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讷敏轻轻颌了颌首。

“好自然是好的,”皇贵妃笑了,“但不惯肯定也是有的,毕竟离开了自小熟识的家,宫里又是规矩最大的地方,我当时也是如此的,每每都要小心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或是出了差错,四阿哥,”说到这儿,皇贵妃又转头嘱咐四阿哥道,“她是你的福金,你要多顾着些。”

“额涅放心,我记下了。”因皇贵妃的话中有教导之意,四阿哥忙起身答应着,讷敏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紧张,”皇贵妃又接着对讷敏说道,“等真的在宫中过下来了,你就会知道注意是该注意的,但太过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却也是用不着的,毕竟你并不是只住几日,若总是紧紧张张的,这日子也就过不舒坦了。”

“额涅的话,我记下了。”讷敏对皇贵妃感激而带着点羞涩的笑了笑。

再接下来,皇贵妃的话跟前世的也没什么不同,“好了,有什么话,以后咱们再说,你们德额涅还等着呢,你们这就过去吧。”

到德妃所住的永和宫,距离上比起从乾清宫到承乾宫就又近了,永和宫不只也是在东六宫区,还就在承乾宫的东侧,德妃所着的也是朝服,与皇贵妃的明黄色不同的是,她的服色是与讷敏一般的金黄色,而她的笑容较之皇贵妃,也少了几分亲切。

受过了礼,说了几句“要琴瑟相和”之类的套话之后,德妃又对讷敏说道,“你的年纪尚小,在家里想必也是娇养的,但现时既然已经进到了宫中,规矩礼数少不得也要多注意些,还有,皇贵妃的身子不豫,你在侍候上,也一定要尽心。”

讷敏一直在恭立着受教,等德妃说完,又恭敬的对她行了一礼说道,“德额涅的教诲,我会谨记于心的。”

“坐吧。”德妃冲四阿哥和讷敏笑了笑,又吩咐人道,“带十四阿哥和七公主过来吧。”

七公主也是四阿哥一母同胞的妹妹,现时有四虚岁了,而她也不是个长寿的,在三十六年就夭折了,但现时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羸弱之态,看向四阿哥和讷敏的目光也带着些好奇。十四阿哥就更壮实了,才只一岁半的小短腿蹬起抱着他的奶嬷嬷来,已经显得很有力道了。

“抱过来吧,”德妃一见十四阿哥来了,眼睛里的光彩立时就不同了,将他揽在身边,神态和语气间也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这十四阿哥自生下来,就活泛得紧,也只在我身边,才能略安静些。”

“这正说明十四弟聪慧呢。”讷敏对窝在德妃怀里,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的向自己这边看来的十四阿哥笑了笑,又转而看看站在另一边的七公主,“七妹妹也是乖巧得可爱。”然后又送上了自己带来的见面礼,七公主和五公主的自是一般样,十四阿哥因是男孩则有些不同,但规格上都是差不多的。

德妃挥手让七公主和十四阿哥的奶嬷嬷将讷敏的见面礼收下去,又让人将十四阿哥带开,但十四阿哥拧着身子不愿意,她也就做罢了,只笑着对四阿哥和讷敏说道,“你们还要到太子那里吧?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们了,闲时再来说话吧。”

“是。”讷敏象是没看到德妃的手还抚在十四阿哥的肩膀上一样,与四阿哥一同恭谨的行了礼告了退。

走出了永和宫的正殿之后,讷敏看向四阿哥,小声的叫着他,“爷?”

四阿哥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德妃的样子他自是看得分明的,若说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假话,但现时有皇贵妃在,他并不那么太过在意倒是有的,对自己福金看过来的带有关怀的眼神,心里又觉舒服了一些,对着她微微一笑,“没事儿,我们走吧。”

“嗯。”讷敏点了点头,随在四阿哥的身后,又一次往他们的轿舆那儿去了。

从永和宫到太子所住的毓庆宫,从直线距离上来说并不远,只隔着一个延禧宫,可那样到的地方是毓庆宫的后墙,要绕到前面去,则又要再走上一段,其间又要经过景仁宫,这里是康熙的出生之地,也是孝康章皇后崩世的地方,现时并没有人入住。

毓庆宫是一个四进的院落(其实毓庆宫本来只是太子第三进院落里的“工”字形正殿的名字,但在习惯上却被大家用来做为太子所居之处的统称了),正门是前星门,门内是第一进院落,过院往北进祥旭门,则是第二进,这里的正殿是惇本殿,太子就是在这里见四阿哥和讷敏的。

太子所着服装的颜色是仅次明黄的杏黄色,现时有十六虚岁了,虽没大婚,却已经是个翩翩年少了,平心而论,他的长相在四阿哥的兄弟之中纵排不上头名,也是往上数的,天家的大气在身上也是俱显的,只可惜,让康熙给宠溺得有些目空了,虽说储君也是君,但对着自家兄弟也拿着居高临下的派头,就显得有些不够亲切了。

