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要自己生孩子了,说到以后有孩子陪着自己玩儿的时候,更是双眼冒光,像是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一般。

卫长安被她这种直白的说法给逗笑了,不由得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脸上的表情变成哭笑不得。

“你才多大,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还想着生孩子呢!你现在连成亲的人选都没挑好!”

十公主原本是想要留宿的,但是今上最近心情不好,五皇子去世的消息,又让他对沈铉怀疑颇多,十公主就不敢多留了。

整个京都因为五皇子的事情,彻底乱了,但是在南方一处大宅院里,却住着一群新来的人。

这群人来得十分安静,还是晚上到的,等周围宅院的人发现的时候,那处非常宽阔的大宅院已经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偶尔有人关注的时候,只发现下人虽然众多,但是并不过分惊扰民众。

“五爷,您得躺在床上修养,起来作甚?大夫说您还不能下床,您这伤还没好,若是崩开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小厮装扮的走过来,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极其怪异,尖细异常,虽然已经极力掩饰,但是仍然让人听出了其中的异怪之处。根本不像是正常男人那种粗噶的声音,相反倒像是太监一般。

“不必了,阿隐去了哪里?”

一个身披裘衣的清俊男人,勉强扶着一旁的桌椅站起,另一只手则按在胸口上,苍白的面色,毫无血色的嘴唇,更是让其添加了几分无力之感。

显然是受过重伤的人,并且还没有好全,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但是却要勉力站起身来,此刻提起姑娘家的名字,更是有些着急担忧。

若是京都之中见过他的人,再次看见他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要大喊有鬼的。此人正是已经下葬皇陵的五殿下沈佼,当然此刻他已经隐姓埋名,虽然死而复生,行金蝉脱壳之计,这世间也再无五皇子沈佼了,只有这位五爷了。

“宋姑娘在看着人煎药,等到您用膳之后服药的时辰,她就会过来了。奴——小的给您去请一下她?”

太监轻声问了一句,自称错误的时候,还立刻想法子改了过来。心里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万不能再错了,否则五殿下,不,五爷就真的要罚了。

这些都是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沈佼离京之前早早地布置好了,身边只带着一大半的亲信,另一小半的亲信则也要使金蝉脱壳之计,亦或者有些被试探的人,舍不得那皇宫之中的荣华富贵,不愿远走他乡,沈佼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只是安排了一个好前程,至于日后如何,只能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当然朝堂之中,党羽之争,有些能被沈铉所用的,也都化为他的。有些不能用的,也就彻底脱离,再无半点消息。

他们跟过来的这些亲信,吃穿用度一样都不是马虎的,五殿下虽然准备匆忙了些,但是筹谋也许久。沈佼自幼失去生母,生来没有安全感,有攒东西的习惯,狡兔三窟。

所以好多东西都是下意识地就准备好了,宋隐的到来,为他的生命之中,带来一束温暖的光。八公主性情大变,外加要利用毒蛊来控制他,更让他有远离之心,再加上今上的猜忌心,以及五皇子本身不受约束的性子,他才能如此果决。

那样的破天富贵,在沈佼的眼中,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其实他的实力与六皇子旗鼓相当,今上未来挑选合适的储君,必定在其二人之中产生。沈佼距离那个位置,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但是他说放手就放手,其洒脱而果决的态度,让周遭知情的人都惊讶万分。

不过没了那些烦人的事儿,五殿下除了受了重伤之外,倒是过得不错。如果不是今上猜忌心重,外加之前五皇子存着与六皇子死磕的心态,之前沈佼就非常适合当一个逍遥王。

现在这些都算是实现了,唯有一点让沈佼不满意。那就是给了他如此大决心的人,此刻却彻底恼了他。如果不是见他当真是受伤了,恐怕宋姑娘一甩头就走了。

“不必去请她,免得她又更加恼了我!”

沈佼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想法,他这几日又想着哄宋隐,可是耗费了巨大的心思,可惜人家不搭理他。

第196章哄劝宋隐

宋隐这回是彻底恼了他,让沈佼十分无奈,上次他戏弄了宋隐还没哄好呢,这次竟然来了个更难以接受的,恐怕要哄大半辈子都哄不好了。

“打听一下这镇子上有什么好的百年老店,无论是吃食,还是首饰。都买一些回来送给她!”

