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父你可别动气,年纪大了生气可不好。”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姑父你的问题问的太奇怪了,购物中心虽然交给我全权负责,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毕竟不是白氏的当家,当然要把问题上报给姑姑了。不知道姑姑知道了这件事会多伤心呢。”

江若雨憋着小嘴,摇着头做叹息状,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账本就要走人。江若雨想的明白,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怎么处理都能予以季杰重击,她要做的就是尽量让事情的发展按着她之前的预想进行而已。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走到门口,季杰已经大吼了一声“站住”

回头,长发在脑后甩出一道漆黑的彩虹,江若雨貌似害怕的眨眨眼,拍着胸口无辜的说:“姑父你好凶啊,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你…”季杰觉得自己血压在升高了,咬牙切齿的说:“江若雨,咱们名人不说暗话,证据我且不问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问你一句,四百万咱们一人一半,你愿不愿意。”

季杰不问还好,这一问,等于是点燃了江若雨心头的怒火…季杰脑子抽了吗?他贪白氏的钱,被抓包之后不想着反省,怎么还好意思拽着白氏的人下水。再说季杰有白正红撑腰,家里一定不会缺钱,四百万对于他来说算什么?随手人给许小蕊的都比这个多。区区这么一点小钱他都不放弃的贪污掉,这只能说明季杰的人品没救了。

人心总是贪的,这句话真的是真理啊。

江若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张开眼的时候,神色还是和刚才一样,大有老叟戏顽童的架势。

“哎呦,姑父啊,你可别乱讲,什么一人一半,我可不好意思拿这个钱,我怕我爷爷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从电视直接爬到我家质问我为什么要贪污呢,他一定会问,明明都不缺钱,为什么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江若雨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弄的季杰浑身鸡皮疙瘩。他本来就心虚,而且岳父在世的时候积威甚深,被江若雨这么一提,白成悟年的样子好像浮现在眼前,他仿佛瞪着眼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败家。

季杰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毕竟是久经商场,活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刀枪不入的老油条了,廉耻二字对于他也是一种奢侈。

“下三滥?”季杰理直气壮的说:“谁会嫌钱太多呢?小雨,要不然这样,这次的四百万姑父都给你,以后如果有这样的好事,姑父也不会忘了你,你姑姑那事情忙,这样的小事咱们也就别告诉她了,你看怎么样?”

季杰说完这席话,惊喜的发现江若雨正在考虑他的提议,他心中暗笑:小丫头毕竟经验少,这一次你要是敢拿这个钱,我就有能力把屎盆子扣在你头上,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哎。”

江若雨的一声叹息打断了季杰的沉思。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等会咱们就去提钱。”

江若雨摇头,认真的说:“不行啊姑父,我还是要秉公处理,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姑姑来定夺。”为了表示做事的决心,江若雨还用力的点了两下头以表示自己的坚定,末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补充了一句:“老师说了,做人要厚道。”

眼看着江若雨大摇大摆的走到办公室门前,马上就要出门了,季杰怒气冲天的大吼一声:“江若雨,你给我停下”

江同志掏掏耳朵:“姑父,你吵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我也不介意的。”

“你,好,江若雨吗,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江若雨无辜的眨眼,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我没想要什么啊,我就是想秉公处理罢了。哎,姑父你也真是的,太不让我姑姑省心了。要是她知道的话,到时候颜面扫地,说不定要跟你吵架呢,如果加上上一次你包小蜜的事儿,来一个二罪归一秋后问斩,那你的麻烦就多了呀。”

江若雨说道这里居然将证据放在茶几上,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小手拄着下巴貌似担忧的说:“姑父,你看我也是为你着想,季家的所有人都在依靠你,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奥,对了,叫‘树倒猢狲散’,你这棵大树要是倒了,估计你们季家也要完蛋,如果没有你在白氏为他们撑腰,季家人也不可能在白氏里呼风唤雨。”

“你在威胁我”季杰头上青筋暴跳吗“你凭什么威胁我,我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还吃奶呢”

“是啊,这一点我承认,你确实比我老。”

“你”

“我什么?哎,姑父,人老了就要服老,反正话我也说明白了,其实我真想看看我姑姑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秉公处理,还有啊,我认识不少律师朋友,他们很乐意为白氏除掉一个贪污的蛀虫呢,现在抓贪污的风声紧,说不定我提供了你这个典型案例,他们还能借以扬名立万呢”

季杰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他无从反驳,因为江若雨说的句句在理。他一个人问罪不怕,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坐牢,他怕的是真正东窗事发,白正红会因为要面子而对他失望,他一个人赚不到钱不要紧,整个季家都受到影响,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吧,江若雨,你说,你有什么要求”他就不相信这个丫头那么积极的搜集证据,会没有所求。

江若雨笑呵呵的说:“也没什么啦,姑父,我看好你手里的一样东西,想让你卖给我。”

季杰有很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说:“你看好什么?”

