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陈四叔听周世海这么一说反倒眼神一亮,呵呵笑也变得真诚了许多:“不忙不忙!要是你们转身就走,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请老夏和谢局长吃饭了。”

夏斌这时在一旁打着圆场:“爸,陈四叔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权当心悦她们给他聚点人气。如今铺面还值几个钱,可这住房真的没多贵。你就让心悦和小宝安心住下吧,难道真的让罗家出钱?心悦怕是不愿意的吧。”

接着还奉承了陈四叔几句:“陈四叔可是咱们松岭县数一数二的建筑大老板,房子可不止这一处;四叔,我老丈人也是搞建筑的,以后麻烦你老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好。”

夏斌的话说中了周心悦不想占谁便宜的本心,陈四叔是个建筑老板,平日里求谢天九的机会很多,夏顺海是?p>桓鐾揪叮遣还钦戳苏夥莨舛眩蠢唇窈蠡故且乇ǜ募遥托患掖蠛酶锩叵怠?p>

陈四叔摆手谦虚道:“哎呀,什么大老板?不过是梓源建筑下面的小游击商而已。先看房,先看房再说其它。”

三楼左边防盗门打开,干干净净的二套一映入眼帘。

“咱们这说是县城,一下雨还是泥泞满地,所以房子一般都没安地砖什么的。梓源建筑里我有个朋友喜欢清静,好几次有事情下县城就住在隔壁三套一里面,他随身偶尔带几个人,所以我备下了这套两居室。家具这些是现成的,只是简陋了点,你们看能将就吗?”陈四叔打开两间紧闭的红漆房门,屋子里安着时下常见的高低组合,电视柜上面蒙着白布的应该是电视机吧。

客厅里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条板凳,其余的别无他物。到处都蒙上厚厚灰尘。

“咳咳,主要是我那朋友每次来都只带了一两个人,一般都住在那边的。这套房子基本没开过门。呃,要不,去我街尾那套房子看看,那边还有两套三居室。”陈四叔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捂着鼻子讪讪说道。

“陈四叔,您老贵人事忙,估计只要空着许久的房子都是这个模样吧?街尾还得走上十来分钟吧,太远了。”夏斌哭笑不得的挥手在面前扬着灰尘。

“就这套吧,打扫了就能住。”周心悦倒是很满意这个新环境,先不说是夏顺海找关系得来的,单说这处地方就是绝好。

还有就是:她记得这次村镇路路通工程的负责公司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梓源建筑”。能被陈老板小心翼翼随时留着住房的朋友应该不会是小人物吧?

089金花酒厂

小宝和罗晓杰的高中生涯让两个半大孩子叫苦不迭,习惯了乡镇上处处放松的学习氛围,乍一来到县城重点高中便倍感吃力。好在之前小宝在周心悦的指点下已经做了不少的预习,又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孩子,总算没有落后太多。罗晓杰倒也独自预习了高一课程,无奈平时娇生惯养习惯了,突来的紧凑学习逼得他不得不争分夺秒将精力全都放到了学习上来。

没有罗晓杰滋扰的周心悦顿时松了一口气,酒厂的工作并没有周心悦想象当中那么轻松,只是抱着别样企图进厂的她自然不会那么轻易退缩。一面努力吸收着实用的知识,一面努力的回忆记忆中能用的所有适用知识。

这一回忆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最适合桑树沟发展的路子:种植猕猴桃!

重生前要说她最喜欢吃什么东西,那一定是猕猴桃了。她喜欢猕猴桃不单单是它富含的营养价值,也不是为了它“水果之王”的称号,单纯只是喜欢吃而已,当然啦,顺便也美白保健嘛。

要说她喜欢到什么程度?一年四季每天最少两三个猕猴桃下肚,家中常备自酿的猕猴桃酒,专程到四川某猕猴桃基地花五万块钱认养一颗果树算不算?

