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不怕别的手段,就怕毒蛊之类,偏生她从六皇子那里得知,两位公主对毒蛊都极其擅长。十公主与她相熟,小孩子心性还比较好哄,八公主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宁可是顺着她,也不要逆着。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手上被握住的力道就忽然减轻了不少,显然是八公主放松了下来。

她再看向卫长安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恢复了不少,甚至还变成了几分甜腻的感觉,声音娇脆地道:“六嫂,你不愧是六哥心心念念的人,懂得就是多。那个小太监肯定是五哥深信之人,我不能不听话,也不能胡乱出手,以免扰乱了五哥的大局,我得乖乖听话。”

听着八公主像是念咒语一般,无比虔诚地自言自语,完全就是对五皇子剖白心意,卫长安不由得一阵心寒。甚至连八公主的眼神都完全是乖巧的,好像是中了迷心咒一般。

“好的,八妹妹能想通就行了。”

卫长安好容易才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干笑了两声,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六嫂,我跟你说,我以后是要嫁给五哥的,给他当妻子的。我每天做梦都梦到自己身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头戴风光,盖着红盖头,坐在喜床边上等着新郎官。结果盖头一挑,我就瞧见五哥冲着我笑!五哥穿上大红色的喜服也是好生俊俏,我每天做梦都能笑醒呢!”

八公主却并没有说完,虽然没有再去拉着卫长安的手,但是她诉说这个梦境的时候,表情如痴如幻,脸上的笑意似梦似醉。当真是让旁人瞧了,都不知此刻的她是在现实还是在做梦。

卫长安听到她这番话,脸色剧变。八公主和五皇子可是兄妹,无论是否有宫闱秘辛,但是现如今的名义上依然是兄妹,这两人真的能拜堂成亲吗?

八公主又回味了片刻,似乎才变得冷静下来,她一回头就瞧见卫长安发愣的表情。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直接伸手握住了卫长安的手腕,脸上的笑意浓烈,眉眼弯弯,看着好不可人。

“六嫂,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会是被我的话吓住了吧?趁着现在没有父皇的人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以后肯定会嫁给其中一位兄长的,所以你还是期盼着别让我进六皇子府吧。否则父皇如果看中了六哥,到时候我可就不叫你六嫂,而叫你姐姐了!”

八公主慢慢地捏了捏卫长安的手心和手背,脸上的笑意越发狡黠,就连神情之间都带着促狭。

卫长安有些回过神来,不过听到了她的话之后,却只觉得浑身发凉。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一样,让她异常难受。

“八妹,你的话我不懂。我就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

卫长安皱紧了眉头,勉强稳下心神来,语气冰冷而僵硬地说了这么一句,态度十分坚决。

“哈哈哈,六嫂真会说笑。这说出去的话就想泼出去的水,岂是那样轻易收回的。六嫂还是记清楚的好,否则到时候我真的被父皇指给了六哥,你莫要哭啊!不过我是不会动摇你正妻的位置就是了。”

八公主好像将原来所有的不快,全部都抛开了,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一般。她依然还是拉着卫长安的手,“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就差让御花园里伺候的宫人全部听到了,显然这位金枝玉叶是真的心情好。

卫长安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样,很难相信有人的心情,能够在瞬间变得如此极致。前一秒还是怒火滔天,悲伤哀怨,下一秒又能如此恶趣味地耍人,让她自己开心。

“是吗?那到时候就欢迎八妹进府了。”

卫长安眉头一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扯着嘴角讥诮地笑了一下,语气里显然带着几分不快。

这回八公主笑不出来了,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再次偏着头看了看卫长安。再次握紧了她的手,像是撒娇一般晃了晃她的手,小女儿娇态地道:“六嫂,你莫生气,我跟你说笑呢!这世上,我只想去五皇子府,其他地方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过了片刻,见卫长安的神色没有缓和,她眼珠子一转,不由得凑近了些,几乎贴到卫长安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即使父皇真的把我指了别人,我也有法子让他改变主意,我只会嫁给五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透着强大的自信,仿佛让九五之尊改变主意,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卫长安挑起眉头,她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听这位八妹妹胡扯了,她的心情此刻十分抑郁,直接起身就告辞了。

“六嫂慢走啊,以后我们姑嫂两个常说说话,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这宫里头好看好玩儿,你却无法轻易发现的美景,有太多太多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一一带你去看!”

