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雨吓的一哆嗦,手上的针也滚了,鲜血合着药水顺着手背流淌,顺着指间滴落在炕上。

江若雨知道,她的小命此时悬于一线,完全就看沈伟良一念之差偏向于哪边。

但是她不能不搏!

“别着急,要想杀我,还急在这一刻吗?别说我现在是病人,就算我没有生病生龙活虎的,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去。”

面对江若雨如此轻松的语气,如此清澈的眼神,沈伟良手上的动作迟疑了,她说得对,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还有什么话,说吧。”

江若雨微笑着摇摇头,叹道:“大哥,念在你对我很照顾,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对王毅石的认识还是不够透彻,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也把整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沈伟良用眼神示意江若雨说下去。

江若雨道:“王毅石狡猾多疑,心狠手辣。他怎么可能单纯只是怕你泄露秘密呢?别忘了你的家人,他们很可能已经在王毅石的控制中,你自己跑的远了,他们呢?所以说王毅石是不担心的,你抓了我做筹码也是没用的。”

感觉到沈伟良手上一颤,江若雨又道:“他是个商人,商人都讲究物尽其用。其实你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完全耗尽。季杰被捕,大概很快就会将你们供出来。王毅石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相信所有出头的事情他都是让你去做的,也就是说,警察想要抓他,未必有直接证据,但是想要抓你,证据就完全有。”

“你在外流窜,若是身上还背着我这条人命,那么警察的注意力是不是全在你身上了?他是在利用你为他自己争取时间。而你的家人在他控制之内,你一旦被捕,也未必就敢将他的犯罪证据供出来。你供不出上面的人,那你就是最大的走私头子,所有的罪名都由你来顶,下面的我还用说吗?”

江若雨一番话声音不大,但分析的清楚透彻,且越往下说,她就越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眸子中的惊慌失措,是如何也无法掩饰的。

沈伟良确实是如江若雨所说的那样,要是王毅石想杀他,他就把秘密都告诉江若雨,看王毅石还敢不敢动手,但是现在看来,他却已经进入王毅石的圈套中了!

室内陷入了沉默。江若雨面色如常,可心里已经紧张的不行。所有的事情分析透彻,来龙去脉掌握的明白,现在就看这个人打算怎么办了。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跟警方合作。”

沈伟良猛然抬头瞪着江若雨。

江若雨鼓足勇气,道:“你一人已经这样了,你犯的罪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你甘心做王毅石的替罪羊,甘心连累你的家人?如果你跟警方合作,或许你的家人会脱险,如果你执迷不悟,到最后就是鱼死网破,这个帐不用我细算,你也懂。”

是啊,沈伟良何尝不懂。他不甘心做替罪羊,不甘心家人受累,但他最不甘心的是自己被捕啊!

沈伟良狠狠的咬紧牙关,他不能被捕!如果他被抓,那一辈子就完了!

手抖了起来,抓了江若雨扎针的那只手,随便扯掉了针头,也不管她流不流血,拉着她就下了地。

“穿鞋,我们走!”

江若雨刚才已经说够了让沈伟良抓狂的话,现在他满身戾气,再也不是昨晚那个跟她一起吃方便面聊天的可亲青年,他是一个走私贩,更有可能手头沾着多少人的鲜血。她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惹怒他。

穿上短靴,来的时候披着的薄被被扔在了炕上,身上只穿了件黑色毛衫,风一吹就透。

江若雨冷的直打哆嗦,但只能顺从的跟着沈伟良离开卫生所,去“旅馆”去拿行李。

她的外衣被沈伟良放在背包里,见她手背上血流不止,脸色惨白。沈伟良到底是不忍心,拿了一件自己的砖红色毛衣扔过来,“穿上。”

江若雨点头,抖着手套上毛衣。快步出了“旅馆”,被风一吹江若雨仍在哆嗦。沈伟良看不下去,又将皮夹克脱下来给她。

江若雨倒是有些感动,穿上大了许多的皮夹克,“大哥,你听我的劝吧,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别废话!”抓了皮夹克的袖子拉着江若雨大步向前走:“我就不相信,我逃不出王毅石的手心?什么家人?我妈早就死了,王毅石要杀就杀了我那个不孝顺的哥哥嫂子去!我管他们的死活!”