当然,不管太子拿不拿派,四阿哥和讷敏对他的态度都必须是恭敬的,太子现时只看大阿哥不顺眼,对其他的弟弟倒不会找别扭,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拉拢,前世四阿哥开始的时候没与其他兄弟们一处算计太子,主要是因为太子的储君名份以及康熙对他的看重,讷敏虽说知道眼前这个高坐于上的人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同时也知道康熙且还要宠他好长一段时候呢,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不够恭谨的神色出来。

第十六章 疼儿子的表现

更新时间2011-12-11 20:20:52 字数:2772

 从太子那里出来,四阿哥和讷敏再接下来的行程是:回家。

之前的那些行程走下来,即使一点弯路都不绕,全走的是距离最近的线路,也依旧是不短的,更何况,实际上又不可能是这样,途经这个宫,那个殿,以及各种门,难免会这弯一下,那绕一点儿,再加上各处的拜见、行礼、说话,幸好是太子没什么嗑和他们唠,又没打算要留他们用晚膳,四阿哥和讷敏这才算是能回家来先松快一下。

这个家,指的当然是他们现时住的东三所,虽然它未见得象四阿哥之前想的那样,纯粹是他们自己的地方,但就现时来说,它却真真实实的就是四阿哥和讷敏的家,只要康熙没一不高兴或是一高兴,让他们换到别处去住,这里就是他们即将要生活上十多年的地方,至少在讷敏的前世是这样的。

但说到搬家,在紫禁城里还真不算是稀有,不说皇子们从出生到入学再到成婚,其间要挪动几次地方,只说皇太后在这几年间也是换过几次居所了,在康熙二十一年之前,她是住在寿昌宫(就是现在的储秀宫)的,可能是觉得皇太后总住在西六宫的地界上不是很方便,到了二十一年,康熙就将咸安宫加以改建并更名为宁寿宫,以此做为皇太后的寝宫,也就是今天四阿哥和讷敏去给她行朝见礼的地方,而等到再过几个月,她则又要从紫禁城的最西面搬到最东面去了。

康熙以前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都是从乾清门出,往西过隆宗门先到慈宁宫,出来后再往北转去宁寿宫的,自从二十六年底太皇太后崩世之后,康熙为绕开慈宁宫,以免触景生情,就不走隆宗门,改走宫禁之中的启祥门了,而这却造成了起居注记档的不便,以致于康熙每次去皇太后处请安,还要着令太监向起居注官传谕,这样自然是很不方便的,于是康熙又下令,在紫禁城之东为皇太后重建一个宁寿宫。

既然有了新的宁寿宫,宁寿旧宫就可以恢复原名咸安宫了,皇太子后来就是被圈禁于此的,在给皇太后行礼的时候,讷敏一直注意着不要往这方面想,可等见到了太子之后,她却还是想起来了,也略微的走了那么一小会儿神,好在讷敏除开始的时候守礼看过太子一眼,其余都是老实的微低着头垂目,而太子一是不会太去注意自己的弟媳,二是唯我独尊惯了,觉得人人都应该围着他转,自也不会想到面前还是个小女孩的四弟妹会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看法,而事实上在现阶段他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在此时候,康熙对他那可是宠爱非常,连进上的好东西,都是先尽着皇太子挑的。

唯我独尊的皇太子连让年迈的师傅坐下都想不到,自然更不会想到要留溜了一上午的弟弟用晚膳,而不管是只有这一世经验的四阿哥,还是有着前世经历的讷敏,也都没认为皇太子会有这样的举动,正好,他们也想着要多一点时间好好的休整一番呢。

从毓庆宫的前星门出来,绕回到他的后面,再跨越东六宫区,进入千婴门,也就回到乾东五所了,进到自家三所之后,果然,已经超过晚膳末正的时候了,不过,没接到他们不回来用膳的通知,膳房处倒没敢把他们的晚膳擅自撤了,还在那儿温着呢,见他们回来了,宫人们忙要张罗着去传膳。

“传膳可以慢着来。”讷敏先是看了看四阿哥,见他冲自己点头,才开口吩咐道,“先把水备上,爷和我要沐浴,简单些就好,最主要是快。”又对随他们一路过去的下人们说道,“你们也都各自去收拾一下吧。”

穿着一身披披挂挂的朝服,烈日炎炎下在轿舆里闷着,所进的宫殿里又俱都有冰盆,四阿哥和讷敏身上的汗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再不收拾一下,只怕汗味就要熏人了,所以出了毓庆宫之后,两人一致达成共识,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

四阿哥见讷敏该吩咐的都吩咐到了,也不再多做补充,只与她分做两屋各自沐浴去了。三所的沐浴准备工作也很快,讷敏这边的朝服还没完全卸下来呢,那边就已经都弄好了,包括热水在内,这倒不是说东三所里长时备着,而是有人吩咐的,这个人讷敏也知道,那就是宋氏。

