听完,懵了。

“咱爹打小就教导我们兄弟,为人做事,要行得正坐得端,大哥是我们兄弟们的榜样,最稳妥的一个人,咋地也不可能走岔道吧?”梁愈忠道。

孙氏的目光就有些埋怨:“大哥读过书,是咱家脑瓜子最好使的一个。娘都说了,你二哥是猴儿精托生的,油锅里的铜钱,都敢去捞的一个人!”

“大哥二哥和我,那是同胞的兄弟,手足情哪,他俩个再爱财,咋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咱头上啊!再说,咱也没啥让他们可惦记的啊!”梁愈忠道。

“你这心里,就你那一大家子,你那些哥哥侄子的,压根就没我们娘俩!曦儿都亲耳听到了,你也没个算计啥的,还在这儿可劲儿的维护!”孙氏气道。

梁愈忠脸色也垮了下来:“那照你说,我该咋样?不问青红皂白,冲上去就揪住他们打骂一顿?他们可是我的兄长啊,再不对,那也该由爹娘来教导,这规矩不能逾越了!”

孙氏气得眼眶都红了:“若是单说他们偷亏铺子里银子的事儿,让我睁只眼闭只眼都成,可这回事儿不一样,曦儿听得真切,我信曦儿!你还在这不管不问的,仔细被人吃进去,吐出来,连个骨头渣都没有!”

锦曦惊诧,想不到平素温婉,就连说话都轻声细气的孙氏,还能说出这样铿锵的话来。

孙氏话音刚落,就听见锦柔睡梦里,正恶狠狠磨牙,那声音特效,配上孙氏这一针见血的话,真是力度足够,恰到好处,锦曦不得不在心里为孙氏喝了一声好!

梁愈忠被孙氏一番话给顶的,再说不出话来,抱着头坐在那里,孙氏低头抹泪,屋子里气氛有些僵,就锦柔还在磨牙。

那孩子,是不是缺钙了,锦曦想。但眼下,她没精力去想那些。

估摸着火候,该是自己再次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

锦曦轻咳了一声,声音软糯,还带着病后的虚弱之气,给人一种需要怜惜的感觉。

“爹,娘方才话说的虽有点重,但娘说的,也是在理的,娘她心里害怕,没底呢!”

梁愈忠抬起头来,看着锦曦。

“我知道爹和伯父他们,手足情深,我也打从心底,敬重几位伯父。可有时候,有些事情,该问清楚的,就当问清楚。这次私下划拉银子的事情,摆明着,爷奶也被两位伯父瞒在鼓里。”

梁愈忠嘴唇动了动,许是觉得锦曦分析的对,便没吭声。

“爹是当维护伯父,但若伯父们不小心做了错事,或是正在合计着要做错事,爹还要一味的维护,不管不问,不及时告儿爷奶那,让爷奶及时教导,那会让伯父们在岔道上越走越远。”

“少时偷针,长大偷牛。一味的包容忍让,这不是真心为他们好,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们!”

“啊?”梁愈忠放下手,震惊的看着锦曦,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请各位进来看的亲们,稍稍留步,我说完两句就撤.

嗯,这本书是我谋划的第一本乡村种田文,跟以前的修仙风格肯定有些不同,但投注的心思和感情,不比修仙文少.两本书,不同的风格,如同我的两个孩子.

读者的口味不能强迫,我只希望喜欢看这种文的新朋老友们,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感激不尽.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那,依你们娘俩的意思,我该咋办?”梁愈忠问道。

锦曦和孙氏对视了一眼,锦曦垂下眼,孙氏照着先前和锦曦约定好的,说道:“这事儿你要是抹不开面子,不敢直突突去问她伯父们,当面对质,好歹,也要在爹娘跟前,变着法儿的提一下,透个话风啥的!”

梁愈忠一听这儿,又犯难了,“家里这眼瞅着,要办喜事的,我咋样也不能这个节骨眼,去扫了老两口的兴。”

“跟你好说歹说,你咋说不通呢?还是一门头护着你那俩兄长!”孙氏顿觉憋屈。

“孩她娘,你咋这般说,我又没说不管,这不等先办了这喜事再好好合计嘛!咱爹是最重规矩体面的,这会子跟他说这事,说大哥二哥在背后使坏,要害我们,没凭没据的,这多不妥,我开不了那口!”梁愈忠也觉得憋屈。

