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民肯定也想到了,对着丁氏就是一脚:“滚回去,再胡闹,看我不打发你回丁家。”这是当地人最具威胁的话,就是要休妻。

丁氏怨毒地瞪了一眼叶儿,乖乖起身回家,刘英弟跟在她娘身后,忽然吐了叶儿一口唾沫。

叶儿就是这样被欺负的!众目睽睽之下,刘善民的脸挂不住了,他伸手在刘英弟的背上拍了一下,手举得很高,落下几乎没有力量,但这也把刘英弟吓了一跳,她哇哇哭着跑回去了。

刘善民眼皮微微垂下,掩住一抹心疼,转瞬,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他伸手拦住还在忙活的刘应东:“别和你娘置气了,都长这么大了,你还不知道她就是个糊涂的人?”

“不行,我娘糊涂,难不成你也糊涂吗?你看不见娘偏心了?”刘应东捩着脖子,甩开刘善民的手,继续把车上的干草铺平整。

“东东,你自小懂事,爹爹一直当你是个大人,对你很倚仗,平日难免要求高了些,这都是爹爹的疏忽,你要见谅。爹保证,再也不会再这样,你就别闹了。”

“爹,你要说不偏心,就让英群和我一起去地里干活。”刘应东忽然来了一句,“咱家地那么多,靠我和叶儿,哪里能干完?”

刘善民愣了一下:“你弟弟腿伤了——”看到刘应东眼光中戾气大盛,刘善民后半句赶紧转变为,“你在地里要多照应,别让他累着了。”

“那我就得把他管住了,不然…”他不是上树就是挖坑,还不再惹出事儿来?

不等刘应东后面的话说出来,刘善民赶紧说话,堵住了儿子:“你可要把弟弟看好了,活儿干多干少不说,安全第一。”到地里不为了干活,跳大神的吗?他这话明显还是不愿让刘英群吃苦,旁听的人都露出鄙视的神色,刘善民心里暗叫不好。

“不干活到地里干什么?爹,我十三四岁都在家里挑大梁呢,英群十五了。”刘应东果然也这么说。

刘善民强挤出几分笑意,眼光里却满是阴沉之色,无奈刘应东根本不看他,自顾自说道:“明天我去村南的地里收玉米,英群跟我一起吧,他把棒子从玉米杆儿上掰下,我用骡车载回来。”

“爹!”刘英群非常不高兴,但看到刘善民眼神严厉,乖乖闭上嘴巴。

刘三爷见今天不会听到想要的话,便过来使劲劝刘应东,事儿才平息下来。

叶儿总算是清净了几天。她若不把刘丁氏惹怒,让她那么咆哮,怎能达到这个目的?刘丁氏有事没事过来骂她几句,那日子还真要叶儿忍到内伤不可。

这一回,刘应东拿着鸡毛当令箭,每天在地里逼着弟弟干活,把刘英群气得要死,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一身森冷气息的刘应东,在他的威逼下不得不听话干活。回到家,本想让老娘帮他出头,没想到刘应东这一次铁了心,一个不好,他便在刘善民面前闹腾,要父母对待他们兄弟俩一碗水端平,刘丁氏气得要命,动不动便要骂人,刘应东则扯了刘善民评理,主院儿天天闹腾不休,刘英群没能歇下来,村南的地,就这么收完了。

八月二十五,刘英群向女方家行礼,这是刘善民带着刘英群去的,还请了几个刘姓的堂兄弟帮着抬礼物,叶儿看着大多数都是自己和太婆婆的东西,怒火直冲头顶,心里暗骂刘丁氏偏心,下决心非要把这些东西都要回来。

本来是行礼不过月,这里的风俗,渐渐就变成了第一天行礼,第二天大婚,为的是方便。尤其是对女方,结婚这天只准备早餐,给帮忙的人和迎亲的人吃,他们前一天刚接待过客人,厨房余下的,都可以弄几个小菜了。