“你手里白氏的8股份”

季杰闻言面色丕变,恶狠狠的大吼:“你休想”他现在算明白了,感情她不是高尚的不要贿赂,而是嫌四百万少啊,和8的股份比起来,四百万算什么?还说什么“老实说做人要厚道”,她这叫厚道?厚道个球她是最奸诈的季杰想拒绝,但话即将出口的一刹那,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要稳住,谁让他是季家人呢,谁让季家的人还在依靠他呢,他如果倒台了,季家的人上哪能赚到白氏的钱去。

跟8的股份比起来,季家那么多口人每年在白氏赚到的钱,似乎更诱人一些。

衡量利弊之后,季杰无奈又生气的说:“好吧,就按着你说的,8的股份,买你手里的证据”

“好啊,那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回头你打我电话啊。”江若雨站起身,拿着包包出门,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笑着说:“姑父,我真佩服你,为了你们家人你可以牺牲到这个地步,你真是我的楷模我要向你学习”

季杰忍无可忍的抓起烟灰缸,用力摔了出去,江若雨适时的关上门,只听到烟灰缸和实木办公室门发出的碰撞声。

江若雨冷冷的笑,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呢。季家人,我早晚要让你们把偷吃白氏的都给我吐出来※※※

大雪纷飞,天气阴沉。

王潇藏蓝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叶拓租住的单身公寓楼下,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一箱啤酒。下车,锁门。

叶拓住二楼,王潇身上只穿了套西装,并没有穿外衣,等来到叶拓家门前的时候已经被冷风冻透了。俊脸上挂着彩。青青紫紫的痕迹倒是为王美人平添了许多阳刚之气。

“叮咚——”

门铃的电池好像快没电了,铃声从开始的响亮,变成后来的降调,最终跑掉。

门被推开,叶拓穿着纯棉的白色衬衣衬裤,睡眼惺忪的走出来,棱角分明的黑脸在看到王潇的时候显露出惊讶,随后往旁边让了让:“来了,进来吧。”

“恩。”王潇应了一声,推门进屋,换了拖鞋。

公寓很小,大约四十平方米左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屋子里家具堆的满满的,可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这么大的房子也有点大了,他懒得收拾。

脏衣服堆在墙角,茶几上到处是方便面的袋子和快餐盒,盒子里飘着异味。脏袜子馊衬裤扔的到处都是,叶拓随便把满地脏衣服用脚划拉到一处,好歹算是给王潇腾出个地方。

“坐吧。”

“嗯。”

将一箱啤酒放在地上,接过叶拓递过来的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蒂都已经放不下了,堆的满满的。

俩男人都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烟。叶拓很像问问江二胖好不好,但他忍住没问。,他已经收到教训了。

王潇拿出两听啤酒,随手扔给他一听,言简意赅的说:“喝。”

叶拓接过,拉开,啤酒冒出来湿了一手,但他没介意,仰头灌进去大半听。长出一口气叹道:“啊,不错不错,就这么干喝酒多没意思,没有下酒菜啊。”

左右看看,发现茶几下面有两包成林榨菜,“就它吧。一人一袋。”随手扔给王潇一包。

王潇头都没抬,打开一包榨菜吃了一小块,仰头喝酒。

叶拓嘿嘿一笑,也跟王潇作同样的动作。两人开始谈天说地,谈工作,谈生活,就是没有谈起江若雨。

不一会,半箱啤酒喝掉了,茶几上和地上到处堆着易拉罐。可两个酒量极佳的男人都没醉。

叶拓沉思了一下,说:“小白脸,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知道。”

“那天我是气不顺。再加上喝了点酒,看到你衣服上的痕迹也没多想。”

“我知道。”王潇低声说完,良久又补充一句:“我也是,气不顺,才会动手。”

叶拓笑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当日的阴霾,却有着求而不得的苦涩。

“过去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以后会多注意的。”

“不用。”王潇的这一句有些急切,随即心平气和的说:“我了解你,不用注意什么。如果是别人,我早就有所动作了。我相信你。”

“哈哈,小白脸你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酸了,行了,都在酒里呢,干。”

