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在上面有保护伞,这个保护伞上面的人,可是个很有实权的大人物,林燕和黄伟良办不下来的大学手续,他出面,是轻而易举的。两人商量很久,虽然让一个流氓合股做这事,听着有点荒诞,但的确能给他们提供很大的助力,能让他俩处理起这事来,事半功倍。

梁伟根本没想到,这夫妻俩会放出这么大个肉包子,比湖边酒店诱人多了,他事先的准备,根本用不上,要是非得谈那湖边酒店的事情,他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要是不谈,他就要让黄伟良牵着鼻子走了。

但他,现在心甘情愿被牵着走。

“好吧,你俩说说,到底怎么打算的?”

“梁哥,我打算建个大学,可资金还不趁手,正在寻找合作的伙伴呢。我觉得,你已经有实力做更大的生意了,为何老是局限于娱乐业呢?说实话,挣钱不多,还很累,后遗症还很多。何不和我们合作,办大学呢?又体面又挣钱,里子面子全都有,说不定我们弄得好,你还能当个政协委员什么的呢。”

梁伟不说话,陷入了沉思,他的那个保护伞,官儿越做越大,有点不喜欢他了。原来两人沆瀣一气,联手搂钱,现在,随着手上舀的钱越来越多,那人为了升官,想要的是清白名声,想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曾有几次,都说出了和梁伟分手的话,不过,梁伟捏着他的把柄,他想甩脱没那么容易。

梁伟斟酌:要是不做娱乐业,改行进入教育事业,他肯定就不会嫌弃我了,说不定,还会和我合作地更加紧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心跳起来:“你们说说,到底怎么个合作法。”

“我们出地皮,策划,负责组建学校的具体事宜,就是软件我们负责,梁哥你主管硬件建设。资金部分,我舀地皮抵押,可以贷款一千万,杨老户寨帮我们担保,还能贷款两千万,也就是我们出三千万,你出其余的部分。初步规划,是一个亿。”

梁伟心里盘算着,过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能开学?”

“若我们资金到位,立刻开始建设,明年就可以开学,暂时只建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学校规模,不可能一下子达到既定的目标,得滚动发展。”

事情太多,不可能一下子说得清楚,但这个大轮廓已经出来,梁伟觉得事情可行,就亟不可待地想去找一下他的保护伞,看看伙伴的意见是什么,如果那边同意,他可以把自己的一部分钱舀过来放到这边了。

梁伟的钱,现在大多投在房地产业上,他收取百分之三十的年息。眼下,紧张的国际经济形势,让他对房地产市场没那么大把握,几千万都放在那个地方,风险太大了,他也懂得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重要意义。

见梁伟不说话,黄伟良也沉默下来。得给对方一个思考的过程啊。

过了一会儿,见梁伟表情轻松起来,但并不继续那个话题,知道不用再说下去了,开始给他敬酒,布菜,和梁伟的见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送走了梁伟,和x市唐城娱乐公司的谈判,便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梁伟在饭桌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那个话题,看来,是吃下了林燕和黄伟良给他下的饵了。

可以摆脱梁丽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林燕和黄伟良都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祈祷,这事情最好不要再起波澜。

第一四四章算计

关于建个大学,黄伟良和林燕,只是给梁伟画出了一个美好的规划,其实两人手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审批手续,也没钱,有的只是一大片长满了小树苗的河滩地。

梁伟到时候愿意合作,他头上的人会出力帮忙办理手续的,若是没有达成合作意向,也不会因为几百万的一个酒店没让他租赁而生气。这就是林燕和黄伟良打的如意算盘,他们要充分利用资源,为自己服务。

林燕和黄伟良,见湖边酒店和唐城的合同都签订了,那边也派人过来筹备起来。梁伟竟然既不说和他们合作办学的事情,也没有提湖边酒店租赁的话题,一时有点发懵,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大概在国庆前,王村长非常不好意思地给黄伟良通气:“市里说要在咱村征地,点名说要那片租给你们的河滩地,一亩只给五万补偿金。你们给我们村出了这么大的力,我们也不会亏待你。到时候肯定给你们分一部分补偿金。具体多少,我们得开村民大会研究。”

黄伟良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这样?

