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方面的观察来看,这个耿氏除了与钮祜禄氏关系一般之外,性情和前世基本相同,而她前世既然没让弘昼与同是庶子的弘历相争,今生就更不可能与有嫡子的自己过不去了,而耿氏的肚子也真是争气,讷敏给了她机会,她也就真怀上了,算算时候,跟前世怀弘昼时差不多。

前世讷敏对弘昼这孩子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尊敬,不象弘历,总感觉象是有些造作,所以今生,讷敏不介意弘昼再成为四阿哥的儿子,前提是耿氏还和前世一样识相安分,若是她因为局面的变更,而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讷敏却也并不是如外面所传那样敦厚的。

而除了弘昼怀的时候和前世差不多之外,讷敏怀的这一胎,也与前世钮祜禄氏怀弘历时差不多,这也让讷敏有过一阵子的困惑,想着或许弘历这个败家的不孝子,或许会由自己生出来,她就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然,她是不会因此就将这个孩子打掉的,也没困惑多久,且不说母亲已经变了,这孩子基本不可能还会是那个弘历了,就算真是弘历,在自己的教导下,也不可能和前世一样。

想虽是如此想,等孩子生下来,看着他的相貌有一半是随了自己的,讷敏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后康熙赐下来的名字依旧还是弘历,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至于耿氏也跟着在年底生下一个儿子,被赐名为弘昼,倒没让她觉得很是自然。

再来就是孩子的教导问题了,前世钮祜禄氏和耿氏是易子而教的,今生弘历变成了嫡子,讷敏当然不可能让耿氏来教自己的儿子,而她的儿子,讷敏也不愿意揽过来,前世耿氏所教的弘历温文有礼,举止规矩得当,而钮祜禄氏所教的弘昼却是惫懒贪玩,这让四阿哥很是有些不高兴,讷敏可不想自己担上有意将庶子教得不成气的名声。

耿氏对此没什么意见,按本心来说,她当然是希望孩子能陪在自己身边的,由自己照顾着,才最放心,可放在福金身边养,也能给他抬些身份,更兼福金的见识、才学、能力,都是自己不能及的,所以她只管听上面的决定就好,反正不管怎么样,对孩子都是有好处的。

年氏却不知怎么的起了心思,跟四阿哥提出要为福金分忧。

“你?”四阿哥皱了皱眉说道,“你又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如何照顾他?”

“不是有奶嬷嬷和丫环嘛,我不懂的就问她们,”年氏笑着说道,“我是见福金太忙了,要管府务,要照顾爷,还要照顾阿哥和格格,四阿哥更是要悉心,我这个侧福金自进府来,也没能为她分什么忧,当此之际,自当尽一分力,爷放心,我必会将五阿哥照顾得很好的。”

“这事儿,等我跟福金商量过之后再说吧。”四阿哥没马上答应年氏。

“年妹妹说要照顾天申?”讷敏听了四阿哥的话,很是觉得奇怪,前世年氏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四阿哥轻皱着眉,“不过,你要忙的事儿也确实是太多了。”

“就算我照顾不过来天申,还是耿妹妹呢,”讷敏笑着说道,“她是天申的生母,对天申再没有比她更能尽心的了。”

由耿氏照顾弘昼,讷敏有八分的把握,他不会起和弘晖相争之心,可换成年氏,就不好说了。

“耿氏的身份毕竟低了些。”四阿哥身子调养好之后,就连得了两子,心下正是欢喜,虽然嫡子更重要些,但庶子也是自己的儿子,也愿意为他着想一下。

“身份低也是可以抬的,”讷敏笑着说道,“耿妹妹生下了儿子,也够请封的资格了。我不是说年氏照顾不好天申,只是耿妹妹才是天申的生母,有她照顾着,我更能放心,若年妹妹真想为我分忧,我可以拨一些不当紧的府务过去。”

“这就罢了,”四阿哥阻止道,“府里的事儿,再不当紧,也尽量别让她参与,至于天申,就按你说的,让耿氏先养着吧,请封之事,也不急,等天申大些时候再说。”

四阿哥现在对年氏并不很放心,因为年羹尧这个人,他还不能完全掌控,汗阿玛对他还是看重的,之前犯下的错误,部议是革职,汗阿玛却让他停职留任,这当然是从宽了,但从这件事上,四阿哥却看出了年羹尧的不羁与行事爱自作主张,再加上他与八阿哥的不清不楚,还有十四阿哥也等着要挖墙角,都让四阿哥对他的态度有所谨慎。

年羹尧是有才,但若不能由自己控制,这有才有时候就会变成坏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四阿哥就要放弃他,年羹尧毕竟是当下自己门人中最有前途的人,只要能收了他的心,就将会得大用,四阿哥对此有信心,但同时也还是要加以提防,这种态度也反应在了年氏身上,虽然她现在还不能侍寝,但四阿哥偶尔还是会去坐一坐,闲聊几句,但府里的事务,却不希望她有所沾染。

讷敏对四阿哥的这种态度当然是欢迎的,年氏却十分的不满,因为四阿哥是说与福金商量之后再说,所以她的不满也就自然而然的,是冲着讷敏而去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免太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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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免太独了