江若雨不答话,只是怜悯的看着沈伟良的背影。

两人来到公路旁,离开小北沟只有这么一个方式,不论是去滨江市还是去别的地方,都要在这里拦车。

三月初春,山头冰雪消融,地面也是潮湿泥泞。江若雨站在沈伟良身旁,眉头蹙着。也不知道刚才打针之前留下的信号张大爷看没看到。

刚才她被抱出“旅馆”的时候,将趁绑匪睡着的时候写了叶拓联系电话的青霉素V钾药盒扔在了打麻将那屋地上。幸好麻将稀里哗啦的声音很大,才盖住了药盒落地的声音。

在卫生所里呆了一个小时,如果张大爷认出她了,如果他当时就联系欢欢,那现在欢欢差不多已经能赶到了。

正当此时,一亮红色的大客缓缓驶来。沈伟良挥手,车子慢慢停在路旁,拉着江若雨的袖子上了车,定员46人的大客车此时只坐了三十人左右。

沈伟良也不看车是去哪里的,阴沉着脸带江若雨找了个中间的空位置坐下。

客车开动,距离滨江市的方向越来越远,江若雨蹙眉望着窗外。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吉普车追了上来,与客车并排而行。车窗摇下,正是叶拓!

江若雨心念一动,并没有叫出声音,而是挪了挪身子,将身旁绑匪的视线尽可能的遮住。

“吱——”

大客车在突然转弯刹车,向着右侧的岔路驶去。

沈伟良坐在靠近过道的右边,身体由于惯性向左边歪。想不到在他左侧的中年女人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就着惯性力量一拧他的左臂。

“不许动!”

“不许动,举起手来!”

整个客车内都是这样的怒斥声,三十多个旅客中竟然藏了一半以上的便衣,同时起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被女警按住的沈伟良!

客车前门打开,叶拓和王潇先后上了车。叶拓走在前面骂道:“玛丽隔壁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了!看见没有,十七八把枪对着你!让你他妈狂!”

江若雨却呆呆看着面目憔悴的王潇。眼泪涌了上来,哽咽道:“狐狸…”

第637—638章终于到了这一天

江若雨泪眼朦胧的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潇,似乎周围所有一切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眸中就只剩下这一人而已。才一天不见,江若雨就感觉似乎已经离开他很久了。王潇面色灰白,比她这个病人也强不到哪里去。看来她又害的他担心了。

王潇本来被焦急和仓惶盈满的双眼,终于在看到江若雨的时候重新注入了神采,紧抿的嘴唇慢慢放松,唇角也渐渐扬了起来。

来到江若雨跟前,大手摸摸她的头,顺了顺她黑亮的长发,揶揄道:“娘子,你买的酸菜呢?”

“讨厌。”江若雨破涕为笑,眼泪却也因为笑容而挤压了出来。

王潇将她拉起来,紧紧锁入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他哄孩子的语气惹得江若雨更想哭了,明明心怀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嘴硬的说:“谁怕了,我才没怕。”

王潇点头,“是,你没怕,我怕了。”

王潇的语气太过沧桑,江若雨不禁愣住,眼泪流的更加肆无忌惮。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怕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嗯。”王潇点头,瘦高的身子略微佝偻着,将娇小的人整个罩在自己怀抱里,好像这样就能驱逐内心的恐慌。他不愿意说多余的话诉说自己心情,现在包子人都找到了,说那些有什么用?只要人没事,一切就都好,他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现在他只想好好抱抱她,感受她的存在。

叶拓摆摆手,几名警员将沈伟亮双手拷上,推搡着下了客车。十七八个便衣也收起枪一涌而下。车上剩余真正的乘客事实上也都是叶拓找来帮忙的战友,想不到事情如此轻易就解决了,多少还都有些遗憾,咋就没给他们活动筋骨的机会呢。

“行啦,你俩别肉麻了,赶紧下车跟我走。”叶拓拍了一下王潇的背,又对车上的司机到:“瞿哥,直接把车开一德居去,今天我请客啊。”

和叶拓相熟的众人都笑起来,七嘴八舌的打趣他:“我说老叶你发财了啊?一德居你都请得起,不怕让我们给你吃破产了啊!”

“操,张奎你找踹呢,哥们们帮这么大忙,一顿饭算个屁啊,赶紧的别废话,我先压着犯人回去,你们哥们吃着,我随后就到啊。”

“行啊,你晚点来,我们把一德居的存货都吃了你再来哈!”

“哈哈,去你的…”

江若雨和王潇相视一笑,在众人的喧闹声中下了车。几辆警车此时已经停在路旁。眼看着绑匪先生只穿了件贴身的毛衫便被押了上去,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服。

“欢欢。”

“干啥?”

“那个人其实不是坏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从轻发落吧。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叶拓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推了江若雨的头一下:“你傻了吧,他绑架你你还给他求情?”

江若雨笑道:“我没傻,他或许是最好的绑匪了。怕我冷,他把自己衣服给我穿,看我生病了给我买药带我去打针,更没饿着我。他也有他的无奈,他可能也是家庭条件不好才被王毅石利用走上不归路的。”

江若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叶拓并不这么认为,正色道:“犯罪就是犯罪,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自己有一个正当理由去杀人放火就可以从轻发落,那要国法干什么?要我们这帮人干什么!”

