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耀帝挑了挑眉,“怎的竟是走到此处来了?”

付池默然。

天耀帝却似乎心情甚好的样子,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月影殿’,说是侧殿不如说是一座独立琼楼,在这富贵荣华的府邸中倒显出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来。月华如练却偏偏为那严实的娟窗挡了,风过处带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帝王的声极轻,宛如叹息一般却叫付池一惊,这首词曾是陛下登基之始思念往边关授布阵之法的皇后所作,这些年来无一人敢当陛下面提及,今日怎的…

离去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天耀帝的声极轻,宛如叹息一般却叫付池一惊,这首词曾是陛下登基之始思念亲往边关授布阵之法的皇后所作,这些年来无一人敢当陛下面提及,今日怎的…

“陛…”眼看着帝王的步子竟又往那儿挪了起来,付池正欲再开口却是愣住,但不知这些年越发冷情冷心的帝王想到了什么竟是弯了弯唇,那抹笑却是绕着丝丝柔意,很像曾经…

他身为暗影之首幼时起便陪伴着帝王,一生唯一主。他看着先王驾崩王叔篡位后年纪尚幼的主子跪在先王陵前暗地落泪,人前却恭敬贤良无半点不满的样子甚至约束幼弟。他看着主子一步步取得王叔的信任一点点大权在握,看着他设计王叔‘重病’而亡,看着他登王位娶王后,睥睨天下一统六国万心归一。

几乎一切都在这主上的谋算之中,只除了一人…

他也看着她计谋布局巧取珍宝,看着她领凤国大胜靖国傲视苍穹,看着她胆大妄为夜入祁营商谈‘假联姻’,看着她披着大红嫁衣入祁国为王后,看着她与主上互相试探彼此吸引,看着他们真正盟誓缔结姻缘,看着她欲挥手离去,看着她登上皇后凤驾,看着她育皇子,看着她决绝而去…

陛下总觉得自个儿似对皇后感恩至深,他确实感恩,却并非仅因皇后救过自己的命,而是因为…或许连陛下自己不曾觉出,陛下虽是天之骄子算无遗策,可只在与她相逢后陛下才真心笑过开怀过,为情所苦因情而乐,当陛下用那般眷恋的目光望向她的时候,自己方在心中将她当做了第二个主人。

可惜,她的出现使陛下拾起了柔软之情如同常人一般,可她的离去,却又带走了陛下几乎所有的情绪。

“付池,你说今日这场好戏所谓何来?”天耀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步子,笑未褪却是冷冽了起来。

“臣不知。”

“那你猜猜,这殿中人知是不知?”

付池闻言眸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瞟了瞟,却仍是一板一眼道:“臣不知。”

片刻沉默,天耀帝开口却带着几分难测:“你方才说莫侧妃若是医不好,手许是就此便废了?”

“是。”

“从此废了…”帝王随意伸出二指,掐断了一根横在面前的约一腕粗的树枝,清脆的‘咔嚓’声响在寂夜中,使付池不由一震,却听他轻轻道:“那岂不是再不能抚琴,如此…岂非太过可惜?”

付池这回却是不答了。

天耀帝却似乎也并非要他的答复,再望一眼那‘月影殿’夜色间那一盏烛火若影若现,便在付池以为帝王会继续前行时,他却断然转过身道:“回去吧。”

如此决然倒使付池微微一愣,见天耀帝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正欲跟上却不知为何回首一望,这一望却又是一怔,那窗前映着荧荧烛火竟多了个人影,相隔甚远瞧不清晰,可…为何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熟稔?揉揉眼再瞧却是不见了,这…夜寒森森,竟不知为何有些不寒而栗?

付池摇摇头,连忙加快步子跟上前头的帝王。

‘月影殿’上林素月突觉几分怪异,似乎哪里有双眼睛看着自己,起身倚窗而望,无奈如今无半点武功自然比不得从前,在这夜色中实在看不到什么,只得叹一声,退了回去。

天耀帝转身而去却不料竟会遇上意想不到的人。

“拜见陛下。”何依盈盈一拜,仪态甚是端庄,心中讶然半点不显。

天耀帝打量了番行礼的‘弟妹’,漫不经心中竟带着几分冷然,启唇却带着笑意:“弟妹何须多礼说来你与朕也算是一家人。”一顿,又道:“不过说来自从弟妹嫁于逍弟,这些年竟只匆匆见了几回…”

何依闻言抑制不住地隐隐不安,虽是竭力隐藏了只是天耀帝是何道行,如何逃得过他的法眼?