四阿哥对天申由谁抚养的问题是无所谓的,最起码在他要启蒙之前是没多大关系的,只是他现在没有让府里再多一个侧福金的意思,又想着讷敏事务确实很多,且也有新生孩儿要照顾,这才对年氏的请求有所考虑,觉得这样既能让天申的身份有所提高,又能让年氏有事儿可做,也省得她再去打什么别的主意,不过,见自家福金不是很赞同后,也就做罢了。

而年氏,之所以会提出要抚养天申,为的当然不是要有子傍身,想要有儿子,她自己可以生,会这么做,其实是想借此来做试探,毕竟天申是府中至今以来唯一的一个庶子,若有了年家做后盾,虽不能说会对弘晖造成威胁,但至少也是不容人随意小觑的,如果福金不想看到这个局面,那就得补偿自己些别的。

年氏本想按着二哥的嘱咐去做的,可是中间困难却是太多,福金掌府多年,威慑力已经广布,李氏等那些格格们,心中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怨念,但有宋氏的例子在先,又加四阿哥对福金信任过重,让她们全都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些奴才们,面对着收买,也大多并不接受,少有几个意志不坚的,又起不了什么大用。

在二哥的策略不能成就的时候,年氏就得自己再做打算了,看福金对自己面上温和之至,府中秘事却从不让自己知道,就可见她对自己还是很有戒备的,也可知府务这一块,是她的要紧所在,若是能借抚养天申之事,得她松手漏出一些,哪怕只是边缘的、并不很重要的,也能为自己打开一道缺口,以后就可以循此渐进了。

年氏没想到的是,福金根本就不去选择,而是两样都不舍,既不同意自己抚养天申,更不同意自己协理府务,这当然让她很不高兴,自己怎么说也是皇上亲赐的侧福金,是上了皇家玉碟、有册宝的,地位应该是与寻常人家的平妻差不多,可在这个府里,却与其他几个格格没什么分别,福金这么做,也未免太独了。

可爷就偏偏要为福金撑腰,年氏不理解这是为什么,照她看来,福金长相虽然还不错,却也并不是绝色的,比起自己来更是逊色几分;福金的娘家虽然是满州大姓,现在只剩下的兄弟几人,也没见有多出色,没一个能超过自己哥哥的;福金的才学虽然没在自己面前展露,但自己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两下子,只是立意却有些世俗,有时候也过于平淡,自己再过几年,必可以远远的超过去。

想来想去,年氏总也想不出,福金到底有什么好,会让爷如此看重于她,只好归结为她陪爷的日子比较久,想必这也是宋氏为什么会遭殃的缘故,她才是陪爷最早的人,而自己在这方面却是明显欠缺的,不过,是人就有缺点,福金想又维护着自己贤惠敦厚的名声,又要在府中霸道独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只要自己盯得紧,早早晚晚总有发现破绽的时候,只是在此之前,自己还得要按二哥说的那样,先隐忍着,等待能一击而中的机会。

年氏的这份算计,在前世却是没有的,前世她入府的时候,四阿哥对讷敏的感情已经变淡了,又因对年羹尧有所惜才,对她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偏宠,这就让她省却了许多争宠的功夫,可以很顺利的用自己的娇小可人和柔弱堪怜,在四阿哥心中占得一份位置,而等各方条件成就之后,再慢慢去疏离四阿哥和四福金的关系,就比较容易了。

今生年氏却没有了那些有利的先决条件,让她不得不提早就开始算计,而她此时的年纪还小,纵有心机,虑事却不能很周全,行事也嫌急切了些,因此难免也就露出了些痕迹,李氏等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没人肯愿意牺牲自己,去为她做嫁衣裳。

但话又说回来了,身为四阿哥的女人,李氏等人也不可能没有想得宠的心,只是有人多些,有人少些罢了,耿氏自问自己是最随遇的,她开始时就没有雄心壮志,后来又发现福金对人虽温厚,却也不是个能任人作耗的,就更不去妄图谋取什么了,却没想到,却是自己得到了一块大馅饼。

虽然以馅饼来比喻儿子有些不那么合适,但耿氏却真是有这样的感觉,初发现时,她甚至是有些惶恐的,并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过没多久她就想明白了,就算自己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又怎么样?不过一庶子而已,福金已经有三个嫡子了,这次又是比自己还早就怀上了身子,自己的儿子对她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她也完全没必要来对付自己,有了这个庶子,她的名声倒是有可能会更好些。

想通了这些之后,耿氏也放开了心胸,该吃吃,该喝喝,当然该必要的防范,还是不能放松的,福金不会来害自己,并不等于别人也是这么想,李氏是除福金之外,跟爷最早的人,又生有二格格,在自己这些人中一向是自以为尊的,在请封侧福金之事上,她已经输过一回了,若自己再生下儿子,她必然是不会高兴的。其他如钮祜禄氏等人,看着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肚子时,眼光也时常会有些莫名,更有年侧福金,虽然进府没两年,要争宠的心思却已经是很明确了,之前还曾隐晦的挑拨自己这些人帮着她与福金作对,现在自己怀上身子了,她未必就不会有什么想法。

