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宝

顾元琛睡眠浅,在夏沅说第一句梦话叫第一声爸爸时就醒了,小心地将人拢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哄着,“沅儿,爸爸在,爸爸在呢?”

就着昏暗的床头灯,他侧着身子看着怀里的人儿,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五官说不出的精致秀美,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唇比红樱,不管是醒来还是酣睡,都是个漂亮到让人痴迷的女人。

彼时因噩梦惊扰,秀眉微蹙,面染凄色,眼角更有泪水滑落,打湿了她的枕巾,扯着他的心也跟着呼啦呼啦的疼,他想等这次收购案结束后,他就带夏沅回天妃村给夏鹤宁上坟,揭开那个伤疤也许会让她疼的撕心裂肺,可总比这样烂在血肉里化脓,时不时地疼上一阵好吧,再这样下去他多怕夏沅会抑郁,贵圈里得抑郁症的还少吗?

一想到他鲜活漂亮的宝贝会伴着药片而入眠他心里就疼的厉害,他的沅宝儿,他捧在手心里,拢在心窝处都疼不够,爱不够的宝贝疙瘩啊…

夏沅哼哼唧唧地朝他怀里拱了拱,顾元琛顺手将她脑袋下那被打湿的枕巾连同枕头甩到地下,将自己的枕头分了一半给她,又顺嘴在她额头上啄了好几下,“宝贝乖乖,爸爸在呢,爸爸最疼宝贝了,”

又听见夏沅几声呢喃“爸爸”,声音娇软、甜糯,正如幼女对父撒娇,顾元琛忍不住搂紧了几分,素来以毒舌著称的时尚编辑这么乖顺的摸样有几人得见?只怕现在也只有他一人了,真乖,怎么这么乖呢?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妒忌占据夏沅整个童年的夏鹤宁和夏沣,又怨怼他们给夏沅带来这么大的心里创伤,他们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伤害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全身心地爱着他们将他们当至亲的宝贝,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他从她生命初始时期就介入她的生命将她捧在手心呵护,那么她的身心是不是都会是他的,只是他的。

没关系,她以后的时间和生命都是属于他的,顾元琛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身子动了动,夏沅不乐意地皱了下眉头,脑袋朝他怀里蹭了蹭,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拳头攥住他的衣襟,两人贴得紧紧,似乎顾元琛的安抚起了作用,她神情舒缓,不再梦呓,几缕发丝贴着脸颊,红嘴微嘟,很是诱人!

他有点睡不着了,凑头过去含住夏沅的唇轻轻勾勒着,觉得不够又加深了力道,然后亲着亲着就有点上火,收不住了。

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夏沅还有一副让女人妒忌让男人痴迷的好身材,瓷白的肌肤仿若暖玉雕琢,温软滑腻,并伴有甜香氲氲,她又习惯裸睡,无意识的蹭弄比有意识的勾引还让人无法抵抗。

为了做收购计划案,顾元琛早出晚归,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明天就要做飞机去法国洽谈最后收购的事,他原打算炖大肉好好犒赏自己一顿的,不想夏沅竟发起了低烧,她身体很好,鲜少生病,以至于一生起病来就特别娇气,哪怕只是个小低烧,也能让她一点精神气都么有,早早地就睡了,他就是再馋肉,也只能忍着,这会儿肉就在嘴边,到底是吃还是吃呢?

“顾元琛…”当夏沅含着鼻音的呢喃梦呓般在他耳边响起时,那原本可以用意志力压抑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一时半会是灭不了了。

他几乎是粗暴的挑开了夏沅的唇,激烈的逼迫着她的舌尖,舌吻的过程中手下熟练地揉捏她的敏感点,挑起她的情欲,然后迫不及待地融入她的身体,甩着腮帮狠狠地吃了一通大肉。

完事后,夏沅也彻底清醒了,有点累,但睡不着!

