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王毅石声音中仍旧饱含怒气。

“是的老板。”助理点头,躬身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房间。

王毅石抱着肩膀,看着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刚才爆燃的愤怒此时愈演愈烈,但年龄的增长也将他的内心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茧,除了刚刚得知张静枫怀孕的消息带来的愤怒急于寻找发泄口之外,现在他已经能够冷静下来。

他想张静枫纵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总算是为他生了王潇,并且苦苦等了他二十年,即使他不要她,这个女人也不能否认掉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王毅石现在有一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之前能容忍张静枫和夏鹏飞结婚他觉得已经够仁至义尽了。现在她居然还怀孕!这不是往他的脸上抹黑么!

这个世界上,就是不能存在对他不利的人和事,任何阻挡他的人都不能存在!

王毅石拿出新买的手机,按了一下拨出键,上面自然排列出最近的通话记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通话记录中大多数都已经被“王潇”这个名字占满。

儿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告诉他,可能也是因为怕他难过吧。

这么一想,王毅石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张静枫那个臭女人,他自然有办法去对付!既然她给脸不要脸,让她跟他在一起她不愿意,他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长出一口气,王毅石心里平衡了。按下手机的拨出键,响了五声之后,他又听到了儿子那好听的声音:“喂,儿子,来家里陪爸爸过节。”

餐厅里,江若雨正用小勺舀蟹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对面一接到电话脸就黑下来的王潇。等他挂了电话,轻声问:“怎么了?”

“王毅石让我去陪他过节。”王潇合上手机,端起高脚将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拿衣架上的外套。

张静枫和江宏伟一人搂着一个小孩,对视了一眼说:“毕竟是你爸,去看看他也好。”他们夫妻俩搞不清楚王潇和王毅石之间到底是如何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这么说,姑爷已经够懂事了,他们不想让他因为无法陪他们过元旦而心存愧疚。

王潇点了下头,道:“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那边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江若雨放下勺子。

王潇蹙眉:“你还是别去了,乖乖在这里吃饭。陪陪爸妈。”他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王毅石的声音不太对,不知道包子一起去会不会有事。

江若雨看得出王潇的犹豫,道:“我一起去吧,毕竟他也是我公公。”这一句话就是在提醒王潇,要做戏就要做全套,爸妈不明白,王潇应该比谁都明白“演戏”在目前这个阶段的重要性。

王潇沉默了一下,李静赶忙道:“让小雨一起去是对的,你们路上买些东西,别空手去显得失礼。”

“你看妈妈都这么说了,我们一起去。”

江若雨没等王潇回答,自己已经拍板了,穿好外套捏捏唯一的脸蛋:“唯一和小夏都乖乖听话啊。”

小夏认真的点点头,唯一笑哈哈的继续抓着奶茶的吸管摇晃。

王潇抱歉的说:“爸,妈,那我们先走了,一会你们打车回家吧,路上滑小心摔倒。”

“去吧,你开车注意安全,我们吃饱了就回家了。”

两人来到王毅石的别墅时正好是晚上6点。别墅区各家为了迎接元旦做了布置,幽静的环境被各色彩灯妆点出亮色。王毅石的房子显得最耀眼。从建筑的外观就看得出,王毅石这个人在各方面都是个要求拔尖的。

江若雨撇撇嘴,其实王毅石也挺可怜的,别看他的房子装饰的最漂亮,最富丽堂皇,可别人家此时此刻谁不是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他这里呢,在华丽的房屋也只住了几个仆人罢了,又哪里看得出有元旦的喜庆?他只是在显露财富,平衡他空虚的内心罢了。

“少爷,您来了。”

助理老远就看到了王潇的藏蓝色奔驰,知道王毅石现在最是喜欢这个儿子,赶忙笑容满面的迎出三十多米来。

王潇坐在车里,落下车窗对助理点了下头,继续缓缓将车驶入别墅,下车到另一边为江若雨拉开车门,又把一大堆的礼品交给女佣,这才问:“我爸呢?”