康熙这个爹,对儿子们的各种不满和处罚是在后期,在早期的时候,他虽然最宠的是太子,但对其他的儿子们也还是很疼的,而他疼儿子的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在儿子大婚之前,提前赐下女人,从而使得许多皇子福金一过门就当上了额涅,长子不是嫡子的情形也很常见,这要是换成在民间,差不多一些的娘家人肯定是要讨个说法的,甚至也有为此而退婚的,但皇家与民间自又是不同,虽然能有资格做皇子福金的,其娘家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会差,但在皇家面前,再好的家世也要俯首,即使心下再有不满,也只有哑忍的份儿。

不过,康熙后来会有的那以百位计的庶孙子和庶孙女们,在如今却是一个都还没出现,此时宫中大婚了的皇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大阿哥,他是康熙的长子,康熙当然不会亏待他,在他大婚前不只给他赐了小妾,还一赐就是两,但他的长女,也是他现时唯一的孩子,却是他的嫡福金所生,再有就是四阿哥了,虽然以他当下的年纪,还不具备洞房生子的条件,但康熙并没有因此就减了他的这项福利,在定下他的婚期之后,宋氏就先于讷敏住进了三所。

前世讷敏还曾经为此而觉得心里有些不那么舒服,可现在她却不会再这样了,不过是一个格格而已,在前世,她倒是抢在自己的前面为四阿哥生下第一个女儿了,可最终却并没有翻起多少浪,至于今生,自己就更不可能让她有作乱的机会了。其实在昨天,自己和宋氏之间就有过接触的,按清宫祖制,在嫡福金下彩舆之际,皇子之前的妾室要率宫女等人膝行跪迎,以示嫡福金与妾室间的等级尊卑,但那时候讷敏头上有盖头,又有各种仪式要做,各项心思要想,根本就没顾得上去理会她。

而现在,讷敏倒是不得不为这宋氏分出一些心思了,吩咐备热水的事儿看起来不大,不细想的话,还会以为宋氏这是在讨好自己和四阿哥,可事情就怕细想,首先,这个事儿代表着,在自己没嫁过来之前,宋氏对三所的事务是有些管理权的,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总不能让四阿哥一个男人来管这些,可是自己已经嫁过来了,她还接着发号施令,而其他人也听她的,虽然在自己没正式接权前,也不能就说她是越了权,但却也能说明,在三所的下人们心里,宋氏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信或者是人脉。再有,与宋氏能事先就想到、并提前让人做了准备相比,讷敏却是等回来之后,才想起要吩咐热水,也不免落了下乘,显得不够细心和体贴了。

前世的讷敏这时候又累又饿,身上又粘腻腻的不舒服,根本就没细想这些,虽然李嬷嬷在私下里隐隐的提醒过,但却被自己认为是想太多了,又觉得自己刚进门,不好多生事端,结果就是在后来吃了个暗亏,而宋氏为怕招眼,居然还拉拢了后来的李氏一起,幸好她们生的全是女儿,自己的儿子弘晖才最终依旧是四阿哥的长子兼嫡子,他后来的早夭,自己不是没怀疑过,尤其是李氏,她可是有儿子的,但查到后来却是没什么结果的。

现在讷敏重活了,准备要有所改变了,也已经开始在做一些事情了,她没期望自己是四阿哥的唯一,但却不能任由别人踩着自己来突出她的好,这个宋氏,仗着她比四阿哥和自己都要年长,就在这里耍小心思,前世的自己是在后来借由李氏将她压下去的,而这一世,从一起头,自己就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十七章 把其他阿哥们请来

更新时间2011-12-12 20:59:18 字数:3208

 讷敏用于沐浴的时候并不多,因为一会儿还有几处地方要去,一些人要见,洗头是万万来不及的,而只需将身上的汗洗干净,自然是费不了什么时候的,又因是与四阿哥分开沐浴,她这回也没等用完膳再上妆,不过与沐浴时一样,她妆点自身的速度也是加快了的。

讷敏这次上的妆,当然依旧是淡的,头发也让李嬷嬷重新归拢整齐,又选了一对银质镀金的蝴蝶簪,蝶身以累丝为托,头部以红宝石嵌成,蝶翅用了点翠,须端则各嵌有一颗珍珠,整体式样着重突出的是“生动”二字,戴在两把头上,好似一双彩蝶在翩翩起舞,而“蝶”又与“耋”同音,更有延年益寿的象征,自然还是为了隐寓对皇贵妃的祝福。

至于衣服,在那堆吉祥喜庆的常服之中,讷敏挑出的是一件清雅的、绣有四季平安纹样(即月季等四季常开花卉)的纳纱舒袖衫衣,颜色是与头上蝴蝶簪点翠颜色相仿佛的蓝色,外罩着的如意襟坎肩则是月白色的,上面的纹样是并蒂同心(即两支同根生莲花),这也是讷敏今天亲选的物事中,唯一一个与对皇贵妃的祝福之意无关的图案,但从四阿哥的神情来看,他应该还是挺喜欢的,而他现时所穿的四开裾常服袍也是蓝色的,只是比讷敏衫衣颜色要深重些,与朝服、蟒袍上有彩色织绣图案不同的是,男子的常服袍上都是素织暗花纹,四阿哥的这件上是团鹤的图案。

“爷等久了吧?”讷敏抱歉的对四阿哥笑笑,“我动作太慢了。”

“没有,”四阿哥回了讷敏一个微笑,“我也刚过来。”

“爷想是也该饿了,”讷敏又问四阿哥道,“可要传膳吗?”

