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冰兽倒下,又有无数个“不杀”死去,这一片最为干净的白色冰原上却上演了这样一出血腥残忍的一幕,堪比人间炼狱!

无数的尸体堆积在冰原上,浓稠的血腥味儿在不断得蔓延着。

忽然,一个“不杀”突然凭空跃起,朝着冰兽之王冲去。他的重剑上带着最为可怕的力量,那剑风所过之处竟是要撕裂空间!

咦?怎么并不是之前云玦认为是真身的那一个?难道是她看错了?云玦也不纠结于此,凝神看着不杀与冰兽之王斗在一处的场景。

冰兽之王力量庞大,每一次挥出拳脚都带着最为原始的力量。而不杀与其相比虽然渺小,但是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每一招,每一剑都带着最为可怕的杀伐之气。

云玦凝神望着,眨眼都不敢。

只见,冰兽之王挥出巨大的爪子朝着不杀拍的时候,不杀突然一跃而起,竟是让云玦颇为意外地站在冰兽的胳膊上,然后猛地一剑刺穿了冰兽之王的胳膊!

还没等云玦高兴,只见那冰兽之王呼痛,竟是不住地摇头晃脑,整个冰原都跟着颤抖起来!它竟是伸出另一爪子猛地拍向扔站在它胳膊上的不杀!

云玦惊呼一声,这个速度!不杀都是刚刚用尽全力的一刺,哪里有能力躲开!

果然,不杀并没有躲开。

云玦睁眼欲裂!然而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种奇怪的直觉。

不知道为什么那冰兽之王将不杀拍碎的瞬间,自己竟是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仍旧是不动。正在云玦诧异间,只见这冰兽之王轰然向前倒下。

不杀临空站在它的背后,手中的血色重剑上染着浓稠的蓝色血浆。

云玦就松了口气,之前她果然没有认错人!原来刚刚与冰兽之王斗在一处,又刺穿了冰兽之王胳膊的那个“不杀”也是傀儡!

不杀竟是将自己的真身隐藏了以前,采用如此声东击西的法子。引去了冰兽之王的所有注意力,又趁其不备,于身后寻得它名门,一招斩杀!

冰兽之王已死,这冰原之上的其他冰兽开始战栗,开始恐惧,开始不断的后退。

隔着这修罗炼狱版的场景,不杀抬起头,远远地看着赤色光圈中的云玦。

然后,皱眉。

不过瞬息之间,不杀已经出现在了云玦面前,周身的赤色光圈被撤去,这股浓稠的血腥味儿就更浓了。云玦望着不杀,努力摆了个笑脸出来,她觉得此时的不杀实在是可怕,可怕的就像死神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云玦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怕他了。

不杀紧皱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有话问我?”瞧着不杀这个样子,云玦仰着头去看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杀开口,“这种感觉很不好。”

云玦就愣住了,为什么不杀一定要想知道别人心里所想的事呢?云玦思索起来,不杀小时候的那些事就不由浮现在了云玦的脑海,她苦苦思索了许久才终于想明白。

不杀一直那样皱着眉看着她,一定不动,好像是努力用他的力量去感受云玦的想法,然而云玦再也不是他所创造的傀儡,他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这种感觉很不好!不杀的心里的寒意开始凝聚。

就在不杀差一点忍不住了的时候,云玦却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动作轻柔的环上了不杀的腰,将脸贴在不杀的胸前。

“你在害怕,害怕背叛,害怕被抛弃。”云玦缓缓开口。

害怕?这是什么鬼东西,不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他简直就要动怒,推开怀里的人。却又犹豫了,多少年了,没有人这般主动靠近过他了。

所有人都怕他、恨他,把他当成最为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

“你想要去掌控别人的想法,想把别人看得透彻,这样就不会有欺骗和背叛。”云玦继续说:“可是癸辰他们还是背叛了你。”

提到隐宫的人,不杀的眼中又凝聚了挥不去的杀意。

云玦环着不杀腰身的手就又紧了一些。她又说:“可是你想一想,如果是你,你远不远别人对你的想法一清二楚,甚至操控你的人生。”

杀气在散去,不杀紧皱的眉头有一丝的松开。

“你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这让你很不安。”

不杀僵了一下,有些僵硬地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云玦却轻笑了一声,她说:“看,我并没有知晓你内心的能力依然可以猜中你的心思。”

不杀不解。

“其实你也可以啊……”云玦向后退了一些仰着脸看向不杀,“试试看,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看着面前云玦含笑的容颜,不杀愣在那里,不用自己的力量去猜吗?这又怎么可能猜得准?