她打小心眼就不大好,长大后也一直没变好,自己睡不着也见不得别人睡的香,但又不明说让顾元琛陪她说话解闷,那样就显的自己太不懂事了,毕竟顾元琛明天还有正事要忙,于是就扭着小腰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地朝他怀里拱着,一会把手缠人脖子上,一会把腿搭人大腿上,一会儿嫌人胳膊枕在头下硌着慌,拱出来后又嫌没枕头睡觉不舒服,她倒也不是故意闹顾元琛,就是想找个舒服姿势睡觉!

跟个菜虫似的扭啊扭啊,拱啊拱啊,滑腻腻的肌肤,白花花的大肉,就是柳下惠也被拱出火来了,“睡不着?”这会功夫顾元琛的劲也缓过来了,本来嘛几天没吃肉,一顿哪里够,又想着她还发低烧,也没指望今天能尽兴,没曾想她倒是来了精神,很好,“那我再陪你玩一会,”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啃上惊呼出声的红唇,堵住她要出口的拒绝和求饶,哼哧哼哧又是一通激烈的妖精缠斗。

沅儿的妙处,不管进多少次,都享受不够,紧致,热烫,绞杀吸吮,柔媚入骨,被包裹吸附的感觉…要私藏一辈子,一辈子,一分一秒都不能少,少了就要寻到下辈子接着私藏…

温柔乡,英雄冢,旁人只道他宠沅儿,惯沅儿,娇惯的比个孩子还娇气,一个不高兴就尥蹶子走人,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又毒舌,多少次让人下不了台,有哥们看不去,私下也会说两句诸如,女人不能太惯,惯的太过了,遭罪的是你。

顾元琛每每都是一笑而过,这些肤浅的人啊,绝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哪里知道他家元宝贝的好,就这他还嫌惯的不够,宠的还不够,他要把她娇惯的除了他谁也养不起,娇惯到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记得好像老舍说过,你爱什么就会死在什么上,爱舞蹈,就死在舞蹈上,爱唱歌,就死在唱歌上,爱写字,就死在写字上,就像海子,爱诗就死在诗上。就像海明威,爱书就死在书上,就像某个戏子,爱戏就死在戏上,顾元琛觉得自己就算不会死在夏沅身上,也会因她而死!

沅儿,他的宝贝,他的心肝儿…

昨天做的太凶残了,早上起来,夏沅就有点腰被折断的感觉,苦着脸抱怨道,“我都三十三,快奔四的人了,你也悠着点,老腰都给整断了,你也是一脚踏四的人了,还这么生猛,真的好吗?不该要注重保养,修身养性么?”

顾元琛极为色.情的在她胸上摸了一把,“我一直都在修身养性,”

“…”

华夏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同样四个字,换个人换个语调就能表达出不一样的意思!

大早上的说这个话题很容易被就地正法的,她打算睡个回笼觉,被顾元琛手快地给挖了过去,“真不跟我一起去?”

“去不了,老头说今年是我的生死劫年,让我老实点,最好宅在家里,哪也别去,”

“华老说的?那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别介,你忙你的,最多我哪都不去,就在家呆着,再说那老神棍,除了血光之灾,他啥时候算准过,要不是怕被他念叨,我也不能这么听话,要因为这耽误了你的大事,我罪过可就大了,”这个收购案非常重要,必须他亲自去法国主持,她就算恃宠而骄也要有个度。

“那你乖乖在家呆着,哪也别去,有啥想要的就让别人去买,有送货上门的也让别人去接,”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比华老头还神烦的存在。

“这次去法国,你有什么想要的?”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想要的,”夏沅来了兴致。

“要什么?”顾元琛摩挲着她的头发,一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的神情!