“嗯,”四阿哥微一点头,“传吧。”

讷敏看了一眼在一旁侍候的倚云,她马上会意的退出去吩咐了,过不多时,膳桌抬来了,各式膳食摆上了,两人份的餐具也放好了,昨日合卺宴曾用过的双喜图案的怀挡也再次分别被侍候着垂挂在他们的胸前,再剩下的就是开吃了。虽然两人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太正经吃过东西,折腾到这般时候也都有些饿了,可因为接下来还有人要见,到底也还只是垫个半饱,让肚子到时候不会乱叫以致失态就差不多了。

用完膳漱过口之后,讷敏再次征求四阿哥的意见,“看着应该还有些时候,爷是否要到屋里先歇一歇?”

四阿哥看了看讷敏,从用膳前他就有些感觉了,自己的福金好象是有话要说,而现在这个时辰,即使是稍耽误些,赶一赶应该也来得及的,就点了点头,起身领先往他们的新房里走去。

“你们都退下吧。”跟进了新房的讷敏,在下人们将茶水奉上之后,出言吩咐道。

果然如此,四阿哥心中暗想,等下人们都退下之后,先啜了一口茶水,然后直接问讷敏道。“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吧?”

“爷看出来了?”讷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从前世归来的她,当然知道这位爷是很自信能明察秋毫的,而他在这方面的本事也确实是有一些的,只是自己的话,却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毕竟接下来还要见人的,总不能在此时就破坏了四阿哥的心情。

“我是有话想对爷说,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讷敏对四阿哥笑笑,“等咱们见过大哥和三哥之后,再说也不迟。爷先在这里靠一靠歇歇乏,我到另一处去更衣,您知道,我那衣服换起来,是比您用时要长的。”

四阿哥看了讷敏有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那话,可以留着一会儿再说,但也别挪来挪去的麻烦了,你现时要换的吉服,总是比朝服费时要少的,我也该更衣,现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若你觉得不方便......”

“哪有什么不方便?”讷敏忙接过四阿哥的话,笑着说道,“我只是怕爷会累,爷既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叫她们进来侍候咱们更衣。”

四阿哥说的没错,穿吉服确实是比朝服要费时少的,因为相较于朝服来说,吉服是要简略许多的,首先朝裙是不用穿的,金约、领约、彩帨也一概不用戴,朝珠只需挂一盘,只耳坠还是和穿朝服时一样,要两边各戴三副,而皇子福金的蟒袍,也与朝袍一样是香色的,通身共绣有九条龙,吉服褂亦是石青色的,绣有正龙四团,分布于前后及两肩,吉服冠没朝冠那么繁琐,关健是没那么沉,只在顶端用了红宝石。唯一比穿朝服不方便的就是,穿吉服时鞋要换成高底鞋的,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总是要习惯的,以后在宫中生活,穿这个的时候可是比穿朝靴多很多的。

不过,为了照顾四阿哥现时的身高,讷敏暗示着李嬷嬷取来的是相对来说并不是太高的鞋,站起之后,又先在屋子里扶着她简单走了几步以做适应,然后对也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四阿哥盈盈一笑,“爷,我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随着四阿哥回过来的一个微笑,两人下午的行程开始了。

大阿哥就在乾东五所的头所住,四阿哥和讷敏自然也不用乘什么轿舆了,只管溜达着走过去就好。大福金依旧如前世一般的大腹便便,一副马上就要临盆的样子,看着很是让人战战兢兢,当然讷敏知道是不会这么快的,至少不是在今天,而对这位大嫂,她的感觉也很复杂。

应该这么说,不管大阿哥在别的地方做得如何,对大福金却真是不错的,在她离世后,连着四年都没有子女出生,在她没离世前,所有的子女全部都是由她所出,当然,这里面或许也有大阿哥因为自己只是个庶长子,所以想让自己的长子是嫡子的缘故在,他的这个想法,最终也真就实现了,只是在他的嫡子降生之前,是先有了四个嫡女的,大福金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而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却不管怎么算日子,都应该是在太皇太后崩世后、大阿哥应该守孝的期间内怀上的,但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刚处置了明珠一党、不想打压长子过甚的缘故,康熙对此事装了糊涂,他都装糊涂了,别人自然就更不会不识趣了。

大福金的阿玛科尔坤,就在被康熙处置的明珠党人之内,但比较倒霉的是,和他一起被解任的佛伦,已经被康熙重新任用了,明珠也重新担任了内阁大臣,他却是真真正正的退下来了,再没领过职,虽在几年后又复了尚书衔,却也是“以其年迈,不复任用”。