沈佼走了几步路,就觉得浑身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疼得龇牙咧嘴,暗自想着还是不能逞能,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呢,就起床了,果然不能逞强啊。

“那她要是不收呢?您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命令别人送一些库房里东西过去,不过宋姑娘没要。”

那小太监踌躇了一下,才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犹疑的神色。宋隐性子清冷高傲,那是有目共睹的。

对他们这些下人还好,但是面对沈佼的时候,当真是没有一丝好脸色。好像随时都会翻脸一样,特别是伺候他们两人的,大多还是从京都带过来的老人儿,为此宋隐究竟为何恼了沈佼,那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

沈佼处处都想着宋姑娘,宋姑娘看起来则有些矛盾了。若说是恼了主子,那是当真恼了,能不搭理沈佼的时候,坚决不会多说一句话。甚至偶尔主子纠缠得狠了,还会被喝骂回来。从来不说一句重话的宋姑娘,面对沈佼,那真是嘴皮子利索,各种刻薄相都出来了。

要说不是恼了沈佼吧,那也能看出宋姑娘还是情深意重的。即使被气成那样儿了,熬药什么的都不让旁人动手,诊脉、包扎伤口等等更是亲力亲为。而且每次虽然恼了,但是只要主子稍微表现得苦情一点,宋姑娘就保准心软了。

“库房那些东西,都是金银摆件居多,她不收还好放到库房里去。但是吃食和首饰,她如果不收,那给谁去?这院子里就她一个女主人,难不成那些金簪玉镯子,还让我一个大男人戴?至于糕点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我的主治大夫,她如果觉得我现在就能吃那些东西,那尽管给我吃好了!”

沈佼坐到了椅子上,稍微休息了片刻。此刻他才变得没有像方才那般气喘吁吁的模样,搀扶着他的小太监,也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听到他这一长串的话,不由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虽然他在心里不停地翻白眼。

五殿下离开京都,脱离了皇子身份之后,其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这耍无赖的本事儿,似乎增长了不少,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怎么这么安静啊?”

沈佼坐了片刻,他看向外面,阳光正好,光线都照了进来。他虽然没照到,但是被那种光线弄得,却不由得轻轻眯起了眼睛,像是自己此刻正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般。但是他知道,目前他的伤口还在愈合之中,宋隐不允许他到太阳地下暴晒,免得到时候更加发痒难耐。

刚到了这个镇子,暂时还没有扎稳脚跟,所以并没有买其他下人进府,大多还是宫里带来的人,所以规矩很严格,此刻主子不说话,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自然也不会凑上来说话。

“主子,要不要去请宋姑娘过来,您的伤口是不是又痒了?”

那小太监看他百无聊赖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就走上前来,轻声说了一句,其暗示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沈佼的眼睛一亮,张了张嘴刚想应承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挥了挥手,脸上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不行,这理由今儿早上我已经用过两回了,再用的话,连我自己都瞧不过眼来了。换一个理由吧!”

他手撑着下巴,视线依然看向外面太阳光照到的地方。

一旁的小太监倒是犯了难,他一副愁眉苦脸的,却又谨防被主子瞧见,只能努力摆出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来。

“小的也不知,小的无能!”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想了半天也没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行礼告罪了。

沈佼听到小太监这句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预料之中的笑容,还夹杂着些许的苦笑。

“不是你无能,是阿隐太有能耐了,一般的理由告诉她,她根本就是爱答不理的。怎么能请得动她的大驾,说不定还要惹来她的一顿折腾!”