“我不猜。”他有些别扭地说出这话。

“就试一下,一下就好。”云玦还在劝着他,“你看我如今什么能力都没有,对你完全不能造成任何的伤害。你就算猜错了也不能怎样的。更何况,你可以猜到的。”

不杀有些犹豫地去看着云玦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的眼睛,干干净净,不带任何的杂质。

“我不知道……”不杀沙哑着嗓子,有些犹豫地说:“好像……没有恶意……”

看着这双眼睛,不杀想了想,又说:“你好像……也不怕我了……”

云玦就笑了,她说:“对,都是对的。以前我是怕你的,甚至恨你。可是现在没有了。虽然你曾做过让我不能接受的事,可是如今你护着我,我看见你的保护和担心,我了解了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方法不对,所以不再恨你。”

“不能接受的事?”不杀皱眉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俯身在云玦的唇上亲了一下,“这个?”

云玦有点无语。

不杀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的来,他说:“你不能接受我控制你,勉强你。”

云玦点头,说:“正是,就如你也不可能接受别人控制你勉强你一样。”

“那我怎么做你才能愿意?”不杀就问。

云玦诧异道:“愿意什么?”

“陪着我,日日夜夜陪着我。”不杀很严肃地说:“婆婆说我应该有一个人陪着,就像凌枢和容拾那样。”

云玦呆愣了半天,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的婆婆希望你娶个妻子,但是你不放心陌生人天天在你身边跟着,所以你就亲自造了癸巳,想造一个对她想法了如指掌的妻子出来?”

不杀很认真地点头。

云玦忽然就笑了,起初还是眯着眼睛咧嘴而言,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很好笑?”不杀皱着眉,看着她,非常的诧异。

云玦点头,她突然觉得苦笑不得,这世间还有这样胡作非为的任性人吗?

“你在嘲笑我吗?”不杀似乎有点不高兴。

“没有,没有……”云玦连连摇头,急忙解释,“真的只是太意外了……哈哈哈……”

瞧着云玦的眼睛还是和之前一样澄澈,应该并不是嘲笑?不杀压下心里的怀疑,试着去相信。

末影是寻着血腥味儿找过来的,他远远就看见站在无数尸体之上的不杀和云玦,云玦弯着腰在笑,一手还伏在少尊的肩上。而少尊正看着云玦,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甚至带了似不属于他的平易近人的味道。这样的少尊不杀让末影有些陌生。

不杀已经转头望向末影,在末影刚刚踏入这无际崖底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

云玦也收了笑,随着不杀的目光看过去,见着来人是末影,便笑道:“你可比我早出发了许多日,怎么来得怎么晚?”

末影也不理云玦,而是黑衣一闪,直接飞掠到不杀身边一言不发的站好。

三个人出了无际崖时,不杀脚步一顿,他向身后深不见底的崖底望了一眼,就是流露出难得一见的不舍之色,然后又看向云玦。

云玦有些诧异,便问:“怎么了?”

“你还是你吗?”不杀这么问。

云玦自然没有听懂?她就问:“我?哪个我?”

“没事。”不杀却不再回答她,而是沉着脸转身就走。

他们三人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不知日夜,竟不知自己在那无际崖底度过了一月余的时光。他们在无际崖底日子平静,却是不知这整个西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七宗混战。

云玦有些担忧地去看身侧的不杀。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这场七宗混战的始作俑者正是天枢宗宗主裘攸海,他也是不杀的养父。

“你准备怎么办?”云玦就问。

出乎意料的是,不杀却说:“回隐宫。”

云玦不清楚不杀回隐宫是不是为了处罚那些背叛他的人。她有些担忧隐宫里的那些人,虽然最初的时候得知他们背叛不杀的时候她也是愤怒的,但是她后来也想清楚了,他们都是想要自由的人。正如之前的自己一样。

癸辰和癸戌看见不杀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癸戌更是直接跪下,颤声请求饶恕。而癸辰沉默着立在一旁,也不为自己辩解,大有任其处置的意思。然而不杀却并没有理他们,径直往隐宫最里面的路走去。

回了这里竟是难得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不杀几乎是忽略了癸戌、癸辰的背叛,回到隐宫以后竟是没有给与他们任何的处罚,竟是如以前一样窝在他原本的宫殿里住下。

癸辰和癸戌却有些心惊胆战。

不杀越是不惩罚他们,他们心里越是害怕。还有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叛逆之心,生怕心里的歪心思被不杀发现了,惹怒了他。

这一日,云玦正陪在不杀身边,教他如何下五子棋。

癸辰和癸戌突然跑过来,神情慌张。

“他来了?”不杀也不抬头,只是继续手下的这一盘五子棋。这五子棋看着十分简单,可是怎么就瞧着要输的样子呢?不杀有些懊恼。

“是的!”癸戌慌张不已。“少尊!我们该怎么办!”就连一向冷静的癸辰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这个“他”指得正是裘攸海。七宗之乱,天枢宗完全占据了上风,如今已经几乎收纳了另外六宗。只因为闭关多年的天枢宗宗主如今实力非凡!竟是所向披靡,再无对手!就连七宗中其力量让人害怕的天玑十子也终究是没有抵得过他三招!