“给我在昌平天寿买块墓地吧,洛洛说那儿风水不错,”价格也贵,虽然比八宝山差点,但是吧,八宝山那地也不是有钱就能住进的。

“你说什么?”顾元琛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的温情脉脉也被惊怒取代。

“你看你什么礼物都给我买过了,就差墓地了,一来这礼物新鲜,二来嘛,现在大家都在说死不起,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绸你妈B,什么死不死的,赶紧给我呸呸呸,”

夏沅瘪嘴,这人反应也忒大了,“不呸,人总是要死的,干嘛不能说,”

“少扯他妈的蛋,赶紧给我呸,”顾元琛扣着她的手臂,恶狠狠地说。

“好,我呸,我呸还不成,”她冲了空气呸了几声,待顾元琛阴沉的脸色缓和下来,就抱着他的手臂,故作娇嗲地说,“啥时候带我去看墓地啊,我给你说啊,随葬品也就算了,我那墓地不能小了,小了我睡得不舒服,我要是不舒服了,指不定晚上就来找你唠嗑,”

虽然她已经三十有三了,做小女儿态实在有些胃酸,但是她发现顾元琛特别吃她这招,她屡试不爽啊。

招不在老,好用就好,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给力了,顾元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扣着她的肩胛骨,十分的用力,整个人阴沉沉的,咬牙切齿的吼道,“夏沅,你他妈成心的是不,你再说一个墓地一个死给老子看看?老子生嚼了你,信不信,”

“不信,你嚼个给我看看,”她瘪嘴,还真不信顾元琛敢生嚼了她。

“真是惯的你,今个看我能饶了谁,”

顾元琛分开她的腿,什么前戏都没有地就硬闯了进去,疼的她大叫出声,“人古人还提前准备寿材呢?凭啥我不能提前给自己买个墓地,”

“不准…”

“顾元琛,下辈子如果我再从你身边走过时,你千万别转头看我,做你们顾家的媳妇太累了,连墓地都不给准备,你这是想让我暴尸荒野么?”

“夏沅,你找死…”

顾元琛将她做的半死后,坐上了飞往法国的班机,他走后整整一周整个S市笼罩在重重的雾霾之中,学校停课,工厂限产,交通堵塞,微薄微信中不时上传的浓雾中城市被“霾没”的照片和各种啼笑皆非的调侃,让每一个市民的心情为此而沉重。

即使是大白天,一些城区路段的能见度不足1公里,因为持续污染,S市甚至发布了空气质量红色预警,全市数家大医院儿童呼吸科门诊量接连刷新记录,学校不得不为此停课两天。

环境监测网站实时监测数据显示,空气质量指数(AQI)为404,达六级严重污染,首要污染物PM2.5。

甚至有网友笑言:这是要末世的节奏啊。

世界末日的谣言论又在网上暴起,甚至还有人将这些年来的天灾人祸列举出来在末世贴吧上置顶,夏沅儿一铁粉是个网络作家,小粉红的那种,最近网上末世文大火,她火速地完结了手中的重生种田文,打算跟风一把末世文,这个末世火帖可不就入了她的眼,换了N款马甲为楼主的高楼添了不少砖瓦,当然她也没白忙活,集众网友天马行空之所长为自己的末世文添了不少玄幻色彩,完后将帖子以及她的末世文大纲微信给她看,“女神,我想以您的原型当我的末世文女主,当然我拙劣的文笔不足以形容您万分之一的美貌和风姿,但我仍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磨练文笔的机会,并请求成为你的跟班跟您组团刷怪,求恩典,”附以一张谄媚讨好的小人头像!

她倒不是自谦,文笔真是一般,要不单凭她那一年两本文的速度,也不能只是小粉红一个!

夏沅也是看过几本末世文的,无论是重生女主,还是穿越女主,不管是走圣母小白花女主路线,还是走恶毒女配复仇路线,都少不了打怪升级这一铁的设定,她扬起自己保养的仿若玉笋般莹白纤长的小手手,白嫩粉润的顾元琛每每握住就不撒手,时捏时揉的,兴致来时,会将每个指尖细细密密的咬上一遍,她想说顾元琛是手控的时候,顾元琛却在做.爱的时候,将她的脚搂在怀中,一边把玩一边动,做的凶时,也会含着她的脚尖,从脚丫处一路啃至她的大腿根,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控的不仅仅是手。

若是用这样一双手去爆丧尸的脑袋并从红白也许灰黑的脑浆里去挖晶核,顾元琛是会心疼还是会恶心的吃不下饭?

“你觉得以我这样的身份需要抗战在第一线跟腐尸直面惨淡的对战吗?”