记得当时她为了这颗果树还在当地住了半年,也见识了不少种植猕猴桃的技巧。最重要的是,她认领的那颗猕猴桃那年在她的精心侍弄下可是创造了主人果园最高记录,一棵树结了348颗果子,几乎全都是拳头大小一个个的;记得当时另外认养果树的那个英国人气得半死。

后来那果园主人还在q上给她说果园里又新添了红心、黄金心的猕猴桃,只是她当凯子的心也淡下去,再也没亲自去过果园。

根据回忆当中的种植步调来看。桑树沟光照充足、靠水源,雨量适中、湿度也不错,遍布丘陵的松软沙土也是种植地点的最佳选择。

只是!现在最困扰她的是那个不到一两重的“软枣子”是怎么样才能变成四五两重的“猕猴桃”?这可是个技术难题,需要继续回忆当时去果园那半年从主人那“买”来的经验。

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挣点钱,也好作为研究资金啊!

生产车间里永远弥漫着难闻的刺鼻气味。周心悦发现粮食酒和果酒的制作之间存在着很多差异。或者说金花酒厂的制酒过程完全是她所没见识过的。

她玩票性质的果酒作坊制酒完全已经脱离了这种原始的制酒方法。根本不需要蒸煮,直接搅碎发酵后取液兑上浓度合宜的酒精。于是乎,她以为金花酒厂生产车间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步骤,还打着主意偷学人家是兑入多少比例的酒精即可成酒!

呜!为嘛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周心悦身上穿着罩满全身的浅蓝工作服。头上是同色系的工作帽,嘴上蒙着大口罩,只有那可怜的小眼神透露着深深的无助。手上舀着一个长柄方铲。将绞碎机里面出来的玉米碎粒铲起来倒进一个方形巨桶里面。

边上还有铲高粱、大米、小麦、稻壳这些碎粒的,她们这样的小杂工都是同一批进入生产车间的,只能做这种不花费脑筋。压根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哦,有技术含量,据大师傅训话的时候就说啦,她们这些铲料工要是发现有碎粒不均匀的要及时上报!

周心悦认为,在挥汗如雨,臭气熏天的车间内,估计要有火眼金睛才能发现碎粒不均匀吧?

经过这么些天的单一辛苦劳作。周心悦在理论上还是把握了如今酿酒的工艺流程。

先是要原料粉碎,原料粉碎的目的在于便于蒸煮;接着就是配料。这个对周心悦来说就完全是双眼一抹黑了,新料、辅料、酒糟

对,这是这个“酒糟”!貌似是个大秘密来着,当然,配料也是个秘密活儿,小工们压根看不到过程。

后面就是没什么技术秘密的蒸煮糊化,利用蒸煮使淀粉糊化,有利于淀粉酶和杀菌;冷却。

再后面又是加入曲子和酒母,这玩意儿周心悦估计和酒精差不多吧?

最后就是入窖发酵和蒸酒;以周心悦搅拌杂工的工作范围还看不到这两步的实际操作。

工作了小半年,周心悦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金花酒厂底层员工换得如此之快了,一是工资不高,二是转正渺渺无期,三是

说到这个三,周心悦就很想对着上天骂上几句脏话!连从杂工升到学徒工也是需要关系、需要实权、需要金钱、也需要时间。

搅拌机的轰鸣声中,两米远铲高粱的小蜜尖声抱怨道:“心悦,周心悦,你还有多少?今天都要吃午饭了怎么还不完啊?”

周心悦闻言顺着梯子手脚并用爬到搅碎机高处看了眼流向出口的最后几十斤玉米,眼里染上几丝喜色:“我的就要流完了。”顺便侧身看了眼小蜜的高粱,“你的也不多了,放心,依然可以按时吃饭的。”

机器在打碎完所有的配料之后慢慢停止了轰鸣声,周心悦和小蜜拉下脸上的口罩,抹去额上的汗水,天气转冷,可在这屋内却是因为远处蒸煮的锅炉显得温度偏高。

“外面那么冷,咱们还是把饭打到这里吃。”小蜜整理着她的长发,在脑后利落的挽成一个发髻。

“也好。”周心悦当然赞同,站在车间门口,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那边不管了吗?”

