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将手都砸疼了,宋玉胸中的闷气还是未解,目光扫处,看到秋儿端进来准备给她梳洗用的水盆,几步过去抢下来,从头上一倒,将全身淋个透湿。

“主子,”春儿和秋儿都吓傻了,跟进来的嬷嬷也惊到了,急忙吩咐道,“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站住”宋玉暗哑着声音说道,“不准去”

屋里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自然也没人回话。

“我没事儿,”宋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连着再吐出两三口,这才全身放松了下来,“只是走得急了,觉得有些热,春儿秋儿帮我更衣,其他人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下人们这时也看出宋玉是心情不好了,脑子应该还没大问题,这才放了些心,按照吩咐该侍候更衣的,该去准备热水的,都另自忙起来。只是宋玉被这暗火一攻,又被水一激凉到了,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于是再不想请大夫过来,宋玉也拦不住了,更何况她也没想拦,虽然穿得憋屈,可她还想活着呢,谁知道真要是死过去,是能回归本土,还是要灰飞烟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我添了不少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我添了不少乱

宋玉经过此次的打击之后,再次沉寂了下来,李氏心中虽然暗自称意,可想到自己之前一样遭遇了铩羽,也就没敢再去行什么“偶遇”之类的事,宋氏和李氏都安分了,钮祜禄氏和耿氏就更是只管安静的窝着过自己的日子,李嬷嬷的管事工作也因此受益,少了许多想象中的麻烦。

四贝勒府里虽略有微澜,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平稳,讷敏在外面也很是顺利,八公主的紧张和茫然已经褪去,皇家的高贵庄重与性情的温婉揉到一起,形成了她独特的气质,接人待物时落落大方,应对处事上有张有弛,初开始还稍有的滞涩,也渐趋于平和自如,眼见着妹妹的变化比自己希望的还要好,十三阿哥欣喜之余,对讷敏的感激也更深了。

五公主温宪和硕公主也觉得不虚此行,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嫂子是有本事的,此次之后才更加有了体会,以前她也常与嫂子同处一种场合,只是没细致观察过,也就错过了嫂子的真正高明之处。

对皇家人来说,要做到以气势压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也早能做到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可嫂子却是可以将自身的气度收放自如,随场合环境而变,或高贵,或内敛,或亲切,或端肃,不管采取的是何姿态,总之都是最合适的,对此,温宪也不能不自叹不如,而承受着她的关心,又看到她对八妹的悉心教导,又另有了一分感动。

讷敏对自己这次的收获也是很满意的,十三阿哥的托付她没辜负,温宪也平安的带回来了,皇太后见温宪的精神比走时还要饱满,神情间很是欣慰,康熙对此行的圆满也提出了表扬,只是德妃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在永和宫里说的话也是不阴不阳的,不过,她是惯常如此的,讷敏也不觉得很奇怪,更加不会为此影响到即将回家的喜悦。

而在听了李嬷嬷讲述自己不在府中时发生的事情,讷敏才明白德妃的态度所为何来,也为宋氏的表现而微皱起了眉,“她这些日子表现得如何?”

“自那次吓了人之后,倒是没再发作,”李嬷嬷回答道,“只是就那一回,也够呛了,她倒是下了令不让往出传,可有李格格在,又哪里能瞒得住?奴才听到后,也压下了不许再说,只是却难免下人们一见到侧福金的影儿,就都赶紧尽量避开来,这也难怪他们,谁知道侧福金会不会又再次发作,大家也是怕自己在场会受了牵累。”

“找太医来看过了吗?”讷敏问道。

“侧福金发热后第二天一大早,奴才就差人拿了爷的贴子去请了太医过来了,”李嬷嬷禀报道,“说是受了些风寒,并没大要紧,歇一歇就好了,奴才也悄悄的问了失魂症的事儿,还是说只能靠自己恢复,并没有什么太有效的办法,只是下人们总这么人心惶惶的也不是个事儿,奴才有一个拙见,是不是让侧福金到别院静心调养一段时候,说不得就好了。”