还好,天申最后是平安生下来了,可耿氏对年氏的提防也应验了,她居然想要抚养自己的儿子?耿氏听到这个话的时候,自然不会觉得高兴,若是福金提出要养,那自己绝无二话,毕竟那是嫡母,自己也相信她是不会苛待天申的,也会把他教得很好,若福金让自己来抚养,自己更是感谢,即使她是因为不想在天申身上多花功夫,可自己母子却因此可以不用分离。

但年氏从中插这么一杠子,耿氏就很不乐意了,且不说她自己还没完全长大,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何况还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就更不会尽心了,只说她这不知道安分的性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引火上身,自己的儿子可不能跟着她倒霉。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贤德妃病重

只要不会触及自己和府里的利益,对四阿哥其他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讷敏自然不会去管,时光也进入到了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即将要开始了,随着太子和八阿哥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她和四阿哥也越来越闲适,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就只是呆在府中,或夫妻闲趣,或享受弄儿之乐,与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来往也比往常少了。

八阿哥在满意四阿哥识趣的同时,对太子进攻的力度也越发加强,由科场舞弊案引发的噶礼和张伯行的互参,噶礼是亲太子的,张伯行则是因举荐胤禩事于四十八年被罢官回乡的王鸿绪的门生,王鸿绪即使在回乡之后,仍旧在散播“东宫目下虽然复位,圣心犹在未定”等反太子之语,而康熙派出负责对科场案和互参案两案并查的张鹏翮和赫寿,赫寿也是亲八阿哥的,张鹏翮虽看起来比较象是中立派或者说清流派,但因着与王鸿绪也有些关系,再加上和噶礼之间还有些历史恩怨,多少也就带了反太子派的色彩,利益上也多向八阿哥靠拢,于是整体的走向,对太子自然就有些不利了。

太子一脉当然不甘心处于劣势,于是试图将互参案与《南山集》案牵扯到一起,通过张伯行-王鸿绪-八阿哥这条线,以及张伯行-陈鹏年-张鹏翮这条线,将八阿哥以及倾向他的一干官员都拉扯进来,可结果却是未能如愿,《南山集》一案,虽然如太子所愿的被定为大逆,但康熙并无意将这三案混在一起,对《南山集》案的涉案人员的惩治态度也没如太子一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汪灏被免了死罪,对方氏一族的处置也一直不决,因为涉及人员过广,此案被暂时搁置了起来。

太子弄出的《南山集》案被搁置了,八阿哥举发的“会饮”一案却没有,太子一脉为此的损失可谓巨大,鄂缮、迓图、都图等先行定罪,或革职,或革职拘禁,或入辛者库,而托合齐、齐世武、耿额等重要官员则在户部书办沈天生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案之后两罪并罚,俱处绞监候,让太子一脉基本上已经无力回天。

相较于这些重大的案件,贾珍这只是随声唱和的,本不该太醒目,可因为荣宁两府身处京城,又是有爵人家,因此也被加以了许多关注,好在康熙这段时候处置的人也多了,这些人中有一些还是权贵之后,也就没被此案往“大逆”或是“大不敬”上定,不过,在国孝期内聚饮娱乐,却也不能免罚,只是念在其已经痛悔其过,多多少少的可以加以些宽贷,召集者贾珍也幸免一死,只被革爵发配,因为他是宁府的大家长,他这一倒,宁府跟着也就完了。

而荣府,虽然与宁府一早分开了,但因为贾链被牵出了国孝家孝中停妻再娶之事,仍旧没逃了被查勘的命运,贾赦“夺扇”之事也发了,与儿子一同被关着进行审查,贾政虽入住荣禧堂,但却不是袭爵之人,不能算是荣府的家长,对贾赦和贾链,也没有管教之责,虽然也有人提出薛蟠之事,但因为此事早已经判过,经过贾家的一番打点,他倒是被释放了出来。

被大肆搜检过之后,贾家的财物损失也是不知凡已,但几代之家,到底还是有些积累的,所以当王熙凤曾经放过贷之事也被揭了出来的时候,因为她对此早有准备,一应凭据也悉数料理干净,对相应官员打点也颇为周到,此案最后也被定为了“一干无良奴才,贪利冒主子名头妄为,见事态不好,已俱结卷款私逃”的结果。

当然,这个说法,对内却是不能得到全然相信的,所以王熙凤除了诚恳的认错之外,也取出了“精心”收集的证据,说明此事是自己姑母王氏让做的,除用于家中开销之外,多余的收益也全归入了她的囊中,王氏当然不肯认,但面对着一干证人证物,却又无有力的凭据加以辩解,看向王熙凤的目光中因此隐隐的似要冒出火来。

王熙凤心下冷笑,面上却只是一派无奈之色,“二婶之前掌管家中事务,我只是帮忙打点,一应事务每天都要向她禀报,可每逢银钱上捉襟见肘之时,却总是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我一是不想让老祖宗烦心,二也是心高气傲,怕人看不起,就用自己的嫁妆填进去,一来二去的,当我的嫁妆已经填得所剩无几的时候,二婶这才给我出了主意,让我放贷,说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的,我正急于开销不凑手,一时糊涂,也就应了,好在后来得了林妹妹的提点,这才警醒过来,及时收了,未曾酿下祸事。”

“玉儿?”贾母愣了一下,“这事儿跟玉儿怎么又有关系了?”

