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是摆给你们娘的花圈,还是个大花圈啊!”

老梁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激动道,又扭着脖颈朝着四下郁郁葱葱的树林带着颤音呼喊:“梅儿,是不是你回来了啊?你出来吧,爹不打你,也不骂你…”

“梅儿呀,你出来吧,天大的过错你娘也会原谅你呀…”

老梁头激动的面皮都跟着抽搐起来,在那对着四下带着哭腔喊着。梁愈忠在一旁搀扶着老梁头,让梁礼胜去摆祭品和香纸炮仗。

那边有两户扫墓的村民们被这边的响动惊到,都侧头朝这边张望。

锦曦和粱礼辉刚刚爬上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爹,你别急着喊,这花圈侧面挂着一对小挽联,上面还写着字呢!指不定不是梅儿回来了,是兰丫头也说不准!”梁愈洲道,大步朝着那大花圈走去。

“哎呀,都错啦!”梁愈洲突然一拍大腿,朝身后还在哭喊梁愈梅的老梁头大喊一声:“爹,都不是她们送的,这花圈另有其人哪!”

第四百二十二章 文鼎的壮举

老梁头疾步奔向那来历不明的花圈,并从梁愈洲手里一把抢过那从花圈上扯下来的小挽联,一直看到最后,然后,老梁头瞠目结舌了。

“老三,这、这是怎么回事?”老梁头颤抖着手,神情异常激动复杂的扭头询问梁愈忠。

梁愈忠被问了个莫名其妙,梁愈洲大声道:“三哥,这送花圈来的,落款是文鼎兄弟!”

“啥?”这下,梁愈忠也震惊住了,看向锦曦。

锦曦大步过来,也看了小挽联,不止落款是文鼎写的,就是那挽联也是出自他的亲笔。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锦曦暗诧,虽然爹娘他们暗地里都已经默许了,但是还没有经过明面,文鼎于谭氏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在没有任何关系的前提下,还能来给对方家新逝的先祖送花圈,这是一种极大的敬重。

可是,看这挽联写的,他这俨然是以孙女婿的身份来为祖母吊念的,这个傻瓜,这是在变相的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若是换做别的姑娘,只怕会当即羞恼的暴走,但是,锦曦却不然。她最欣赏这样胆大有魄力的男子,想爱就爱,好好爱,狠狠爱,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的爱!

一时间,谭氏坟前的气氛有点怪异,梁礼胜摆好了祭品,也没人有那心思过去点燃。大家都簇拥着老梁头,站在那阔气的花圈前面。

老梁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按压下复杂的情绪,抬头目光在梁愈忠和锦曦父女俩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审视并端详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身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闺女大了,终归是要谈婚论嫁。老三啊,改明儿找个功夫,把那叫做文鼎的后生带到我那去。让我好好端详端详!”

老梁头话是对着梁愈忠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很复杂的落在锦曦的身上,他本来是想说让他把把关,但是话到了喉间又临时给改了。

看看面前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那心气高的。那主见硬的,老梁头在她那软钉子硬钉子碰多了,自然就懂了该怎么跟她说话。

梁愈忠听到老梁头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底难掩欣喜。

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听罢,也都品咂过味儿来。迭声跟梁愈忠道喜。

粱礼辉一直在县城呆,对文鼎不甚熟悉,但也听明白了。

但凡是曦儿妹妹相中的人。他料想必定是不会差了,于是,粱礼辉也正了正身姿,对锦曦由衷一笑。道:“下回若是有缘同聚县城,大哥一定尽地主之谊请文鼎兄弟喝酒!”

“大哥,下回若是县城相遇,让他请你喝酒就是。你们县衙对面的茗山阁大酒楼,就是他开的,现成的酒菜,谁尽地主之谊还说不定呢!”锦曦抿嘴一笑。落落大方道。

“好丫头,不声不响的就给钓到一只金龟婿了,好眼光!”梁愈洲笑着打趣。

众人都以为锦曦会羞涩,哪知道面对大家的道喜和打趣,锦曦全都落落大方的受了,一点都没有红脸。嘴角还微微翘着,一副很是愉悦的样子,坟前的气氛顿时因为这桩不久就要兑现的喜事,而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很今日这清明节,出来扫墓吊唁已逝亲人的气氛俨然不符。

老梁头暗地里再叹一口气,把目光从锦曦身上移开,转过身去望向几步远处谭氏的坟头,满面惆怅。

老婆子啊,你走了倒也轻省啊,你看看这孙女,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矜持啊,家门不幸,世风日下啊,唉!