几天喧嚣,何春娇终于进了刘家门,叶儿本就不安宁的日子,闹腾就更多了。

040 敬茶风波

更新时间2013-3-28 8:02:32 字数:2162

 八月二十七早上,何春娇要给长辈敬茶,叶儿作为嫂子,也是敬茶对象,叶儿找到一个铜鎏金的镯子,准备给何春娇做见面礼。她的首饰,早就让刘丁氏搜刮地差不多了,这个镯子,是刘丁氏嫌不值钱才保留下来的。

家里每晚吵闹到半夜,早上还得早起,叶儿起了黑眼圈,临出门,打算画点淡妆遮掩一下。她看不惯何春娇的眼睛,不停地瞟刘应东,这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何春娇看看,什么才叫美貌。叶儿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人胖了些,脸色红润,脸颊也起来了,嘴巴也不大了,唇形丰满漂亮,嘴角上翘,只要不是发怒,总给人甜甜微笑的感觉,再加上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凤眼黑黑亮亮的,眼尾微微上挑,顾盼之间,不尽妩媚的风情随眼波流转,她是个极俏丽标致的小媳妇儿。

平日里,一身褪色的粗布补丁衣服,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今天,她穿着唯一的一身好衣服,杏黄纯色短襦,元色裙子,外罩鹅黄折枝花样的缎面对襟褙子,映衬地小脸粉嫩嫩的,特别精神。

若不是连日熬夜有了黑眼圈,叶儿都不用扑粉上胭脂,就在她刚刚画完妆,正对着镜子欣赏时,身后忽然人影一晃,叶儿下意识往边上一偏,刘英弟拉她发髻的手落空,却拍在桌子上,胭脂盒被打翻了,叶儿伸手去扶,胭脂洒了一手。刘英弟一看坏了事,“咕唧”一笑撒腿往外跑。这胭脂还是八娘借给叶儿的,叶儿只得暂时放过小恶魔,小心地用刀子把桌上的胭脂粉收起来放进盒子里。

刘应东急急忙忙进来:“快点,英群两口子出来了,别敬茶的时候你不在,娘又寻缝儿骂你。”

不等叶儿把手上的胭脂洗掉,刘应东抓着她的手腕就走。

主院儿的上房里,刘应东帮着摆好椅子,放好蒲团,刘丁氏和刘善民就进来了,只见刘丁氏穿着一身粉绿襦裙,外穿草绿色交颈褙子,元色的褙子边,细致地绣着干枝梅。这是叶儿的原主做的。她现在一看到这件衣服,心里便涌出一股怒意,刘丁氏穿着原主做的衣服,吃着她做的饭,还把她欺负死了,她承袭的这身子的原主,活得可真够窝囊的。

刘善民穿着藏青色万寿纹图案的直缀,还带了一顶同色的介形帻。这种帻巾是给文人准备的,戴在他头上,让叶儿忍不住想起沐猴而冠一词来。

只见刘善民和刘丁氏人模狗样地整理了衣服,端坐在椅子上,刘英群提着茶壶,何春娇端着茶杯走过来。窗户的光线斜斜射进来,屋里什么反射的光线在眼上一晃,叶儿下意识在屋里环视,没找到能反光的东西。

叶儿不再神游,打起精神应付,发现刘英群身子侧过来,背着大家在倒茶,这让叶儿十分奇怪,她低着头,在黑漆漆发帘后面,偷偷观察,终于看到端倪,端进来的四个杯子里,有三个都盛着一半的清水,她心里十分诧异。暗生警惕。

刘英群倒好了水,何春娇端着杯子敬茶,配合很是默契。

第四杯是叶儿的,前三杯里都有凉水,倒上热茶,就不会烫,她这个杯子里没有,一会儿怎么喝?更别说自己接过茶杯,说不定会烫得直接扔了,那叶儿今天就会落下“不肯喝茶,还摔了杯子”的罪名。

茶杯热起来有个过程,若是自己以正常的速度接过杯子,何春娇就不会觉得烫,可若是自己磨蹭呢?叶儿暗笑,他俩要暗算人,就没有用托盘,而是何春娇用手托着杯子一杯一杯递上来的。