“老爷在餐厅等您。”

“好,带我们过去。”走出两步,王潇搂过跟在他身后的江若雨,对助理说:“这是少奶奶。”

助理连忙九十度弯腰,恭敬的问候:“少奶奶。”

江若雨本来就不习惯做压榨劳苦大众的“周扒皮”,现在被年长自己的中年人这样对待,心里特别的不自在。好在她还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立即和蔼可亲的笑着打招呼:“你好。”

“少奶奶好。”周围的佣人们也齐声问好,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江若雨和帅呆了的王潇。

一行人来到餐厅,助理和佣人得到王毅石的指示,纷纷退下。王潇微笑了一下,“爸。”

“来啦,坐吧。”王毅石看到王潇就眉开眼笑,顺带也送了江若雨一个绅士笑容,“小雨也来了啊。”

“嗯。过节嘛,当然要和王潇一起过来。”

王毅石听了江若雨的话,非常满意的点头,心说江若雨如果一直这样乖乖的,他倒是可以考虑留着她,反正儿子喜欢。

不一会,厨师精心准备的十八道菜肴已经上齐,三个人围着一张可容纳十个人的餐桌,吃着十五人都未必吃的完的菜,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清。

王毅石抿了一口茅台,道:“今晚远东大厦门前有礼花。”

“礼花?”王潇配合的放下筷子。

王毅石非常感兴趣的点头,道:“新的一年,放一放礼花开开运。”

江若雨低着头,不着痕迹的将王老先生鄙视了一番,是啊,你是要走红运了。这一年你过的会相当“热闹”呢。

陪王毅石吃过晚饭,江若雨和王潇应邀留在了王家的别墅。他们被分配到二楼的客房住下。

江若雨在浴室仔细检查过有没有针孔摄像头,确定安全之后才洗澡换好崭新的睡衣,来到卧室钻进被窝,拉了拉一旁靠着床头看杂志的王潇,悄声道:“老公,你说咱们住这里会不会有监视器?”

王潇头也不抬,面上若无其事,嘴里说出的话也很淡定:“别乱动,我觉得应该有。”

江若雨眯了一下大眼睛,亲昵的搂着王潇的脖子,小嘴贴在他的耳廓,低声道:“我也有一种被窥视了的感觉。咱们还是别轻举妄动了。”本来她还想自己“检查”一下王毅石的书房卧室什么的呢。

“嗯,”王潇将杂志放在床头,关了台灯躺好搂着江若雨,过了一段时间才说:“我想,手机的事情他还是怀疑了。不然不会这样试探咱们。”目光在黑暗中盯着衣柜顶端的一个红色小亮点,将脸埋入江若雨长发嘲讽一笑。

江若雨撇撇嘴:“我猜也是,不过他是怀疑我,肯定不是怀疑你。”

“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你的时候眼睛都发光,特别疼你的样子。”

王潇无声的笑了一下,搂了江若雨的腰道:“睡吧,困了。”

“嗯。”

江若雨靠着王潇的肩头,不一会就昏昏欲睡。王潇也闭上眼睛假寐。

同一时间,位于书房的王毅石满意的点点头,将电脑画面从监视客房的图像切换到走廊。看来王潇并没有背叛他。也不枉费他对他的一片苦心啊。

一夜好眠,第二天上午八点,江若雨和王潇分别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出来,跟王毅石一起吃过早饭,这才告辞:“爸爸,我今天还要上班,小雨公司也有会要开,就不在这住了。”

“那我派车送你们?”