“这事儿等我想想再说。”讷敏并不很想这么办,有宋氏这个让爷不待见的侧福金在府里,对李氏也能起到压制的作用,况且她也知道,宋氏并不是发疯,她是在见过四阿哥之后才发作起来的,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受了什么打击,就不知四阿哥到底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四阿哥对讷敏的询问很是不以为然,“是她进宫多嘴多舌,又异想天开的说要拿牛痘替换人痘。”

听四阿哥简单的将宋氏做的事情说了,讷敏对她在德妃面前的多嘴并没有怎么在意,若不是四阿哥已经明确表示出了反感,若不是不想让人觉得四贝勒府没有上下规矩,讷敏还真想让她去努力,去努力改善四阿哥和德妃这一对母子间的关系,看她怎么碰得头破血流,自己两辈子已经认清了不可能的事儿,也真亏得宋氏有这个信心。

引起讷敏重视和在意的,支是四阿哥认为是异想天开的牛痘之事,身为一个母亲,对人痘的并不绝对安全,自然是有担忧的,弘晖和弘昐种痘时,她就一直提着心,而弘晨还没种过痘呢,若是真有一个比人痘更安全、更有效的方法,她当然是很乐见的。

不过同时,讷敏也想到了这件事若是真能成,会有什么隐患,“汗阿玛在人痘的研究和推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也为之而自豪......”

讷敏的话还没讲完,四阿哥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信她的话?”

“我不是信她的话,”讷敏摇摇头,“我只是想到在此之前,她想出的东西还都是可行的,以牛痘替换人痘,听着虽然不可思议,却也难说就一定不行。人痘是很好,但也确实有其危险存在,若是能有一种更安全的法子,大清就更有福了,而咱们那还没种过痘的三阿哥,以及他之后的弟弟妹妹们,也能一并受益。”

“我想到你会这么说了,”四阿哥笑了笑,“只要是为孩子好的,你是怎么都要试一试的,其实,我虽认为这是异想天开,却也派人去养牛的人家问过,结果倒也不是那么无稽。”

“我也想到爷不会随便就将这事儿扔到一旁不管了,”讷敏也笑了,“既然查过之后,结果不是那么无稽,那爷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要着手一试呢?”

“是对咱们孩子,对大清有益的事儿,当然是要试的,”四阿哥点了点头,“只是在没成之前,此事还需保密。”

“这是自然,”讷敏知道四阿哥既然决定要试了,就会把后续的事宜安排得当,但还是提醒他道,“另外,宋妹妹那边,我觉得也该注意些,我怕她见爷不信,会找人去试过再来跟您说话。听说在前些日子,她娘家的人曾经来过府里。”

“若真有此事,我自会勒令他们马上停下来,”四阿哥微皱起眉,又有些发烦的说道,“本来还觉得她安分些了,没想到却还是上不了秤盘。”

“她应该也是想帮爷。”四阿哥已经对宋氏恼了,讷敏犯不上再去添油,倒为她开脱了一句,事儿确实也是这样,只是帮的方法不对,也就得不到别人的领情。

“帮?”四阿哥果然冷哼一声,“她是帮我的,帮我添了不少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

说过了宋氏的事儿,四阿哥又告诉了讷敏一个消息,“汗阿玛命我去暂安奉殿致祭。”

“咱们这倒是轮上班了,我刚回来,爷又要出去了,”讷敏稍愣了一下,摇头一笑,又问四阿哥道,“还有谁同去?”虽然记不大清了,可按时间推论,这次应该与前几年一样,只他独自一个皇子前往的。

“官员自然是有些的,”果然四阿哥说道,“兄弟间就没别人了。”

“知道了,”讷敏点点头,“我会为爷打点好行装的。”

“还有,”四阿哥又说道,“在畅春园周围建造房屋之事,汗阿玛也批下来了,赐的是赐北新花园迤东的空地。”

“好啊,”讷敏马上笑道,“改天爷有空儿了,带我去看看,若是能赶紧动工就更好了,早建好了,等汗阿玛再住到畅春园时,爷也能离得近些了。”

“再急,年前也是不能动土的,”四阿哥笑了笑说道,“不过,只去看看倒是使得,在我出发前,会安排的。”

“这块地方,好自然是极好的,”讷敏看着眼前的空地,微皱着眉对四阿哥说道,“只是似乎窄狭了些吧?”