还有一个人,虽然心里是极欣喜的,但是面上却还要佯装沉定。那个人就是梁愈忠。

其实,锦曦和文鼎这件事,一直是孙氏在使劲儿促成。站在梁愈忠的角度,固然很欣赏文鼎,但是,同时还是不免有点忌惮老梁头那。

毕竟,儿女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自己和孙氏做主便是。但是,于情于理,梁愈忠都觉得有必要跟老梁头那报备一下,走走过程的征询下老爷子的意见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老梁头主动表态,这就是愿意接受的暗示了,梁愈忠能不心花怒放嘛?

“曦儿,还不赶紧给你爷跪下叩谢!”梁愈忠大喜下,赶紧朝锦曦吩咐道。

锦曦愣了下,干嘛啊?她和文鼎相爱,你情我愿,关老梁头什么事?还要给他叩谢?难道还要得到他的恩准不成?

老梁头背对着锦曦,侧过头来倒是很冷静的扫过锦曦的身,这个丫头,没指望过她会把自己这个做爷的看在眼里。老三可是她的亲老子,她总不会连她亲老子的吩咐都公然不听吧?

嘿嘿,老梁头想到此,竟然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看好戏的期待感。

梁愈忠其实先前那话一出口,看到锦曦愕然的反应,就瞬间意识到自己真是欢喜的过了头,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梁愈忠除了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冲动,也别无他法。

“爹,你说的对,我是该给爷磕头。”锦曦目光闪了闪,清声道。

“但我今日不能给爷磕,我是来给奶做清明祭拜的。再说了,我一个人给爷磕头有什么意思?等到文鼎哥过来了,咱两一起给咱爷磕头,我把今日这磕头留到那时候,再给爷多磕几个,那才显得敬重呢!四叔,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嗯,曦儿说的在理,这种事情就该让他们小两对儿一块磕。”梁愈洲立马接道。

锦曦朝他暗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个四叔就是仗义,从她穿越来这个世界至今,他一直都很护她。

老梁头的面色有点难看,不悦的目光从梁愈洲身上扫过,显然是在责怪梁愈洲多事。

梁愈洲嘿嘿一笑,赶紧过去那边帮梁礼胜摆香火炮仗。

“既然你四叔也这样认为,那今日的这份磕头就暂留着吧。咱先去给你奶祭拜要紧。”

梁愈忠咳了一声,赶紧顺势而下,说完,也抬步去了梁愈洲他们一起,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块研究炮仗的燃放问题。

至此,老梁头还能再说什么呢,自然也只能是失望的转过脸去,背着手站在那里,凝视着眼前的坟茔发呆。

锦曦也松了一口气,走前几步,打量起面前这毫不起眼的坟茔。

春天雨水充裕,坟头的草长势茂盛,野栀子花的矮树和鲜红的映山红,混迹其中。

雨丝还在头顶飘飘洒洒,山间的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混合着泥土和草木山花的香味。

坟两边的石头都有些坍塌,梁愈忠兄弟早有准备,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就带着扁担绳索以及铁锹还有竹筐。

兄弟们在附近挖土,像愚公移山似的,肩挑手拎的往这边来将土浇灌在谭氏坍塌的坟两侧,并用锄头一下下打桩似的打得严严实实。

儿孙们在忙着做这些力气活的同时,老梁头拿出旱烟竿子,缓缓走到谭氏的坟头边蹲了下来。

抽几口旱烟,就停下来对着坟头低声说着话,就像从前谭氏还活着那般。嘀嘀咕咕的,没句完整的话,锦曦也听不太清楚,也没心思去偷听。

她只看着大家伙忙活着这一切,再看着那静静躺在那里的坟墓,心中感慨万千。

人的生命,有时候强大的无以伦比,有时候却又渺小脆弱的不值一提。

对谭氏的记忆,锦曦犹然记忆深刻。

那么强势强大的存在,曾经是老梁家内院的遮天云,是儿子们的主心骨,是压在媳妇和孙女们头顶上的巍峨大山。

如今,斗转星移,那个强悍的谭氏,突然就从众人的生活和呼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她就这样躺在这里,再不能跳起来指着媳妇的脸连骂带啐。

等到某一日,她最记挂的幺女梁愈梅若是归来,她自己已经躺在这里,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个年头!