王潇举起啤酒,跟叶拓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个男人都心照不宣,他们为的,只有一个女人罢了。

第582章男人的友情

这些天江若雨的低落王潇看在眼里,早就已经后悔他跟叶拓动手打架的事了。有时候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叶拓虽然喜欢江若雨不假,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影响他们婚姻的事情,相反的,他还在帮他们。

别人不知道,王潇知道。叶拓这一次之所以接了走私案的任务,完全是为了江若雨,他第一是想借机回滨江市,第二是因为王毅石跟江若雨之间的过节,他直觉的认为王毅石会对江若雨不利才想呆在她身边保护他。

王潇理解叶拓的心情。如果他们的身份对调,即便他再难受,恐怕也放不下江若雨,会跟叶拓做出一样的选择,如果看到江若雨过的不好,他一定会想办法带她走。

那天的叶拓,恐怕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男人之间有时候是不需要说很多的。叶拓和王潇此时已经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情。

叶拓清楚,现在王潇能坐在这里跟他吃咸菜喝啤酒,就证明他爱江若雨已经爱的极深,如果有人对他的老婆念念不忘,他恐怕做不到王潇这样的程度。在心里他对王潇这个男人也是敬佩的。除了他这张脸太娘们之外,他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他是个纯爷们。

窗外的清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鹅毛大雪,才下午四点,天就已经黑了,橘红色的街灯照射在雪片上,晶莹剔透的闪着光。

虽然时间变迁,可街灯依旧,白雪依旧,王潇和叶拓同时看向窗外,想到的都是三中门前的那盏路灯。每天晚课的时候,都会拄着下巴看着外面,想什么时候会放学。一眨眼,他们都已经奔三了。

王潇的公文包里传来闷闷的笛音,是《蝶恋》舒缓悲伤的音调。

放下啤酒接听电话。

“喂?”

“老公,你在哪呢?”

“跟叶拓喝酒呢。”

“啊?”电话另一边,江若雨正用一只手按着榨汁机的开关,松手之后,榨汁机停转,嗡嗡的声音也没了,“你们俩喝酒?可不要在打架啊。”

这俩人昨天刚打的鼻青脸肿,怎么今天就和好了?真无语。

“放心吧。咱妈在家吗?”

“不在,咱爸说要请咱妈下馆子,老两口刚走。”

“嗯,你别碰凉水,我现在就回家做饭。”

“我知道,我跟孩子看画片呢。”

“乖,等我回家。”

“好,那你开车小心啊,雪这么大,路上可滑了。”

“知道了。”

合上手机,王潇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多温柔。

“晚上去我家吃?”

叶拓仰歪在沙发上,摇头:“我不去了,这么冷的天,我在家对付一口就行了,一会睡觉。”短时间之内他不准备见江若雨了,就算想她他也要忍耐。

王潇点头,也不强求他,诚恳的说:“叶拓,那天的事是我冲动,希望你别在意,也不要改变什么。小雨会难过。”

叶拓有些诧异,本来小白脸能来跟他喝酒他就觉得听不可思议的了,没想到他还会道歉。赶忙站起身来用拳头轻轻砸了他肩头一下:“得了,都说了别酸了,兄弟之间动动拳头也算不了啥,我在部队里哪天不得挨揍要不就揍人?回头大家光不出溜一起洗个澡就好了,老爷们没有那么小气的。”

“嗯。”王潇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家。他还得回家准备晚饭呢,回去晚了,包子那个傻丫头又要碰凉水了。

王潇回到家的时候,江若雨正蹲地上择菜,两个宝宝追着小胖满屋子乱跑,屋子里小孩闹小狗叫,和着电视的声音乱七八糟,但却有着浓浓的家味儿。

“回来啦。”江若雨放下芹菜,用凉水冲冲手,在围裙上蹭了两把就迎到门口,接过了王潇手里的电脑包。

王潇换鞋,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大手抓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触及她冰凉的手指,立即皱眉:“宝宝,你怎么不听话。”

江若雨嘿嘿傻笑,她是想听话,但更想让王潇轻松一点啊,蓝星的工作多,律师事务所也忙,王潇就算是神仙也会累垮的,现在她身体好了,总不能把家里的事情再丢给他做,那样会累死人的。

王潇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小夏和唯一蹬蹬蹬的跑过来仰着小脸叫爸爸。王潇亲了他们一人一口,然后问江若雨,“晚上想吃什么?”