前世康熙赐的就是这块地,也和前世一样批了七个阿哥建房,除四阿哥之外,还有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大阿哥年长,参与政事早,在附近已经有屋子了,不用与他们挤到一处。

“若七家都在这里建房,是不大够,只怕要有人另外选地儿了。”四阿哥举目间已经将周边的环境打量完毕,又问讷敏道,“你怎么看?是想在这儿,还是在别处另选?”

“在哪儿都好,只要临着畅春园近,方便爷听政和禀事。”讷敏笑笑,在前世他们就是留在这里的四家之一,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则另外选了地方,今生讷敏对此也不想去改变,这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看着离河边近的那处不错,汗阿玛也常在附近游逛。”四阿哥指给讷敏看,又比划着临近处,“十弟可以在这儿,这样两府虽然门不是并列,花园却是相对的。”

“爷的眼光从来都是不错的,”讷敏一笑,四阿哥指的正是前世他们建房的地方,而他为十阿哥所选之地,却原本是九阿哥的,“虽然此时天凉,却也能想象出到了春夏之日会有如何的秀丽景致。”

四阿哥点了点头,又说道,“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讷敏知道四阿哥已经将这处做为一个选择了,也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是没有人与他们相争的,因此与四阿哥四处看时,心情也很是放松和无所谓,一眼见到前世三阿哥房屋所建之地,心中趣味一起,还伸手指给四阿哥看,“爷看那里如何?”

“好象不错,走,过去看看,”因为离着有些距离,四阿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感觉还不错,等到了近处,就更觉得好了,“这里与之前我选的那处差不多,互相之间离得也不远,又很清净,没有坟冢,那边荒废的明朝贵戚园林,还可以加以利用......”

讷敏见四阿哥大有越看越喜欢的意思,忙笑着插言说道,“看来爷对这个地方也比较喜欢了,可见得我还是有些眼光的,只是两处地方总要有个首选,当然还是爷选的更好些,毕竟那是汗阿玛赐下来的呢,总比这不知是由谁所有,还要花时日去买下来的强。”

“汗阿玛所赐之地当然是首选,”四阿哥却说道,“这里可以留给老十三,以防他将来要用时没有好地方。”

讷敏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一个好玩,就将三阿哥的房子给弄没了,只是,这样做也有问题,“老十三不在此次被允准建造房屋之列,若提前备下地方,只怕汗阿玛知道了会不喜,当然可以先落到咱们这儿,可若是兄弟中有人来找咱们相让,也不好太推辞。”

“先落下来再说,”四阿哥想了想说道,“这周围这么多地方呢,也未见得就一定非看好此处。”

可三阿哥就是看好此处了,听人来禀报说此地为四阿哥所有,也是一怔,“你没弄错吗?”

“奴才不敢,”那下人赶紧声明,“奴才问得很清楚,那里确实是四阿哥的地方。”

三阿哥一皱眉,老四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是已经在汗阿玛所赐之处选中地方了吗?怎么这里还占着?“备车,我去四贝勒府。”

“爷,”下人忙提醒着三阿哥,“四贝勒扈从皇上南巡去了。”

对了,三阿哥坐了回去,自己都气忘了,他是被点入扈从之列了,还有四福金,也跟着一同去了,也就是说,四贝勒府现在没有主事的了,虽然有个侧福金在,却肯定是做不了这个主的,长吏就更不可能敢自作这个主张。

这边想着四阿哥府里的长吏,这边三阿哥自己府里的长吏就进来了,禀报着他道,“爷,内务府又来人了,说现在正是砖瓦木石雇工价贱的时候,咱们府里的建房之地若是选好了,他们就可以绘制图样,与其他府里一并建造起来了。”

“着什么急?”三阿哥瞪了长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选好了,自然就告诉他们了。”

“你们先下去吧。”三福金这时候过来了,先将屋中的其他人打发出去,才问三阿哥道,“怎么了,爷?”