“此番一行真是所得匪浅。”未及答言却闻君王又道:“否则朕如何知晓,弟妹竟是如此贤良淑德。”

何依小心察言细细观色却是瞧不出半点端倪,只得微笑道:“陛下过奖。”

“过奖?”天耀帝见她低头谨小慎微礼数周到却是笑了,“是弟妹过谦了吧?依朕这些日子看来弟妹不只贤良,更是聪慧。”

“臣妾素来愚昧,陛下实在谬赞。”何依心中不安愈甚,实在难以理解…她如何会喜欢上这个人的,分明就只是站在他眼前也能让人不寒而栗。

“天色已晚,陛下如何在此处?”这儿是通往‘月影殿’的路才是,莫非…

“朕…随意走走罢了。”天耀帝难得的一份迟疑更令何依起疑,却听他话锋一转道:“聪颖之人自窥不足方是真聪明,愚钝之人自作聪明却是最大的愚蠢。”

何依但觉浑身微冷,天耀帝却又柔了声,“王妃谦恭有礼正是逍弟之福,朕这个弟弟万般皆好,可惜这性子却是…”顿了顿,睇了眼垂下头去已然藏不住那份局促的何依,“你有时间不妨劝劝他,无论如何,他总是朕的亲弟弟,兄弟两无话不能说。”

兄弟?

在天耀帝面前本难掩惧意的何依,听了这番话却忽而动了怒意,当初这人又何尝不是说夫妻本是一体,何尝不是百般恩爱骗得她倾心相许,结果呢?

他偏听偏信害死了遥夕不足,至今还将那人作心腹,放任他处处陷害恒逍,如今又来故作什么姿态?

“陛下金口玉言,臣妾受益良多,定会用心劝导王爷,收敛性子不负陛下兄弟之情,亦…不失君臣之仪。”

这话似柔顺恭敬,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桀骜,倒出了天耀帝的预料,挑眉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何依狠狠看着远去的背影,回头望了眼‘月影殿’本想去探自己那个‘好妹妹’的,如今却是再无心多做一场戏的精神,咬了咬唇拂袖走了。

第二日,辰时方过,却有人急急告知,昨夜那贵客竟不知何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来时无声去时无息,那位贵客便这么走了,王府上下竟未起丝毫波澜,旁人自是不敢多言,而王府之主对此除了勾起的唇得怎么看都有几分讽意外并无其他…

贵客走了,可宴席间下毒之事却并未了结。

说来王府的老医者原乃是御医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善用岐黄的高手,但林素月中的毒太为霸道留下命已属不易,而那毒又是从手上静脉流入的想要那只手完好如初实在是…难。

老御医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地配了药膏,足足磨掉了两匣子深海宝珠,千年灵芝、万年龟壳等更是数不甚数,便是如此在替侧妃最后施针的前一夜,年过半百的可怜老人还是含着泪写下了遗书,但出乎意料的是…

“多谢御医。”林素月浅笑如莲自如地活动着敷了几日草药的手,“虽然有些力弱,但不怎么不适了。”

老御医直想揉揉眼睛,手颤颤地伸上前去把了脉,果然静脉畅通气血顺畅几乎没有任何不妥,可是…这怎么可能?!

“怎样了?”

祁恒逍的声使他猛然惊醒过来,这岐黄之术本就有三分天意,许是这位侧妃娘娘福泽深厚呢,又或是老天可怜他这半入土的老头…无论如何,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个那个的时候,应付了眼前这位才是正理!

“禀告王爷,侧妃娘娘吉人天相已经然无大碍了,只需在休息几日当可一如往昔。”

“好。”祁恒逍笑道:“御医这回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多谢王爷。”小心拭去额上的汗,老御医拔着两条老腿躬身告退。

老御医走后一种诡异的沉默便在殿阁内弥漫开来。

林素月不发一语甚至不曾抬头瞧上一瞧,但她依旧能感受到祁恒逍奇异地打量目光,也不禁有几分气恼。

那人就这么走了,无声无息…眼前这亲王大人近几日也不曾见过人影,还以为从此可以轻松自在了呢,偏偏不知何故,今日竟又来了。

祁恒逍静静瞧着她不上前也不开口,只是就这么瞧着她眼神复杂莫名。这些几日她如何,手医得如何,他皆不闻不问,以为很自然便会渐渐淡忘的,却偏偏那张着实平凡的脸却逐日愈发清晰起来…

素来平和莫家父子也心惊胆颤焦惶失措时,她却端坐于岸一身浅衫似与湖水溶于一体,素指轻挑抚着那一曲‘汇流’,幽幽琴音间手持钢刀的卫兵似乎如同树木花石一般,她抬头对上自己的审视,那双眸淡然无波下却藏着一闪而逝的倨傲。

那种傲意似曾相识,使他想起那人扬鞭对自己的湛泸没有丝毫的犹疑…一如那琴音。

“这件事本王会让人做出交代。”沉吟半晌,祁恒逍开口道。

让人做出交代?

垂下眸,林素月微妙地勾了勾唇:“多谢王爷。”只是这个交代的结果怕是他所欲,而非自己想要的吧?