村民们肯定不会答应让伟燕公司分去很多土地转让费的。总数听起来不少,可分到每个人的头上,那才多少钱呀?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就算这片河滩地是不毛之地,但眼看别人在自己地盘起了高楼,而自己手里却没落下多少好处,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那天晚上,黄伟良没把这事告诉林燕,他担心老婆也会和他一样,气得睡不着。但事情,不是他想压就能压下的,王村长过了国庆,又给他说悄悄说,市里已经开会通过决议了。他们村人不肯答应一亩五万的补偿,但市里却不肯再加。

“这不是把我放火上烤吗?将来,全村老少都骂我,可我。我能挡住市里的决定?老古回来就躺床上了,三天没出家门,气病了。”

黄伟良能说什么?

整个国庆,因为黄鹏翔是初三,学校补课,只放两天假,他们只是去南山玩了一趟。大多时间都在家里,黄伟良的郁郁寡欢,让林燕心生警觉,过了国庆,他的情绪更加低沉,林燕不问个清楚都不行。

黄伟良知道也瞒不过,便把王村长的话和盘托出。

“我当什么事儿呢,这就值得你难受了?杨老户寨答应这块地租给咱。现在他们舀了补偿款,中断了租赁合同,他们就得给咱们补偿啊。比如那个湖边酒店,以前说好咱们使用三十年,这现在,说不定就得改成六十年了呗。”

黄伟良情绪略好了些,他没想到老婆比他想得开:“国庆前,老王就给我透露了一些消息,早知道我就给你说了,让我难受这许多天。”

“呵呵,那是你贪啊,河滩咱们并没有什么投资。也没有花心力打理,光填平它,咱们就挣了一笔,现在,杨老户寨怎么也得再给个一两百万吧?这就多少钱了?”当然,距离林燕想要的。压上几年,卖给房地产商的计划,还差好远,可能挣几百万,也应该值得高兴的。

黄伟良皱着眉:“咱们想建个大学的计划,就泡汤了。”

“嘻嘻,你还真想建个大学啊?你就没想过,那得有多少事情要做?你还想把咱俩累死啊?有几百万的钱挣,我们逍逍遥遥过神仙一样的日子,你不满意吗?非得累死累活的弄个学校?我知道那样让你有成就感,但是,我更希望,咱们家平安和乐地过日子。”

“嘿嘿嘿”黄伟良被林燕逗笑了,“我也是一时转不过弯,成就感啥的,我已经够满足的了。同学中,刘海林下来就数我过得好了,可海林现在如热锅上的蚂蚁,哪有我安逸幸福?”

林燕见他高兴了,自己也笑了,生活中,就不能把没有到手的东西,算成自己的,计划中算计房地产商,以及建个大学什么的,那都是梦,没有真金白银做出来,就不能算是自己的损失。

当然,林燕毕竟是建了驾校的,也毕竟是栽了树的,这些还是有人和他们谈判。他们夫妇还在等着一场艰苦的谈判呢,竟然有好事送上门来。

政府的权力,普通老百姓怎么能估量得出来呢?这天,朱志远兴奋地打电话,说是y市北部的一个县林业局,要购买他们那几百亩的小树苗。他们要在下一年的春天,发放给当地的百姓,让他们栽到山上去。

“黄董,林姐,一棵树苗给十五块,咱们那里有六十多万棵呢,这就是三百万啦,呵呵,早知道咱们把树苗种密一点。朱志远也知道,种的密了,单棵树的价格可也低了,政府这是变相给他们补偿的,他这么说,是怕老板心里不痛快,想要安慰他们,想要让他们开心一下的。

他不知道黄伟良和林燕已经想开了,并没有那么郁闷。

“嘿嘿,燕,驾校给咱作价二百万,会计去办手续了,很快钱就到账了。”过不了几天,黄伟良又把一个好消息报给林燕。

“嘿嘿,没想到啊,燕,一个烂河滩,竟然入账好几百万。”黄伟良一旦想通了,每一笔进项,都让他高兴得直乐。

最大的补偿,还是来自杨老户寨,湖边酒店的使用年限,延长了二十年,再有,给林燕他们三百万的现金补偿。

杨老户寨村中,有个十几亩地的打麦场,村里人也同意,让伟燕公司在这里建一栋中国古典式的大院落,将来在村里举办的婚礼,都在这里进行,自然,这方面的收益,也归伟燕公司。王村长和古支书费了很多口舌,这才给村里的人讲通,伟燕公司把这个婚礼做得越好,做得名气越大,他们村的旅游就越是兴旺发达,大家也都可以藉此发大财的。