江若雨是第一次听见叶拓如此认真的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他说的是对的。叹了口气,看着开走的警车,到不知道该怎样帮那个人了。或许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王潇搂了一下江若雨,“你生病了?”

江若雨老老实实的点头,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感冒,今早还去扎了吊瓶,要不我说绑匪大哥对我还是不错的呢。”

王潇拉了江若雨的双手,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她手背上鼓了个大包,针孔虽然结痂,血也不流了,可手背指尖上都是血迹。

“这就是他对你的好?!!”王潇怒气冲冲的呵斥,手上动作却温柔,拿了手绢帮她擦拭。血迹干涸,用干手绢怎么可能擦得掉?拉着江若雨的手腕,王潇带着怒气的走向叶拓的黑色吉普车。

跟在后面的叶拓也是脸色铁青。那个该死的绑匪,竟然让江二胖手背被扎成这样,回去他绝对要好好整整他!

上了车,王潇沾着矿泉水帮江若雨擦干净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紫了一大块,看的他心疼的要命。回市区的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江若雨大气不敢喘,毕竟没有谁家的老婆买个酸菜还被绑架的,可这也不怪她呀,敌人太狡猾,她防不胜防嘛。

叶拓手握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江若雨,皱着眉头说:“二胖,今天你先回家好好歇着,等缓过乏来了就来一趟警局,做个笔录。”

“嗯。”

江若雨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刚才在外面,气温低,她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到了暖和的地方反倒泛起困来,靠着王潇的肩膀昏昏欲睡。

王潇左臂被王毅石开枪打伤,现在江若雨依靠着他,压的他伤口生疼。但是王潇一动都没动,就那么任由她依靠着。爱怜的抬起右手,将垂落在她小脸上的乱发别到耳后,又接过叶拓递过来的外衣盖在她腿上。

叶拓从后视镜里看到王潇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小白脸对江二胖的感情,恐怕是真的无可取代了。为了让老婆睡个安稳觉,他连自己胳膊上的伤口都不顾,虽然如果是他,他也能做到,但他还是心存佩服,更多的也是放心和安慰。

江若雨这一睡就是一天。她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可苦了王潇和江爸江妈。她旧伤未愈,加上被绑架之后上了一股火,导致高烧不退,昏迷中被送到医院,折腾了一宿,到凌晨才堪堪退了烧。

王潇简直是心力交瘁。刚刚救回了人,又跟着在医院里忙了一夜,等江若雨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的时候,看着王潇的脸好像更加惨白了。

“老公?”

“醒了?”趴在病床旁边小憩的王潇听到江若雨的声音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看着江若雨的眼神含着喜悦,“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粥来,咱爸早上起来给送的粥。”

“恩,我怎么住院了?”

“你发烧,肺部的伤引起的,医生说让你住院观察几天,你就乖乖呆着听话,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好啊,我现在想上厕所。”

“嗯,我抱你去。”

“不用啦,我自己能去的。”

“那我送你到厕所门口。”

照顾着江若雨洗漱完毕,又喂她吃了粥,见她面色恢复了正常,王潇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江若雨挪了个地方,让王潇也躺上来,两人枕着一个枕头,头挨着头,脸贴着脸。

“老公。”

“嗯?”

“儿子好不好?”

“好,在咱妈家呢,”

“哦。找不到我,是不是把咱妈吓坏了?”

“我没告诉咱妈,我说你去那书玉家了。”

江若雨点头,松了一大口气,“别影响到咱妈心情就好。”

“嗯。”

小手摸上王潇的俊脸:“老公,你脸色不好看。”

“没事,熬夜熬的,我搂你睡一觉吧。”

江若雨笑着点头,拱到王潇怀里觅了个舒服的角度。王潇怕她着急,也没提起自己胳膊受伤的事。夫妻俩就这么相拥而眠。

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两人同时醒来。他们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还是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彼此呼吸交缠。

“老公,我饿了。”

“嗯。我给你准备吃的去。”王潇一骨碌身下了床,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伤势貌似都好了一大半,本来就是小伤,之前因为丢了江若雨他才害怕紧张,顾不得自己。现在找到了她,他简直比吃了什么神药都健康。

江若雨侧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王潇矫健的身子。王潇低下头,也含笑看着她。夕阳西照,透过玻璃窗照进病房,将两人的脸颊勾勒出阴暗光影。

正当此时,病房门突然被敲了两声,叶拓走了进来,大嗓门的说:“你们俩都起来啦?”

“欢欢。”江若雨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下午来过啊?”