沈铉的手捂着前额,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难题之中一般。

“去让厨房先摆膳吧,反正用完膳吃药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他想了半晌,才忽然拍了一下手,脸上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显然是认为自己想到了绝妙的办法。

一旁的小太监,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立刻出去让人通知厨房准备摆膳。

宋隐进来的时候,沈佼已经推开碗,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锦帕替自己擦干净手指。瞧见她进来的时候,沈佼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忽地一下子睁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起来。

“你来啦,今儿我早些用膳,免得你要等我喝完药回去用膳的时候,早就过了午时了。”

沈佼见她进来,不止脸上的笑意变得温柔异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轻柔,像是怕要吓到她一般。

往常乖僻的五皇子,现如今变得跟只绵羊一样,而宋隐就是拿长势喜人的草,让五皇子追着不放。

宋隐并不搭理他,只是把瓷碗放到了他的身边,盯着他喝完,才伸手去接碗。

看着她如此迅速的动作,沈佼的心里有些失落感,不过却也不敢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来。

因为之前喝药的时候,为了能让宋隐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可谓是耗费周折。不过宋隐这回气性比较大,依然还是不理他,如果有时候沈佼耍赖皮耍的太过分,比如嫌弃药汁苦口不肯喝这些,她都是放下碗转身就走,那样沈佼绝对是一整天基本上都见不到她人影。

“你还要气多久?我倒是宁愿我真死在里头了,这样也不用受伤昏迷之后,再次醒过来,看见的还是你一直在恼怒的脸。是不是我明日死了,你才肯跟我说话?”

沈佼眉头一皱,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将碗放到了宋隐的手心里,低声质问道。

周围几个伺候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不敢有所动作了,都把手中的事情放到了一边,乖乖地站到墙角装隐形人,生怕被主子发现似的。

宋隐的眉头一跳,她方才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在意到沈佼跟她说话。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生闷气冷战听没意思的,而且她自己也难受,但是当日她知道沈佼被山体滑坡压在下面,并且封山之后传来的消息,就是五皇子不可能活了。

她当时就悲从心来,哭得眼睛都肿了,整个人有些天旋地转的,好像觉得她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一般。

“不许胡说八道!成天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我怎么敢与你多说,你说的话我又怎么敢相信,谁知道你说的哪一句是真的!”

宋隐听到他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立刻出声低喝道。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不耐烦,但是又不敢彻底撕破脸,到底沈佼现在是个病人,身子不好的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况且等沈佼来找她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躺着被抬到她面前的,整个人身上都包着白布包扎着,显然当时情况的确凶险。

“我那日去苍山巡查之前,在你门外敲了半晌,还说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儿。但是你一直不给我开门,外面那么多闲杂人等,我总不能叫嚷着告诉你,我要欺骗父皇,所以我决定假死远离京都,来一招金蝉脱壳?况且我当时都吩咐好了,等事情妥当了一定要先找你,免得时间拖得越久,你越不搭理我!”

沈佼见她跟自己这样说话,嘴角不由得轻轻弯起,不过他立刻克制住了。反而脸色变得更加严肃,抬起头来看向宋隐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是十分正经。

宋隐被他这么一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原本就心疼他,外加此刻又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他了,那心软的程度就更加厉害了,只差立刻开口安抚他了。

“而且当时我连床都下不了,刚睁开眼,就让人带我去找你。苍山那边的情况凶险是真的,是我让人炸山才有的所谓山体滑坡。至于那些巡查官员,大多数是恶贯满盈的死囚装扮的,偶尔也有一两个十恶不赦的贪官。反正被山石砸完之后,都没有脸能对的上了。”

沈佼见她软化的态度更加明显,立刻再接再厉地解释道。他当时做这件事儿的时候,心里真的没底。

况且他当时什么山不挑,偏偏挑了苍国最出名的山,苍山。如果说苍江被称为母亲河,那苍山估计就是父亲山了,在百姓的眼里,苍山是苍国的根本。他连苍山都动了,当然一部分原因是他为了让人不敢深查下去。

大多数的人都会害怕这真的是老天爷的责罚,所以心情比较敬畏之下,难免会有些疏忽,外加胡思乱想。说不定找到了什么线索,但是却不以为意,或者不敢说出来。

第197章上山送药

“六哥,这都到京郊了,杨夫人住的庵堂都在如此远的地方吗?”