但让讷敏感觉复杂的,并不是大福金在阿玛被处罚之后,依旧能让大阿哥对她一如既往,而是大福金的离世,虽然连年生孩子,其间的间隔也短,导致了她的身子不是很康健,但在她终于得偿心愿生下了儿子之后没两年的离世,其中的原委却依旧很是成疑,私下里隐约有传言说,她是被康熙赐死的,而种种迹象显示,这种可能性也未必就不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室、宗室及相关人等在对此事的态度上,都是一派的官方说法。

如果说大福金让讷敏感觉很复杂,那么大阿哥就是表现得很复杂了,其实也不能说是复杂,而应该说是矛盾,和前世一样,他依旧的不是很聪明,能看出来他对四阿哥是有些拉拢之心的,但却又不愿意失掉他长子的派头,于是最后做下来,就成了他在影射太子的各种不好之处了,这就让四阿哥和讷敏很难接话了,他们既不能失了对长兄的恭敬,也不能跟着他一同派太子的不是,好在这只是他们成婚后的例行拜访,之后还有兆祥所那边要去,简短的叙过几句话之后,就可以告辞出来了。

到兆祥所,就要乘轿舆了,它是在紫禁城的东北角,离着乾东五所虽不算很远,却也不能说是很近,要行礼见过的三阿哥,只比四阿哥大一岁,他表现的应该说是中规中矩。

“给三哥请安。”四阿哥一个标准的请安礼行下去。

“四弟快请起。”三阿哥用双手将四阿哥扶起。

“给三哥请安。”讷敏随后也跟着行下礼去。

“四弟妹快请起。”三阿哥用了打横礼,这个礼除了兄妹相见之外,也是大伯接受弟妹请安时的专用礼,这样既不用接安,也能受礼。

一应之礼都行过了,大家这才算是坐了下来准备开始叙话。

三阿哥自幼是养在内大臣绰尔济处的,才回宫没几年,与四阿哥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又因他从小有些结巴的毛病,现在虽好多了,却也不是很愿意多言,而四阿哥虽然有点话痨,但也不是跟谁都能说得起来,于是客套的寒暄过后,大家就有点无话了,场面一时也显得有些尴尬。

“咳,”身为主人的三阿哥清了下嗓子,吩咐下人道,“去把其他阿哥们请来吧。”

讷敏看向四阿哥,对他抿嘴一笑,心中却已经不那么平静了,三阿哥要人去请的阿哥们,就是也住在兆祥所的、四阿哥现时已经满了六岁的弟弟们,其中包括因为年纪渐长而从皇太后的宁寿宫里搬出来的五阿哥,天生腿脚有点不大好的七阿哥,以及......八阿哥。

 

第十八章 最是相合

更新时间2011-12-14 16:07:01 字数:3028

 在重活过来之后,讷敏对四阿哥幼时的长相都有些模糊,就更别提前世在这个阶段并没怎么去注意的八阿哥了,他现时会是什么样子,讷敏是完全的没有印象,而等四阿哥的这些弟弟们走进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和自己同龄的八阿哥,在这时候已经开始表现出一些谦和的姿态了,行过礼起身之时,还会想着关心的看一看比他小的九阿哥和十阿哥。

没错儿,现时在兆祥所里,八阿哥并不是年纪最小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在这儿,看看他们三个,再想到刚才见过的德妃和十四阿哥,还有此时所在屋子的主人三阿哥,讷敏不禁扭头看了看四阿哥,其实他也真是挺不容易的,要最终得承大统,又要励精图治,其间的困难和阻挠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

“怎么了?”四阿哥觉得自己福金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怪。

“没什么,”讷敏微微一笑,在弟弟们面前,自己这个嫂子说话倒是相对可以随便些,“我只是羡慕爷,有这么多的兄弟们,又个顶个的出类拔萃。”

“你没有兄弟吗?”屋子里年纪最小的十阿哥开口问道。

“有啊,”讷敏冲十阿哥盈盈的笑着,“我有两个兄长,他们比我大许多,平常的时候都有差要办,还有一个弟弟,比十弟和九弟小一岁,却是顽劣非常,气度上更是连你们的一成都及不上。”

“比我小一岁,”十阿哥想了想之后说道,“那让他进宫来,和我一起读书好了。”

讷敏一愣,她倒没想到今生不过是改变了谈话的内容,就引出这样的后果,现时在宫中和皇子一起学习的男孩不是没有,但都是皇室宗室子弟,就象四阿哥正教其算学的保泰,就是康熙的兄长裕亲王的儿子,相比起来,五格的身份自是不够格的,况且,进宫和皇子一处学习也算不得是什么美差,讷敏是不想弟弟再平庸,可也不想他受罪,在家里,他是主子,父母的教导再严,心里也是呵护的,而到了宫中,他就是奴才了,别说他自己犯什么错,十阿哥犯了错,说不得他都要跟着或是替着受罚的。