“老祖宗,是这样的,”王熙凤说道,“我奉了二婶的命放贷,原本只想隐秘的进行,收益能供家中开销就行了,只是二婶总要从中多加收取,说是给娘娘在宫中之用,我不得已,只好又多放了些,再加上那些奴才生了昧心,又多加了利,导致外面起了风声,让林妹妹的下人们得到了,她担心咱们家会因此生祸,这才对我加以提示,让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这才马上收了手。”

“到底是我的玉儿,”贾母点了点头,“虽被逼了出去,到底还是念着亲情的,等眼下的困难过去之后,你也要多去看看她,太后赐婚,当然是荣耀不已,可是她的夫家的身份和地位却并不很彰显,咱们能帮衬的,就多帮衬些。”

“是,老祖宗,我记住了。”王熙凤笑着应承道,“一定会让林妹妹在夫家风风光光的。”

“我倒觉得,”王氏自听王熙凤提到林黛玉,脸色就越发的不好,这个时候也开了口,“林姑娘既知道放贷之事,说不定这回就是她漏了口风。”

“到这时候,你还要混赖生事,”贾母恨恨的看着王氏,“你真是打量自己是娘娘的生母,大家都动不得你了,是不是?玉儿是我的外孙女,她是什么样的品性,我最清楚,她的心地是最软不过了,虽然因为你的一干种种,让她对这个家有些心灰,却绝不会害这个家的。”

贾母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选中了这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做了儿媳妇,贾家现在已经风雨飘摇,唯一可指望的娘娘,自己能不能保全还不一定,倒是黛玉那里,与雍亲王府关系密切,在皇上、皇太后那里也未必说不上话,或许倒是以后崛起的一线生机,自己一心想着示好,她却一直从中作梗,宝玉好好的一桩姻缘已经被毁了,现在她还是这般,自己一直对二房多有偏心,现在却是要多想想了,真要让她当了家,那贾家离破灭之日只怕也就不远了。

“你闭嘴”贾政对自己的妻子也很是恼怒,一番两番的生事,让自己的颜面也跟着尽失,若不是怕娘娘的面上无光,自己早就休了她了。

“罢了,”贾母打断了贾政接下来要进行的喝斥,“对她,我的心也灰了,有什么话,你且回房之后再与她说吧,能不能让她醒悟,也全看你这做丈夫的,否则,纵使是过了此次难关,将来说不得还要生事,娘娘,也恐要被她连累。”

“是,”贾政忙答应着,“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教训这个愚妇。”

“说说你大哥和链儿的事儿吧。”贾母不愿意再去理王氏的事儿了,而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据打探来的消息说,”贾政回道,“大哥虽得了扇子,却并没有主使那个官员致人于罪,而是那个官员为了讨好咱们家的自行所为,大哥至多就是事后知情,若圣意有宽,也未尝不能得以幸免,至于链儿,他再娶之事,除贾珍、贾蓉等人之言外,并无其他凭据相佐,要认定并不容易。”

“也罢了,”贾母点了点头,“凤丫头将家中银钱珠宝收拢一下,除留下必要的开支之外,其余的都交给你,拿去做打点,不过,记得,一定要找准人,一来是,家中财物已经不比往常,二来此时候找人乱了,也容易横生出额外的麻烦。我这边也会拿出体已来,去一些老姐妹的家中拜访拜访。”

“儿子不孝,”贾政惭愧的说道,“累得母亲如此年纪,还要费心奔波。”

“只要家中无事,我老婆子累些算什么。”贾母叹了口气道,“只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以后行事能知谨慎,懂进退,也就够了。”

“老祖宗,”王熙凤请示道,“林妹妹那儿,我要不要也去一趟?”

“还是不要了,”贾母想了想说道,“咱们家也不是没去拜过几家皇子府,明显他们是不愿意理事的,玉儿之前会躲开去,必也是得了雍亲王府的示意,咱们这时候再去,除了会让玉儿为难之外,也会让她的夫家不喜,倒不如留着这份情意,等到以后真能用的上的时候再说。”

贾母到底还是活老了的,有几分见识,知道此时候逼黛玉太紧,只会让她离心,因为她们没去相逼,倒让黛玉在确认夫家不会受牵累之后,对贾家之事也多了些关心,而此时贾家也正遭遇着又一个磨难,贤德妃病重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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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挺身而出

贤德妃病重的消息,让贾家惊慌不已,在他们所仰仗的人中,太子因贾珍胡来添乱的做法,很是恼火,若不是因为现时棘手事情太多,早有惩治了,想再得到相帮,是断无可能的,雍亲王府倒是可以通过林黛玉联系上,林黛玉虽对贾家有些灰心,毕竟亲戚关系还在,只是雍亲王府对他们的印象却十分的不好,得有一个缓和的过程。