八公主立刻站起身来,不停地冲着她挥手,甚至还大声地叫唤着。

刚走到凉亭外面的卫长安,忽然脚下一顿,脸上闪过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转而又提着裙摆慢慢地离开。

八公主是在告诉她,这个宫里有诸多的秘辛,她都知晓。但是卫长安却丝毫不知道,甚至听着八公主方才那样笃定的说,一定会嫁给皇子之一,她都没有听说过,但是看着八公主那样笃定的表情,恐怕有七八分是真的。

宫里的秘辛本来就是最多的,虽然她无疑看破别人的秘密,只不过此刻她已经身为当局者,恐怕就要一一破除,才能保住自身的优势,以及替六皇子达成所愿。

“啦啦啦…”

等卫长安离开之后,凉亭里传来一阵轻快的哼歌声。几个侍立在外头的宫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低头敛目的不敢招惹八公主。

但是此刻听着她哼歌的声音,几个宫人都在心底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同时又对已经离开得六皇子妃感恩戴德。

八公主性情无常,而且比较暴戾,经常容易生气。生气之后虽然好哄,但是对于五皇子惹恼她的事情,一般很难搞定,所以这些伺候的人都会很倒霉。经常是好几个被收拾得皮开肉绽,甚至如果八公主怒火攻心的时候,有人撞上来了,多半是要被蛊虫给磋磨致死的,而且死状十分凄惨。

这一回还是因为那个小太监的事情,让八公主与五皇子起了争执,而且最后五皇子帮助的还是那个小太监,在场的人就都知道情况要变得糟糕。

所有人都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结果八公主跟六皇子妃说了几句话之后,不仅浑身的暴戾全部消失,而且现在还心情特别好,竟然都哼起歌来了,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今儿本公主心情好,你们几个稍后去嬷嬷那里领赏,每人给个金元宝!”

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们心里头正念叨着,心情不好要见血,那现在八公主心情好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有奖赏。这些念头还没全部冒出来,八公主就已经开口要赏赐他们了。

这更是头一回了,在八公主生气过后,他们无端接受了奖赏。一个个宫人在信中,已经把六皇子妃当成了贵人,甚至还想着日后要替六皇子妃祈福,祈求她多多来陪着八公主,让这位小祖宗开心一些。

再说卫长安这边,回到六皇子府里,就直奔自己的院子。吩咐人等六皇子回来之后,立刻就通知她。她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苦思悯想起来。

她总觉得五皇子身边那个小太监不简单,给她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同时又有些熟悉感。

先前她只顾着观察那个小太监的样貌和气度,在心底赞一句好气度,完全不像是个宫中的阉人。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就更加仔细了,尽量把自己跳出那种当局者的感觉,还真的被她发现了重要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忽然一拍手掌,终于醒悟了过来,一连说了两篇,嘴角露出几分苦笑。

想必那八公主上回迁怒而弄死的那个小宫女,就因为是与小太监的相貌和气度有几分相像吧。

不过那粉衣女子不及万一,而且气度也各自不同。只是为何八公主会把怒火,从一个太监身上牵扯到女子身上,她的心底也隐隐有了几分的猜测。

沈铉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瞧见卫长安坐在那里,手撑着下巴,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像是明白什么,又像是无可奈何一般。

“想什么呢?”沈铉走到她侧面,抬手就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轻声问了一句。

“不是让门房通知我回来就找你的吗?结果你却在这里心不在焉,究竟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好听,看见发呆的卫长安,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淡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顺势坐到旁边,一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原来是个女子!”卫长安看见他回来了,不由得眼前一亮,猛地抓住了沈铉的衣袖,语气颇为急切地说道。

第159章定亲风波

沈铉被她这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弄得微微一愣。

过了片刻,见到卫长安还是这副兴奋的神态,悠然自得,却依然保持着拉住他衣袖的状态,并不解释清楚,像是依然沾沾自喜之中。

沈铉不由得轻笑出声,直接抬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究竟是何事,谁是女子?是否有人与你一样女扮男装,欺骗俊俏少年的感情,顺势就把他拐回家了。”

卫长安一向颇为冷静,只在六皇子面前,偶尔会露出这种小女儿娇态。如今这样的不能自持,倒是更加少见,将他心中极少的玩闹之意也激发了出来,不由得捏了捏她的掌心,轻声问了一句。

他这几句话,倒是把自己都奚落了进去,直让卫长安越发的想笑。两个人笑闹了几句,卫长安才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他。