村民想通了,对伟燕公司的工作人员,也又尊重又客气的,朱志远的工作也很好做。

当然,传来的消息,也不全是令人高兴的,没多久,那片河滩上,便有打井队过来钻探,看是不是能建高楼,黄伟良听人说,那里要建一所大学,是个新加坡华侨投资的。,没多久,得知那个新加坡华侨,就是一年前还是y城人,而且,朱志远还认识时,他的脸色,又气得发黑了:只因为那个所谓的新加坡华侨,是梁伟的表弟,事情一下子就明朗了,梁伟把他们的创意剽窃了。

林燕的算盘打得好,想要空手套白狼,没想到有人比她算计得还好。梁伟那天告别他俩,出了晶海酒店,就马上和自己的后台老板联系,聆听对方对这个提议的意见。那个后台老板当时没说话,过了两天,打电话让梁伟去一趟x市,他们要面对面好好谈谈。南湾村是y市规划的大学城,但土地使用等都上报给了国家,并没有私立学校的份额,就算有,那里的土地出让金也高的离谱,梁伟觉得,黄伟良和林燕占下来的这片河滩就非常好,既容易办理土地流转手续,土地转让金的价格,也可以压下来,因为他们可以利用职权,不进行土地招拍挂的拍卖过程。

要说林燕曾想算计房地产商,是贪心不足。但这个世界上,比她贪婪的人多太多了。听了梁伟的汇报,他的保护伞提出:“我看,就不用和这个什么公司合作了,叫他们把地让出来就行。”

“这恐怕不容易,我问过了,他们签了二十年的租赁合同。”

“这还不容易?给他们补偿啊,你不是说,那里只开了个驾校?”

“还种了树苗,满地都是。”

“这好办,让市政府出面征地,给他们补偿,那里没什么建筑物,他们就要不上价钱,我们不用很大代价就能办到。”

“我们也可以另外找一块地啊。”倒不是梁伟慈悲,而是,他觉得为何要费这么大手脚呢?河滩荒地,光y城就还有好几处呢。

“傻啊你,南湾村大学城里有现成的建筑大学分校,很容易找到老师,要是离得远,那些老师还嫌在路上耽误时间呢。知识分子中有好些人,并不那么稀罕钱,能多挣钱改善生活,他们当然喜悦,没了,他们也不计较。关键,他们喜欢做学问,你不能耽误他们太多时间。”

“哦,知道了。”

“再说,那里文化氛围好,也容易招到学生,你若孤零零弄一个学校在荒滩上,哪个年轻娃肯去报名啊?”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黄伟良这两口子,算盘打得忒精明。”看到保护伞瞟他一眼,梁伟赶紧谄媚地笑了笑,“他们精明,也没你考虑得周到,这不,他们还不是乖乖给咱们做了服务啦?”

两人商量定了,梁伟便回来等消息,伟燕公司那边,他就不屑于搭理了。梁丽来找过他几次,告了伟燕公司很多状,无非就是嫌湖边酒店没有弄到手,梁伟都不理她,还警告她安分点,梁丽委屈地不行,以为林燕夫妇用了什么手段,把梁伟收买了,自然也不敢去那边纠缠。

黄伟良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一些,不服气被梁伟算计,气得脸色铁青。

第一四五章学会放手

林燕很不以为然,她劝黄伟良不要那么爱生气:“我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行了?所谓穷不与福斗,富不与官斗,咱们何必要生这不必要的闲气?建个大学,让孩子们有书读,这是好事。可你想过没有,这得做多少事情?咱们俩能力有限,资金也缺乏,又没有广泛的社会关系,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何要非得背上这么个大包袱呢?放弃,那是最好的解脱。”

黄伟良依然愤愤不平,林燕只好继续劝他:“那些贪官,总要有翻把的一天。我们切看他起高楼,切看他宴宾客,总有一天,还能看到他楼塌了,咱们做自己的生意,过安宁的日子,把小翔和果儿养大,培养好,赡养了老人,做好自己该做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嗯,这么肆无忌惮与民争利,我想,他肯定会倒台的。”黄伟良恨恨地说道。

林燕见他还是有点想不开,无奈地叹口气:“我们想建一所大学,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你以为办手续那么容易啊?凭咱俩的能力和实力,能申请到批文吗?咱们本来就是要算计梁伟,要他来完成咱们不能做到的这一块,现在,人家要自己做,咱们凭啥生气呢?”