只有贤德妃,才是出身本家,与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她在宫中不是地位最高的,也不是最受宠的,她的话,皇上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为贾家的事儿,她也在跟着受牵累,但只要她的人在,还处在妃位之上,对贾家,就是个主心骨,对其他人,也是个震慑,现在她病重了,万一有个好歹,贾家的天即使不塌,只怕也撑不了许久了。

听到宫女来报说,贾家老夫人和贤德妃生母请往探病,贵妃娘娘面色不变,平静的吩咐道,“告诉她们,按说这亲人探病,本宫是可以宽容的,但御医却叮嘱了贤德妃一定要静养,不可有情绪起伏,所以,本宫也只能拒绝了,想来她们也应该是不想让贤德妃病情再加重的。”

讷敏也早知道了贤德妃生病的消息,却并没有觉得如何惊讶,前世虽然并没有这个人,但她的处境一想也就知道,娘家的案子虽还没完全有结果,势力塌崩却是明摆着的,心情自然郁闷难畅,脱簪之后,皇上处置一直不下,又使得她惶恐难安,再加上一些跟红顶白的奴才们冷言和碎语,又或是一些与其素有仇怨的人借机做手脚,要生病是很容易的,这宫里可不是什么慈善的地方,她能登上这个妃位,不知道是踩了多少人,现在人来踩她,也很正常。

“唉,”那个宫女领命而去之后,贵妃娘娘也叹了一口气,“这贾家也就是这么着了,到现在还只想着靠女人庇佑。”

“贤德妃的病,有些不好吗?”讷敏犹豫了一下,问道,她不知道贤德妃的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所以并没有去加以探望,但话说到这儿了,一句不问也不好。

“很不好,”贵妃娘娘摇了摇头道,“我正让御医下死力保着呢,过些时候就是皇上六旬万寿了,可不能在此时候弄出丧气来。”又转移了话题问讷敏道,“对了,你们的寿礼预备得怎么样了?”

“这次是汗阿玛的六旬万寿,”讷敏笑着回答道,“大家都在着意准备,我们也是早早就开始寻着了,还好现在已经备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贵妃娘娘点头赞许道,“这些事儿,你们那儿从来都是准备得妥妥当当的,老四和你的品味也俱都是好的。”

“全赖有皇额涅和娘娘的教导。”讷敏忙说道。

“我可不敢居功,”贵妃娘娘摆手笑着,“我早知道你们会准备好的,所以这次叫你过来,原也不是要说这个,而是想问问你,弘晖指婚的年纪也到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是啊,弘晖说话也已经十六岁了,讷敏暗自感叹着,想前世他在八岁时就夭折了,今生却就要成亲了。

“这些时候因正着力准备汗阿玛的寿礼,”讷敏心时感叹着,面上却笑着回答,“对弘晖的事儿,倒还真没顾得上去想。”

“你这个当额涅的啊,”贵妃娘娘摇了摇头,“平时见你处处仔细,怎么就在这事儿上马虎起来,这指婚可是大事,是关乎前程的,你可一定要慎重,选好人家后告诉我,我虽不能在皇上面前多言,吹吹风却还是可以的。”

“多谢姨母,”讷敏心下知道这是佟佳氏在表态了,因此也换了称呼,“我回去后,会用心好好考虑此事的。”

“嗯,好好想,想好了告诉我,”贵妃娘娘点了点头,又开起了玩笑和,“可惜爪哇国这次是要来娶,若是有公主来嫁就好了,或许可以为弘晖打算一番。”

“听说爪哇国是四面临海的,”讷敏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突然想着来咱们这儿求娶王妃了?”

这件事也是前世没有过的,讷敏自然心中有异,端亲王、硕亲王的事儿,应该算是都过去了,林黛玉的事儿,随着她的出嫁和贾家的败落,也应该差不多了,此时却又冒出个爪哇国来,不知道跟着又要发生什么,与自己府里又会扯上什么关系,按说它是来求娶,二格格的年龄还不够,林黛玉也嫁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之前的端亲王、硕亲王和林黛玉,原本看着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最后却还是都联系上了。

“说是那个王子仰慕咱们天朝的文明,”贵妃娘娘解答着讷敏的问题,“来过咱们这儿一次之后,对咱们这儿的地大物博也很是羡慕,这才生出了求娶之心。只是他虽是一国王子,却毕竟是个化外之民,又地处偏僻,路途更是遥远,谁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嫁过去。”

这倒是真的,蒙古虽远,但一年总还是能见个几回的,而且蒙古的贵亲,对家族多少也能算是个助益,但一个海外之国就不一样了,女儿嫁去那边,能回多少次门且不说,对家族却必然是全无帮助的,所以京城现在皇室宗亲以及权贵人家有适龄女儿的,落选的全赶紧在找人家,正当选的,也抓紧使路子,万不能被选中当这个等同于“流放”的王妃。

但总归是要有人去的,爪哇国再小,那也是附属之国,对清朝向往来求娶,这份诚挚的心意,康熙是不愿意相驳的,只是合适的人选难觅,选来选去,大阿哥的三女儿被人提了出来,她是康熙三十年出生的,到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的了,因前些年一直生病,这才没有指婚。