人生,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就是这样的脆弱而强大。一代一代的人,如滚滚长江水一波接似一波,在时光的长河中,永远只能前进没有后退。

锦曦轻叹一口气,垂下眼来盖住眼底的惆怅,清明节就是扫墓悼念逝者的节日,且让我在今日感怀一番吧!等到感怀完了,睡过一觉,还得该干嘛干嘛,该争取的争取,该计较的计较,人活于世,本就是一场疲惫的旅行,终点不是目的,一路领略到的风景,才是精粹!

垒严实了坟土,大家烧起了香纸,在炮仗声中拜完了谭氏,又将碗里的糕点供品悉数洒在坟前,众兄弟这才搀扶着老梁头准备下山。

老梁头眼眶红通通,显然是先前跟谭氏的那一番嘀咕,把他自己的情绪给触动了。

大家很快就下了山回了村子里,孙氏果真送了鸡过来,桃枝也赶紧趁着粱礼辉在,晌午饭的时候就把鸡给炖了。

晌午饭梁愈忠被大房强行挽留了下来,粱礼辉晌午饭后,梁愈忠亲自赶车送他去了镇上的车马行。422

第四百二十三章 锦柔的刁难

文鼎这趟回云州,果真如在锦曦这里承诺的,不出五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文鼎回到长桥镇所做的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带上福伯,以及厚重的礼品,前来锦曦家,登门拜访。

早前两日,锦曦就收到了他的鸿雁传书,家中早做准备。

蔡庆阳一大早就照着锦曦开出的菜单子,去了镇上采办。孙氏将桃枝,金氏,崔喜雀她们全都邀请了过来帮忙打下厨。

梁愈忠则歇业半日,进村接了老梁头过来,梁愈洲梁礼胜他们自然也都到场。

因为今日文鼎过来,是要正式拜见未来岳丈这边的家人亲戚的。等今日的拜见顺顺利利的过完,得到了未来岳丈这边家人亲戚的认可,才派媒人来商议亲事。

当然,这套程序并非家家户户都走,文鼎之所以坚持要走,则是为了体现对未来媳妇的重视,爱屋及乌,半点不容马虎。

锦曦也只得随了他,但是梁愈忠和孙氏暗地里却是极其的欢欣,在文鼎要过来拜见的前两日,就开始张罗起来。

当一身紫袍,气宇轩昂的文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踏入锦曦家的院子,走进堂屋时,正坐在主位的宝座上抽旱烟的老梁头,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算起来,他还是那年粱礼辉娶前面休弃的洪氏时,跟文鼎见过一面。

老梁头模糊的记忆里,当时的文鼎还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这恍然间几年一过,当初的少年人早已蜕变成如今,举手投足皆从容沉稳的年轻后生。

“文鼎哥,这位就是我爷。”锦曦笑吟吟领着文鼎,越过众人径直来到老梁头的身前。

在老梁头身前的几步处。突然多出来两只蒲团。

锦曦诧异了,堂屋里其他人也全都露出惊愕不解的样子,大家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两只蒲团是怎么多出来的?

梁愈忠和孙氏则直接焦虑紧张起来。

关于跪老梁头这件事,梁愈忠后来跟孙氏好好琢磨了一下。觉得在婚事尚未定下来前,还是不能让文鼎去跪。

毕竟,人家文鼎不是普通人,那是有着皇室血脉的,是未来的云王爷!可是,这蒲团是怎么出来的?这不是存心给人文鼎和曦儿为难嘛?

其他人也都纷纷由此同感,文鼎的身份虽然尚未公诸于众。但是老梁家内部都一清二楚。

这是贵人!

锦曦将众人的反应和表情扫入眼底,落在那边躲躲闪闪的粱礼青的身上。

先前文鼎到来时,大家伙都走出了堂屋,那会子堂屋里好像就留了粱礼青在堂屋陪伴老梁头。

金氏。桃枝崔喜雀,还有董妈她们一直在后院灶房,是刚刚才过来的。难道,这个蒲团是老梁头授意粱礼青放的?

老梁头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吧嗒着抽他的旱烟。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辈分高的优势就体现在这里,这个叫做文鼎的后生,若是公然不跪,那打的可就是整个老梁家的脸,打的就是曦丫头的脸!

老梁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老梁家上下被人打脸。但老梁头最想看到的,也是锦曦颜面扫地。尤其是上回他背着家中儿孙们偷偷去了一趟西大坝,亲眼看见了梁愈驹如今的处境后,老梁头心里对锦曦的那份怨念就更是放不下!