只不过说到八公主要定会嫁给皇子之一的时候,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

伴随着她的话一句句冒出来,完全将当时的情形显现了出来,沈铉的面色也跟着一点点的变得冷硬下来。明显是觉得那种情况难以应付,眼神也变得阴沉了许多。

“我后来回府之后,才仔细回想那个小太监,当时只觉得好似有些熟悉感,细想之后才发觉哪里是什么伺候人的阉人,她分明就是个女子装扮的。因为我也之前也女扮男装许久,后来扮久了,虽然十分熟知,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姑娘家的本能,去下意识地躲避一些触碰。这些小细节,那位姑娘也都表露一二。”

卫长安谈起如何识破那小太监的真身,倒是一字一句异常清楚,显然是思考了许久的结果。

沈铉的眉头轻轻蹙起,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诧的神色,等她说完了之后,轻轻一点头。

“那个太监叫小银子,的确是个女子。老五把她带回宫之后,就不让别人打扰她,似乎是在庇护她。不过也没有给她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八妹对老五一向是占有欲很强,不允许老五把别人看得比她重,为此才有这么多的牵扯。”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在细细地思索着什么。他说的这么清楚,显然对于五皇子宫里的事情,沈铉都尽力去打探过,现如今得出这样的结论,必然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所以上回八公主忽然迁怒于旁人,就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某些跟小银子相似的地方?”

卫长安轻声问了一句,她的嘴巴轻声念叨了一遍“小银子”这三个字,只觉得这名字有些不正经,虽然宫中太监的名讳大多是随便取的,讨个吉利。但是五皇子那样的人,不像是会用这种不着调的名字。

“是,那个姑娘叫宋隐,化成太监也是因为救了老五…”

沈铉显然很了解宋隐,竟是将她的身家底细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告诉卫长安之后,她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

“这宋隐是个医术了得的大夫,最重要的是她能解常人不能解的毒,甚至连蛊虫留下来的伤害,她都能化解一二。”

这个宋隐的秘密显然不止那么多,沈铉一股脑都告诉了卫长安。听到这里,卫长安脸上的神情就更加惊讶起来,医术了得的大夫,卫长安未尝没见过多少。光说之前卫长如久卧在床,后来又替卫长意驱除体内淤积的毒素,卫侯府几乎把京都所有最好的大夫都请上门了。

但是都未曾听说,哪位太医能百毒皆能解,对于治防蛊虫之事,就更加的不可能了。宋隐竟然能有如此才能,难怪能让五皇子那样看重。

“其实,宋隐之前曾与我有过接触…”沈铉看着卫长安目光灼灼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就将他与宋隐之间的牵连和盘托出。

卫长安微微一愣,转而又笑道:“殿下幼时的一段善缘,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回报。只是她在五皇子身边,是否会有不妥,毕竟五皇子不是好相与的。”

她轻声说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犹豫。五皇子原本就比较狡诈,外加越发熟悉之后,卫长安才发觉这位殿下,在那张温润如玉的面皮之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冰冷算计的心。

按照六皇子之前说的,宋隐算是方外之人,如今入得红尘,却并不一定能适应此间的阴谋诡计。只怕少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什么,况且她要面对的也不止五皇子一人,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八公主,恐怕更加辛苦。

“我原本也不欲她多纠缠,我和老五之间还没到那一步。况且我也不远挟恩图报。但是她却内心坚定,硬要如此,说这是她自己的执着。”

六皇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显然对于宋隐的举动感到几分无奈,但是估摸着宋隐一时也无法脱身,与其让六皇子为了助她脱身,惊扰到五皇子,还不如她自己慢慢筹谋。

“殿下,人家都说夫妻同心,宋隐这事儿,若不是我先行发现,你是不是就不愿意主动告诉我了?”卫长安轻咳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

沈铉正准备跟卫长安说别的事情,一听到她的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来,伸手捏了一下卫长安的脸。

“因为还不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时候,我总想着能让你多享受几年清福,就享受几年,到时候再告诉你。哪知道皇子妃如此独具慧眼,竟是一下子看破了,并且还来我这里兴师问罪了。”

沈铉笑看着卫长安,双眼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几分柔和与珍惜。像是眼前的卫长安,就是他历经多年磨难,得到的天下至宝一般,不敢轻易损坏了。

卫长安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弄得脸上一红,不过却知道现在可不是她害羞的时候。不由得伸手用力捏住了沈铉的手背,甚至还捏起了一块肉,要给他惩罚一般。

“殿下,莫要糊弄我。一旦福气享受多了,恐怕到时候你再想告诉我机要大事儿,我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平时的习惯就要从点滴做起!”