十公主坐在马车内,轻声地问了一句。

沈铉骑在高头大马上,听到马车内传来的问话声,不由得勒紧了缰绳,让身下的马匹走得慢些。

“是啊,杨夫人受了不少苦。长安知道你能解君不还的毒之后,就立刻派人通知了杨琪。杨琪怎么都等不及了,好容易才在今日把你接出宫来。长安现在还不能见风,就只有我走这一趟了。”

沈佼没有见过杨夫人在山上住的环境,他只是曾经偶尔听到卫长安念叨过几句,知晓杨夫人住的地方条件很苛刻,连炭火烧得都是极差的。即使杨琪每回上山都要给她带无烟的银丝炭,但是杨夫人都甚少使用。

十公主坐在车上,没有再吭声,在她看来,山上的条件差是肯定的,没听说尼姑住的地方有多么奢华。除了一些在后宅走动频繁,得后院贵妇信任的,可能条件会好很多,其余的尼姑基本上都是生活清苦,所以才说修行是异常艰苦的,保持本心才能坚持下去。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十公主还在神游太虚,直到外面的沈铉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轿帘子被打起,她扶着嬷嬷的手走了下来。

不过她面前的却并不是住人的院子,而是一节节台阶,她抬起头看过去,好像一眼望不到边,有一种这台阶要通到天边去的感觉。十公主看着这些台阶,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寒意,嘴巴轻轻张开,显然是十分惊讶的感觉。

“别看了,就这么点的台阶,你不用恨不得把脸都对着天。今儿没抬软轿过来,一起走上去吧!”

沈铉看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抬起手来,对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认真。

十公主一低头就瞧见他那副正经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更加惊讶了,在惊讶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惊吓的意味。

她连连摇头,急声道:“六哥,我可不是习武之人,从小身体孱弱。宫中的金枝玉叶,你见哪一个走过这么长的台阶的,而且还要当众这样走,虽说现在这路上没什么人,但是万一要是有人瞧见了怎么办?”

十公主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极其急躁。甚至还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沈铉,带着哀求的意味。

“公主会觉得累是正常,我娘偶尔要挑水的时候,还要亲自下山来。”

十公主听到一道男声,一转身就瞧见一位身着蓝色锦衣的男人走过来,此人正是杨琪。

杨琪也是刚到不久,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了沈家兄妹俩方才那一番对话,为此就回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意。

十公主的眉头一挑,她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杨琪,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幸好她的脸上带着面纱,否则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碰面的话,恐怕引起的尴尬将更加厉害。

“杨夫人当真是辛苦了,希望把毒解掉之后,她能恢复正常生活。六哥,你若是当真没有带软轿过来,那我也不走上去,你背我上去,或者想别的法子!”

她冲着杨琪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对着沈铉说道,声音里还是有些不满的抱怨。

杨琪对着她行了一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个小丫头性子可真不讨喜,一点亏都不肯吃。

方才听见十公主抱怨,杨琪心里就自燃有些不舒服,因为十公主这个金枝玉叶在抱怨台阶难走的时候,往往杨夫人在寒冬腊月,如果寺庙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得下山来打水,山上的水早就结冰了。

所以说方才那番话的时候,难免会带着几分抱怨的情绪,这下可好,就引来了十公主的不满。毕竟那毒不是她下的,而且这些台阶,恐怕不止十公主,几乎是随便抓一个世家贵女来,她们都不能走着上去。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背着,觉不觉得害臊?软轿我是真没带,长安过来的时候,都是自己走上去的,没人提醒我要准备。要不然你让杨公子背你上去?反正你是替他娘解毒,他就算是病人的亲属,没有男女之分!”

沈铉听她说的坚决,不由得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却是毫不退缩的表情,相反还好笑地看了一眼十公主,顺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对着杨琪那边努了努嘴,似乎在示意她让杨琪背她上去。

十公主立刻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俏脸微红,抬手就掐了一把沈铉,也不管他是否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既是请十公主来替家母解毒,杨某自然是要带着公主上去的,公主无需走路,上来便是。”

杨琪倒是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甚至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好像让十公主赶紧上来,他好背着她上山一样。

十公主气得冷哼了一声,脸色由红转白,她长在深宫之中,不过性子顽劣,往常只有她调侃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遇到过杨琪这种厚颜无耻的流氓过,当场就甘拜下风了。

当然更让她恼火的是,沈铉竟然不站在她这边,反而帮着杨琪。

“公主,你当真不上来?”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身后的杨琪还急声地询问了一句。十公主连一个字都懒得回答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搀扶着她的嬷嬷倒是丝毫不气喘,甚至比她这个年轻人都要强上几分。

她知道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嬷嬷之前当宫女的时候,也是做惯了卒中的力气活,所以爬山这种事儿也不在话下。

“公主,这软轿你真的不上来?你要是不上来坐,我就坐着走了啊!”