夏沅本身没啥值得夸赞的地方,24岁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拿着西方美术史和经济学双主修双硕士学位证书却进了一家跨国杂志社做时尚编辑,又因长着一张比大多明星都要精致清纯的脸,被主编强压着拍了几组照片做杂志新一期的封面女郎,她们家的杂志销量很好,她也跟着火了一把,然后玩票性地接了几个广告,都是不需要露脸的手模、腿模广告,之后就跟走了狗屎运似的被顾元琛看上了,并以一己之力拼过或妩媚妖娆娇艳娇俏的女星干过或温婉娇柔端庄贤惠的大家闺秀以原配正妻的规格高调地被娶进豪门顾家。

女人的最终归宿不就是嫁个好男人,有个好婚姻,相比于普通女孩,艺人的选择范围要小一些,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们就算想找个普通男人嫁了,也要有人敢娶,一来养不起,二来要时刻担心头上的帽子会不会变色。

虽然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圈里人,但毕竟是露过脸的,知名度还是有些的。

一入娱乐圈终身卖艺人,娱乐圈是个黑泥潭子,能让少女变熟女,让纯情变风情,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就别想轻易出去,出污泥而不染的有,但相信的人少,所以从这里出去的女孩也只有另一个黑泥潭子的豪门敢接受了,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可以在圈里找,都是黑泥潭子,谁也别嫌谁臭!

明星傍大款入豪门比比皆是,但豪门和豪门之间也是有差距的,顾元琛是商人不假,但京城顾家却是实实在在的权贵世家,爷爷是跟着毛爷爷打江山的老人,老子是正经少将军衔,还是有实权的那种,只这一个身份就可以秒杀一大波官二代、富二代,更别说他还有当s市市长的二叔,当医学院院长的姑姑。

妥妥的权贵子弟!

“…”

以她这样的身份,就算末世来了,她也会在第一时间以重要人士家属身份被护送到安全区!

“那万一顾BOSS失势或是遇到特殊情况您跟他失散了呢?”铁粉不死心!

“总会有别人!”

“…女神,您这样让顾boss情何以堪?他可是我内定的末世甜宠文男主,”铁粉之所以是铁粉,因为她是用生命在崇拜自己的偶像,懂她一针见血的毒舌!

“他一样可以是你内定的小言男主,不过,种马风格更适合他吧!”

“女神,小的能不能弱弱地问一下,近日顾BOSS是否做了什么开罪您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夏沅右手拿着手机跟铁粉在微信上互动,左手翻看着离婚协议书,这是顾夫人昨天亲自上门给她送来的,同这份协议书一起送来的还有顾元琛和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长的很漂亮,有几张角度看上去特别像年轻时候的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baby,八个月大的样子,也许更大一些,也许要小一些,很漂亮的小女婴,女人抱着时候看着有点像她,顾元琛抱着的时候又有点像他。

夏沅没有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不明白明明同一个孩子为什么从不同角度看去却一个会像爸爸一会像妈妈,很神奇是不是!

“夏沅,我们顾家需要嫡孙,你不能生就请给别的女人让位,”顾夫人临走时说道。

自称书香门第出身的顾夫人一向看不上她这个母不详的私生女,以前比这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说过,只是她是那种别人稀罕她她还要看心情才搭理的人,对于心里厌烦她不喜她看不上她的人她从来不屑去讨好,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婆母,婆媳之间没有胜负一说,取决的不过是那个当夹芯板男人的态度。

以前顾元琛是站在她这边的,甭管顾夫人如何看不上她,在她儿子面前,她就没成功刁难过自己一次,当然,背后也没成功过。

她想,顾夫人心里肯定是恨极了她,没有哪个女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向着别的女人,如果顾元琛是她儿子的话,她大概会一天照八顿的揍,可惜哇,顾夫人宁可自己恨的咬牙切齿,也不舍得揍自己儿子一下。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小的是混女生网的,种马男主到了咱们这不是被炮灰就是被掰弯被压倒,您确定?”