“不用,我开车就好。”

起身,王毅石送王潇和江若雨缓步走出别墅,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一哆嗦,顿时精神抖擞,“以后有时间常回家来住,我给你们俩准备一个房间。”

江若雨笑着点头,“好啊,只要爸爸不嫌我们烦就好了。”心里却在鄙夷,只要你不给我们安针孔摄像,我们就谢谢你全家了。

道别的场面一派和谐,父慈子孝,亲密热络。江若雨和王潇坐上车,王毅石还没舍得回去,仍旧站在别墅门口,眼看着他们车子开远了才神清气爽的回别墅。

谁知道正在这时候,助理拿着电话跑了过来,紧张兮兮的说:“老板,刘秘书刚刚接到法院传票!”

“什么?”王毅石一愣,接过电话来自己接听:“你说什么?徐天刚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告我!”

收了线,王毅石阴沉着脸问助理:“精神疗养院那边这两天有什么情况?”

助理背脊发凉,低着头道:“没有什么情况啊,一切正常。”

王毅石气急败坏的摔了电话:“正常的话还会有人告我故意逼疯徐慧敏吗!”

第604章怒闯男厕所

江若雨回到家,换了衣服陪着唯一和小夏玩了一会,就到书房去整理秘书最新发过来的资料。

白正红和季杰离婚之后,果然告发不成,将财产平分给了人家。现在他们两个同时拥有白氏18%的股份,她江若雨的23%倒是成了最多的。

“真够蠢的。”江若雨有些生气,踢了一脚拖鞋。就算再不亲,白正红毕竟是她姑姑,是白家人,更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怎么可以被一个劈腿的男人耍弄到这种地步?白正红到底是怎么搞的,她就不相信在圈儿内一点季杰有外遇的证据都找不到!

可事实就是如此,法院也就如此判了财产平分。江若雨平息了一下怒气,才将关于这件事的资料关掉。

Msn有新消息,是秘书发来的。通知她下午一点白氏要召开董事会。

江若雨回复了消息,将小小的身体埋入大大的老板椅中。这个节骨眼上召开董事会干什么?想了想还是给季子玉打了个电话。

“喂,表哥,今天下午开董事会啊?”

季子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似的:“我爸爸提出要重选董事长的提议了。”

江若雨沉默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季杰打的当真是这个主意。

“那你呢,参选吗?”

季子玉苦笑:“我爸妈抢董事长的位置,我还能掺一脚吗?”

江若雨一听这话,真恨不得现在季子玉就在她面前,让她好好的踹他两脚。

“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不掺一脚,等着白家让你老爸祸害是吧?”

“…”季子玉沉默了。江若雨这话说的其实很重,毕竟他也是姓季的,“我爸虽然这次做事情不地道了些,但这么多年在白氏工作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人脉,我想就算董事长换他来做,公司也不会受到更大的影响的,他和我妈,对公司的管理和季家的牵制作用其实是一样的。我妈撂不下脸管的,我爸同样也撂不下。”

“但是姑姑能管的你爸爸也未必会管啊!到时候你的那些亲戚还不把白氏吃了!”

“那我搀和进来,也同样管不了他们啊。”

“你…”

江若雨无语了,简直不知道该说季子玉什么好。季子玉平时是够仁义,可这个时候他还这么仁义,难免让人无奈:“你不能这样表哥,如果你参选,我可以全力支持你,等下我会联系一下张爷爷刘爷爷他们,让他们也选你。你当白氏的董事长,也比你爸妈当好啊。”

季子玉沉默了一下,道:“虽然他们离婚了,可还是我父母,我做儿子的怎么跟他们争。”

“你,你气死我了,你简直是迂腐!现在又不是古代,你又不是谋朝篡位,你有什么不能争的!”

“小雨,我已经决定了。”

“你这样简直就是愚孝!我这句话就扔在这,如果这一次你妈妈赢了还好,万一董事长换了你爸爸做,白氏半年之内保证变天!我告诉你,白氏是爷爷留下来的基业,我不会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天下午说什么我也会参选,就算搏一搏,我也不会轻易让白氏落在季杰的手里!”