杨琪这时候追了上来,他再次询问。不过这一回他的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她们抬着一顶软轿,跟在杨琪的身后,简直健步如飞,丝毫不受影响。

十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杨琪方才当真是戏弄她的,之后再问的时候,分明是把软轿两个字省略了,所以她还认为杨琪让她上他的背。

“敏敏,你还是上轿子吧,杨公子思虑周到。你如果不上去,其实爬爬台阶也没什么,只是我怕你上去之后,就已经完全力竭了,连解药的瓶子都拿不出来!”

沈铉也跟了上来,不过他的步履闲适,慢悠悠地走着,倒像是散步一般。

当然他和杨琪看向十公主的时候,目光里都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

最终十公主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立刻拒绝,但是在嬷嬷的劝阻之下,还是上了软轿。直到十公主的身影坐在软轿之中,周围陪着她一起走的宫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台阶其实并不陡峭,但是总感觉搀扶着十公主走的时候,责任重大。幸好现在进去软轿了,否则还要一直担心着她是否会掉下去。

没了十公主在下面,一行人的脚程快了许多。不用慢慢地爬着台阶,十公主也有了心上周围风景的闲情逸致。她轻轻掀开帘幕,只见周围都是山,特别是旁边那几座山的山顶上,雾气缭绕,看起来极其模糊,倒是又像是仙境一般。

“敏敏,稍后我就不进去了。你跟着杨琪,带上身边的嬷嬷替杨夫人诊治。”

沈铉放慢了脚步,凑到软轿的旁边,轻声叮嘱了一句。杨琪听到沈铉的话,便回头追加了两句:“我娘的性子很好,殿下就请放心吧!”

十公主下轿的时候,才明白之前杨琪说的话,这里的条件又何止艰苦能描述的。几排破屋子,现在正值冬季,一看就是风吹雨打的,想必肯定是极冷的。似乎是知道他们要来,杨夫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十公主只见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眉眼平和,没有丝毫抱怨或者其他消极的情绪,仿佛她对现状一切都十分满意一般。

“娘,这位是公主殿下,她说能够解您身上的毒!”

杨琪看到杨夫人,立刻就快步走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瞧见十公主愣愣地走过来,才给她介绍了一句。

“见过公主殿下。”杨夫人作势要行礼,十公主立刻就搀扶她起来。

她自从下了轿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般。眼前所看见的东西,无一不是机器简陋的,杨夫人的闺中美名,连她这个晚辈,都曾略有耳闻。后来嫁给杨天官,更是被川味一段佳话,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千娇百宠的女子,却在这荒郊野岭的半山腰上,一住就住了这么多年。

而让杨夫人如此的罪魁祸首,却是她的父皇。甚至京中还有不少世家大族,后院之中有如此的遭遇,让她暗暗心惊。

“杨夫人,应该是我这个小辈给您请安才是。”

十公主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作势要下拜,也被杨夫人扶起来了。几个人进了屋,十公主不敢乱看,只是匆匆一扫,就知道这里的情形十分糟糕,即使屋子里点上了炭,依然有阵阵冷风吹进来,这里破旧的让人难以想象。

“杨夫人,这是君不还的解药,您服下一粒即可。”

第198章赐婚圣旨

十公主下山的时候十分安静,沈铉也发现了这一点,一路上竟是都没人说话。直等到了山脚下,她才从软轿上下来。

杨琪就站在外面等着她,看见她下轿的身影,冲着她弯腰抱了抱拳。

“这次多谢公主搭救之恩,若是公主日后有在下能够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琪收起之前上山时候的嘻嘻哈哈,而是板着脸非常正经地说着这番话,其中承诺得十分认真。

十公主依然还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听到他的话,倒是稍微回过神来了。看着眼前郑重跟她道谢的杨琪,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用了,对于这件事儿,我不好说太多。杨夫人既然已经解了毒,即使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府,不过此刻已经可以与杨大人见面了,而且最好把这里修缮一下,或者换个地方住,受苦了。”