何春娇端着杯子,叶儿却装模作样整理起头发和衣服,似乎是为了表示郑重,她这么一磨叽,何春娇就受不了啦。

“嫂子你还不快点。”刘英群催促道。

叶儿假装惶恐,赶紧伸手去接,但她刚才退后,现在才往前走,时间又磨掉不少,就在她的手离何春娇还有一乍长时,何春娇终于耐不住了,尖叫了一声扔了杯子。

“呜呜——,嫂子不认我这弟妹也就是了,为何要用茶水烫我。”她甩着两手,尖叫着大哭。

“你嫂子还没碰到茶杯,怎的会烫着你。”刘应东急了,挺身为叶儿辩护。

“东东,女人的事情,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闭嘴。”刘善民力喝。

“哎呀,疼死我了——”何春娇差点当着人面就扑进刘英群怀里,还好及时刹车了,但她故意地哭得很大声。

“你这个败家的媳妇,好事没你份,坏事跑不掉,今天是小群夫妇拜见亲人的,车氏你个扫把星——”

刘丁氏拿起笤帚,没头没脑地对着叶儿打过来,刘应东焦急地挺身护住叶儿,一把拉住了笤帚头。

“哎呀,不活了啊,儿子打老娘了啊——”配合刘丁氏的叫唤,陈妈叫来了一大群人。

“三哥,你也看到了,这俩小贼,敢对我动手啊,我要把他们逐出家门,从今以后,他们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他的娘!”刘丁氏尖声嘶叫。

“三伯,你开祠堂吧,今天的事情,还有其他事情,也该说清楚了。”刘应东低声恳求道。

刘三爷想,今天把老四家的事情说清楚也好,省得回头还得再占用一天时间,他便挥挥手:“走吧,开祠堂。”

刘英群刚结完婚,家里有的是大白馒头,刘丁氏收拾好了祭祀的托盘,刘英群端着,一大群人进了刘家祠堂。

对着祖宗祠堂叩拜之后,刘三爷先说话:“各位老祖宗,今天二房第五代孙刘善民和其长子在家发生口角,孰是孰非尚有争议,特地来祠堂评个公道。各位前辈在上,不肖子孙刘善良作为族长主持此事,大哥刘善长、二哥刘善财协助。不肖子孙别无他长,但一定凭良心秉公而断,请各位老祖宗监督。”

“我辈别无所长,但凭良心,一定秉公而断!”刘大爷和刘三爷也对着供桌起誓,然后,让到一边。

“善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刘善民走到供桌对面,先发誓道:“祖宗在上,不肖子孙刘善民,教子无方,长子刘应东…”他巴拉巴拉,说是叶儿把茶水泼到了何春娇手上,致使何春娇手被烫伤,刘应东还庇护车氏,顶撞母亲,如此忤逆不孝,他要把刘应东赶出家门,从此不认这个儿子。

041 打板子

更新时间2013-3-29 8:02:42 字数:2681

 等他说完,刘三爷示意刘应东上前说话,刘善民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三哥,你这是不信我。”

刘三爷笑了一下:“老四,上公堂官老爷还允许两方面都说话的,咱这是祠堂,虽然要敬奉长辈,但也不能一言堂吧?且让我们听听,东东怎么说吧。”

刘应东鼓足勇气,大声说道:“车氏根本就没挨上杯子,是何氏忽然把杯子扔了,哭喊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娘拿着扫帚就打起车氏来,车氏若是有错,说清楚再打,哪怕是打死,当儿子的也不敢多言,但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就挨打吧?车氏怀孕着,若是打出三长两短,这才发现冤枉她了,怎么收场?我这也是为娘着想。”

“不稀罕你为我想!”刘丁氏尖声叫嚣,“你敢说车氏没挨上杯子?何氏的手是怎么烫的?”

刘三爷重重哼了一声,刘丁氏赶紧闭嘴。

刘应东对刘三爷行了一礼:“小侄在这里有个问题,为何爹爹、娘、还有我,接过茶都是一饮而尽,根本不烫,到了车氏跟前,茶水就能烫着何氏?”