“这几日,我但凡多看着点哥哥他们,若是真被我逮住证据,这事,我咋样都不会不管的!”梁愈忠涨红着脸,双拳紧握,道。

“等到你能张得开那口,就迟了!要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说话没份量,我早跟爹娘那说去了!”孙氏气的抹泪。

锦曦算是瞧明白了,梁愈忠这人,其实是个有正义感的,心里也有担当。他最大的缺点就在于,有点瞻前顾后,思虑这个,顾忌那个,先人后我,舍小为大,从而缺乏一种豁出去的热血劲头。

不管孙氏和锦曦,再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只能让他小小的撼动。真正做决定,还得等到他自己慢慢酝酿好,觉得可以豁出去了,这才豁出去。

但一切,怕是都晚了。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老实憨厚的大好人,还有一股子执拗劲儿。吃亏的,通常就是这种人。

“娘,爹说的,也在理,我们就不要再逼他了。”锦曦把手放在孙氏的手背上,暗暗用劲。

孙氏不吭声,低头抹泪。

梁愈忠骨子里,那种以家族利益为首位的信念,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想要突然就给扭转过来,不能急于一时半刻,逼得急了还适得其反。

“爹,在这个家里,你才是娘和我们姐妹的依柱,你说咋样,就咋样吧,我们都听你的!”锦曦对梁愈忠道,声音软糯,目光带着女儿对父亲的仰慕。

梁愈忠抬头看着女儿,蜡黄的小脸上,没有一点红润,脸颊瘦削的,眼窝都凹下去了。

梁愈忠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挤出笑,木讷道:“曦儿,回屋好好歇息,啥都别想,爹,爹是信你的!”

锦曦甜甜一笑,有这句话,她就看到了一丝曙光。

翌日,村南头洪秀才家派了媒人上门,两家就梁礼辉,秀才闺女洪氏,交换了庚帖。

满满一桌酒席,摆在前屋里,除了双方媒人,还特地请了金鸡山村的里正,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梁礼辉就读过的,村私塾里的杨夫子也被请了来,老梁头在村里的两个老相交也到了。

梁俞驹一直没有现身,可把老梁头和谭氏急坏了,没法,只得暂编了个谎对外遮掩过去,老梁头带着梁愈林梁愈忠兄弟,亲自上桌作陪,期间,梁礼辉也过来礼节性的给诸位敬了酒。

梁愈林能说会道,酒量也好,很适合这种场合,有他在,酒桌上的气氛倒也热闹。大儿不在,还好有二儿能撑起,老梁头心中的不快,稍稍淡去,看着二儿的目光,带着几许赞许,也觉面上多了几分光彩。

相比下,一直闷头坐在那的三儿梁愈忠,就被称显的越发木讷口笨。还没喝两盅,就上了脸,跟红脸关公似的。

老梁头中场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梁愈忠下桌去后院帮着忙活了。

梁愈林越发的得意,酒席间更是八面玲珑。一桌酒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待到客人们尽兴散去,日头已经移到了西面的山头。

梁家人都齐聚到了后院的饭堂,听梁愈林吹侃自己在酒桌上如何如何,杨氏在一旁凑趣。孙氏带着锦曦锦柔在隔壁灶房忙着收拾碗筷,金氏照例被谭氏打发去后面铲猪圈。

“娘,小姑是咋地了?咋这两日吃饭,都让你端去她屋里呢?”锦曦一边洗筷子,一边侧着头小声问孙氏。

从她被接回老梁家后院,老梁家人基本都见过,除了小姑梁愈梅和堂姐梁锦兰,其他人,都见过了。

二伯家的女儿,锦曦的堂姐梁锦兰,在锦曦回老梁家的前两天,去了她在镇上开医馆的舅父家,还没回来。

“你小姑这几日,身上不大好,你奶怕她惊了风,让在屋里将养几日。”孙氏含含糊糊道。

锦曦有些好奇,孙氏每顿饭那样海碗的往梁愈梅屋里头端,谭氏还吩咐给梁愈梅开小灶,鸡蛋变着法儿的做。

早饭是芝麻糖水荷包蛋,中午饭是葱油炒蛋,晚上是猪油炖鸡蛋羹。

“娘,小姑到底患的啥病,胃口咋这么好?”锦曦又问。

孙氏手里动作顿了下,瞅了眼灶房门口,压低声音叮嘱锦曦:“也没啥病,就女人每月那点事儿呗!她那事犯痛,又姑娘家,脸皮子薄,也不愿吃药,就这么将养着呗。这事你可别外去打听啊!”