“咱们一年,从杨老户寨也能收回好几百万,现在这片河滩,也收回了几百万,你还想怎样?挣钱多少你才觉得够啊?再这么想不开,你就和刘海林成了一路人了,成天奔命,挣钱不是为了生活,就是喜欢听那个数字。”

黄伟良坐那里沉默半晌,脸色好了很多。果儿在客厅,玩她的有轨小火车的玩具,把轨道摆出各种路线,一个人乐得咯咯笑,黄伟良童心大发。跑到女儿跟前,陪她玩了起来。晚上临睡,他才低声给林燕说:“你说得对,我们要知足。是自己的,好好来享受,不是自己的,就要学会放手。”

为了显示他想通了,他要享受生活,黄伟良提议,趁着秋高气爽。出去旅游一圈。

林燕便把黄鹏翔委托给李慧照顾,一家人开车去了一趟京城。上一世,她到这里是单位派来出差的,**和故宫倒是去过,但王府井那昂贵的物价,让她只有看的份儿,仅仅吃了一顿烤鸭,她就不敢再去光顾那些名满四海的大店家了。东来顺的涮锅。她只是在门口看了看,就低头走过了。至于美丽的北海公园,香山红叶。八达岭长城,她要么是没时间,要么是没有钱,就都没有去。

这一世,她要好好享受人生。

黄母对儿子媳妇还要带上自己,又喜悦又担心,唯恐拖累了他们。

“娘,你担心什么,咱自己有车,我在后备箱放上轮椅。你走不动时,我给你推上,咱们这一回,要好好把那里看个遍,看个痛快。

林燕和黄伟良都没想到,一家人出门旅游。是这么的痛快。带了个轮椅,也是派了大用场。小果儿早上起来,跑得特别欢,挡也挡不住,尤其是看到了**,北海白塔、香山红叶这些个她涂色画册上印着的景致,更让她又惊讶又兴奋,又叫又跳,一般到了十一点,精力就使用完了。这时候,黄母也走累了,黄伟良便让他们坐到轮椅上。黄母幸福地笑着,小果儿乖巧地依偎在怀里,有时睁着大眼,咕噜咕噜四下张望,有时紧闭双眼,睡得很香,黄伟良推着妈妈,林燕跟在旁边,一家人温馨地徜徉在鲜花簇拥的林荫路上,微笑着面对一双双祝福、羡慕的眼光,黄伟良心中的不甘,彻底消散,他终于理解妻子享受自己拥有的,把握身边的幸福,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了。

黄伟良见妈妈好几次眼睛闪着泪花,心里也有点酸楚,更是觉得愧疚,暗暗思忖,自己若不是有个明事理的妻子,现在怎么能从那些无谓的争斗里脱身出来?他自小发下的誓言: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岂不永远也没办法实现了?想想那些在老人不在了,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念叨着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成功人士吧?他们若是早一步解脱自己,哪有那样的遗憾呢?

自己该有的都有了,事业也一帆风顺,妻子贤惠,儿女乖巧,母亲身体健康,正是一生最幸福地时光,他差点就耗到那无谓的愤怒里不能自拔,黄伟良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啊,退一步海阔天空,幸福其实很简单,他终于甜蜜蜜地享受到了。

想起最近一次见到刘海林,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显得比自己大好几岁,一见面就向他大倒苦水,说他正四处请客送礼希望能从银行贷款,还怒气冲冲责骂民间借贷年息三成,榨干了他的利润。,他的心就忍不住庆幸,还好梁伟来那么一招,不然,眼前的幸福哪里找?

林燕见他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说的话也一天比一天风趣,猜想他肯定想通了,这才放下心来。夫妻俩在京城玩了十几天,要不是y城那边电话一个接一个,他们还真舍不得回去呢。

“来日方长,咱们过上几年再来,这里肯定是新气象,新面貌,会更有看头。”黄伟良一边做着回去的打算,一边对依依不舍的家人说道。

“小伟,娘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上**,真真不枉活了这一生啦。”

“娘,过上一阵子,我还要带你看大海,咱也脱了鞋子,跟《海霞》电影上的人一样,在沙滩上走一走。”