卫长安并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个话题,相反神色之间也变得十分严肃,像是如果不问出来,颇不罢休的样子。

沈铉看着她这样认真的态度,脸上的苦笑加深了许多,立刻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的动作,显然是就此妥协了。

“不过是因为最近后宫之事牵扯到你的比较多,母妃又是那样儿,还要应对太后,我觉得你很辛苦。况且宋隐乃是老五身边的太监,在怎么样也不会与你一个女眷撞上,惹出什么事端来,所以我准备稍后等母妃那边的事情缓缓之后,再与你说这边的事情。”

沈铉边说边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将她额前的一缕秀发撩起,别到她的耳后去。

“宋隐后来又让人送了条消息给我,她最近已经准备脱身了,所以我也觉得没必要跟你说。你今儿是不是又受累了,以后要紫雪她们几个给你按按,之前还有大夫教过她们针灸,以及揉捏穴位,你如果太累了,可以让她们帮你放松一下。”

沈铉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柔起来,甚至直接把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这回换成卫长安不好意思了,她只是耍耍小脾气,最近的确宫中的事情比较多,也有许多牵扯到她的头上,但其实这只是冰山一角。沈铉遇到的事情比她麻烦很多,肯定是比她累得,怎么要他来给自己揉捏。

最后改成了卫长安帮他放松,沈铉闭着眼睛半真半假地享受了几分,立刻就让她停手。

“我的骨头太硬了,你的手指又太软了,到时候受伤怎么办?”沈铉对此的解释,简直让卫长安哭笑不得,却也完全明白了他对自己的体贴。

“那八公主那里,我该如何应对?我估计以后还是会常见面,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除非我不进宫了。”

说完了宋隐的事情,就轮到八公主了,其实卫长安觉得这件事情更加棘手。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应付,从几次寥寥的见面之中,卫长安就能感受到八公主的喜怒无常。甚至像是对什么都没有忌讳一般,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

“父皇最近有意让我们知晓,小八似乎并不是我们的亲妹妹,虽然他没有指明,但是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说让她嫁给我们兄弟之一,父皇从来没有提过,小八那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小八是已故的鸾妃养大的,就是敏敏的母妃,两个人都学了毒蛊,但是小八的性子从小就是那样,经常拿身边伺候的人喂蛊虫。”

这回沈铉学乖了,有什么事情,哪怕不确定的,他都嫌拿出来跟卫长安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她又要追究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沉,眉头也紧紧蹙起,显然对于六皇子来说,他也觉得这个八妹很难搞。实际上他所了解的八公主,比卫长安见识到的还要可怕。

虽说皇家人对人命,天生看得就不是很重,基本上容易养出性情凉薄的人,但是八公主是其中的翘楚,又是其中的怪胎。

她对人命不是一般的冷漠,从上一次因为那个丫头,和宋隐只有几分相像,就被迁怒得一条命没了。但是她一旦遇上五皇子的事情,立刻就变得热情似火,别说沈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知道他俩有些暧昧,就连卫长安都觉得这两人肯定有所勾搭。

“她不会在宫里对我出手吧?”

卫长安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明姨娘中了蛊毒之后的死状,当时还是十公主下的毒,并不是八公主。两个人的风格是不同的,一个选择了慢慢折磨,另一个则喜欢看着人当场鲜血淋漓,直接猝死,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她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当时看着明姨娘身死,她有一股子报了仇的通快感,但是如果那蛊毒是种在她的身上,想必那滋味一定十分不好受。

况且她都不知晓,是否在不经意间,八公主已经对她下了毒手。

“你最近能离她远一点就远一点,我叮嘱一下敏敏,只要你进宫,就让她颤着小八去。即使实在不行要见面,三个人待在一起,也好过你和小八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说话。”

沈铉眉头一皱,也觉得此时的情况颇为棘手,但是他很快就有了主意,坚决不会让卫长安出事儿的。

这几日,宁国公府里似乎一片寂静,就连专门给林妍找茬的碧儿,也都清闲了下来,尽量不去林妍面前晃荡了。

主要是林妍那次被开水烫了手,大夫来检查过后,就说是动了抬起,一定要卧床静养。碧儿虽然觉得欺负林妍,看着林妍吃瘪却不敢反抗,心里面很爽,但是却害怕真的把她肚子里的野种弄掉,就只能等待着下次机会。

不过林妍都快临盆了,估摸着以后这种欺侮的机会会少很多,一时之间,碧儿还有些舍不得。

“夫人,您好些了吗?”