哦…锦曦明白了,梁愈梅这是痛经呢!

这庄户人家的女儿,谁每月那几天不做事的?这谭氏,还真打算娇养出个娇滴滴的小姐来呢!

这边孙氏带着锦曦姐妹正热火朝天的忙着,那边饭堂梁愈林的兴致越发的高昂,老梁头上了年纪,又多喝了两盅,有点犯头晕。

谭氏扶他去东屋歇会,这才刚出门,前屋通后院的侧门处,哗啦啦闯进十多个陌生男子。

那些陌生男子,清一色的小厮穿衣打扮,手里都抄着棍棒,一个个满脸凶相。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微胖的男子,衣着打扮尽显富贵,横着眉头打量着院落,右手掌心里,捏玩着两只铁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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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愤怒

谭氏瞧见这仗势不对,赶忙朝身后屋子吆喝,不一下,饭堂里的梁家人全涌出来,孙氏也带着锦曦姐妹从灶房门口探出头来,众人瞧见院中这些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也全都惊住了。

“这里可是金鸡山村梁家?”富贵男子身后一小厮率先发问。

“正是正是。敢问来的是哪方的客?怎么称呼?”老梁头醉意去了一半,整了整身形,也让自己的形象威严一点,道。

“枫林镇梁家。”那小厮道。

同姓?莫非祖上也是安定梁氏之后?老梁头微怔了下,神情较之前稍有缓和。

“长桥镇梁记杂货铺的梁俞驹掌柜,是你家何人?”那小厮又问。

老梁头道:“天下同姓是一家,梁俞驹乃我梁家长子,敢问客人们上门所为何事?若要谈事,就请放下手里棍棒,咱屋里坐着好好谈!”

来人就站在院子中间,也不进屋,手里的棍棒也没放下,老梁家人面面相觑,院子里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梁愈忠梁愈洲带着梁礼胜梁礼智站到老梁头一起,杨氏则带着梁礼柏躲到谭氏身后,这边灶房门口,孙氏将两个女儿护在俩腋下。

果真是是枫林镇的!锦曦心道,看来,她的推测没错,梁俞驹他们绝对是跟枫林镇的人,砸了买卖,那边人昨儿去了镇上铺子里,今个就找到这儿了,还摆这阵势,这些人来意不善啊,得小心!

锦曦目光在前面人群中瞅了一圈,扭头问锦柔:“妹,瞧见二伯没?”

锦柔揉了揉眼,朝饭堂门口张望了下,纳闷道:“咦,奇怪,刚我明明瞧见爹和四叔他们,都跟在二伯后面出的那门,怎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咧?”

梁俞驹梁愈林哥两,跟这些人打过交道,铁定是他刚一出门子,就认出了是枫林镇来的,立马脚底抹油趁乱溜了。锦曦心道,果真是猴儿精。

“你们是我大哥外面的朋友?很不凑巧,我大哥这两日有事不在家中,你们若有急事,找我爹商议也是一样的!”站在老梁头身后的梁愈洲开了口。

老梁头微微颚首,看着那站在最前面,穿绫罗绸缎的富贵男子。追加了一句:“没错,这个家,还有镇上的铺子,我说了都作数!”

富贵男子手里的铁核桃从左手换到右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既然你老说话做的数,那我们这趟就没白跑!”说罢,又朝那小厮努努嘴。

小厮会意,上前几步,将一封书函交到老梁头手中。

老梁头看到信函外面那几个字,满头雾水,大儿的笔迹他一瞧就认得。忙地抖开那信函,薄薄的一张纸,不过寥寥几句话,老梁头几眼扫完,老脸就白了。

老梁头很远很远的祖上,是安定梁氏名望之族,就算他是没落的旁支之后,骨子里还保存着那份诗书传家的傲骨。梁家兄弟们打小就学习认字,所以梁家兄弟见状,都忙地接过那信,簇在一起看起来,一个个也都大惊失色起来。

“咋回事?”谭氏目不识丁,拨开儿子们急问。

“娘,咱大哥,被人给扣下来了。”梁愈忠老实答道。

“咋?人扣他作甚?”谭氏不解,一把揪住梁愈忠的衣裳问。

“不晓得,大哥信里没写,就说要家里拿五百两银子去赎他。”老实孩子梁愈忠如实道。

“五百两?作死的,他咋不去抢?”谭氏当即开骂。

梁愈忠垂下脑袋:“大哥信里还说了,不拿银子赎,就要给押到官府去,指不定还要封了铺子,下大狱!”