“十弟如此抬举他,我替我弟弟谢谢你了,”讷敏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随后又带着些许的遗憾说道,“只是他那等资质,可配不得呆在你身边,等将来有机会你见着他的时候,能对他有所训导,也就是他的造化了。”

十阿哥还想要说什么,八阿哥却开了口,“十弟,今儿个咱们是头一回见四嫂,这些事儿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十阿哥刚搬到兆祥所不久,虽然因为八阿哥的态度亲和,对他的印象还称得上可以,但要说好,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他是贵妃之子,在心理上是有些天然优势的,所以听了八阿哥这话,非但没有要听从的意思,反而有了些小小的不高兴,这屋里还有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呢,哪里就轮到你来对我说话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是同年所生,两人的额涅关系不错,从而使得他们之间相对也熟稔些,这时见十阿哥提出的要求没得到应承,就在一旁拽了十阿哥一把,小声提醒他道,“这事儿又不是四嫂能说了算的。”

十阿哥一想,也是啊,要谁当自己的伴读,是由汗阿玛来做决定的,就算是说得眼前这个小四嫂同意了,也丁点儿用不起,还应该去求自己的额涅才是,可跟额涅说了,她少不得又要着人去查那小子的底细,等听说是个“顽劣非常”的,那他的进宫基本上就成为不可能了,只是自己却偏偏就喜欢“顽劣”的,十阿哥一边苦恼的想着,一边偷眼看向九阿哥,见他也正冲自己使眼色,就回了个微微的点头,很满意他们俩这回的心思又是一样的,决定等过会儿就到一处好生商量看看,怎么样才能达成所愿。

九阿哥和十阿哥的这一番你来我往的小动作,都是他们在自以为隐蔽,其实却是实打实的全落到屋子里其他人的眼里。讷敏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阿哥,心里默默的记着,等归宁的时候,一定要记着跟家里提这个事儿,好让他们能早做准备,也好早想对策。

四阿哥倒觉得五格若是能进宫来,也未尝就不是件好事,自己的福金对这个弟弟还是很惦记的,也曾拜托自己提点些,只是十弟没考虑之前宫中的常例,仅凭自己喜欢和一时冲动就提出这种要求,实在也是过于随意和冒失了。而自己福金在这方面的表现却是不错,进宫当皇子伴读,这么荣耀的事儿,别人家只怕打破头都要抢的,可她最先想到的却是乌喇那拉家的身份尚不够,言语间连八弟有可能会多想的字眼都注意避开了。

八阿哥现时虽然已经开始在为人处事上多有注意了,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远还不能达到前世后来被人人称颂为“贤王”的处处周到,对本来认为是既能向四阿哥示好,又可以显得与十阿哥亲密的举动,结果却是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心里不是没有懊恼的,不过,稍一尴尬之后,他就已经马上转回到继续保持着笑容,又向九阿哥投去一个含着欣赏之意的眼神。

将八阿哥的表现收入眼中的讷敏,面上的神色更是分毫没变,转眼看向五阿哥的举止更是自然无比,“五弟,看你对九弟的关爱回护之情,正应了我们爷说你们最是相合的话。”

“四哥说什么了?”这回开口的换成九阿哥了,他是真有些疑惑的,五阿哥虽然是他一母的兄长,但因为自小养在皇太后宫中,自己与他并不是很亲厚,相合就更是谈不上了。

“我们爷说,”讷敏先含笑看了四阿哥一眼,这才九阿哥说道,“你们同是宜妃母所出,虽性子略有不同,但五弟的敦厚沉稳,和九弟的聪慧灵动,却正是相合互补,又说五弟是太后玛玛教出来的,对兄弟们更有一份关怀之心,适才见五弟在过来并见礼的时候,会留心注意看顾弟弟们,对九弟更是多眷顾了几分,可见得我们爷的话是没错的。”

见八阿哥的形态间已经开始对九阿哥存了拉拢之意了,讷敏自是不能让他太遂愿的,说来也是奇怪了,四阿哥的兄弟之间,一母同胞的共有三对,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却都让八阿哥拉过去一个,而且被拉过去的人,对八阿哥也远比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还要亲,抛开十五阿哥因为养在德妃宫中而被十四阿哥带到那个阵营的且不说,只说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他们可都是为了八阿哥,敢与康熙做直面抗衡的。

当然,现时候的九阿哥对八阿哥是还没达到那种程度的,听了兰静的话之后,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可因为之前根本就没注意,自然是想不起什么来的,但这个小四嫂又不可能也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胡说的,她既说见到五哥在关心着自己,那就必然是有的,九阿哥的目光转而看向五阿哥那边,见五哥正冲自己憨厚的笑着,不禁也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讷敏见那两兄弟互动上了,就又转而跟七阿哥寒暄了两句,再跟八阿哥略讲了几句,就又转向了十阿哥,笑看着他说道,“十弟,你能愿意和我弟弟一同读书,我心里很是欢喜呢,虽然他现时进不得宫,不过过几日我归宁却是能见着他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对他的看得起告诉给他知道,他听过之后也肯定很高兴的。”

“真的?”十阿哥看着讷敏问道,“他真会高兴?”