没想到这个意思刚传达过去,那位三格格就又病了,派了御医去看,倒也不是装的,她本来身子骨就不甚好,听说要被流放到海外,一惊一吓之后,就承受不住了,康熙对此当然很是不高兴,但也不好强把个生病的孙女嫁出去,不过,到后来,却有人挺身而出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经的进身路子

听说贾家荣府的三姑娘被认了做大阿哥继福晋认做了义女,随后被指婚给爪哇国王子之后,讷敏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贾家的男人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先是靠祖宗余荫,再来就是靠女人,先是大姑娘做了贤德妃,接着又有三姑娘做了海外异国的王妃。

不过,这海外异国的王妃也确实是不白做,贾政之前的开释,虽是尚查无实据,却也是暂时的,现在则是正式的了,贾链因尤二姐不知所踪而查无实据,也得以被开释,但因为“空穴未必来风,其身想也有不正之处”,所捐的官却是丢了,贾赦也因对“夺扇”事先并不知情,得以从宽,只降爵罚俸了事。

经过此事之后,贾家荣府虽逃过了预想中的大难,到底还是大伤了元气,而贤德妃在康熙六旬万寿之后的终于薨逝,更是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虽然还有一个做了王妃的三姑娘,却远在海外,又只是一个被圈禁人家的义女,能凭借此事脱了大难已经是万幸,再想指望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样也好,”讷敏对来府中拜望的林黛玉说道,“他们心里没了倚仗,也就不会再胡为,而只能安分度日了。”

“希望他们真能如此吧。”林黛玉想想自己前几日去看望祖母时的情形,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你外祖母还好吧?”讷敏自然将林黛玉的神情看在眼中,也很关怀的问道。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外祖母的精神当然不可能如往日般旺盛了,”林黛玉轻叹着说道,“不过,身子倒还好。”

“你那个二舅母呢?”讷敏又问道,“她对你的态度如何?”

“二舅母对我很和蔼。”林黛玉回想着二舅母自自己进京到贾府之后,所难得一见的“亲切”有加的态度,不禁搓了搓当时被她拉着摩挲的自己的手。

“她终于醒过味来了吗?”讷敏微微一笑,“还是想求着你办什么事儿?”

“二舅母是觉得二表哥也大了,”林黛玉面色淡淡的说道,“虽小时候与我玩乐,耽误了些时候,到底也是读了好几年的书,是该到为朝廷出力的时候了。”

“是你那个一向瞧不起国贼禄蠹的表哥吗?”讷敏又一笑,“难得他也回转了,想为朝廷效力是好事,既然读了好几年书,就参加科举吧,那才是读书人正经的进身路子。”

讷敏当然知道王氏跟林黛玉说这些话,是想四阿哥提携一下贾宝玉的,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贾家现如今的处境如何,也不说贾宝玉的才学怎样,只说最表面的,万一他再讲出什么“禄蠹”、“女儿清,男儿浊”之类的混话,身为他的举荐人,脸上也是要跟着无光的。

“我也是这么跟二舅母说的,”林黛玉笑了笑,“二表哥天姿聪慧,一旦用心,读起书来就如有神助,待到来年科举,必将有一番作为。”

林黛玉并不相信贾宝玉能参加科举,他可是一向憎厌八股文章的,其实自己的丈夫对这个也未必就是喜欢,不过,为了家族,为了责任,为了自己,他还是坚持去学了,而宝玉,他少的恰恰就是这份担当,他遇事,只知道去找老太太和太太,却从不想想,万一老太太和太太指不上了,他又该如何?

以前自己年纪小,又是寄人篱下,遇到有人呵疼着关心,心中就觉温暖不已,当然,宝玉的关怀也确实是难得的,是支撑自己抗过那起子闲言碎语的温情之一,但同样,自己的伤心也来源于他,他的见了姐姐,忘了妹妹,他的徒有惜花之心,却无护花之力,甚至连一争的勇气都没有,反倒是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

不过这些对自己都不再重要了,自己已经有了丈夫,他才是自己真正的知己,他懂自己,他惜自己,他爱自己,他会为了自己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而去努力攻读。至于贾家,看样子以后也要少去了,二舅母居然还想让自己去劝宝玉应试,话中隐含的意思,好象是说宝玉就是被自己带坏的,所以自己要再负责将他转回来。

真是可笑林黛玉在心中叹息,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看着象是有心机,其实心机却真是不深的二舅母无奈着,王家的女儿可能也都是如此。

二嫂子王熙凤,是个人都说她厉害,说她心眼多,可这些都显于明面上了,别人与她打交道时,自然就会加几分提防,比那些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另有乾坤的人,先就落了下乘,看人看事的见识也不足,好在后来能有所悔悟,并及时改过,这才使得现在的处境不至于更糟。