“我在弄芹菜呢,肉已经切好了。”

“嗯,等下我炒菜,以后不许你做这些了。”亲了她冰凉的手背一下,“这么细致的手,粗了可惜。”

江若雨脸颊发热,狐狸怎么能把这么煽情的话,用这样波澜不兴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呢。轻捶他胳膊一下,嗔道:“厚脸皮。”

王潇无辜的笑着,弯身屈就江同志的身高,将俊脸凑过来,“捏捏就知道厚不厚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的美人脸,江同志依旧难以抑制心头的悸动,眨眼的时候,江若雨似乎都感觉得到她的长睫毛要刷到他的脸了。体温骤然升高,忍不住凑过去轻啄了一下王潇的脸颊。等亲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红着脸低下头。

王潇满意的直起腰,笑着将羞红脸的小人儿圈在怀里,闷笑着说:“夫人对为夫的脸可还满意?”

江若雨把脸埋在他胸口,说什么都不回答也不出来了,王潇被她可爱的样子弄的心头痒痒的,闷笑变成明笑。

晚上吃过饭,江若雨将白天成功威胁季杰的过程仔细讲给了王潇,末了幸灾乐祸的说:“要是白正红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扒季杰的皮呢她的股份最多,虽然还是稳坐董事长的位置,可他们一家三口独霸白氏的趋势就已经变了,她还不气死啊。”

王潇无奈的摇摇头,虽然喜欢看她开心的小样,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不担心。

“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不只是白正红扒季杰的皮,还有她对你的恨意会更多。人家毕竟是一家三口,就算把季子玉暂时免职了,她不是仍然没有狠心的把儿子踢出董事会吗?也就是说,未来的某天,白正红手里的36和季杰手里的8都会是季子玉的。你现在抢走了她儿子有可能得到的8,做母亲的不会善罢甘休。”

王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有些无奈,已经留了满脑袋的小辫子了,包子居然还这么乐天,他都帮她犯愁。

江若雨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说:“你以为白正红真那么疼儿子啊,我看她那么怕他老公,说不定白氏将来留给季杰家的什么亲戚也不一定。现在是季子玉他姥姥还活着,等朱小丽一死,白正红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话不是这么说,白正红也是向着白家的。”

“问题是她治不住季杰。”

“就算治不住,在关键时刻,她还是白氏的当家。老婆,女人的母性是不能低估的。就好像如果有人抢走唯一和小夏的东西,你会坐视不理吗?现在起咱们还是提高警觉吧。”

江若雨点头,其实王潇说的这些她在做事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了,她不是没有头脑的傻瓜,跟狐狸在一起久了,多少也学会了他的行事习惯,怎么可能不深思熟虑想清楚后果再做事?只不过,在她的心中,捍卫白氏和自身的安危比起来,前者要更重要罢了。

“别光说我了。”江若雨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用调侃的语气说:“老公,我好几次都在你西装上面闻到陌生的脂粉味儿,王毅石到底要干嘛呀?”

没听到江若雨指责他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味道,而是直接问到王毅石,王潇觉得心一下就放下了。想起王毅石最近做的龌龊事,王潇不屑的说:“我想他是想让我走进他的圈子,跟他一样吧。其实现在他很相信我,除了没有让我沾走私的圈子,远东的大部分生意都会问我的意见,也没有任何保留。我看他是真心当我是儿子。只是他的教育,真让我不能苟同。”

江若雨点头了解的说:“我看他不只是让你进入他的圈子,还想让你把我休了吧。”

“咳咳…”王潇尴尬的用拳头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无奈的点头:“你们俩有仇。”

“是啊,他这样仇就更大了。随便吧,反正他也影响不到咱们俩。”

王潇笑意盈盈的望着江若雨:“只要夫人不怀疑,相信为夫就好。”

江若雨笑着靠在他肩膀上,夫妻俩彼此信任,一切尽在不言中。

※※※

“曹薇?”

王芷秋下班回到公寓的时候,刚刚走出电梯,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走廊的灯光。仔细一看不仅变色,“你是…”叶拓两个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叶拓头上戴着鸭舌帽,大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对王芷秋笑了一下,两架酒窝深深,牙齿雪白,可以直接去做牙膏广告。

“曹薇,我有事想跟你谈谈,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吗?”