“当然是真的,”讷敏点头笑着说道,“象你们跟我们爷兄弟间都互相了解一样,我对我弟弟的性子喜好也还是知道些的,他虽顽劣,对有本事的人,却是很服的,知道自己能得十弟这样人中龙凤的注意,自是会高兴不已的。”

“我也是才知道四弟居然对弟弟们这么了解,”三阿哥适才没话,这时候倒是插进来笑道,“只不知他可跟弟妹说到我没有?”

讷敏又先去看看四阿哥,得他微一颌首,这才对三阿哥笑着说道,“我们爷会跟我提起兄弟们,一来是为了今天的见面,二来也是为了以后请兄弟们去三所里常坐时,我能更好的照顾周全,三哥是兄长,我们自是更要郑重的说明了,他说三哥不只在文采上有所造诣,骑射在兄弟们之中,也是不遑多让的。”

讷敏说的这些话可不是她自己编的,真就是今儿个早上四阿哥介绍的,她只是又重新组织并做以修饰而已,虽然稍显话多了些,不太合乎新嫁娘的身份,但与她现时的年纪却还算相符,讷敏会这样,也是想趁着还没到给孝懿皇后守孝的时候,能多做一些事情就多做一些。

第十九章 咱家可也是有家法的

更新时间2011-12-15 19:34:56 字数:3381

 讷敏和四阿哥在宫中一大早起来去各处行朝见礼的时候,乌喇那拉家却是在开早会,费扬古本就对婚宴上四阿哥的表现很是疑惑,回家后又听自己夫人说起女儿的某些表现,结果就是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早早的起来之后,什么事儿都还没做,就叫进来人吩咐道,“去把大少爷和二少爷叫来。”

乌喇那拉夫人也是刚起身不久,听见这话,不禁看过来一眼,但却并没有多言,费扬古也接着对那个丫环又加了句吩咐,“大奶奶和二奶奶就不必来了。”

“是。”那个丫环能在上房里侍候,自然是有眼色的,听出了费扬古话中的着急之意,也不再象往常一样要略等等,看看主子是否再有别的吩咐,而是直接答应一声,就急步退了出去。

乌喇那拉夫人这时候也已经走到费扬古身边,一边侍候着他穿衣,一边才出声说道,“老爷,真有那么急吗?”

“当然急,”费扬古正着脸色说道,“这是关乎阖家乃至于乌喇那拉一族的事儿,自是要越快弄清楚越好,若是等到他们正常来请安那会儿,说不了几句话,他们就要去当差了。”

“我是担心老爷,”乌喇那拉夫人解释着自已的心思,“您一夜都没能安睡,现在早上刚起来,就又忙上了。”

“我没事儿,要歇也得等一切都商议妥当之后,”费扬古叹息着说道,“现在朝上不稳啊,明珠虽然去年被罚,但皇上却并没有弃他不用,大阿哥和太子相争之事,也不会就此消退,四阿哥纵然年纪还不大,却未必就能躲开,即使躲开也是暂时的,我现在的情形又帮不上他什么忙,本是想着咱们家安安分分的,不给四福金惹祸也就是了,可是听你说起她的情形,应该是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在宫中生活,能知事当然是好的,可若是掌握不好分寸,反倒不如笨一些了,这些天咱们且多合计着些,等四福金归宁那天,你找个机会提醒她。”

“嗯,”乌喇那拉夫人点点头,“到底是老爷想得周全,我当时只顾着欣慰女儿成熟懂事了,却没想这么多。”

“我也不是马上就想到这个的,”费扬古对乌喇那拉夫人笑笑,“不过,一会儿我要说的却又跟这个没关系,昨天我没太注意,但晚上越想就越觉得,星辉自送了四福金上彩舆之后,神色方面好象就有些与以往不同,我估摸着,四福金既然跟你说了那些话,说不定也跟星辉说什么了。”

星辉昨儿个夜里其实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总是在琢磨自己妹妹说的那几句话,早晨起来面对着妻子疑惑的眼神,还没等说什么呢,传话的就来了,这下什么也不用说了,急忙换好衣服就往上房里去,又在路上碰到了二弟富昌。

“大哥,”富昌是从后面追上来的,叫住星辉走到他面前,先行了礼,“给大哥请安。”

“行了,”星辉伸出双手接安,又跟着说道,“阿玛那边叫得急,咱们赶紧过去吧。”

“就说这事儿呢,”富昌一边随着星辉快步往上房行去,一边问道,“阿玛怎么会这么一大早就叫我们过去?大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我估摸着,”星辉也没隐瞒富昌,“可能是与妹妹有关。”

“妹妹?”只这么一句话,富昌当然是不明白,而且一下子就想到歪处了,“她不是昨儿个才进宫的吗?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了?可是皇贵妃…”

“噤声!”星辉忙喝住富昌,扫了他们身边跟的人的一眼,见他们都离着有些距离,而富昌最后一句也注意压低了声音,眉头这才略松了些,但面色还是很郑重,“你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说话好歹注意些,有些事是我们该说的吗?”