祁恒逍本就暗中矛盾不已难得的踌躇,这么简短的答话更令其一时不知如何接口才好。她这种淡淡的样子往日瞧着或有几分有趣特别,此刻却惹得他一阵不快,尤其隐隐感受到这种平淡并非由于淡漠的性子,而是一种不屑,一种漠视时更是恼怒倍增。

轻笑着上前柔柔握住仍带着膏药香气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下一刻,猛然施力,脸上笑容未变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紧咬的唇,竟有了一分快意,却见她忽而微微一笑不由一怔,一而后恼怒又生。

“你笑什么?”

“并没笑什么。”林素月扫了眼自己仍被握着的手,带着几分叹息般低声道:“我只是想早知如此,何必费了老太医这些日的心力,可惜了。”

简直胆大!

祁恒逍狠狠盯视着她,可…却终是松开了手。

林素月揉了揉手,心中苦笑,枉她连樱红都小心避开用针打通血脉自疗毒伤,这下虽未伤到静脉但只怕又得养好些日子了。

拳握紧又松开,见她这般看似柔和不做丁点反抗逆来顺受的样子,不知为何,祁恒逍便能与‘目中无人’四个字联系起来。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却偏偏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无力感,便在此时王府管事垂首入得殿来,小声禀告了些什么。

林素月敏感地察觉到那管事禀告时,祁恒逍以高深莫测地诡异眸光扫了眼自己,却在她抬头的一瞬转身离去。

举起手,已是乌青了一圈,却不觉得痛…

最痛的早已痛过,如今真正是对面不识,那人来与去皆和自己无关了。

路遇

琴也好,曲也罢,不过是碰巧相似罢了…

以深蓝绸布装点的马车并未见如何富丽堂皇,两匹纯黑的马跑得也并不甚快,只是却极稳,在未修葺平整的山间石道上小跑着,却几乎不见半点颠簸。

车内,四壁平铺着丝帛亦是着色极深,古铜的香炉,黑木几案,一片肃穆中那枕于墨色天鹅绒软垫上假寐的男子格外耀目里,他就如斯静静卧着,眉入发鬓,挺鼻如峰,阖上的双目眼睫根根分明,这么一眼望去仿如玉雕。

静谥小道,忽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一阵萧杀之气传来,闲适躺着似乎已然入梦的人猛然睁开双眼,褐眸睁起刹那,恍若利剑出世其芒刺透人心,任你是武功盖世抑或文采无双在那双眸的注视下也要低了头去,始信这世间有人生来便合该居于上位,合该叫万人臣服。

匀速转动着的车轮哑然止住。

“主子。”

车门启,一黑衣男子垂首禀告道:“前头似乎有盗匪作乱。”

“哦?”男子依旧躺着,眸光流转间掠过华芒俊美已极,其中蕴藏的意味却叫人惊心,“此地该是临渭郡所辖,郡守张敏之昔日我大祁未定朝时,曾治理弹丸之地倒有些建树,如今竟有盗匪出没,看来是不堪大任。”

男子淡淡道:“付池,你遣几个人去清清场。”

“是。”付池领命,谨慎道:“只是,前头纷乱主子还是…”

“无妨。”天耀帝如玉手指弹了弹衣衫道:“走。”

付池只得领命,令马车继续前行,只是特意微慢了些,待等到了兵刃已息,几个灰淡得如同影子一样的人立跪迎在被血染红的大地上。

付池远远瞧着便皱了皱眉头,等那身着便衣仍难掩尊荣华贵的主子下了马车,似乎打算走上前时终于忍不住栏道:“陛下,这儿太污浊了。”

他并非口误,而是确信此处再无活口,或者说待他们离去后不会再有…

天耀帝抬眸扫视了圈,见那盗匪装束的人大都身强体壮,绝非被逼无奈的良民落草,冷哼一声,转身倒也不欲多留,淡淡吩咐道:“等下清了。”

付池躬身,后头便有人准备好了化骨散,却在此时,有个极微弱的声,呻吟道:“救命,救救我…”

付池一凛,却见一浑身是血的女子用尽力气欲从尸堆中爬出来,分明得报盗匪已杀尽苦主,怎的竟有人一息尚存?

略带责备扫了眼下属,付池正欲上前相助却见一臂拦于身前,抬头望去,只见天耀帝神色淡淡似乎半点不为所动。

“救下她,付池预备如何处置?”

平淡无波的声却令付池如醍醐灌顶忽而明白了过来,他们自是断不能带这身份不明的女子上路,而自己偏偏前头暴露了陛下的身份,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又岂能留这女子于别处?