一屋子人,都看向跪着的何春娇,刘三爷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认为何春娇撒谎。

“三伯,别听我哥狡辩,反正嫂子用茶水泼了我媳妇,我媳妇那是吓了一跳。”刘英群插言。

“谁要你说话的?没一点礼数。”刘大爷不高兴地训斥刘英群,他一直看不惯行走坐立要样没样、要人没人、懒得要死的刘英群,再加上他娶了妖精一样的何春娇,看他就更不顺眼了。何春娇今天,是新妇进门第二天,就算车氏把茶泼她手上了,也不能叫喊,何况,前三杯都是一饮而尽,怎可能烫了?刘大爷料定是何春娇有意诬陷车氏的。

“三伯,我说车氏没有碰到茶杯,是有证据的。”刘应东指了指叶儿,“你把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几个老头,不可能伸头去看侄媳妇的手,刘三奶奶和刘五奶奶负责查看。

“没出门前,英弟淘气,把胭脂盒打翻了,洒了车氏一手,她若是接了杯子,这杯子上,怎可能没有有印迹?”

刘应东示意把簸箕端给刘三奶奶:“我一路过来,簸箕交给六哥端着,你看,茶渍还在上面,我不可能动手脚擦过,还请几位伯母看过,茶杯上可有印迹,请为小侄说一句公道话。”

连刘三爷也过来仔细把杯子看了,叶儿伸手,果然手上很多胭脂。

“她骗人!”何春娇叫道。

刘三奶奶拿起了戒尺,走到何春娇跟前,在这里,不经允许,女人不准说话,她们跪的地方,都是祠堂大堂外面的走廊,而不是大堂里面。

何春娇还把手往后面背,刘三奶奶哼了一声,她不得不乖乖伸出来,刘三奶奶看到她指尖被烫红了,没有动戒尺,而是扭头对刘三爷说了一声:“茶水确实烫,何氏的手指被烫红了。”

“三伯,我没撒谎吧?车氏就是泼了我媳妇!”刘英群高兴地忘乎所以。

“跪下!没有规矩!”刘大爷喝了一声。

刘三爷转头面向刘善民:“老四,为何轮到了车氏,茶水就是烫的?”

刘善民脸涨得通红,没话可说。

“老四,大家一直觉得奇怪,东东这么好个孩子,你为何就是容不下,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你抱的?”

“不是!”刘善民急了,当时,若他没有儿子,就没资格过继到老六叔名下,这几十亩地和三个院儿,就没有他的份。

“你敢对着祖宗发誓吗?”

叶儿和刘应东,诧异地看着刘三爷。他这是故意歪楼的。这时候人迷信,认为头顶三尺有神灵,何况祠堂里供满了牌位,发誓撒谎了的人,肯定特别害怕誓言应验。

刘善民脸上果然亮晶晶的,冷汗吧。只见他瞪着眼睛恨恨地看着刘三爷:“三哥,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刘三爷眼神闪了闪,避开不看刘善民:“老四,你敢发誓,东东是你亲生儿子吗?”

刘善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开始表情十分挣扎,但很快就淡定下来,扭身对着祠堂的灵位,磕头后说道:“不肖子孙刘善民发誓:刘东东确实是我亲生儿子,如有假话,天打五雷轰。”

刘善民说完,扭头看向刘三爷,眼神不善。刘三爷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不得不相信了,祠堂里面一阵沉默。

刘三奶奶轻轻咳了一声,刘三爷赶紧抬抬手,示意她说话。

“何氏的手别的地方没有印迹,只有指尖红了,显然是端杯子烫出来的。”

刘三爷刚才没有抓到刘善民的把柄,一肚子的气,他沉下脸来:“何氏显然心怀不善,你和大嫂二嫂商量一下,看该怎么处罚。”

何春娇急了,伸手就想拉刘三奶奶的袖子:“我冤枉啊——”声音娇娇怯怯的,还带着一股子嗲音,刘三奶奶手哆嗦了一下,似乎是打了个冷颤。

“何氏你说,为何要用那么烫的水?为何要诬赖人?你新妇进门,就存心陷害妯娌!”刘三奶奶的想法,就何春娇想要下叶儿的面子,妯娌争宠,这事儿村里也不是没有,但都不过是言语上挤兑两句而已,没有像何春娇这般毒辣。刘三奶奶说话的时候,语气就特别严厉。

“不是,不是,我没有,呜呜——”何春娇狡辩,但她看到刘大爷刘三爷锐利的眼神,根本就不信她的样子,便开始耍赖,扭搭着身子哭起来,她还当面前站着的是那些贱男人啊,这个姿势,只会让正统的人厌恶。

“大胆何氏,竟敢在这里撒谎。新妇进门的第二天,就挑唆家庭不和,这样的女人,该休回家去!”刘三爷黑着脸说道。

“别别,三伯!”刘英群站起来,想要护着何春娇。

“跪下!”