人财两空,这还了得?谭氏“啊…”了一声,眼皮一翻,当场就晕过去了。

那边,杨氏孙氏和几个孩子们,手忙脚乱将谭氏抬去了东屋,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捶背啥的,梁愈梅的哭声,杨氏的喊声全都混在一起,闹成一片。

锦曦弯了弯嘴角,没去理睬东屋,注意力全放在这院子里对恃的两方。她悄悄走出去,紧挨着梁愈洲身边站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梁愈洲手上拽着的那信函,字体了草,看来,梁俞驹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很焦躁呢!到底为啥被人给扣下来,他在信里还是一笔带过,只说买卖出了点岔子,被人逮住错处。

不老实的人,就该多受教训,锦曦握紧了小拳头,暗想。

姜还是老的辣,老梁头很快从短暂的震惊中缓过气儿来。夺过那信函,浑厚的嗓音严肃的质问起来者。

他抖着那张信函:“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你们枫林镇的人,扣押了我大儿不算,还敢带人上门来索要银子?这是目无王法!这里可是长桥镇金鸡山村梁家!不是你们那没有王法的枫林镇梁家!”

富贵男子抠着耳朵望天,对老梁头义愤填膺的质问,不屑一顾。

“在商言商,哪有那样清水照见鱼的好事?尔虞我诈也是常事!就算我大儿让你们吃了亏,那也有官府来管这事,你们凭的啥私自扣押我大儿?”老梁头挺直了腰杆站在那,声音洪亮,一身浩然正气。

“这事,今个你们没个合理交代,谁都别想走出这金鸡山村!老三,你去请里正过来一趟!”老梁头高声吩咐。

梁愈忠刚应下,那富贵男子身形动了动。

“老爷子,别急躁嘛,急躁易上火啊!我再给你老瞧个东西,瞧完,你老还闹着要请人来撑腰,我绝不拦着!”他弹掉指甲上黏的耳屎,笑嘻嘻开了口。

那人真恶心,锦曦脖子缩了下。

“旺财,把那买卖契约拿出来,给梁家老爷子好好过过目!”那做传话筒的小厮又送上一份契约。

老梁头满脸狐疑,抖开那一纸契约看了起来…

两拨人马对恃着,怒目相向,就锦曦的目光紧随着老梁头。

也不知道那契约上写的啥,老梁头那手抖得厉害,一张契约看下来,老梁头不止脸全白了,就连脸颊边的肉,都直抽抽。

也不给边上的儿子们瞧,将那契约揉成一团握在手心里,胸脯起伏的厉害。

第二十章 震惊

“老爷子,你老就算把这契约给揉碎了,吃下肚去,也不济事哪,这契约可是一式三份,有一份还交到了中间人那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闹上了公堂,也是你们败诉!”富贵男子嘿嘿笑道。

老梁头身形晃了晃。

“你家老大办的这事,不地道啊!二百五十两白银,我们枫林镇梁家可是一分不少,预付给了你们家。现在说买卖不做了,这可不成!我家老爷说了,大家同姓一场,对簿公堂那是后后计,既然老爷子您刚说能做的数,那这事儿,少不得要劳烦老爷子给我们个交代了。”

敢情是个管家哪,说话这么拽!

梁家人听到管家这样挑衅的话语,都气的脸红脖子粗,老梁头更是气得合上了眼。梁俞洲和二孙子梁礼胜脾气较冲,听这话,二人当下便要去灶房抄家伙,被梁俞忠给拦住。

“三哥,人都欺负到咱头上来了,还忍个啥?”梁俞洲梗起脖子。

“就是,扣押了我爹,还当咱老梁家没人?三叔要怕,就别上前,我可不怂!”梁礼胜拳头握的咯吱响。

锦曦瞥了眼愣头青梁礼胜,皱了皱眉:“这外人都看着,自家人倒先闹腾起来了?也不怕人笑话!爹也别拦着二哥打头阵,舞刀弄棍的,那是野蛮人没教化!”

锦曦说这话,那捏铁核桃的富贵男人目光朝她这扫了一眼,冷笑了声:“这丫头片子,还学人指桑骂槐了!”