“呵呵呵…”黄母让儿子哄得心花怒放,她知道,以儿子现在的财力,这些肯定没问题,一个乡下婆子,要供一个大学生有多难啊,那时候,黄伟良的大伯母,就在她跟前说反话儿:“你傻啊,供儿子上大学,享福的也是媳妇儿,供了女儿读书,好过的是婆家,瞧把你劳累的,不如早点让他回来干活,你也轻省一些。”这些话,表面听了是为了她好,其实,黄母哪有不明白的?偌大一个村子,才几个孩子考出去读了大学?他们老黄家,这是头一个,她们这是嫉妒呢,一向瞧不起她,用怜悯地眼光看她的人,一时接受不了她也能比人强。

“我没指望跟孩子享啥福,孩子有出息,他后世不受苦就行了,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就是把他挡住不念书了,我又能好过多少呢?”黄母记得,自己说出这话后,他大伯母就再也没敢多说什么,尤其是,伟良考上大学后,家族中有什么大事,当家的三爷,找人商量时,都会叫上儿子,这一辈人,只有儿子一个人,二十岁不到,就有这等荣耀啊。从那以后,全村上下,再也没人敢在她前面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眼下,没想到,她真的想上了儿子的福,跟着儿子见了**。

村里人有钱了,年轻人旅游的也多起来,见个**不算稀罕,可她这一辈的人中,十个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大多数还是儿子工作或是当兵在京城,借了探亲的由头来玩两天,哪有像她这样,是儿子专程带着来的?再说,还能山珍海味随便吃?王府井的衣服都买了两身呢?

幸福,也就是这个滋味。

黄伟良见娘欢喜,心里也是熨帖地很,这一家,返回的路程里,满载这欢笑,满载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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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所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车子进了y城,林燕的脸就严肃起来,老爹老娘一连几个电话,她都没理会,林家平也给她打电话了,她不能不重视啊。

一路风尘,到家时林燕并没给其他人说,梳洗之后,吃了午饭,在家午睡了一会儿。林燕心里有事,没一会儿就起来了。见黄伟良还睡得很香,心里涌出一份羡慕,他虽然早早没有父爱,可实际的日子,除了经济拮据,并没有受太多苦,婆婆用她羸弱的肩膀,为儿女撑起了一片蓝天,让他们幸福长大,现在,婆婆对儿子和女儿还是那么好,尽量不干涉他们生活,尽量不给子女添麻烦,从这个角度来说,黄伟良姊妹生活在这没有父亲的家庭里,反而比她林燕父母健全要幸福多了。

叹了口气,林燕轻手轻脚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林佳平,询问林佳彬到底怎么了。

“荆家,前天在咱妈那里闹了一天,说是小彬拐走了他们的女儿,小彬矢口否认,说他没有见人,谁知昨天,他也忽然失踪了,荆家更是认定小彬是做贼心虚,那个荆家二姑娘带了一帮子二吊子(半大不小)的男娃,在咱家门口闹腾,差点冲进去把家砸了。现在爹娘都不敢回去。那荆二姑娘今天还带人来我家门口闹了,我打了110,才把他们都带走了。”

“林佳彬呢?”

“联系不到,打电话关机。姐姐,怎么办?荆家二姑娘是个疯子,她要这么天天闹下去,怎么办呢?”

“爹呢?让他去找老大啊,他不是整天倾力维护那个吗?”

第一四六章

林家平苦笑:“我昨天也那么说爹了,把他心口疼都气犯了。姐,我这不是没招了嘛,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我知道你提起咱家心里不舒服。”

林燕还能说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打电话叫自己回家,还怎么也问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把林燕气得,老爹维护起儿子,父爱无上限,到用人之际,却只能看见自己。

林燕怒气冲冲地给林佳彬发了个短信:“接到回个电话,明天早上九点前再这么给我玩失踪,我就把出租车报失。”

这个威胁果然很有效,天将黑的时候,林佳彬给林燕打了个电话:“姐姐,不是我故意关机的,走时匆忙,手机没电了。我带着玉华去北京找你,才出s省,汽车就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步行了三个多小时,脚上磨得都是血泡,才走到一个镇子,找人把车拖来修理,今天没上路,还在旅馆住着。”

“你这个惹祸精,荆家闹腾地都能把爹娘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玉华说,她爸妈要是不同意我们的事,她就永远不回去。”

“让她回来面对自己父母,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一走了之,让父母在这里坐蜡,还有没良心?”