她指的是车间角落的防盗门铁皮房,那里是杂工小工的禁地,平日里只有两三个大师傅可以自由出入。其中一个是当初极力招揽周心悦进生产车间的李师傅,只是后来周心悦才知道,当时招工的时候有两个年纪相当的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这位李大师傅的侄女儿,想当然尔,她就成了人家李大师傅侄女儿进厂的陪衬。如今李小华已经是配料组的正式工人了,但表面色她还是和同期进厂的周心悦和小蜜相处得不错。

“她?算了吧,人家现在是能够被上头信任的大红人了,一会儿人家不知道自己去吃小炒。”小蜜从心里一直酸到嘴里。

正说着,那道铁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打扮得就像手术室医生模样的小脑袋,扯掉脸上口罩,挥手唤道:“亲爱的悦悦、蜜蜜,这儿还要忙十多分钟;你们帮我把饭带过来好不?”

“你自己怎么不待会儿又吃?”小蜜小声嘀咕着,却又不敢大声说出来,靠了靠身边的人。

周心悦只好张嘴应了下来,能怎么办?人家是新晋新贵,让你顺便带个饭又怎么了。

她是实在没料到,在个厂里做个普通工人都这么难,有的时候真想说一句:这临时工本小姐不做的,我回家种地去!可下一刻她就会告诫自己:安安分分种一辈子地是不会发财的,还是继续忍耐下去吧。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做其他的事情,可要文凭没文凭,要工作经验没工作经验,至于做生意就更难了,她自认不是那个能长期和人虚与委蛇的料。

两个小女生端了三个饭盒顶着寒风回到了工作车间,不少人都聚集在锅炉边上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笑,周心悦知道,待会儿还可以坐在暖暖的炉边撑着膝盖小小睡上一觉。

“你给她舀过去,我才不想去触霉头。”小蜜端着饭盒迎向了先一步回车间的同乡,周心悦只好捧着两个饭盒快速走向那间防盗门。

“快进来。”她被李小兰一把拉进温暖的内室,快速扫了一遍看起来有些杂乱的屋子,小声道:“这里不让我们进来的,要是被发现就惨了。”

“惨什么惨?上午我二叔把酒曲全都收好密封了,不过让我守在这里待会儿把用过的菌种收掉就好。这次做的是低温大曲,这里的温度可比在锅炉旁边舒服吧。”李小兰拉着周心悦坐到了室内唯一的一张干净桌子边,桌上杂乱着放着一些纸张,估计是做酒曲的秘诀吧。

周心悦也不好推辞,两人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着闲话。

“周心悦,你没看过酒曲什么样子吧?过来,给你瞧一眼刚做好的大曲是什么样子的。”李小兰骄傲的将周心悦带到一个五升装的玻璃酒罐面前。

“这就是酒曲?”周心悦不敢相信里面那和缩小的大米一般的灰褐色颗粒状就是酒厂最大的依仗“酒曲”?据说每个大型酒厂都有各自一套制酒曲的法子,小作坊就只能到酒厂收买酒曲。

“当然,这个叫大曲,旁边那个是上次培植的小曲。其实酒曲没想象中的那么神秘,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重要的配料,要是配料手艺不好,酒曲再好也是废物。”李小兰狡猾的笑了笑,凑到周心悦耳边道:“酒曲的做法很简单的,看一遍就会,配料的大师傅才是重中之重,没我二叔的这份好手艺,嘿嘿,上头就是怕我在外面乱说才让我跟着二叔的。”

难怪如此!周心悦若有所悟,看李小兰哼着歌转身继续吃饭,她暗道:放你在外面还真是祸害,这么轻易就把秘密说给旁人听,总有一天你要害死你二叔的。但也知道有事情不是说了别人就会听的,或许还会觉得你多事。