“我也是着急了,”富昌很痛快的认了错,又再问道,“你说阿玛找咱们,可能与妹妹有关?”

星辉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并不能确定。”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人,对富昌使了个眼色说道,“等先见过阿玛再说。”

“嗯。”富昌虽然还有疑惑,却也不再问了。

费扬古等见着两个儿子之后,倒不象早些时候那么急了,一直等到他们行完了礼,让他们坐下,再着人来奉了茶,又将下人们摒退出去,并派了可靠的人在门口守着,这才开口问星辉道,“昨天四福金可曾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有。”星辉点点头,随即将讷敏对他说的话一字也没落的都讲了出来。

“要书?”费扬古皱了皱眉,“她真没说要哪方面的?”

“没有,”星辉肯定的摇着头,“四福金只说是她日常要看的,又说杂一些也没关系。”

“日常看,杂一些没关系,”费扬古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两个儿子道,“依你们看,四福金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富昌初听星辉学这个话,并没觉得其中会有什么意思,只想着妹妹或许是怕在宫中呆着寂寞,初进去也不好到处寻书,这才让他们帮着找的,可现在听阿玛这么一说,倒不由得低下头来细想了想,真别说,还真想出了一些深意,“妹妹要书,想是要读给皇贵妃听吧,以为她病中解烦闷,所以才会说杂一些也没关系,又不愿意让那些个女官听去被人效仿,这才假托成是自己要看?”

“你觉得呢?”费扬古又问星辉道。

“我开始跟二弟想得差不多,”星辉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说道,“可是昨儿个晚上我睡不着,再把四福金的话多想几遍,又觉得里或许还有别的意思。阿玛,”星辉看着费扬古问道,“您说,四福金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和富昌多争些气呢。”

“妹妹…”富昌吃费扬古一瞪眼,马上改过称呼,“四福金那话,虽然是可以这么想,但我想以她现时的年纪,应该不会有这等心思吧?我可不记得,以前她说一番话还能转这好几个弯的。”

“以前?”费扬古又瞪了富昌一眼,“以前她是妹妹,现在她是皇子福金,那能一样吗?”

“没错儿,”乌喇那拉夫人开口说道,“四福金和以前已经有所不同了,在之前的几天,我就见她神思有些不属,时常会怔忡出神,为怕你们担心,我也没敢说出来,可昨儿个,要换礼服之前,她却突然就清醒了,也比以前成熟稳重的多了,她不只是对星辉说了话,在那之前还对我也说了些话,而这些话,都不是以前的她能说出来的,除了让我们保重身体,让你们勤奋认真办差,她还说,咱们家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字,咱们稳稳当当的立住了,她在里面也就能稳了。”

“这话是妹…..四福金说的?”富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好怀疑的?”费扬古再瞪富昌,“你就是一直都有人护着,才一直都稳不下来,而就凭你现在这样,等遇到什么大事儿了,我还真不敢指望你能象四福金一样豁然开悟。”

星辉见富昌被费扬古训得有些恹恹,忙把话题岔开问道,“阿玛,昨天在宫中赐宴时,我见四爷到您那去了,看那样子好象是在敬酒,可是您似乎…”

“我没喝,是吗?”费扬古微皱起眉,“四阿哥是对我做出了敬酒的样子,可他说的话,却是让我少喝酒。”

“啊?”星辉这下也惊讶了,“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想出来,”费扬古摇摇头,“或许是有人在四爷说我是个爱喝酒误事的,可我已经是致仕的人了,这般中伤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玛,”富昌这时候情绪已经恢复了,也加入到讨论中来,“会不会是有人要挑拨四爷和咱家的关系?”

“这个我也想过,”费扬古又皱起了眉,“只是我想不出原因,刚才也说过了,我已经是个致仕的人了,你们虽升了官,但对那些人却是造不成什么妨碍的,更何况四爷也不是能常出宫到咱们这儿来的,若说是有人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阿玛,”星辉想了一阵子之后,也参与进讨论,“四爷是皇贵妃的养子,他后面有着佟佳氏呢,您看,会不会是从这上面来的?”

“你能想到这点,就有些意思了,”费扬古欣慰的点点头,“我昨儿几乎想了一夜,也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这个人明面儿上是在挑拨四阿哥和咱们府的关系,可实际上他却是要阻止咱们与佟佳氏搭上关系。”

“我也明白了,”富昌一击手心说道,“他们这是怕咱们与佟佳氏联起来,对阿玛被牵累之事报复,所以就要先下手为强。”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费扬古对富昌的话表示认同之后,又嘱咐他和星辉道,“这事儿,咱们心里有数就好,在外面且先不要露出来,等四福金归宁的时候,咱们再找机会跟四阿哥说明白,我虽不想借佟佳氏的势,但也不能让四阿哥平白的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