“还不是老四,”三阿哥语气里还带着怨气,“咱们之前不是看中水磨闸东南的那块地方了吗?那里本来是明珠的三子揆方的,现在却已经是老四的了。”

“四弟?”三福金也是一怔,“不是说他在汗阿玛赐的那处选了一块地方吗?”

“就是说这个,”三阿哥更愤懑了,“他已经选好地方了,却又来抢咱们的。”

“要不,爷给四弟写封信吧,”三福金提着建议,“跟他说咱们很喜欢那块地方,我想四弟会相让的,毕竟他不可能在畅春园附近建两处屋子,会多弄这个地方,只怕也是象五弟那样,是为子孙记,爷跟他好生商量,他应该会同意的。”

“来不及了,”三阿哥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只要看好了地方,要弄过来是很容易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个岔头,现在内务府那里催得紧,其他处早已经绘制好图样了,就差咱们不能开工了,若我往南边写信,再等老四回信回来,即使他能同意,时日上也还是太拖了,汗阿玛知道了,只怕不会高兴。”

“既然爷想得清楚,那就选另一块地方吧,”三福金笑笑说道,“其实那处也不错。”

“比这块还是要差许多的,”三阿哥还是有些悻悻,“这老四,怎么也不说学点好?跟着老五买地,是要当地主吗?”

四阿哥不知道三阿哥正在抱怨,但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很好,事隔多年之后,能再次被汗阿玛点为扈从,他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沿途见了吏治上的弊端,他又觉得很不舒服,好比那个张鹏翮,也算得是个名吏了,面对汗阿玛询问河工事宜,也只会说些个空洞的赞誉之词,对具体的事宜全然不懂,倒说什么“事关重大,所以请皇上亲临阅视,亲自决定”,实在是可恨。

除吏治之外,其余事情也不能让四阿哥展怀,先是康熙考较扈从的小阿哥们,觉得他们“皆不明文义,生疏而不流畅”,认为这全是徐元梦不尽心教诲所致,于是下令回京,着将徐元梦革职,并当着全体阿哥之面,由乾清门侍卫杖笞三十板。

四阿哥不能说汗阿玛做错了,但对这个徐元梦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人其实是有才的,但却屡次被汗阿玛惩处,虽然说皇子之师与民间夫子有所不同,但这般降低他的威信,只怕会让他在以后教习时更加诚惶诚恐,对小阿哥们来说,也难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讷敏却知道四阿哥其实是很讲究遵师重道的,他登基之后,为皇子请教习,都是让皇子行礼相拜,只是她也不能去数落康熙的问题,只好略加担心的说道,“汗阿玛让所有阿哥去乾清门,元寿和赐福肯定也在其中,元寿还好,赐福却还小,不知会不会被吓到?”

“若这么点小事儿就吓倒了,他还能成什么事儿?”四阿哥皱着眉说道。

“非要见惯了血腥才算成事吗?”讷敏摇了摇头,“罢了,其实我也知道,当着阿哥们的面儿,侍卫们也是不敢做得太过的,我也不过是白操心而已。”

“既知道是白操心,就别操心了,”四阿哥说道,“他们在京城府里住着,你临行前又安排得周周全全,不会有事的。”

“爷让我别操心,”讷敏越看越觉得四阿哥不只是因为徐元梦的事情而烦恼,“那您又是在为什么事儿操心呢?”

“我没操心,”四阿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

“不大对?”讷敏疑惑的问道,“爷指的是?”