“三伯,是我换的热水,我在那里倒水,何氏敬给爸妈,她不知道最后一杯水热,这才烫了手。三伯,我就想给车氏一个教训,她害得英弟头上摔了好大的包,还在外人跟前让母亲丢人。”他语气怨毒,“娘不管怎么说,也是长辈,妹妹幼小,不管她们做了什么事情不很妥当,嫂子是不是都要让一让?最起码家丑不外扬这句话总该知道吧?”他这是友爱小妹、孝顺母亲了?叶儿气得要命,但此刻却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何春娇已经被打了板子,刘英群看自己还不知道怎样气愤呢,她可不能授人以柄。

算了,看着何春娇被打板子的份上,她就让一步吧。

果然,刘三爷他们也觉得当媳妇的无论怎样受委屈,也得忍着,叶儿的反抗叶儿的反抗,合情却不合理,刘英群要为了母亲和妹妹惩罚叶儿,也算能原谅,他们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怒气消散了些,但语气依然很严厉:“何氏自己端不住热水,却诬赖嫂子泼她,挑起家庭争端,是可忍孰不可忍,按照祖宗家法,该打三十手板。”

“啊,不不——”刘英群没想到自己逃过一劫,却把心爱的推进了火坑,“|三伯,三伯,这怎么能怪何氏呢?你不能这样——”

何春娇急了,也张口想辩解,刘立明家的手里的帕子已经塞进了她嘴里。祠堂前面有一对石狮子,其中一个上面有两个铁环,刘立明家的身高力大,一把拉过何春娇的左手,从铁环中拉过来,两个铁环错开,便把她的手卡住了。

刘立明家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从刘三奶奶手里,接过戒尺,啪一声,便敲在何春娇手上。

何春娇吃疼,嘴里呜呜叫着,把手蜷了起来,刘立明家的,根本不看她,照着手只管打,手心好歹有点肉,若是打在指节上更疼,何春娇又赶紧把手伸开了。刘立明家的下手狠啊,黑戒尺上有了血看不清,但石狮子上溅了几点,四周的人可都看着了。

何春娇疼昏过去,软趴趴的抱着石狮子没了声音。

042 我有证据

更新时间2013-3-30 8:02:46 字数: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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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群不停地往外看,若不是刘大爷的儿子刘应发按着他肩膀,肯定会冲过来的。

刘立明家的手停下来,刘三爷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念及女人家吃不得苦,受不了疼,一时心慈手软,咱家的女人们,就有人无法无天起来,整天有事没事大声喧嚣,丢人败德,有损我刘家名声,今天,何氏就是明例,新妇进门,不想着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却把自己做错的事情诬赖到别人头上,还蒙蔽视听,拖累长辈,这样的人不罚,我刘氏一族规矩何在?”他眼风狠狠扫过刘丁氏,“今后,刘家哪个妇人,再这样挑拨是非、喧哗丢丑,必定要按照家法严加惩处,绝不轻饶,可都听清了?”

刘三爷拿何春娇立威,一是她刚进门,对刘家没有尺寸之功,还敢诬陷人,该罚。二是,何春娇一看就不是清白女人,刘三爷想借此给她点颜色,让她今后规矩一些,不要做出让刘家丢人的事情,还有第三,刘丁氏最能咋呼,刘三爷不好惩罚弟妹,只有拿了何春娇作伐让刘丁氏看,可谓一石三鸟。

同样犯了错的刘英群,刘三爷却没说一个惩罚的字眼,他知道,若是打了刘英群,以刘丁氏和刘善民对刘英群的宠爱,肯定会拼死保护,至少会使劲说情,今天祠堂里,少不了大呼小叫一片混乱,原本的意图很难达到,还白白得罪了人,他立威的效果也大大打了折扣,而打何春娇,只有刘英群想要护着,刘英群小毛孩子一个,对刘三爷本来就心存畏惧,自己又有错在先,哪里还敢阻拦?所谓柿子拣软的捏就是这么体现的,何春娇,是最软嫩的一处。