“嗯,来看了一眼,你俩睡的跟死猪似的,抬走卖了都不知道。”

江若雨更不好意思了,脸颊也泛起了健康的红色。

叶拓冲她摆摆手,道:“你好好躺着吧,我带了两个兄弟来给你做笔录,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害怕…”

江若雨点头,“我都忘了还有笔录的事了。”

“你都快烧成烤乳猪了,能记得才怪。”

王潇招呼着叶拓和他的两个同事入座,自己回家去准备饭,江若雨这里则是乖乖的回答了若干问题。将被绑架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欢欢,那个绑架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招认了吗?”

叶拓道:“我来的目的除了做笔录之外就是为了这个,沈伟良还是个硬骨头,无论我们怎么询问,他就是不说,今天早上他说他想见见你。”

“啊?”江若雨有些惊讶,“见我干什么啊。”

“他就说想见你,跟你谈谈。”

江若雨有些无语的点头,想不到绑匪先生还挺看重她的。为了破案,她也必须要给沈伟良面子啊。

※※※

审讯室里,一盏台灯尽职尽着的散发着昏黄不甚明亮的光。沈伟良双手被铐,坐在木头椅子上已经超过30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他很困,很累,但是他无权睡觉。之所以还没有将事情招认出来,靠的完全是他超人的意志力。

他知道,这一生要是强加一个形容词,那只能用“恶贯满盈”四个字了。他是为王毅石做了许多违法的事情,手上也沾过不少的鲜血。一朝被捕,他已经知道这一生算是彻底完了。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还能这么平静。没有被抓的时候,怕的要命。现在被抓了,他反倒淡然了。事已至此,再做什么也是无力回天,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叶头儿,人来了?”

“恩,来了。他还没说?”

“没有呢。这不就等着你回来么。”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对话声,随即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推开,走廊里的灯光射入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三个人的影子。

沈伟良抬头,看到穿了浅粉色运动服的江若雨,笑了一下。

叶拓让江若雨坐下来,带着另一位警员出了门。不过沈伟良和江若雨都清楚,此时他们的对话一定是被监控录音的。

“大哥。”江若雨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了,不过好像这么叫他还挺顺口,索性这么叫着:“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沈伟良点头,道:“你什么时候给你朋友留下的暗号?”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江若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早上你抱我去打针,我把写了联系电话的药盒扔在了张大爷打麻将的那个房间。”

“张大爷?”沈伟良一愣:“你认识他?”

“嗯,我去过小北沟,我公司一开始的山货就是在那里进货的,现在公司的加工厂也在那里。”

沈伟良苦笑,“原来如此,我还觉得自己算无遗漏了呢。看来老天爷也在帮你。”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敌对的,此时也谈不上什么谁算计谁,谁对不起谁,他绑架她,她想办法逃走,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江若雨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能做到的会尽量做。”

沈伟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你总不会是找我来问我怎么留暗号的吧?”

看着江若雨无辜的表情,沈伟良摇了摇头,也不再东拉西扯,直截了当的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嗯,你说。”

“我交代情况之后,这辈子可能也出不去了。我哥哥嫂子不孝顺,我妈的坟如果没有我,估计都没人给她扫墓,我想求你清明和春节的时候,去鸡冠山公墓帮我给我妈烧纸上坟,行吗?”

江若雨听的辛酸,眼角含泪的看着他,抿着嘴点点头。

沈伟良苦笑道:“我跟你不熟悉,不过我看得出你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是个重承诺的人。我没什么可以求的人…”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江若雨是最心软不过的一个人,见一个大男人在面前低声下气的求自己,心里就好像被谁捏了一把似的,揪心的难受,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无人可求,他也不会开口求自己。

沈伟良点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眼神也由刚才的迷茫转为了坚定,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我妈叫常君淑,别忘了。”

“好。”

“嗯,既然这样,叫警察进来吧。我说。”

江若雨离开审讯室的时候,沈伟良一面跟叶拓和几个警员交代事实,一面还不忘对她点一下头。

江若雨心情沉重的很。他不知道沈伟良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但是她知道,这些事情的起因都源于王毅石。

回想一下,只是她知道的,被王毅石害的人就有很多,她自己,她前世的爸妈,张静枫,狐狸,徐慧敏,徐子贤,还有死去的严冰。太多了,都已经数不过来。

江若雨是真的不明白,王毅石怎么可以狠得下心肠去做那么多坏事。或许在他的思想中,害妻杀子都不是大事,只有金钱地位才是大事吧。

出了警局,便看到王潇的车停在路边。

江若雨笑眯眯的走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王潇立即为她打开车门,凤眼含笑的望着她:“事办完了?”

“嗯,办完了。”上车坐定,系好安全带,江若雨靠在靠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沈伟良求我以后每年帮他妈妈上坟烧纸。”

王潇愣了一下,随即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的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