掰弯?这个夏沅知道,一入耽美深似海,她也是看着《绝爱》长大的,身边也有玩的好的同性友人,只是再见识过真正的gay圈后,对耽美就戒爱了,果然唯美纯爱什么的都是浮云…那是比贵圈还让人蛋疼的圈子。

虽然她不认为顾元琛会被掰弯,双插头都不可能,但不妨碍她幻想他被一壮硕的肌肉男压倒的场景,“挺好!”

“…女神,顾boss会哭的,”

哭?会么?也不知道有生之年她还能不能见到!

得死(修改)

留住你一面画在我心间

谁也拿不走初见的画面

哪怕是岁月篡改我红颜

你还是昔日 多情的少年

我和你这故事只剩皮囊

恋人早换了模样

但我紧抓不放痛也要逞强

剩下记忆的猖狂

不要遗忘

不要真相

我和你这故事,只剩皮囊,恋人早换了模样…夏沅伸手抚上自己白皙柔滑的脸颊,蜀锦包裹下的腰身依然纤细婀娜、玲珑有致,手感依旧温香如玉、滑如凝脂,果然红颜未老恩先断是贵圈里不可逆的现象,以皮相支撑的感情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即便她的皮相依旧水色媚人,可到底比不上年轻的肉|体更吸引人。

贵圈代有新人出,一代新颜换旧颜。

沅宝老公发来一条微信:宝,在干嘛呢?有没有想老公啊,老公可想我家宝了…

微信这玩意已经代替打电话、发短信成了主流通讯工具,谁手机上要是没这软件,就证明你已经out了。

此乃打情骂俏,居家旅行调情必备之良具。

就连一向持重谨慎、深沉内敛的顾元琛也习惯用它每天跟自己聊几句,发上几条肉麻短信。

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半,Y国跟华夏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差,也就是说,对方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夏沅想起顾元琛走的那个夜晚,他抱着自己滚床单正是这个点结束的,而顾元琛有个事后抽烟的习惯,在给自己点根香烟的同时会给她续上一杯白开水。

原来每个男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他可以抱着一个女人在滚完床单抽事后烟时,用微信隔空跟另外一个女人打情骂俏。

她突然有种在这个家没法呆下去的冲动,遂将协议书朝地上一丢,给老宅顾夫人拨了个电话过去,“财产分割和赡养费那块加一倍,我签字,”

“夏沅,爱钱可以,但别太过分,我们琛子对你如何,你应该知道,我们顾家亦对你不薄,若非你一直不孕…”

夏沅将手机拿离耳边,慢悠悠地说,“其实当个挂名的顾太太也不错,”

电话那头,顾夫人咬牙切齿道,“好,晚点我让方律师将改好的协议给你送去,”

才挂了顾夫人的电话,就收到安洛发来的微信:老头说你近期内有血光之灾,让我给你带了几个护身玉符,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去!

“你在哪,”

“衡山路,Energy活力酒吧,这家店风水不太好,老板托熟人找上老头,老头让我过来给看看,马上齐活了,你要来吗?今天老板请客,酒水全免,不过,你家那位能放你出来?”

顾元琛家教挺严的,这个点没有他带着,别说去酒吧,就是出门去逛超市都不给,当然豪门贵族也没这个点去逛超市的,总之,她想说的是,顾元琛是不许她晚上单独行动的,别说夜宿朋友那,就是同学聚会,他也要以家属的身份跟着参加,特别的大男子主义,管她跟管女儿似的,神烦。

他们就要离婚了,他再也管不着自己了,所以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她至少自由了!

不过,以顾夫人的行事风格,只怕方律师现在正加班加点改协议呢,就算半夜也会给她送来的,老太太怕夜长梦多!