“我儿,我好久不见。”呼吸间,裘攸海已经出现了眼前,悬空而立。

癸辰和癸戌立刻拔剑,护在不杀身前,如今的她们只想将功抵罪。

“你又输了。”云玦放了最后一颗棋,笑着对不杀说。

不杀皱了皱眉,这才将目光从棋盘移开,看向半空总的裘攸海——自己的养父。

空气在波动,暗处已经有了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这里。隐宫的屏障已经被裘攸海破了,所以整个西渊域的修者都陆续来了,然后将自己隐在暗处,注视着这里,他们知道这是十分重要的一役。

就连隐宫中的诸多傀儡也躲在后面,注视着这里。

“末影。”不杀终于开口。

一道黑影闪过,末影骏马形态出现在了不杀身侧。

不杀又说:“带云玦走,护她周全。”

他又看向癸辰和癸戌,还有暗处无数的傀儡。下达命令:“你们也撤离隐宫,有多远走多远。”

“少尊!”癸辰皱眉,想要拒绝。

不杀已经站了起来,说:“不得我命令不得归来。”

静了片刻,整个隐宫中的人开始慢慢撤离。

不杀转身看着还没走的云玦,突然问:“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云玦一时想不起来不杀说的是什么。

“你愿不愿意?”不杀就问。

云玦皱眉,愿不愿意什么?瞧着面前的不杀脸色开始发冷,她突然就想起了当日在无际崖底时说的话。然后她便轻轻地笑了,说:“也许,可以试一试?”

不杀脸上的寒意就散去了些,然后转过身看向面前的裘攸海。

而云玦已经被末影于瞬息间带到千里之外。

不杀开始调动周身元力的时候,那些隐在暗处的强者都调动周身的元力护住自己的心脉,生怕双方的打斗殃及自己。

话说不杀已经彻底是上神之境,而裘攸海却摸着上神境的边缘就差那么一点点没有突破。然而,裘攸海毕竟是不杀的养父,不杀的招式和习惯都是裘攸海所熟悉的,所以两个人的这一役,就拉到了相同的水准线。

而这一役,漫长得出乎众人意料。

整整七日,这一方天地间都是剧烈的爆炸和冲天的元力冲击。

在这七日中,那些隐在暗处的修者,不断有人忍住不了这两股力量冲击所带来的恐怖力量,已经陆续撤离。

七日后,整个隐宫早已毁于一旦。

结束了?

第八日的清晨,很多人发现隐宫那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巨大的力量冲击。然而始终守着那里的暗中修者却表示,并没有人从那废墟之下出来。

人们开始怀疑难道他们两个两败俱伤,竟是在这一役中双双身陨?有些人还是蠢蠢欲动,想要去那废墟之下寻找两位整个西渊域最强者的尸体。

然而,没有人敢去。

“驾!驾!”

马蹄嘶鸣,那些隐在暗处的修者顺着声音去看,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骑着黑马而来。

这少女自然就是云玦。

感受到这边的战斗结束以后,她就立刻赶了回来。

不理会那些暗处看戏的眼睛,云玦开始一寸一寸的寻找。她相信不杀不会就这样死去,他有着整个西渊最为强大的力量,所以一定不会就这样死去。

癸辰和癸戌,还有其他的隐宫傀儡们也陆续回来了,他们开始一起寻找。

“咳咳咳……”云玦被翻动砖瓦的灰尘呛得咳嗦起来。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就忘了咳嗦,转身去看——不杀躺在砖瓦残骸之下,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少尊!”云玦欢喜地惊呼一声,便引得无数人瞩目。

云玦突然警惕起来,隐宫的人她可以放心,可是隐在暗处的那些人,恐怕有人会不怀好意!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杀动了动,下一瞬间,已经悬浮站立在半空之中,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属于强者的力量,竟是一丝一毫的伤势都感觉不到。

感觉到这一点,无数隐在暗处的修者开始悄悄的离开。

上神境的修者,然后一向杀人不见血的少尊不杀,他们可得罪不起!

不杀将目光从云玦脸上移开,望向东方——他留在西渊的时间不多了。

西渊修者但凡达到了上神境就必须尽快动身前往东圣,这是一条不可更改的法则。若是拖延久了,东圣的仙人就会来擒人。

西渊域的上神境,不过是东圣仙者的起点而已。

变成废墟的隐宫又一夜之间回复了原貌,不杀甚至出乎所有傀儡的意料,给了他们永恒的生命。

不杀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隐宫的傀儡,说:“我可以赐予你们永恒的生命,再也不必忍受每隔十年的渡魂之苦。但你们心中所想,我仍旧会知道。不过我不日就将前往东圣,也应当与你们再无牵连。”

“少尊……癸戌心里难受就落下泪来。一旁的癸辰也是皱着眉,却什么都说出来。其余傀儡皆是跪地谢恩。

云玦站在远处仰着头笑着看着不杀,不杀也看过来,将她牢牢看着。

三日后,不杀终于解决了隐宫中所有人永生的事。他望着东方,是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他看了看身旁的云玦,有些怅然地说:“虽然你说了愿意,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云玦却笑,笑得自负。

“你只需在东圣等我就好。” 

“好,我等你。”不杀灰暗的眸子就逐渐亮了起来。“百年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