江若雨激动的吼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仍在桌上。

认识季子玉到现在,貌似跟他拌嘴的次数多,真正吵架也只有两次,第一次是他开船把她和于修凡撞到松黄江里,第二次是他故意吓唬她和王潇。长大以后,季子玉是个合格的表哥,可以说再也找不到这样疼妹妹的表哥了。他信守对爷爷的承诺,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照顾她。可这一次的事情,季子玉却表现出了他性格中缺憾的部分,他过于迂腐守旧了。如果放在古代,他若是个皇子,也必定是炮灰掉的那一个,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能理解季子玉的孝顺,如果换位思考,她的父母针锋相对,恐怕她也无法痛快的做出选择,可她绝对会帮助对大局有利的一方,因为她知道,做父母的很少有能像王毅石那样狠心的人,不论孩子做了什么,父母都会原谅。

一上午的时间在江若雨的沉思中流逝,中午吃过饭,江若雨联系过张老之后赶去了白氏,轻车熟路的来到无数次进入的会议室。

刚一进门,江若雨就已经看出了情况的变化,心里也凉了一半。

人就差她,所有股东全员到齐。平日里她的位置在季子玉的右侧,张老的左侧,季子玉的左边就是主位,由白正红来坐。

可现在,她左手边的位置空着,季子玉竟然坐到对面季杰的身边去了。

看了看白正红,江若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个高傲的女王有如此憔悴的时候,黑色的职业装,只能显示出她面色蜡黄。头发虽然依旧挽起,梳理的一丝不苟,可明显消瘦的脸已经端不住原来的架子,保持不住原有的气势。

竞选开始,候选人除了白正红和季杰,就是江若雨了。越投票,心越凉。季杰这一次真是做足的准备,原来一些白正红的铁杆此时也把赞成票投给了季杰。到最后形成了白正红24%,江若雨和季杰同样30%赞成的场面。

季杰势头足,江若雨也不弱,他们一个是在公司里笼络人际关系多年的老好人,一个是传说中白家正宗的继承人,以张老为首的江派和以季芳为首的季家人都发挥了最大作用,将白正红压制了下去。

白正红整个董事会也没有说一句话,投票的过程中一直心不在焉,她想不到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董事长,居然只交下了这么小猫三两只,当真是一失足跌落谷底,摔得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到最后,除了季子玉,所有人都表态结束。江若雨和季杰同时看向一直沉默的季子玉。

季子玉也抬头,望向这两个人,脑海中浮现的是姥姥临死之前的那句话——不能让白氏分裂。

现在小雨和爸爸同样票数,证明江派的势头正旺。

一直以来在所有白氏人的印象中,不论是白正红还是季杰做董事长,最后的接班人也一定是他季子玉。自从江若雨出现,各界传开她是嫡亲孙女,唯一继承人之后,白氏里就出现了一派江若雨的拥护者,本来紧紧抱成一团的白氏分割为两部分。

如果他现在赞成江若雨,让江若雨做董事长,等于是激化了白派和江派的矛盾,确定了江派的地位,等于是昭告天下江若雨才是继承人,之前他们建立起来的那些关系将完全改变。

领导者的更换,不单单是涉及到几个人的职位,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白氏中的白派都讲岌岌可危,会严重影响到企业内部的调动和发展。这就是姥姥所说的“分裂”。

为了稳住现状,他能做的,只有拥护季杰。季杰做董事长,和白正红做董事长一样,都将传位给他,那么下面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就不会打破,平衡不会破坏。

季子玉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特别累。如果可以,真想走出这个圈子,再也不要涉及到家族利益中来,只可惜事与愿违。

“我赞成季杰。”沙哑的说完,季子玉得到身旁小姑姑季芳的一个拥抱。

白正红低着头不说话。

江若雨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姑姑,嘲讽的一笑。

负责主持会议的董事会成员宣布了季杰升任董事长。季家人欢呼雀跃。江若雨却只瞧着二郎腿安静的看着。她敢肯定,不出半个月,季子玉就会悔青了肠子!他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桌椅挪动声音传来,江若雨也起身伸了个懒腰,跟着人潮走出办公室。