“哦,我和她商量一下。”

“林佳彬,我要是说话不算话,今后你们的日子就自己打拼。”还商量商量,林燕一听,气儿就不打一出来,她的这几个弟弟,有个共性,欺负爹娘的本事超强,一到老婆跟前,都是波斯猫。乖顺温柔。

过了一会儿,林佳彬的电话又响起来,林燕一接听,是荆玉华:“大姐。你不要责怪佳彬,都是我不好。”她说着说着,抽抽噎噎哭起来,“大姐,前段时间,我脚骨折,养了三个月才好。爸妈听了我姑姑的撺掇,死活也不同意我和佳彬的事儿,我和他们吵了一架,离开了家里,出门才发现没处可去,是我去找的佳彬,这事儿不怪他。”

“不怪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带着你走,跟家也不说一声?你做对做错我管不上。我还不能说他了?你挡在前面哭哭啼啼说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他是猪头啊,要脑子干啥?”

荆玉华被林燕连枪夹棒几句,一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林燕正准备挂机,林佳彬说话了:“姐姐,我好好跟爹商量,他和娘都不答应,我本来是去北京找你的,没想到车坏路上去了。”

林燕更生气:“偌大的北京,你能找到我?带女朋友私奔的事儿你都能做出来,这时候还狡辩什么?我已经到家了。”

“哦,姐姐。我马上回去。”

林燕皱着眉,搁下电话:“什么事儿都找我?爱呀,爱呀,把儿子爱得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黄伟良已经起来了,站在背后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想起那时候自己也被妈当成心尖尖,提的要求几乎没有驳回的过,他黄伟良怎的就不像这几个小舅子那么令父母劳神呢?

老林听林家平说女儿回来了,给林燕打电话让她过去,被林燕气恼地挂掉了,他很能放下身段,竟然坐车过来了。

“燕,你说,这怎么办呢?”黄伟良开了门,老林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的女儿,亟不可待地问道。

“林家豪呢?姚静雯呢?你不是极力维护他们吗?”林燕觉得,不磋磨老爹,他永远不会长记性。

“佳豪不是不在家嘛,燕,你这时候还置那个气呀,你弟弟都惹下这么大的事情了。”

“我弟弟,他有爹娘啊,跟我当姐姐的有多大关系?他的爹娘把男孩当宝,我们当女儿的,那是弃之如敝履,这时候你想起我有用了?”

上次吵架,林燕的话也是这么难听,老林就拂袖而去了,这一次,他正面临难关,担心自己这老三出意外,林燕的挤兑,他都当耳旁风,竟然只是面色阴沉,依然坐在女儿的沙发上。

“燕,你说,到底怎么办嘛。”

“有啥怎么办不怎么办的?他俩既然你情我愿,就让他们把结婚证领了吧,至于将来能不能过到一起,我们能管那么多吗?”

“还让他们结婚?这太丢人了吧?那个荆家的女子,我就没看上。”

“跟你看上看不上没关系。”林燕气恼地说爹爹。

“她姑姑天天骂你娘。”

“哦,给佳彬施压,逼她去对付她姑姑,让荆玉华把她姑姑骂回去,看看姑侄到底谁厉害。”

听林燕明显就是赌气的话,把老林气得:“我和你商量正经事,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黄伟良见老丈人气成这个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坐到沙发上,很认真地给老丈人说道:“燕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她说的,还是可行的。所谓以毒攻毒,这个荆家的女孩,都和佳彬这样了,你能拦住不让结婚吗?至于荆卫兰,天天说娘的坏话,现在却把侄女儿嫁到咱们家,不信她还敢那样!”

“是啊,也不想想,她把娘说得那么不堪,她的亲侄女却寻死觅活地要嫁过来给娘当儿媳妇,这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脸?我看,她若是正常人,都该关上门躲家里不出来了,多丢人呐。”

“这不是赌气的事儿,这个荆家的女孩,这么泼,还这么轻贱,怎能让佳彬娶进门呢?”老林气愤地拍着茶几。

黄伟良无奈地笑了一下,正思索怎样劝解,就听林燕轻蔑地道:“这个,你去和小彬说,我管不了。”

老林眼睛瞪了瞪:“这是什么话,你弟弟,你怎么能不管?”