锦曦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锦柔的身上,她正和文芸拉着手站在桃枝身后,目光在文鼎身上幽怨的徘徊。

察觉到锦曦投过来的目光,锦柔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顿时收回视线。但同时,她也朝锦曦看过来,嘴角倔强的抿起,眼底闪过一抹示威的冷光。

锦曦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只蒲团会凭空出现!她盯着锦柔,目光聚然冷下来,没想到这两个月的冷静,她还是执迷不悟!

于此同时,锦柔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对自己和文鼎哥的感情信誓旦旦吗?爹娘和你的谈话我都偷听到了,我偏要弄两只蒲团来,考验考验文鼎哥对你的真心有多深?为了你,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哼!锦柔鼻孔里微微冷哼了一声。

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那两只蒲团出现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闪过的,众人的念头。

文鼎也看到了那两只蒲团,俊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甚至不悦,相反,他神情自诺的缓步上前,并整了整紫色长袍。

福伯看到文鼎这副姿态,心里一紧,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少主,不可啊!”他跨前一步,试图劝阻文鼎。

周围的人都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梁愈忠和孙氏甚至紧张的忘了呼吸。

“有何不可?”文鼎侧目微笑着问道。

“虽然这一带的民俗规矩就是如此,但是,少主你不是一般人,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云王府的世子,下一任云王。”福伯沉声道。

堂屋里的人虽然对文鼎的身世都心知肚明,但是,当这样的话从当事人福伯的口中亲口说出时,那种惊讶和震慑还是无法形容。

锦曦把这个用自己的语言来翻译,就是这些普通百姓们,祖祖辈辈被强大的封建王朝统治者们压迫奴役下,由骨子里生出的一份震慑和敬仰,这是一种天生的膜拜。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可不是人人都能轻易说得出口的哟!

堂屋里鸦雀无声,唯有福伯的声音还在响起。

“少主可以跪天地君亲师,但断然没有跟锦曦姑娘在尚未定亲前,就给老梁叔下跪的理儿。这于天家规矩不符!”

堂屋里的人,皆脸色惊变,纵然文鼎自己肯跪,但是若是被天家知道了,老梁头竟然敢受文鼎的拜,那可是被问罪的呀!

“再说,上回那个花圈,少主你就已经是破例了,这回断然不能再一而再而三的如此。”

“少主,请三思而后行!”福伯躬身劝解。

梁愈洲思及此,赶紧过去压低声劝老梁头,想让他老人家开口说句打圆场的话,也好给双方一个台阶,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没想到,老梁头却还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吐出一口烟圈,辣的梁愈洲当即就咳得泪水横流。

“老四你瞎嚷嚷个啥?那蒲团是柔丫头给摆在那里的,又不少老汉我吵着嚷着要刁难人文鼎小后生!”

老梁头此话一出,锦柔顿时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惊愕,质疑,不解,失望,愤怒,各种目光都有。

锦柔在这些目光的逼视中,终于缓缓垂下眼,装作委屈的道:“我是瞧见那会子杨峰姐夫和兰儿姐给爷奶磕头,怕爹娘你们操持的疏忽了,就搭了一把手。没想到,却是好心做了坏事…”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大颗的滴出来了,桃枝和文芸显然还是对锦柔带着期待的,见状赶紧低声安抚起来。

素来疼惜子女的孙氏,这回却破例跟锦曦站在一起,目光带着失望的情绪,从锦柔身上淡淡移开。

文鼎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慧光。他伸手拍了拍福伯的肩,道:“你且退下,我自有道理。”

福伯清楚文鼎的脾性,见如此,只得默叹口气,无奈的退到了一旁!

文鼎目光越过众人,朝这边的锦曦投来温雅一笑,并朝她伸出手来。

一刹那,看到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先前所有的纠结,郁闷,紧张,忐忑,以及锦柔带来的伤害,全部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默契和欣慰。锦曦朝他莞尔一笑,抬脚朝他走去。

“晚辈文鼎,给老爷子请安,愿老爷子万寿千秋!”

两个人手拉着手,并排跪在两只蒲团上,给坐在上首的老梁头,行了跪拜大礼,文鼎还亲手为老梁头奉上了香茗。

至此,堂屋里的众人,都不能平静,梁愈忠长出了一口气,大家的目光都包围着文鼎和锦曦,从未有过的震撼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大家的心中,虽然思绪纷杂,但是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那就是,文鼎对咱们曦丫头,那真是捧在了掌心里。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出身那样显赫的男子,竟然愿意为了求取媳妇,折身到了如斯地步,实在罕见。

孙氏偷偷别过脸去,抹去眼角的湿润,孙老太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觉得从未有过的欣慰。经商的长外孙女曦儿的归宿,不止是孙氏这个做娘的心病,同时也是她这个做嘎婆的心病。

至此,她就算现在就死了,也瞑目了。

老梁头再也坐不住,手里的烟杆差点掉了地,他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文鼎手里颤抖着接过香茗。

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了胸口,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受到这样贵人的大拜!