“小雨。”季子玉追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季子玉和江若雨这对表兄妹关系特别好,刚才季子玉没有投票给江若雨,大家想的也都是“表妹再亲也不如亲爹亲”。看到他们这样,大家都识相的退开,但因为好奇走的也不远,都抻长了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好几天不见,季子玉憔悴了许多,娃娃脸瘦的尖了下巴。江若雨有些心疼,但还是生他的气。

“表哥,你太糊涂了。”

“小雨,这是我姥姥的遗愿,不能让白氏分裂。”

“白氏分裂?”江若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全部。原来季子玉担心的是这个?!

怒火大盛,想骂人,觉得这里人太多了季子玉会没面子,江若雨阴沉着脸,小手抓住季子玉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踹开身侧一扇门。她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给他上一课。

“额…”这不是男厕所么?!

两个男人对着小便池解决生理问题,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江若雨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吓的手一抖差点尿裤子。

来都来了,现在退出去也太没面子,她不得不恃强凌弱一回了。江同志红着脸,强横的大吼道:“都出去!”

谁不认识江若雨?得罪了白家孙小姐,他们还在不在白氏混了。俩男人拉好拉链落荒而逃,厕所里也有一位红着脸提着裤子飞快跑出去。

确定厕所里没人别人了之后,江若雨拉着季子玉进来反锁上厕所门,“表哥,你今天这是犯糊涂知不知道!”

第605章有些爱,挫骨扬灰不后悔

“我没有选你,对不起,但是我答应了姥姥不能让白氏分裂。”

江若雨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得她直咳嗽,“你太傻了,你所说的白氏分裂是什么?是企业的内部大调整大换血?是人心惶惶?我告诉你,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分裂。”

“人心乱,白氏的凝聚力就散了,怎么能不算分裂?核心人物的改变,涉及到外部内部多重关系的改变,小雨,我虽然支持你,但我同样是白家的一份子,不能让姥爷打下来的江山有一点的动摇。董事长的位置我是不稀罕,可白家的利益重于一切,也重于我的自由。”

江若雨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很无力,好像跟季子玉这样是说不清楚的。

“表哥,我们观点不一致,我也没有办法,你现在是对你爸爸给予太高的希望了,我再说什么也没用,就让时间来见证这一切吧。等你后悔了,就来找我。”

拍拍季子玉的肩膀,江若雨叹息着走人。

如果是外人,她才不会管这么多,反正她有股份在手,年终吃分红就行了,她管企业如何发展干嘛,但白家的事,季子玉的事,她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有些时候,人就是要亲自走一次弯路才会得到教训,别人说的都不如自己体会的,希望这一次季子玉能彻底认清情势吧。

季子玉看着江若雨的背影,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希望小雨所说的那些不会变成现实。

江若雨回到家,破天荒的看到王潇居然上午十点就下班了,最近一段时间王潇事情忙,经常中午都在公司吃午饭,十次有八次是她做了饭给他送过去。

“今天回来这么早?”

王潇盘腿坐在沙发上,听见江若雨的声音才抬起头,放下了资料,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王芷秋找的那个远房亲戚已经把王毅石告了,王毅石请我做他的辩护律师。”

“啊?这么快!?”