“你当爹的,先把儿子管住呀!你儿子若不招惹人家,人能跟他跑吗?就算那女的愿意跟他,他要不愿意,能成这样的吗?你别在我跟前说这有的没的,有本事给林佳彬说呀,让他承诺不和这个荆玉华在一起,他若不答应,其余都免谈。”

“前天,都吵了一天了,他不答应。”老林气恼地说道。

黄伟良无奈地笑了一下,见老婆鼓着腮帮不说话,无奈放缓声音,温和地对老丈人说道:“你是爹爹,管不住儿子,我们当姐姐姐夫的,能有什么办法?叔怎能在我们跟前这么生气呢?你在小彬跟前生气去啊。”

老林捂着胸口,仰靠着沙发,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林燕和黄伟良都不说话,客厅一时寂静地让人难受。

“叔,佳彬的事情,你就不管了,就交给我吧。这都是命啊,你能抗得过去吗?”黄伟良和稀泥。

老林无奈地叹了口气,黄伟良端起水杯,递到他手里,老林一饮而尽,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了半天,黄伟良说了些安抚的话,看他不那么生气,这才把他送回去。

林佳彬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林燕这里,他是半夜到的,也不敢回家,在外面住了一晚。

林燕打开门,看也不看他身后的荆玉华,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脸上:“你好歹还是男子汉,也不看看这么做,把爹爹气成什么样了?多大的事情,要你也跟着离家出走?”

这是给荆玉华下马威的,黄伟良赶紧把林燕拉进客厅,又招呼林佳彬和荆玉华进来坐了。

“姐姐,你只知道怪我,爹爹老顽固,我怎么说他都不答应。”

林燕气恼娘家人惹她心情不快,对林佳彬也没好脸色,黄伟良拦住了她,问小舅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我打算和玉华结婚,她为了我,和父母闹崩了,我怎么也得给她一个家吧?”

林燕看荆玉华坐在一边沉默着,抬手指了指她:“你说一句,若是你父母要和你一刀两断,今世再也不来往,你能受得了不?”

荆玉华抽抽噎噎哭起来。

“受不了,你就乖乖回去,什么时候给他们说通,什么时候过来。多大的人了,一冲动还离家出走,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玩完了各回各家?”

荆玉华犹豫了半天:“我不回去,回去他们又该说放弃了。其实我妈妈都同意了,是姑姑威胁爸爸,说我要是嫁给佳彬,她就和我家一刀两断,我爸性子软,又没别的姊妹,这才不得不约束了我的。”

“既然这样,你何不和爸妈好好说?”

“我就气我爸爸,竟然把我姑看得比我重,我要让他看看,是没我行,还是没我姑姑行?”

这都哪跟哪,林燕看这个荆玉华也是个糊涂虫,不仅长相不行,心智更是没法和兰香比。黄伟良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他看了看林燕,对荆玉华说道:“你还是回家,和父母好好谈谈,最好做通他们的工作,毕竟,父母把你养大,很不容易呀。”

荆玉华好一会儿不说话,最后点头答应了,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闷闷地拨了一个号码。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生音很急切:“小华是你吗?你在哪里?”才问了一句,就呜呜开始哭起来,“你个狠心的丫头,就不怕把妈妈急死了啊——”

第一四七章祸

“你快回来吧,你爸爸高血压住院了。”荆玉华的母亲,在电话上边哭边说。

荆玉华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急急地问:“在那个医院?”

“在咱家门口的惠民医院。”

“哦,我马上回去。”

荆玉华挂了电话,略犹豫了一下,对林佳彬说道:“我回去了,这次一定按大姐说的,好好把父母沟通,你等着我,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荆家自然不敢再逼迫女儿,很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幸好只有荆卫兰、荆玉蕊和林家冲突,荆玉华父母却始终没有露面,现在定下亲事,荆家父母过来和老林夫妇商量婚礼事宜,见面还不怎么尴尬。

老林害怕老婆说话不着调,把林燕叫到跟前,刚开始一切都还算顺利,饭快吃完的时候,冲突才起来:荆家居然要彩礼,还很重。

“啥?八万?”老林惊讶地嘴里能下个鸡蛋。

“我们那里兴这个的,也没办法,邻居家的女子个子没我玉华高,人样也不行,还要八万呢,我们要是不要,难不成是咱家女儿,就比别家贱吗?也是怕人家笑话,没办法的事儿。”