她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兴致不高,看起来也是有些消沉,想必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怎么好的印象。

杨琪轻皱着眉头,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了。十公主甚少接触到这些阴私,估摸着上回去卫侯府处置明姨娘,还是她头一回这么干。若不是她主动请求,一开始今上也是准备让八公主去的。

显然十公主很少亲自用毒蛊去害人,不想八公主那样杀人如麻。而她此刻亲眼瞧见杨夫人艰难的处境,从一个高贵典雅的夫人,变成这样清贫地活着,也不过是今上的一念之间。

“告辞。”

杨琪不再多话,对着沈铉行了一礼,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十公主依然还是闷闷的状态,她上了马车也不怎么说话,沈铉看见她这副样子,有心多说几句。但是杨夫人这件事儿毕竟涉及到今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根本不好开口。

十公主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与杨家的亲事,杨琪那闲散的性子,当个驸马倒是挺适合的,看起来就是胸无大志的样子。除了好色这一点之外,没有其他别的毛病,更不会害怕他太有能力,结果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有杨夫人这件事儿,十公主不想最后结亲变成结仇。等她暗示性地给了今上答复之后,没想到今上倒是对她的亲事忽然感兴趣了。

“敏敏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都准备成亲了,你是公主,也要开始挑选驸马了。挑好了人选才好下旨赐婚!乖乖的啊!”今上立刻叮嘱她,甚至当日晚膳的时候,就已经让太后着手看人了。

十公主当时只好装着低头羞涩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实在不踏实。太后的娘家在助今上夺得天下之后,曾经遭受过一段时间的打压,但是近几年今上似乎感觉到自己得罪的世家太多,开始找一部分没有威胁的世家缓和关系,这太后娘家就是首当其冲。

太后听到今上这个嘱托之后,立刻就变得眉开眼笑了。对着十公主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慈和,拉着她的手就不肯松开了,虽然没有直接开口讲她娘家的晚辈,但是十公主已经预感到自己这门亲事,恐怕不会这么好过了。

“六嫂,你说父皇对这门亲事如此上心,我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交给皇祖母能有什么好,她娘家的晚辈一个个都烂泥扶不上墙,而且长得还一副酒囊饭袋的相貌,我才不要嫁到她家去,这纯粹就是找了一家子蛀虫,我就好像是熟透的大苹果,让他全家喝血吃肉!”

十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宫中那些妃嫔基本上没有能说这些知心话的。无奈之下,她只好跑来找卫长安了。

最近小球球一天比一天好玩儿,她甚至发现只要隔个三五天再来,似乎小娃娃变化得就很大。用嬷嬷的那句话就是,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

卫长安原本听了她的话,也是跟着皱紧了眉头,太后此举明显不妥。今上把这事儿交给太后,恐怕就是有让十公主嫁过去来紧密之间的关系,如果太后的娘家变成敌国皇子,这就跟和亲差不多了。

都是想要通过一门亲事联系双方友好的关系,而且嫁过去的还都是公主。现在想想这还不如和亲呢,好歹和亲的时候,一般皇上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嫁,都会在世家宗族里面挑选一个,给个公主的名分,但是现在今上的所作所为,比和亲还不如。

“太后那边有跟今上提过吗?”

卫长安轻声问了一句,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神色。她是真的觉得今上这种做法,太让人寒心了。

十公主好歹是今上疼爱的公主,之前就听沈铉说过,今上在面对十公主的时候,总是有很大的耐心。而且十公主有什么话,也基本上都会告诉今上,今日看来,这最好父皇,恐怕以后也要变了模样了。

“暂时没有,但是我估计就这几日了,皇祖母现在见到我就要说她娘家人有多好,特别是请安的时候,硬是拉着我就要说个不停。我都快被烦死了,但是又无法翻脸。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答应父皇跟杨琪凑一起算了,虽然他也是个纨绔,但是好歹还有一张俊俏的脸!”

十公主挥了挥手,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卫长安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手指着她低声道:“你真是不晓得害臊,整天俊俏的脸,你这是什么毛病,看人先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