“还有十天开庭,王毅石现在正在暴怒中。”

江若雨呆了一下,抿着小嘴笑起来:“不错啊,王芷秋动作倒是挺麻利的。这是成心不想让王毅石过消停这个年呢。”

“嗯,不得不说,她做起事来手段够狠,颇有乃父之风。”

江若雨坐在王潇身边,轻声道:“她虽然城府深,手段狠,但也是个正常人,是非观和我们也都是一样的,如果王毅石不是动到了她最爱的人,她也不会这么疯狂的报复,一切事情有因就有果。王毅石生气也没用,谁让他种下恶因的。仔细想想,王芷秋也挺可怜的。亲眼看到徐子贤被闷死,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不能救人,因为站出来自己说不定也是个死。”

王潇搂了搂江若雨的肩膀,“别乱想了。你又开始同情心泛滥。你忘了王芷秋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再说因为这件事的顺利,叶拓已经答应王芷秋,将徐子贤的尸骨交给她了。”

“是么…”

即便徐子贤曾经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这个人也已经去世多年了。所有的恩怨,尘归尘土归土。这个前世就不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今生也只是在她的人生轨迹并行了一小段路而已。就算是孽缘,也是一种缘分。江若雨闭了闭眼睛,心里涌起深深的悲凉。难道能说,徐子贤的生与死,不是命运的操控?就连她自己,也躲不过命运吧。命运让她重生,她就重生,让她消失,她就不能反抗的必须消失。这就是无奈的人生。

※※※※

滨江市市郊,殡仪馆。

远处的大厅里传来哭嚎声。丧去亲人的痛苦成为沉重的动力,迫使男女老幼去宣泄感情,只有宣泄,才能让心没那么疼,才能让他们忽视掉空气中腐朽的味道。

王芷秋和叶拓站在不锈钢推车前,最后一次掀开洁白的布帘。帘内是一副断了腿的白骨。

抬起手,轻轻抚摸白骨的眼眶。王芷秋紧闭杏眼,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子贤,子贤…”一声声的痛彻心扉的呼唤,到了口边只是哽咽。王芷秋好像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冒着被爸爸杀掉的危险将子贤偷出来。看着他的尸体逐渐僵硬,怎么叫他都不回应。天寒地冻中,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光明正大的亲吻他冰冷的嘴唇,用双手和树枝,在冻得僵硬的土地上挖出他的坟墓…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电影一样在眼前回放。人都说兄妹之恋是乱伦。可她偏偏不能控制自己。他活着,她也活着。他死了,她行尸走肉。谁能说她的感情不应该存在?难道她的爱就不是爱吗?

世人口中的情情爱爱,又有哪一桩一件能敌得过她的真情。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我就是爱我哥哥,那又怎么样?”她可以承担所有的唾骂与唾弃,只为了徐子贤一个人。可有人在面对正常感情的时候都不敢说出个爱字。

“喂,到底烧不烧了!人家还等着呢!”叶拓皱眉看着王芷秋,这女人已经站这里哭了十几分钟了。有完没完啊,那眼泪就跟开闸了似的,咋说来就来。

王芷秋泪眼朦胧的望着叶拓。最终咬着嘴唇点点头。弯下腰,最后一次深情的拥抱了一下徐子贤的骸骨。朦胧中,好像怀中的还是那个总是蹙着眉笑容温柔的男孩。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略低的体温,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浓浓药味。

“子贤,再见。”眼泪滴落在徐子贤的眼眶。就好像白骨流出了眼泪,但最终只能他一个人吞咽。

你在的时候,我爱你。我并非看不起你,只因为我不敢承认爱上你,也不敢面对你。每次说完伤你的话,在你黯然转身的时候,还会驻足望着你,只有在你背后,才能真正光明正大的看你。我们两人,从来都不是我唾弃你。而是怕你唾弃我。

你不在了,我依然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为我最宝贵的记忆,忘不了你的笑容,忘不了你的苦痛。也忘不了你低眉顺眼,承担所有命运赋予你坎坷时候的恭顺。多希望咱们能像正常的男女,结婚的时候说声“我爱你”,临死之前说声“我等你”。

只可惜,这两句,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不锈钢车架和地砖摩擦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着,像是锥磨人骨一般的刺耳。王芷秋扶着墙壁追了两步,终于还是停下脚步。仰着头闭上眼,任由眼泪流进领口,喃喃的说:“你等我。”

我只当你参加一次很久的旅行,若干年后我们还会再见。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不再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