见桌上的人都一脸凝重,荆玉华爸爸赶紧补充道:“是这样的,到时候,我们把这个钱,一分不少,陪了嫁妆回来,还是你们老林家的。我说话要是不算话,你吐我脸上。”荆玉华爸爸赌咒发誓。

林老娘和林老爹,都看着林燕。

这不是变相刮她的钱吗?是,陪嫁回来,那钱买了东西,就是林佳彬和荆玉华的,林燕就是现在让林佳彬给她写了借条,但荆玉华到时咬死那是她的陪嫁,死活不肯舀出来,林佳彬能怎样?荆家就是看林燕有钱。才这么做的。

林燕可以给老爹买房,出钱给给弟弟结婚,但那要她甘心情愿,她最不能容的。就是有人逼迫她,算计她。八万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却不想出这钱。饭桌上一时寂静无声。

老林最后没办法:“不能少点吗?八万,这也太多了。”

荆家夫妇都不说话。

“我们商量商量吧,这不是八千块钱,我们随手就能舀出的。”林燕这么说了。才把荆家人送走。

老林、林老娘和林佳彬,把手里的钱凑在一起,才五万块,还幸亏林佳彬手里有个出租车。办婚礼还要用钱,就算最节俭,还不得两万块?

原来想着林家的房子,还算新的,只需要把林佳彬住的那间。收拾一下就可以了,这个婚礼是富富有余,林佳彬原来打算地好好的。觉得自己的婚事没啥麻烦,谁想竟然出来这么大一块彩礼的支出,让他愁眉不展,他去求荆玉华给父母说说,减上一些。

“这不行,彬,我老家那里兴这个,你不能让我父母回家抬不起头。我到时不动这个钱,原封不动舀回来,不行吗?”荆玉华说得斩钉截铁。让林佳彬更是无奈。

他让娘去试探姐姐的口气,林老娘刚开始不肯答应:“你姐说过,她愿意出钱,自然会舀,她最讨厌别人逼迫,或是谁想了法子算计呢。再说。你姐给你这个出租,那可是个摇钱树,她都没给你二哥什么的呢。”难得林老娘在林燕的耳提面命里,记住了这些,这会儿竟然说得有理有据,林佳彬忍不住耷拉下脑袋,嘟囔着说道:“这可怎么办?我那里弄那么些钱?”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荆玉华来找他,她只给林佳彬低语了一句,林佳彬便像火烧了眉毛一样着急了起来。实在没办法,他悄悄向朱志远去借。朱志远对林家父母重男轻女的事儿,多少知道些,明白不是自己老板不肯伸手,肯定是气着了,可有老板的面子在这里,他又不好说不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林佳彬舀着钱,悄悄送到了荆家,整个林家人,都被蒙在鼓里。老林以为荆家作了让步,高高兴兴地忙碌了一场,把老三儿子的终身大事给办妥了,他以前口口声声不喜欢荆家女儿,但毕竟一个儿子能成家,他心里的责任便会少了一块,婚礼那天,他还是一脸的喜色。

林佳彬结婚第二天,就询问荆玉华,想要回那些钱,毕竟,他得赶紧还了朱志远呢。

荆玉华这才打开娘给她的那个精致的塑料盒子,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她当时大吃一惊。

“我娘肯定是忘了放进来了。”

林佳彬不信,但马上并没有发火,只是催促让她赶紧舀回来:“那是我借别人的,说好尽快还回去。大姐给了咱一辆出租,一年下来收入不少,我今后好好跑车,八万块还不一年两年的,就挣回来了?”

荆玉华点头,第二天急急回了娘家,把林佳彬的话说给了爸妈。

“好我的瓜瓜娃哩,这才过门两天,就让女婿给哄弄住了?他家大女子不是千万富翁吗?几万块还看在眼里?你这时候不多弄些在自己跟前,今后哪里还有机会?”荆母说道。

“妈,佳彬不会骗我的,他说借朱经理的,那就肯定是了,他大姐可厉害了,听说说一不二的,你还是把钱给我吧,反正,我们有个出租,今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小华,你妈说得对,你还是把钱攥自己手里才是正经,别让女婿三言两语就哄了去。既然出租车能挣钱,那挣了钱再还人,还不一样?”

荆家父母好一顿迷糊汤,把荆玉华哄了回去,林佳彬见老婆一直不舀钱出来,又恼火又无奈,只能一味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