“我也说不太出来,只是一种感觉,”四阿哥皱着眉说道,“感觉太子好象有些紧张,又有些焦虑。”

讷敏虽然知道太子明年就要第一次被废了,但与他却没多少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不过,她相信四阿哥,四阿哥的直觉一向很灵,他既有了这样的感觉,这里面肯定就有事儿。

还没等讷敏再细问,就有人来报,十三阿哥过来了。

“快请进来。”四阿哥出声吩咐道。

“说起来,这些日子见老十三,倒是见得少了,”讷敏微笑着说道,“也不知都在忙什么?”

“我这不就来跟四哥四嫂请安了嘛,”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这里从来是不需要通传的,所以进来的很快,见到四阿哥和讷敏的面,马上行下礼去,“给四哥四嫂请安。”

“坐吧。”四阿哥让了坐。

“老十三,”讷敏则对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你喜得贵女,我还没好好恭贺呢。”

“多谢四嫂了。”十三阿哥对讷敏笑着拱了拱手。

讷敏看出了十三阿哥此来是有话与四阿哥说,于是就找了个借口离去。

“四哥,你说对了。”十三阿哥等屋内的下人也被四阿哥摒退之后,才开口说道。

“什么事儿我说对了?”四阿哥却有些不明白十三阿哥的话。

“你不是觉得太子好象有什么事儿吗?”十三阿哥说明道,“我暗地里查过了,他确实是有事儿,他居然派人骗买苏州女子。”

“老十三,”四阿哥正起脸色,“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你居然暗地里去查太子,万一让人知道了…”

“这事儿确实是好险,”十三阿哥打断了四阿哥的话,“我暗地里查太子,却发现了还有人也在查他。”

“是谁?”四阿哥皱起眉。

“是王鸿绪。”十三阿哥回答道,“他应该是受了汗阿玛的旨意。”

“汗阿玛?”四阿哥的面色更加严正了,“老十三,太子那边的事儿,你再不要去沾了,也再不要去查什么。”

“我知道,”十三阿哥点头说道,“自发现汗阿玛也在查太子之后,我就赶紧收回来了。”

“这里面不只是汗阿玛的旨意,”四阿哥却摇着头说道,“王鸿绪,是老八的人。”

“是八哥的人?”十三阿哥一愣,旋即就有所悟,“这就难怪了,我说汗阿玛怎么突然想起要查太子了。”

“不管怎么样,”四阿哥叮嘱十三阿哥道,“太子还是太子,是储君,你心里要有数。”

“四哥放心,”十三阿哥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胡来的。”

“太子会不会胡来?”讷敏在听了四阿哥转述的从十三阿哥那儿得来的消息之后,出言问道。

“你指的是哪方面胡来?”四阿哥反问道讷敏。

“就是受了压力之后,会不会一时头脑不清楚啊,”讷敏说明着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爷还记得去岁我去为八妹妹送嫁时,宋氏受凉那回吧,听说就是因为爷对其有所教诲,她一时懊悔,以致心神不宁,从而险些引发了旧疾。当然,太子是没有旧疾的,可是爷之前也说他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想岔的。”

“有可能会这样,”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也不能去劝太子。”

“您当然不能去,”讷敏忙接过四阿哥的话说道,“太子是太子,您是您,我知道您尊他为储君,可储君毕竟只是储君,您可不能为他做糊涂事。”

“放心吧,我不会的,”四阿哥看了讷敏一会儿,然后一笑点了点头,“我是汗阿玛的臣子,最要也是唯一要忠的,是汗阿玛。”

“我知道爷必是这样的,”讷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到底还是有不放心。”

“爷才知道我在意您吗?”讷敏抿了抿嘴。

“我当然早就知道,”四阿哥捏了捏讷敏的鼻子,“但却很愿意听你说出来。”

“我在意您,很在意,非常在意,相当在意,太在意了,”讷敏一边说,一边从四阿哥的手开始往上吻着,一路吻到了他的脸上,又附在他的耳边说道,“爷,我对您和孩子们的在意,超过任何一个人,你们若是有了什么,比我自己有什么,还要令我伤痛,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重自己,无论是身子的健康,还是自身的安全。”

“我会的。”四阿哥的气息渐粗。

“对八弟,”讷敏微微皱起眉,“爷也要更加小心,他能对太子如此,对其他兄弟也未见得会存多少善意。”