“洛洛,我可能要离婚了,”她人缘不大好,这些年因为顾元琛拉了不少仇恨,之前有顾元琛和顾家护着,待跟顾元琛离婚,肯定有不少人等着落井下石,第一个就是曲婉婷,她是顾元琛小青梅,两人是青梅竹马,又是门当户对,两家老太太都是文工团出身,是战友,也是闺蜜,感情那是杠杠的,起小就起哄要给两人定娃娃亲,要不是曲婉婷去维也纳进修,大学毕业就被两家老人催着结婚领证了,然后被她截胡了。

虽然在夏沅看来,即使没有她,两人也不大可能喜结连理,因为曲婉婷也不符合他的审美观,而顾大少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的人,要不也不可能婚前就有私生子。

但是在清纯美貌小白花被各种黑,豪门贵女未婚妻各种逆袭的时代,就算顾元琛告诉全天下他只爱她一人,对她生不离,死不弃,也会被众网友‘靠’一声,妈蛋真爱,虐渣男贱女,往死里虐,往残里整!

现在离婚了,贵圈里有的是等着将她从云里踩入泥里的人。

安洛性子豪爽、大气、不拘小节,朋友天南海北国内国外遍地开花,有钱的不差权,有权的不差钱,个顶个的权贵子弟,作为同门师妹兼闺蜜,她有义务帮自己师姐兼闺蜜排忧解难,出谋划策。

“你那婆婆又出幺蛾子了?”

“顾元琛的小女儿过两月就会叫爸爸了,”

“你确定是他的?”

“两人挺有父女相的,”

“…多要点赡养费,”

“我也是这么想的,”

“节哀顺变!”

“…我只是离婚,又不是丧夫,”

“我这话是对你家那位说的,摊着这么个猪妈,等着打光棍吧,”

“屌丝娶不着媳妇叫打光棍,顾元琛这种的叫单身贵族,跟酒似的越老越有市场,”

能被顾家聘为私人律师,那效率绝对是杠杠的,当晚夏沅就拿到了已经修改过的离婚协议书,在确定这份协议书是按照她的要求改的,且没有法律陷阱时,夏沅爽快地签了名,看着方律师匆忙离去的身影,她深呼一口气,虽然有点胸闷,但可以忍受。

“夫人,你怎么能同意签字,少爷要是知道可咋整…”管家赵伯是顾家老人,她跟顾元琛结婚后,他就跟过来做管家了。

对于赵伯,她是敬重的,这个老管家是打心眼里拿她当顾家少夫人看,只是他到底只是个管家,影响不了主子的决定。

“赵伯,这几年多亏您的照顾,这个送给您留作纪念吧,”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玉质的平安符送给他,这是安洛做的,外头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夫人,这里头肯定有误会,等少爷回来你好好问问他,”

她摆摆手,转身上了楼,等啥,等他带着新欢抱着女儿领着儿子在她面前秀幸福、秀甜蜜吗?

夏沅回到房间,从未来及整理的箱子底翻出上次她和安洛去迪拜,一时兴起装嫩扮青春美少女时买的一套白色运动服穿上,将长至腰间的秀发扎高挽成一个发髻,脸上脂粉不擦,白净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十分黑亮,弯弯勾起的眼尾勾出一股媚意,不用过多修饰,只往那一站,便像是入了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纯中透着几许

她有多久没这么轻装出门了?自打嫁入顾家,成了豪门贵妇,不把自己捯饬的像个雕塑蜡像都不敢出门,必须精神焕发气色良好妆容精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从妆容到发型,从发型到衣着,从衣着到首饰,从首饰到包包,从包包到鞋子都要跟得上潮流,走在时尚前沿,发型乱一点,气色差一些,明天就能在小报顾刊上看到你不修边幅的鬼样子,旁边还有一排大字,上面写着:豪门婚变,阔太xx婚姻告急。

这就被离婚了,被离婚上头条也就罢了,就怕顾夫人用那比看蟑螂臭虫还厌恶、鄙夷、憎恶、不屑、轻蔑、刻薄…的眼神看她,她虽然不惧顾夫人,但顾家的家规是她这个做顾家媳妇不敢挑衅的权威,忤逆婆母,为家族抹黑,那是真的会被罚抄家规,罚关小黑屋,罚不准吃饭的…