薛宝钗的母亲,对唯一的儿子不知好生教导,反纵得他横生事非,视人命如草荠,到了京城还不知安分,且也犯了跟王熙凤同样的错误,太过相信自己的姐姐,还没怎么着呢,就让宝钗频繁与宝玉接触,经常不带一个丫环就过去了,留连到夜深的时候也有,甚至还有坐在其床边,为其绣肚兜赶蚊子的荒唐事儿,若不是听惜春提起来,自己都不知道一向以端庄自许,总以“女儿家要如何如何”之语来对自己和其他姐妹行教导之语的宝姐姐,居然还会干出这么多的事儿。

只是薛家母女却是忘了,宝玉的婚事,可不是他妈的一个人就能做得了主儿的,他还有父亲呢,而他父亲上面,还有一个祖母。这是后来薛蟠的事儿发了,薛宝钗不得不进了九阿哥府,成了他的一个小妾,否则一旦与宝玉的婚事落了空,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会是如何了。

再说回到二舅母,她平时总是念佛,又被外祖母说成是“木头似的”,看来象是个能“藏拙”的,其实却是不然,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刚一入府里,下马威使得那么明显,平日里的冷淡,与对宝钗的热络一相对比,也是十分能让人看得出来。

而后四福金对自己有所照应,稍一寻她的不是,她就忍不住编起歪理,又仗恃着是贤德妃的生母,对外祖母的话也不太放在眼里,现在失势了,要来拜托自己了,架子却还是放不下来,不过,她放不放得下来架子也都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要给这个二舅母的面子,会劝宝玉一句“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要让她失望”,为的并不是她,也不是宝玉,只是外祖母,太医说她没多少时候了,虽然她之前对自己也有算计,但毕竟对自己也是疼爱的,自己也希望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能有所安慰。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段佳话

林黛玉对贾宝玉是了解的,他虽然因为大观园里群芳凋零而痛心,因为宝姐姐、林妹妹和云妹妹的相继嫁人而难过,但对国贼禄蠹的厌恶却还是依旧,也十分不愿意参加科举去写那个无味的八股文章,只是贾政却容不得他再荒唐混日,贾母这回也不再宠溺他了,毕竟他现在亲都已经娶了,不是小孩子了,再无所事事下去,前途就堪忧了,而府里眼下这个样子,也需要他能有些作为。

贾宝玉也确实是聪明的,虽然满心的不情愿,虽然只是临时抱佛脚,最终却还是得中了,名次比与他同考的侄子贾兰要高出几十名,但比起林黛玉的夫婿来,则又要差上许多了,他只是中了举,林黛玉的夫婿却是和他的岳父相同的今榜的探花,,一时间也被传为佳话,而在翰林院历练过之后,他被外放到扬州去,就很难说是不是仅是个巧合了。

“你确定此时候就要跟着他一同去吗?”讷敏问着林黛玉,“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呢,可不能托大。”

“婶婶放心,”林黛玉笑着说道,“大夫给我看过了,说我现在的身子稳得很,夫婿去上任,总要有人操持内宅,其他倒也罢了,与官眷们来往,就不是谁都能担当的。”

“也罢,”讷敏点了点头,“好在这一路基本都是在坐船,并不会颠簸,否则我是必不可能同意的。”

“没想到我还能再回到扬州,”林黛玉感喟着说道,“父亲离世后,我还以为自己再不能回去了呢。”

“说什么傻话?”讷敏笑着摇头,“就算他没被外放,选个时候陪你回老家看看,也是可以的。”

“他倒也跟我这么说过,”林黛玉也笑了,笑中带着甜意,“却不想皇上会给了这个恩典。”

“只要他能好生办差,皇上的恩典就算给对了,”讷敏知道林黛玉话中带着试探,却也只是笑着说道,“你也要提醒他记着一条,到什么时候,听皇上的话,按皇上的意思行事,总是没错的。”

讷敏用不着提醒林黛玉夫妇要帮着四阿哥,这个话,她不说,林黛玉夫妇自然也会这么做,说了,反倒把关系弄夹生了,而听皇上话,更是让他们可以得到康熙的信任,反正康熙最后也是选择四阿哥的,听康熙的,也就等于帮四阿哥了。

“婶婶的教诲,我记下了,”林黛玉郑重的点着头说道,“也会时时提醒他的。”

“你这一去,”讷敏轻叹着说道,“我却是有日子要见不到了,本来还想着你的孩子生出来,我给他好生办个满月的。”

“我也舍不得婶婶,”林黛玉感激的看着讷敏,“黛玉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得了婶婶的眷顾,等到将来有机会回京,自当带这个孩子来给婶婶磕头。”

“其实你现在离开京城也好,”讷敏笑笑说道,“也省得贾家那边再去多烦你。”

太子再度被废了,贤德妃也薨了,虽还有个王妃,却远在海外,想捎个信都是千难万难,所剩下的就只有和雍亲王府有故的林黛玉这头儿了,除逢年过节之外,平常时候也常有人去探访,或者多数是增进感情的,但所求肯定也不少,只是林黛玉没跟讷敏提罢了。只是讷敏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看她们做得还没到太过分的程度,这才没出面干预罢了。