再看看刘三奶奶,知道刘立明家的恨刘丁氏,凡是刘丁氏喜欢的,都是刘立明家仇恨的,她一拿到戒尺,就站在刘立明家的旁边,还没有阻拦刘立明家的从手里拿走戒尺,不仅让她报了仇,自己手上还不用沾血,这两夫妻,配合地实在默契!

叶儿看得暗暗心惊,思量着,今后尽可能不要得罪了刘三爷。

刘三爷看了看祠堂里一片肃然,再次清清嗓子“既然今天都来了,老四你两个媳妇娶进了门,也该分家了。”

刘善民勉强忍着怒火点点头,同时,绷紧的肩头微微放松,分家他不怕,只要刘三爷不继续纠缠刘应东是不是他们的儿子,不谋划着夺他家产就行。他做梦也没想到老三到了现在,竟然还在眼红他承继了这么丰厚的一份家业,依然存心不良。刚才他差点都定不住自己,在这祠堂发了火。刘善民在心里把刘三爷骂了个狗血喷头,就是没有检讨一下自己和刘丁氏,是不是行事太过了些。

“是你家的事儿,你先拿个章程。”刘三爷打断了刘善民的思索。

“三哥,你今天也看到了,虽然是老二媳妇被罚,难道老大媳妇就没有错?这一年,老大夫妇自认翅膀硬了,不把我和他娘看在眼里,但凡家里一丁点的事情,都吵吵的路人皆知,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媳妇,我可无福消受,今天,我把话说到明处,今后,我不认刘应东这个儿子,也不要他给我养老,分家的事儿,就和他无关。”这段时间,刘应东动不动就要去北塬县里找舅太爷家,查证自己是不是抱养的,把他烦得要命,今天,他若能把刘应东赶出家门,今后不和他打交道,也就不怕他闹腾了。

“老四,你说这是屁话!东东或许有错,但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他俩的错处是什么?你能说出摆到明面上的错处,我们再论这错儿够不够你把他赶出家门。”刘大爷第一个不答应,老四家把那么好的地,长得全是草,让他看了心里难过,偏偏他把地不给最勤快的儿子,这怎么可以?

“大哥,你来得晚,老妻教训车氏,应东这个小贼,不仅挺身护着,还和他娘对峙,这样的不孝行为,不是大错吗?”

刘大爷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大伯,二伯,三伯,请容我说一句。”刘应东行礼。

见刘三爷点头,刘应东又是一礼,这才说道:“不孝有三,其中一条就是‘阿谀曲从,陷亲不义’,先生当时讲解的是‘凡事都听父母的,这是纵容父母做坏事,是毁坏父母名声的不孝行为。’今天车氏明明无错,娘亲却听了何氏的谎言,拿着笤帚劈头盖脸地打车氏。我怎能在一边看着,令娘亲犯下善恶不分的大错,却不加阻拦?再说,车氏前面已经坏过一个孩儿,身子上的这个也多有波折,若是因为娘亲的惩罚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是彻头彻尾的罪人,是为了给自己钓一顶孝顺的帽子,害娘亲的。”

刘家善字辈,最好的也不过读了三五年的私塾,不孝有三,他们只记得“无后为大”,其他两条,都弄不太清楚,现在听见刘应东这么说,都忍不住点头。觉得这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刘三爷转头去看刘善民。

刘善民额头青筋暴起:“三哥,今天的事情切不谈,你成天去地里,也该看到了,别人家的麦子都种上了,我家的玉米杆儿还都站在那儿,我把地里的事情都交给了东东,他根本就不尽力,还借口车氏前面坏过一个孩儿,护着不让她干活,我说了几次,他都置若罔闻,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刘三爷又转头看着刘应东。

刘应东行礼,清了清嗓子:“我弟弟大小伙子不去地里干活,却让车氏一个大肚子婆娘去,这还是陷亲不义啊,我怎能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