安洛说的对,她当初脑门是被门板夹了才会在众多坟墓群中跳入顾元琛这个外表光鲜内里憋屈到还不如暴尸荒野来的痛快的棺材板里。

当时她只想着世家豪门重规矩,甭管外面怎么乱来,家里正妻的体面是要给的,只要她不犯原则性的大错,就算死了也要占个原配嫡妻的名额,比暴发户土豪来的稳当。

而且顾元琛已经有了一个传承香火的儿子,不用自己生孩子就白得一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大胖儿子,这绝壁是戳在她的点上了,虽说那孩子是顾大少的私生子,可豪门公子谁没养过情儿包过二奶,贵圈都这样,你要是没个情儿、二奶啥的,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私生子,她也能接受,她本人也是私生女上位,秃子不笑和尚是光头,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去,再说若是能当嫡出,谁想当庶出,这不是孩子能决定的事!

她虽是顾元琛明媒正娶的妻子,但顾家上有老爷子坐镇,叔伯兄弟好几个,顾元琛虽然比她大上几岁,但在健身馆办了全年VIP健身卡,还是游泳健将,跆拳道高手,驴友俱乐部会员,有个私人跑马场,一有时间就出去登山、野营、穿越极地、一个地球都快跑了个遍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短命的,家里常年供着一个颇懂养身之道的老中医,把一家老小的身体调养的生龙活虎,龙马精神,老爷子都六十了,还能徒步爬到泰山顶,真心老当益壮,她虽然是顾思凡的嫡母,但她那个出自名门闺秀的婆婆不喜她这个私生女还是当过戏子的儿媳妇,孩子一直住在老宅由她亲自教养,这种事在大家族里不稀奇,古有太后娘娘抱养皇帝妃子的孩子,再近点有白景琦老娘抱养名妓杨九红的女儿,许在她婆婆眼中,她跟那名妓杨九红差不离吧!

小少爷跟她不亲,顾家的财产怎么着也落不到她的手里,她也没有武则天那样的野心和能耐,成不了顾氏的当权女皇,她不过是顶着顾太的头衔干着高级小蜜的工作而已,顺便给自己养老。

嫁入豪门,就这点不好,不能太拿自己当回事!

不过,虽然婆婆不喜欢她这个私生女出身还做过戏子的媳妇,但顾元琛这个老公比大多数豪门二代有品多了,婚前怎样,她就不多评论了,婚后却是洁身自好的很,对她这个妻子也是真好,零用钱给的大方,VIP附属卡随便刷,各种节日都少不了给她送上一份礼物,连儿童节和清明节都没拉过,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什么的更是惊喜连连,不是限量版名车就是限量版香水再不就是限量版情侣对表限量版首饰…二十八岁嫁给他,不过五年的时间,她名下就有好几辆跑车,好几套豪宅,她那120平米专门开辟出来的更衣室里的限量版包包、首饰、鞋帽让圈内半数贵妇千金都眼红咂舌。

撇去婆媳不合这点,顾家还是个挺不错的养老圣地,她也就将就了,但什么事都有一个意外,顾夫人说得对,顾家已经有了一个叫顾思凡的私生子,不能再多一个叫顾思琛的私生女。

顾家需要嫡出子女,这个偏偏是她办不到的,她以为自己不介意顾元琛有私生子女,顾家理亏也不会逼着她生孩子,到底是她低估了血脉的重要!

好在顾夫人给的赡养费也真心高,拿着这笔钱到孤儿院里走一遭,想让一个连的孩子给她养老送终都够了,她没必要跟顾家死磕到底。

若有一天她觉得孤独了,寂寞了,还可找个煤二代或者暴发户嫁了,一样可以住豪宅开名车有花不完的钞票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生活,而煤二代和暴发户的规矩肯定没有老式豪门这么严,能过到一块就过,过不到一块就寻个机会离了,拿点安家费想包情儿包情儿,想玩一夜情玩一夜情,怎么也不至于像豪门太太那样,过着肉体在游离,灵魂在沉寂,憋屈到要开着游轮到大海中央才敢呐喊的生活。

想通了,心里的郁气也就散光了,翻出一个背包将自己平素惯用的私人物品都扫进包里,箱子也不拿,轻装走人。

至于她的东西,会有人给她收拾好,送到她的新住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