“这个时候说他干什么?”四阿哥在讷敏脸上的吻变成了惩罚性的轻啮。

“好,不说他,说爷。”讷敏轻笑着,将头低下来,去吻四阿哥的喉结,“我很庆幸我是被指给爷,非常非常非常庆幸…”

四阿哥把着讷敏的身子,将其向上一抬,又翻身一压,嘴唇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能与她唇齿相依,而当他的吻越来越往下行,随着讷敏的衣服被揭开,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低低的声音在嗓子里发出,“我也很庆幸。”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新一轮秀女分配

第一百四十章 新一轮秀女分配

康熙四十六年,虽然不是康熙四十七年,却也还是有些事情如前世一般的发生。

象是四贝勒府在畅春园北面所建的园子已经初具形状,若不出意外,等到四十八年,康熙就会将其题名为“圆明园”,而这个园子,也将是雍正处理朝政的御园,当然,那时候它的面积就远不是这时候能比的了。

还有,十三阿哥的岳父马尔汉依旧在这一年被迁为了吏部尚书,十四阿哥也依旧保持着他的添丁旺势,在这一年中又得了两子一女,不过,他的旺势也就保持到此为止了,前世在此年之后,十四阿哥连着有三十载都再无所出,此中原因讷敏并不知晓,却也丝毫没有想要去改变的意思。

再有一则,是跟讷敏自身有关的,在四阿哥被封为多罗贝勒九年之后,她也被册封为多罗贝勒嫡妃了,当然,她早就已经是了,也一直在享受着这方面的待遇,只是一直到这一年才得发放册宝而已,与她同时受封的还有三福金、五福金、七福金和八福金,看来康熙不只在封嫔妃时爱行集体之事,封儿媳妇也是一样。

讷敏的册文上所写的字句与前世差别不大,不过就是赞扬她出身名门、贤淑宽厚等等,其他福金也都差不多,只八福金比较特别,“孝敬为先,处贵无骄”,这八个字,怎么品怎么就感觉其中蕴含着劝诫的意味,而开头第一句就指出的封妻要以其丈夫之爵,给与相应恩殿的话,更是发人深思。

这样的册文对八福金来说,肯定是一个打击,但对八阿哥则未必,妻子受到啧责,他做丈夫本应该也觉得脸面无光,可于此同时,他的生母却由嫔进到了妃,又会让他觉得康熙这是在看重于他,前世一废太子时他之所以会表现得比较急进,与此时受到的“鼓励”应该也是很有些关系的,当然这也是有鉴于八阿哥早就有这个野心,而除了子嗣问题之外,他的一切动作进行得也都比较顺利,这才让他心气儿有些发飘。

康熙四十六年,也有些事是前世没发生过的,其中之一,就是新一轮秀女的分配,前世武氏和郭氏就是在这个时候入到四贝勒府的,今生这两个人也没变,只是又多了一个乌雅氏,也就是德妃的娘家人。

对宋氏的事儿,德妃的心里一直有气,没能按所想的那样,使她成为自己的内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据说她被自己召来见过一面,回去之后当天夜里就生了病,这明显就是对她和自己相谈欢在表示不满嘛,那些认为自己对老四有所苛待的人,怎么就不看看他是如何对自己的?世间又哪有儿子是这般防着额涅的?老十四就从来不这样,不等自己问,他就什么事儿都说了。

德妃本想再叫宋氏进来给她撑腰,可四阿哥和从塞外回到京里的讷敏都说,宋氏那次的生病引发了旧疾。宋氏的旧疾是什么?是失魂症,是脑子里的病,他们这么说了,德妃还哪里能再说让宋氏进宫来?即使明知道这是儿子和儿媳妇的借口,却还是不能落了这个口实,也防备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得承担全部的责任。