第583章下辈子一定要早恋

王芷秋心里千回百转,在叶拓叫她曹薇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一半的底,知道他暂时不会揭穿她的身份。她很好奇叶拓为什么回来找她,她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情和王毅石脱不了干系。

点点头,王芷秋长叹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奔三的人了,要懂得面对。

“好吧,楼下有个酒吧,适合谈话。”有时候,越是秘密的事情就越要在嘈杂的地方来说,才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叶拓欣然点头:“好,酒钱你请。”说的理所当然。

王芷秋无语,他一个大男人还真开的了口?

叶拓好像知道王芷秋在想什么似的,赖皮的说:“我工资就那么一点,吃饭都成问题,你是大老板,当然是你花钱了。”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王芷秋更加无语,真想问一句“我跟你很熟吗”。

酒吧设在地下一层,灯红酒绿中,男男女女仿佛触电了一般在舞池中乱蹦。王芷秋的一身职业装,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叶拓却相反,他向来喜欢穿嘻哈的装扮,黑暗的环境里墨镜也不知道摘,王芷秋都怕他看不清楼梯摔倒了砸死她。

好在二人安全的来到吧台边,王芷秋也没变成王馅儿饼,叫了两杯啤酒,一碟鱿鱼丝,叶拓大咧咧的灌进去大半杯,抓了鱿鱼丝啃,另一只手伸进里怀兜里掏出一叠照片,递给王芷秋,用眼神示意她看。

酒吧里光线昏暗,王芷秋必须用手机照着才看得清照片上是什么。一看之下,拿手机的那只手已经不自觉的抖起来。

郊外,大坑,坑边蒙着白布的人形,白布掀开,病号服腐烂,白骨一堆,白骨的腿骨残缺,透明的塑料文件袋里,玉簪,黑色的日记本,旁边的大松树上,黄布条…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跃然于眼前,王芷秋的手抖的拿不住东西,照片掉落一地,人已经像被点穴了一半钉在了吧台边。

叶拓的鱿鱼丝吃的差不多了,又跟酒保要了杯啤酒,这才低头伸长手臂捡起所有的照片放回兜里。把玩着墨镜凑到王芷秋耳边闲闲的说:“曹薇,你怎么了?不舒服?”

王芷秋抬头,茫然的望着叶拓,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肉身化白骨,可亲眼看到了,她的心仍然疼的快要让她无法呼吸。听别人讲起,和自己看到,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个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执着啊。他没有了,消失了,再也不会在她面前,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像对待调皮的孩子一样耐心又无奈的叫她一声“芷秋”。再也看不到他苍白的脸,看不到他每日抚摸黑色日记本的修长手指。

那样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变成白骨了…

王芷秋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咬着红唇几乎泣不成声。她曾经最崇敬的父亲,杀死了她最爱的哥哥,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为什么啊叶拓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喝掉最后一口啤酒,叶拓想起了江若雨说的那句,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嗯,好像是这么说的。

“那啥,曹薇,你别哭了,别人看了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这样咱俩也没法说话啊。”

王芷秋从包里翻出面巾纸,真的就不哭了。眼睛被泪水洗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晶亮。

“叶拓,你要干什么。”

叶拓咧着嘴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你,徐子贤的死你是不是知道内幕。”

王芷秋通口骤缩,可惜叶拓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根本看不到。

“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叶拓并没有生气或者着急,而是笑着说:“是吗?可能是你一时间忘了,还是好好想想吧。”

王芷秋声音冰冷:“没有就是没有”

“曹薇,你到底是要护着他,还是要报复他?”叶拓的声音不大,甚至要融于嘈杂的环境中,但每一字每一句,却像水滴一样滴落在王芷秋的心头,不重,但是凉。

王芷秋愣住。低下头。是啊,到底是要报复,还是要保护?说不恨,那是假的。他闷死了子贤,逼疯了妈妈。那样一个男人,根本连一撇一捺都不够。但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却也不是作假的。

叶拓察言观色,见王芷秋有所动摇,续道:“如果要护着,你在商场上对他做的那些算什么?逗他玩儿吗?跟你讲,他可不会认为你是在跟他闹着玩,他已经恨上你了。如果是报复,你那一点动作跟挠痒痒似的,能对付的了他什么?你现在就好像在用狗尾巴草挠黑熊的痒痒,等黑熊耐不住痒,烦了躁了,抬手给你一巴掌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大黑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串号码,“这个是我手机,想好了联系吧。还有,今天谢谢你请客啊。”

王芷秋木然的拿起纸片。

叶拓笑着对酒保说:“兄弟,给我来一瓶伏特加,带走啊。”

“…”王芷秋无语的看着叶拓高大的身影走远,随手结了账,将纸条上的好吗输入手机之后,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