桃枝和崔喜雀赶紧上前来拉起了锦曦,梁愈洲和梁礼胜他们则热情的簇拥着文鼎去了那边的八仙桌落座。

堂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众人脸上,心底,都散发出来自内心的笑意。

当然,这样的场合已经不再适合锦柔,她黯然离开了堂屋,去了后院。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世一双人

“我给我娘看过了你的画像,更将我们之间的事情说给了她,我娘对你甚是欢喜,还让我把这个东西务必交到你手里。”

一顿宾客尽欢的午宴后,文鼎当着众人的面,从贴身的衣裳里,取出一只锦盒来送到锦曦面前。

“快打开瞧瞧是啥好东西呀!”崔喜雀她们笑嘻嘻的起哄。

锦曦当着爹娘的面,亲手将那锦盒打开。

一只象牙白,镌刻着云纹的玉扳指赫然眼帘。通体的莹白温润,虽不见奢华,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尊贵。

“我帮你戴上。”文鼎微微一笑,已经捉住锦曦的手指,将那玉扳指套在了她的手指间。

葱白的手指,莹润的玉,两下交相呼应,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匹配感。文鼎微微眯眼,眼底难掩喜悦。

锦曦打量着玉扳指,它戴在手指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清凉凉的感觉渗透皮肤。

虽然一眼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心里明白这个玉扳指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老奴拜见云王妃。”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聚在锦曦手指上的玉扳指时,一旁静默的福伯突然激动起来,撩拂衣摆对着锦曦直直跪了下来,额头磕在脚下坚硬的石板上。

众人哗然,敢情这枚玉扳指代表的,不仅仅是文鼎母亲对曦儿这个准儿媳妇的认可,还有云王妃身份的象征啊!

锦曦愕然,抬眸看向文鼎,文鼎微微一笑,示意福伯起身,然后,拉着锦曦的手。面相众人宣布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早亡,祖父年事已高。不便长途奔波,我已请了我的母亲前来提亲。不日将抵达长桥镇。”

堂屋里的人顿时都沸腾起来,文鼎的母亲可不就是云王妃吗?她能亲自过来为文鼎登门提亲,这对老梁家一门而言,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荣誉啊!

大家伙都激动起来,孙氏差不多都快欣喜的哭了,梁愈忠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孙氏的肩,夫妇俩眼底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是激动欣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锦曦虽然脸上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但是心里的震惊和雀跃,还有幸福和满足,却远远盖过了其他人。因为她才是当事人。

大家伙又簇拥着文鼎喝茶谈话了好一会,文鼎提出告辞,众人送她出了院子。在大家的眼神示意下,锦曦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送他到官道边停着的马车旁。

这热热闹闹了大半日。小两人还没单独在你一起说句悄悄话呢,赶车的阿贵识趣的避到了一旁,福伯则继续在后面跟梁愈忠和老梁头他们说着告辞的那类客套话。

车厢旁,文鼎转身朝着官道这边的两家人再次双手抱拳拱了拱手,然后才坐进了车厢。

尔后锦曦将一只红色碎花的包袱卷弯身递进了车厢。包袱卷里是回礼,孙氏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知道文鼎什么都不缺,所以回礼都是孙氏亲手为他纳的几双鞋袜,还有一些文鼎喜欢的小吃,孙氏另外放在别的篮子里面,交给阿贵去安置了。

文鼎突然握住锦曦的手,轻轻揉了揉,低声赞叹道:“曦儿,你戴这玉扳指,真好看!”

身后官道下面,还有一堆人没散去,虽然他们看不见车厢里面的动静,但是锦曦还是难免脸颊有点发烫。

“文鼎哥,我戴它,是因为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而非冲着云王妃的头衔…”锦曦轻声道。

“曦儿,我…”

“文鼎哥,你别打断,请让我把话说完。”锦曦道,他点点头,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

“文鼎哥,你说你祖父年事已高,不便前来,但我知道,这必定是你不想我们担心,故意编出的理由。其实,你的祖父,云老王爷他,并不赞同我们之间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