锦曦看都不看那人,那人抠耳朵,恶心死了。

“四弟,二侄子,咱要听咱爹咱爷的吩咐!”梁俞忠趁机忙道。

老梁头睁开眼,摆摆手,制止了老四和二孙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锦曦的错觉,相比之前老梁头那一身的浩然正气,还有那挺拔的腰杆,在看完契约后,老梁头气势明显弱了许多,腰杆也没那般直挺了。

“天下同姓是一家,有啥事,我们好商量,动不动就对簿公堂,也损了咱梁氏这大族的名望啊!”老梁头声音软下来,跟来者商议,再不提要梁俞忠去请里正的事了。

来者更显得意,富贵男子龇牙笑着,目光在这前屋后院,四下扫过,眼中的精光,带着估量。

梁家兄弟诧异的面面相觑,锦曦垂下眼,素来自认教子有方的老梁头,这回被引以为荣的儿子,给打了脸面。

把柄被人捉在手里,怎么硬的起来!

老梁头叹口气,又问:“说吧,到底要怎样,你们才放犬子一马?”

富贵男子收回目光,把手里的铁核桃捏的嘎吱作响,咧嘴一笑:“我们银子早付过了,轮到你们这边兑现了!”

“啥?”老梁头惊震,目光下意识看了眼锦曦的方向,锦曦正好抬头,跟老梁头的目光撞在一起,自然也将老梁头的反应瞧得一清二楚,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们老梁家,乃安定梁氏之后,契约上这种事,那不成!”老梁头面沉如水,冷声道。

富贵男子也是个精的,目光随着老梁头追着落到锦曦的身上,带着探究。

富贵男子弹了弹那一身绫罗绸缎,嘿嘿笑起来:“老爷子,这可由不得你。契约上写的清清楚楚,双方买卖自愿,无强取强卖,公平公正。你们不交出那丫头片子,梁俞驹就别指望回来!”

“你,你们欺人太甚!”老梁头气的手都开始抖了。

那人嘿嘿笑起来,又朝锦曦招手:“小丫头,你就是老梁家的二孙女梁锦曦?”

“我就是,咋的了?”锦曦按住内心的惊恐,平静道。

“小丫头,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哪!”那人道。

锦曦冷笑:“福从何来?”

“你大伯把你卖给了我们家,我们老太爷大发善心,要收你做干孙女哪!”

两个伯父私下的勾当,果真是要卖她,锦曦气的牙痒痒.

瞥了眼其他人,除了老梁头一脸颓然的僵在那,其他人都满脸惊愕的听着他们对话,还没怎么估摸出味儿来。

锦曦撇了撇嘴角,冷声道:“我爹是梁家老三,我娘是孙氏,我爹娘不说卖我,天皇老子也别把主意打我头上!这样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难怪你只是个管家了!”

“小丫头挺牙尖嘴利的嘛,我好心给你报喜,倒挤兑起我来了!”那人嘿嘿笑着,也不跟锦曦置气。

锦曦也笑了:“甭给我这儿报喜,你找错主儿了,找跟你做那买卖的人报去吧!”

“小丫头嘴皮子倒硬,你爹是你爷的儿子,你爷刚还说,这里的一切,他说了作数。是吧老爷子?你给表个态吧?我这忙的很,可别耽误工夫哪!”

老梁头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神情复杂的很。

孙氏被谭氏那边缠住,并不知晓外面的变故,而院子里的梁家人,却是都估摸出味儿来了。

梁俞忠就算再木讷迟钝,到了这步田地,他再琢磨不出些端倪,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

“爹,到底出了啥事啊?我咋听不明白?”他奔到老梁头跟前,粗着嗓子急问。

“大哥买卖砸了这事儿,咋个牵涉到曦丫头了?曦丫头有你这亲爷,不攀那啥干爷啥的!爹,这事,你可不能应啊!”梁俞洲几步窜过来,道,顺手把锦曦护到自己身后。

老梁头朝梁俞忠兄弟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打了个唉声,跟那管家继续商议:“买卖不成仁义在,卖人这事,恐怕不成。契约上写的,可是二百五十两白银,照这行规,再算上我们失信在先,多赔给你们十两便罢,统共也就二百六十俩银子!你们放了犬子,成不?”

富贵男子睁大双眼,抖着肩膀笑起来:“老爷子,你老是上了年纪眼花,还是在这小山村窝久了,不知晓外面变化?那契约上最后一行小字,写的一清二楚,一方失信,翻倍赔偿。”

“五百两银子,我不管你这边咋凑,五百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对方态度强硬,五半点缓和余地.

“五百两?”老梁头身形又晃了晃,苦笑道:“就算卖了镇上的铺子,再添上家里这前屋后院,猪牛鸡鸭,也凑不齐一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