“也还好,她们只是关心我在婆家的生活,有时也会跟我回忆一下在外祖母家时的过往。”林黛玉微微的笑着,对贾家人的作为,她也实在是无奈,自己减少了去那边的次数,她们就上门来探访,一再的避而不见,也还是挡不住她们的前赴后继、锲而不舍,虽然经过几次态度明确的坚拒之后,她们不再多提什么要求了,但依然如故的时常登门,也还是影响了自己和婆家的正常生活。

“她们倒是会用软刀子磨人了,”讷敏摇了摇头,“这是想着和你打好关系,以备将来之用呢,现在你这突然一走,却是要乱了她们的方寸了。”

贾家的方寸是乱了,主要是贾母,这些年来,一件一件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多也太大,宁府那边败落了,自己府的爵位也被降了,降到除非有恩旨,下一代已经承不上爵了,所能依靠的势力也一个接一下的倒下,这些都让贾母深觉身心俱疲,还好宝玉和贾兰双双中了举,这让她很是振奋,身子也跟着有所好转,可林黛玉这一要随夫上任,却让她最后为贾家盘算的一个依靠落了空,而受到了这个刺激之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林黛玉听了贾家来人的报信之后,放下正在收拾的行装,来到贾家看望外祖母,贾母拉着她的手,表达了好一番的不舍之情,“玉儿,我最疼你母亲,她临终前我们母女没能见上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如今我这身子不争气,你若去了,只怕这就是咱们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外祖母快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林黛玉忙说道,“您的身子好着呢。”

“林妹妹,”王熙凤在一旁插进话来说道,“你不必非一开始就跟着去吧?你正怀着身子呢,哪里能去受那一路的奔波?就算是坚持到了,又一切都要从头张罗,那种费心操持,可不是你现在该做的,知道妹夫一个人去你不放心,可以派个小妾跟着,若再有不放心的,我选个人暂代着过去也行。”

“多谢二嫂子关心,”林黛玉对王熙凤笑笑,“我们一路是坐船而行的,并不会有多少奔波,那边也有人去打前站了,等我们到了,也不用太费心操持,我过去,也是因为我们爷初去上任,必与许多人家要有应酬来往,我这当家主母若是不在,可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玉儿这话说的很是,”贾母点头说道,却还是紧拉着林黛玉的手,“只是我却实实的舍不得,自你母亲过世,我接了你来,本想着要好好的疼惜爱护,却不料一时疏忽,让你受了委屈,也让四福金起了误会,不过,有她的关爱,对你只有好的,我们再被误会也觉得很值,现在看来,她对你也真的是很照顾,所以你夫婿才会被外放到扬州,让你可以故地重游,若不是老婆子我的身子不争气,我倒想着也跟你一起去走走,看看我女儿最后呆的地方。”

“只要外祖母把身子调养好了,”林黛玉忙笑着安慰道,“我们乐不得孝敬您呢。”

王熙凤见林黛玉坚持不吐口,就又接着问道,“你婆母呢,她可跟你们一路同去?”

“我们是想等一切都料理妥当了,再接她过去,”林黛玉笑着说道,“虽然有人去打前站,并不用我们多做什么,却也不好让长辈操持。”

“玉儿到底是个懂事的,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贾母黛玉如此,也不再强留了,又吩咐王熙凤道,“你选两个丫环跟着一路服侍着。”

“紫鹃算一个吧,”王熙凤略想了一下说道,“她原来就是侍候妹妹的,这些年妹妹虽不在府里了,她也一直念着妹妹,光向我,就打听了好几回妹妹身子的情况呢,听说妹妹大好了,也还念了好几声佛。”

“嗯,这丫头倒还算忠心,”贾母点了点头,“那就算她一个,另一个,等从我这里选吧。”

林黛玉对紫鹃本来是极信任的,可听过四福金的分析之后,再加上与所学规矩和日常所见之事的印证,虽不至于产生多少置疑,却已经不再象以往那般亲密了,更何况这些年来她们又并不在一处,感情跟着也变淡了。

不过,每次林黛玉来贾家,紫鹃都会过来行礼,开始时还时常说着说着就会提到贾宝玉,后来见黛玉不喜,也就不再这样了,黛玉因此对她的态度也转成了温和,现在听外祖母要将紫鹃再派来照顾自己,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思量。

“外祖母厚爱,黛玉就不推辞了,”黛玉起身行了礼,“也越性多要一些,把紫鹃家人的卖身契也一并转给我吧,有了他们,别人我就不需要了。”

“行,就这样吧,”贾母很痛快的点头,“不过,另一个丫环我还是要给的,只是要想想派谁去的好。”

“老祖宗,”王熙凤却提出困难,“紫鹃丫头的卖身契给妹妹是没有问题,可她家人却和府里其他人家结着亲,若只转她家人,难免会有夫妻骨肉分离之事。”

“这有什么的?还值当你一说,”贾母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结着亲,就将所有人都转给你妹妹就是了,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老祖宗,这你可就冤了我了,”王熙凤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就算是,也没有跟妹妹小气的,要依着我,把咱们府里的人都送给妹妹才好呢,哪怕是我也没问题,有我贴身侍候着,老祖宗怕也能多放心些。我所虑的,是妹夫,咱们忽喇喇的弄了一帮子人过去,妹夫说不定会犯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