四阿哥这般有自己的主张,德妃的心里也越发不能放心,这个儿子与自己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别看他面儿上总是一派恭敬的样子,其实主意正着呢,对自己的吩咐也时常会阳奉阴违、敷衍以对,他的媳妇也是一样,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一般样的面憨心刁,只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又会不会对十四阿哥不利,自己总得要有个数才成,宋氏不成就不成了,看她那个样子,对老四还是挺忠心的,也未必能帮自己多少。

讷敏看着这个今生多出来的乌雅氏,虽有提防,却并不会如临大敌,注意当然是要注意的,但也只需和对其他人差不多就行,她若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四阿哥的人了,与四贝勒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她坚持着非要行那吃里扒外之事,讷敏也不介意立一立威。

而乌雅氏心里也有自己的合计,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的尴尬,本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若是换了其他地方,以她这样的身份,原本是要被高看一眼的,可在这里,却非常有可能遭遇冷落,乌雅氏也明白德妃的做法很是荒谬,她也并不想损害四阿哥的利益,只是具体自己要怎么做,还得看日子过得情况再定。

讷敏此时的目光却已经转到武氏这儿了,她在此次赐给四阿哥的女子中,虽不比乌雅氏惹眼,却也是有一定出身的,她的父亲是武柱国是知州。

“逐径探幽涉景奇,攀萝扪葛不知疲。回溪宛转湍流激,复岭逶迤堕石危。倚仗瘦筇腾绝壁,凭依轻屧度嵚崎。留将薜荔除榛莽,指引游踪识路歧。”讷敏微笑着吟道,“你父亲是个有造化的人。”

讷敏吟诵的这首诗,是康熙于四十二年南巡时所作,那时候武柱国还是知县,因为披荆斩棘的爬山为康熙做向导,得赐此诗于扇上,而后官位自然也跟着升了。

“福金说的是,”武氏恭敬的说道,“奴才父亲确实是时常感慨自己能有此福运,皇上的恩典也时刻牢记在心。”

讷敏一笑,这个武氏其实也是个不简单的,前生未生有一儿半女,却与宋氏一同被封为嫔,比站在她身边的郭氏要强多了,她到死,也只是个贵人。

“人,你们都见过了,”等到这三个新进府的人与宋氏等人见过礼之后,讷敏微笑着说道,“自此之后,你们也是这个府里的人了,就不要再拘谨,也不要被外面的话吓着,我们这儿的规矩虽严整,却并不严苛,所有的也都是围绕着一点,那就是绝不能有损于爷和这个府的利益,守住了这一点,其他的就绝对不难做到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出自己的风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出自己的风采

错非是年氏,其他的女子都不会太让讷敏注重,即使有着重生际遇的自己,自信不可能再让她兴起许多波浪,可是前世吃过的亏,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忘了,更何况,年氏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其父兄在朝中的情况也必将得到四阿哥重视,再加上她本人也有着不能否认的聪明头脑,这一切都是不可以小觑的。

不过,离年氏进府还有些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谨慎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废太子,前生四阿哥虽然平安的度过了,十三阿哥却栽了,从深受康熙宠爱眨眼间变成了被厌弃,从此一沉寂就是十年,直到四阿哥登基之后才得以崛起。讷敏虽然知道这些,却并没打算去动这个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那个时候,不管是情势,还是康熙的心思,都很是错综微妙,她首先要保的是四阿哥能如前世一般无恙。

至于十三阿哥,讷敏也想过了,觉得要摆脱他前世的命运是很难的,这些年康熙凡离京必带其同行的盛宠,已经为他招了不少的忌恨,即使是太子话语间有时都会带着些酸意,其他有野心的兄弟们自然更是会把他当成绊脚石,就算这次讷敏冒险勉强想办法让他能幸免不被陷进去,却难保以后他不会再有什么,更难说那样的结局比起前世来是好还是坏,倒不如先就此蛰伏起来,等到四阿哥成事之后,自可以一展抱负。

讷敏不想动这个格局,并不等于别人也不想,在她重生的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是知道先机的。宋玉在那次受到打击之后,就再次沉寂了下来,但她的心并没有沉寂,相反倒是激起了斗志,并利用着这段沉寂的日子,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做了分析和总结。