那么,最简单的办法是…

付池瞥了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并无太多犹疑,对天耀帝道:“陛下先行回车吧。”便欲挥手让下属把这里‘所有的尸体’处置了。

忽而天耀帝似瞧见了什么露出几分不敢置信来,付池寻着望去也是一怔,只见那女子已然翻出尸堆,那张脸露了出来,虽有着血污仍能瞧出,实在太似…故人。

“遥夕…”

极轻的一声飘过耳畔,付池见帝王已然越过自己走向那女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对…

“樱红。”

“小姐。”

“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樱红一脸无知地眨眨眼,“小姐说什么事,不曾听闻什么啊。”

没有什么事么?

可祁恒逍那一眼,分明…

“你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揉揉额头,林素月简直要叹息出声这些日子祁恒逍不来打扰,小世子却是常常神出鬼没,但…对他招招手,待他一蹦一跳到了跟前,揉弄了番柔软的黑发,但…或许因为他是何依的孩子吧,又或许是心中对不曾治儿的亏欠,对待这个孩子却偏偏无法硬起心肠。

“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

“恩。”

永泰点了点头小跑着过来,他今日穿的衣裳领口做的较松,林素月一眼瞧见了挂在里头黑的发亮的玉,微微一怔,以为来去无痕,可来过的终究来过…

“这次出来有和奶娘他们说过么?”微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说啦说啦。”

“那么…”

“喂。”小孩圆睁着大眼睛瞪着她,“你究竟还想不想知道有什么事呢?”

想,可是她并不想从他这边得知,林素月捏捏他的小脸,会有一种利用了这个孩子的错觉,凤遥夕绝非良善之人一生也不知利用多少人,可对这个孩子…她舍不得。

故此笑而不答,只闲扯些其它,倒是本来趾高气扬想掉掉她胃口的永泰却是沉不住了气,小大人般叹口气道:“你真无趣,好啦好啦,反正是好事告诉你无妨。那个侯府世子…额…应该是你大哥吧,来了。”

莫蔚霖?!

林素月着实吃了一惊,他居然到了这儿来?!

惊讶中的林素月并未瞧见身旁的樱红亦微微颤动了下。

她是假冒着莫霏盈的身份嫁入王府,因此林素月始终小心谨慎不提一星半点儿与安平侯府有关之事,好在祁恒逍也从不相问,谁料莫蔚霖却自己送上了门来,瞧着眼前这人,林素月极想高叹一声。

“妹…妹。”犹豫中的心疼掩的很深。

林素月这才抬头对上莫蔚霖的眸却是微讶,不过一月何以这个曾经风姿翩翩的温雅贵公子竟似从眸底染上了几分忧郁?

“大哥怎的来了?”

淡淡的语气,满屋侍女莫蔚霖也不敢盯着瞧,只得道:“因前些日子听闻妹妹病的厉害,母亲担忧不已故遣为兄前来。”顿了顿,声带着几分内疚与迟疑,“你…过得可好?”

“很好。”林素月微笑道,没有半点迟疑,“小妹一切安好,只是有劳母亲挂心实属不孝。”

“没…没事,妹妹你…过得好,便好了。”回答的有几分艰涩,莫蔚霖瞧了瞧她微微发白却不算憔悴的脸色,又偷瞟了眼那只仍散着淡淡药草余味的纤手,几乎难以掩饰那一抹心疼。

不曾错过他的目光,林素月却是微微诧异,他知道自己病了也罢了,怎连是哪只手的事也知晓的如此清楚?

微觑了眼身后的樱红,林素月笑道:“樱红很是照顾我,大哥尽管放心。”

莫蔚霖闻言这才瞧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欣慰地笑道:“樱红素来办事得力,今后还需尽心侍奉小姐才好。”

樱红低着头小声应了。

莫蔚霖还想说些什么,瞧着那些多侍女,却是欲言又止恳求地睇了眼林素月,后者苦笑不已,深知自己一举一动那人必然会有所留意但…若真有什么要事…

微微沉吟,林素月环视了一圈,对樱红道:“我与大哥许久不见叙叙家常,你们不必服侍了退下吧。”

樱红会意忙领着众人退了下去,待殿门阖上,林素月这才蹙眉对莫蔚霖道:“究竟出了何事?”

莫蔚霖直到此时才真正用正眼好好地看了看这个‘妹妹’,说来也奇怪,他本来只是有些怜惜这孤苦的表妹,后来多了几分欣赏爱恋可尚在朦胧时便没了结果,只留下深深亏欠。按理那份情不该有多深。可,或许是那份情意正是在最朦胧最美好的时候,被硬生生地折断,反而刻骨铭心了起来,使他日日夜夜思念着,魂牵梦萦…

他一时走神竟不曾听见林素月问话,直到她唤了几声‘大哥’才猛然醒来一般,道:“什么?”

他千里而来又示意自己冒风险遣退侍女,难道只是为了发呆不成?

林素月眉头愈发紧了,却仍是平和道:“大哥远道而来,想必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