红枝端着药碗进来了,将林妍从床上轻轻地扶着坐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生怕语调稍微大了,就会惊扰了林妍一般。

林妍慢慢地坐起来,背后靠着大迎枕,整个人有些精神不济。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神却透着几分明亮。她看着红枝端过来的这碗药,不由得挥了挥手。

红枝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在林妍的坚持之下,她还是去将门关上,端起这碗药就倒进了一旁的盆栽里。那盆栽里的树根都有些发黑,显然是吸收了太多这种黑色的药汁,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中了毒一样。

“那边动静怎么样儿了?国公夫人可有伸手?”林妍亲眼看见红枝把药给倒了,脸上的神情才算是冷静下来。

只不过这种平静并没有支持多久,就变成了浓浓的疑问,显然林妍对另外一件事情的兴趣,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奴婢已经打听到了,国公夫人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周侯府,名义上是伺候病入膏肓的周老侯爷,实际上一直与周大夫人有联系,表姑娘以为国公夫人是来相看她的,每日都收拾得非常漂亮,经常去凑热闹,讨好卖乖。”

很难得,红枝这次话比较多。实际上,这是林妍要求之后的结果。她每日都躺在床边,身边的丫头又是个寡言少语的,还跟个愣愣的木头似的。

平时使唤的时候,只觉得这丫头不骄不躁,人傻但是却是个忠心的。结果现在生病了,想要有个人陪着说话解闷,红枝就不行了。即使有那等子丫鬟上赶着往前凑,舌灿如莲,林妍听了几耳朵,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些丫头,一个个心思不纯,上蹿下跳的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如果说之前的林妍还能当个笑话看,但是自从身子不舒坦之后,她就不想搭理这些人。只好对红枝的要求提高,才有了这丫头多说几句话的由头。

“表姑娘倒是想得美,恐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的夸赞也会立时变成厌恶的借口。我若不是现在身子不好,必须躺在床上,否则我一定要找时间,等着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林妍冷哧了一声,她以勾引宁全峰的方式,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和林妍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成为死对头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其实这次林妍是否嫁进府,对于此刻身份尴尬的林妍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只不过因为死对头的关系,就算此刻对林妍有一点害处,她也不介意做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让这事儿最后争对的是周玉玲呢。

她就是拆散周玉玲和宁全峰,让他们直到死都不可能托付终身,只能彼此的错过,而且还得看着周玉玲下半辈子被折磨。

不过几日,沉闷许久的周侯府,终于传出了喜事儿来。周大姑娘定亲了,在一众贵女之中,久久没定亲的周大姑娘,真的是属于大龄剩女了,不少人心里头也嘀咕。

不过大多数人都能理解,谁让周侯府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呢?周玉玲本身被教养得不错,至少在外界人看来,这位大姑娘的名声似乎还不错,如果不是有继母拖累着,兴许命格能高贵些,不必像现在一样,处于十分难为情的地步。

她这样被侯府教养出来的嫡姑娘,虽然身后周侯府的势力快要坍塌了,但是她本身可以当一家主母,家底稍微殷实门第不算太高的小官家里,基本上都对她有意。

但是又因为周侯府终究没到那一日,而且之前又被周侯府的老侯爷拒绝过一次,不过周大夫人倒是匆匆地拉着那些人,一一说过话了,明里暗里都表示,只要老爷子一去,他们府上肯定会把人定出去的。

所以也有几乎人家在观望着,更准确地说,这几乎人家都在等周老侯爷逝世,这样就可以继续商讨娶回来的意思了。

周侯府内,宁国公夫人和周大夫人坐在首位,两个人捧着茶盏,都是轻轻抿了一口。

无论这周侯府是否真的快要被收回了,至少在此刻,她们都拿出了一些气度,维持着表面的富贵大方。

周玉玲站在一旁,手里提着茶壶,不时地替她们续水。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吟吟的神色,但实际上双手由于长时间提着这个,已经开始手冒青筋,而且心里也在不停地翻白眼。