宋玉认为自己所差的有几点,一是身份太低,即使现在已经升为侧福金也还是不够,在这个以妻为尊的时代,嫡福金才有着天然的优势,是即使丈夫不喜爱,也要尊重的人;二是母家太式微,不能引四阿哥加以看重;三是自己来得太晚,宋氏本来是四阿哥第一个有名份的女人,可原来的那个宋氏太蠢,在自己穿来时,就已经把这个先机给浪费掉了,从而也导致了自己为了弥补她的过错,而行事过急;再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四阿哥和四福金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给自己争取四阿哥的信任和看重造成了障碍。

劣势是一数一把,但优势也不是绝对没有,知道历史的走向,能占得先机,就是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的底牌和倚仗,而四阿哥的头脑也让宋玉很有信心,她相信四阿哥早晚会知道自己是真心为他好的,也终将会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的重要,但这却要建立在她所做的事儿能有所成就才行。

宋玉做出的事儿不少,有一些也在为四贝勒府增加进益,但她知道单凭这个并不会让四阿哥有所看重,用拼音来节省认字的时间本来是一个好点子,可是现在所用的却并不是她所提出的罗马字母,而是大清自行编设的字符,其中并没有提及到四阿哥,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四福金倒是送了些东西过来以资鼓励,可那却不是宋玉所希望的结果。而宋玉所认为的最大砝码、几经考虑才决定拿出来的牛痘,本应该是一项能改变大清甚至全世界的滔天功劳,四阿哥却是连试都不想试一下,宋玉想让娘家去做,他还严加了训斥。

宋玉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那样自己就真将一事无成了,自己穿越了一回,总不成只是为了过来沿续古代封建妇女的宿命,在后宅里老实的等着很有可能再不会过来的男人,守活寡的郁郁终老终死,这不是自己的命,自己并不介意当宅女,但却要当出自己的风采,而随着时光流转到康熙四十七年,宋玉的这种想法也越发得迫切。

康熙四十七年在九龙夺嫡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年份,看过许多清穿小说的宋玉,对此段历史知道的很多,也在琢磨着自己在其中都能做什么,她想过要挽救十八阿哥,但随即就放弃了,以她的身份和在四阿哥那里说话的份量,不管是让十八阿哥不跟去塞外,还是让随行御医们做足预防和治疗腮腺炎的准备,都是相当难做到的,更别说她还又想到,如果十八阿哥没夭折,那么一废太子就有可能不会被引发,如果太子没有被废,那四阿哥自然也就不可能登基为雍正了。

十八阿哥的命运不好改变,十三阿哥却是不同,他是四阿哥最好也最重的臂助,若是能让他免于危难,四阿哥绝不会再象牛痘之事那样不去重视的。只是具体要如何达成这个结果,宋玉却是颇费思量。

历史上对十三阿哥到底是因什么遭到康熙的憎恶,并没有记载,清穿小说中对此的猜测也是五花八门,有说十三阿哥因为康熙的盛宠而起了别的心思,也参与去争嫡的,有说他是替四阿哥顶罪的,有说他是被陷害的,更有说是康熙借此在保护他的。

宋玉在将这些说法进行了推测分析之后,觉得被陷害的可能性还是最高的,而这个陷害他的人,或许就是三阿哥,大阿哥的镇魇之事,就是他举发出来的,大阿哥因此被圈禁了起来,太子又被废了,剩下的皇子中就以他为长了,而因为敏妃薨逝不足百日就剃了头,从而被降爵之事,三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关系也一向不好,借着这个乱时候,在康熙面前上点眼药,也是极有可能的。

由于不知道三阿哥会从哪方面陷害十三阿哥,宋玉觉得十三阿哥这一次不去的最好,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十三阿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听自己的,若是四阿哥,哪怕是四福金发话,或许还有些可能,可是自己要想劝说通他们,也照样是不容易,而有鉴于上次出力没讨到好,宋玉决定这回先从四福金这里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