姑姑也真是,非要跟这个乡下女人,在一起学着装优雅。也不看看那女人手指上快要累断的大金戒指,还有那么粗的手镯和项链,这样俗气的穿着打扮,好像是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俗气的女人一样。

当然周大夫人并没有察觉自己有什么不妥,相反她觉得把金子都戴在身上,那感觉真的是好极了。如果不是不能戴银票在身上,说不定她都要找人用银票裁件衣裳穿着。

“大嫂,我前几日跟你说的事儿,现在也该定下来了。玉玲是个好姑娘,孝顺又贴心,之前是府上耽误了她,现下里趁着父亲还没走,赶紧定下亲事趁着今年就嫁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宁国公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了几句。边说还边向着侍立在一旁的周玉玲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像是真的让她很满意似的,不由得连连点头。

周玉玲原本不耐的神色一下子就没了,相反还眼皮一跳,听到宁国公夫人这么说,她的心里默念了一句“终于来了!”,一颗心都跟着狂躁地跳动起来,迫不及待地等着。

周大夫人难得和颜悦色地看了一眼周玉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连连点头:“小姑说的是,我也觉得挺好,两人分明就是佳偶天成。”

她的声音十分柔和,好像是在说自己亲闺女定亲一样。这样的好脾气,几乎让卫长安始料不及。

不过她稍微一想,就释然了。想必周大夫人今日能如此反常,应该是为了让姑姑满意,所以她以后嫁去了宁国公府,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想必也能当着周大夫人耀武扬威了。

等以后她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再回周侯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关起门来,让人去狠狠地抽周大夫人的嘴巴子。

看着周玉玲状似娇羞似的低下头,两颊飞起几分红晕,当然她在低下头的同时,也没有看到周大夫人眼眸里闪过的嘲讽冷笑。

“小姑,你快看看,玉玲都被我们说的不好意思。她这样看过去,分明就跟王家那嫡少爷是天生一对。”

周大夫人可不想她太过得意,立刻就娇笑着说道,甚至还伸手指了指周玉玲,让宁国公夫人瞧。

“的确是一对璧人。”宁国公夫人竟然轻笑着点头附和。

唯有周玉玲却像是如遭电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而且脸色苍白。在她的认知中,表哥明明姓宁,可不姓什么王,这个王家嫡少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160章定亲失败

“什么王家嫡少爷?”这么想着的时候,周玉玲就回过头来,直接问出了声,甚至还求助似的看向宁国公夫人:“姑姑?”

她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彷徨,脸上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神中甚至是哀求的。

“哎呦,我们大姑娘就是不一样啊,别人家的姑娘,说起定亲来,都是臊红了一张脸。我们大姑娘脸色不变,还想着问一问夫家。也罢,娘就说给你听听,免得有人又说我这个继母苛责与你。”

宁国公夫人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周大夫人开了口,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神色,甚至还抬起手用绣帕遮住嘴角的笑意。

哼,外头那些认为周玉玲是好姑娘的人,简直都是瞎了眼。什么好姑娘,能如此没羞没臊。看着周玉玲现在难看的面色,她的心底就涌起一阵快意来。

“姑姑,表哥没有跟你说吗?”周玉玲根本不理会周大夫人的冷嘲热讽,依然固执地看着宁国公夫人,像是一定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一般。

原本宁国公夫人还能悠哉的喝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看她与周大夫人母女两个之间争斗,没想到周玉玲竟然主动提到她,而且还是有关于宁全峰的,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表哥要跟我说什么啊?你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你的亲事,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插手吧?王家虽说不算高门大户,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侯爵的位置马上就要被收走了,趁着你祖父还在,赶紧订了亲事与人成亲吧,也好站稳脚跟过好日子。”

宁国公夫人的眉头轻轻挑起,不过语气还算良好,颇有几分长辈教育晚辈的意思,语重心长的模样,好似她们姑侄两个真的感情甚深一般。

听完她的话,周玉玲心里一阵发凉。她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无法嫁到宁国公府了,是宁全峰没有跟宁国公夫人提,还是姑姑自己不要她这个儿媳妇?

周玉玲的脑海里涌出无数个念头,她的手心里都沁满了冷汗,甚至一点一点,让她整个人都发寒。

宁国公夫人看着她这副惊疑不定的模样,脸上闪过几分不满。多日积压在心底的郁气,也忍不住要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