大曲瓶盖被李小兰揭开在旁边也不盖上,周心悦叹了一口气帮着将瓶盖盖上,突然觉得拇指一痛,几滴鲜血沿着玻璃瓶壁滑进了那大半瓶深褐色酒曲当中。

090醉酒美男

周心悦吓得赶紧回头四望,见李小兰状若未觉的扒着饭,她赶紧收回手指,顾不上检视伤口就猛力摇晃下玻璃瓶,务必使里面的血迹消失不见。

“李小兰,我出去了。”将右手背在揣在衣兜里快速的挪出了制曲车间,神色之间带着点小心虚。

刚刚走出防盗铁门就听见车间内的欢呼声雷动,原来是厂子里要开会,班长以上干部之外其余人集体休假半天。

那还等什么?周心悦脱掉衣服放下饭盒一溜烟就往租住的地方跑。这时候才有空来看手上的创口,白净的大拇指上米粒大的皮肉翻起,还在往外一滴滴渗血,看着都眼晕。

摸出包里的纸巾抹去面上的残血,加快脚步往餐馆边上的小红门走去。

“咦,小周今天这么早回来啦。”楼下餐馆的冯大姐站在门口拉|客。这里的拉|客可不带歧义,她是在招呼路人进他们餐馆用餐呢。

“嗯,冯大姐今天生意挺好的啊。”周心悦舀眼看了下厅堂内人来人往,几乎没有空位子,眼睛一弯:“冯大姐这么好的生意还往里拉人,不怕待会儿顾客没地方坐吗?”

冯大姐是个爽快人,第一天的不快就像是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后来才知道,她一直想租这套房子的三楼作为住处,但一直被陈四叔推掉了,所以对周心悦她们的入驻很是不快。后来等看见住这里的只是三个半大孩子,人家陈四叔压根没收钱,慢慢的她也就释然了。

罗晓杰兑现的一顿请客饭就选在这里,后来三人偶尔改善伙食也会光顾她的铺子,相处起来也就更和谐了。

和冯大姐闲聊了两句找借口上楼后才发现。手指上的伤口又在往外面渗血,要滴不滴的看着就烦。

八仙桌上放着水壶,里面有前一天烧开后晾在这的冷水。罗晓杰和小宝在学校迷上了篮球,每天下午下课之后都会和同学们在学校玩个痛快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灌下一肚子水。周心悦怕两个男孩子在大冬天喝凉水伤胃,早上走的时候会把温水瓶注满。然后再烧开一壶水放到桌上晾冷。要喝水的时候冷热开水一兑就可以入口。

“唉。真是烦人,装酒曲的瓶子也不知道弄个好点的。”周心悦埋怨着将火辣辣的小伤口放进了桌上的凉水壶:“冰一冰,看你还疼不。”

一滴血化在了水壶中,捞起手指时。上面米粒大的肉皮已经恢复原状重新覆在了伤口上,只看见淡淡的痕迹。

一个人干坐在屋里很冷,周心悦想起从上次国庆假期之后还没去过自家大姐那儿。干脆今晚去蹭顿晚饭吃。

说走就走。找出纸笔“唰唰”写了几个字放在桌上,舀了围巾手套转身哼着小曲出门了。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下午五六点钟。天色渐暗,罗晓杰和小宝勾肩搭背从学校回来。

“咦,周心悦去大姐家了。”罗晓杰倒水的时候看见了纸条,“她说会给我们带饭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壶里的水注进桌上的大水杯,小宝也走了过来舀起温水瓶往里面加热水。

“小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罗晓杰抽抽鼻子,一副奇怪模样。

小宝放下手里的热水瓶。学着他抽抽鼻子:“有,香味。”端起桌上大茶杯继续道:“管那么多干嘛。我都渴死了。”说罢,咕咚咕咚就猛地灌了一大口温水。

“诶,给我留点。”罗晓杰看也没看小宝一把抢过茶杯凑到嘴边;“让我喝一口再说。”

嘴唇刚刚靠在杯壁上不过是轻轻一沾,边上已是“咚”的一声传来,小宝满脸通红,浑身浓郁酒气这时才从他身上散发。

罗晓杰的舌头刚刚尝到杯中的酒味小宝就已经躺下了,吓得他赶紧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这周心悦,当真想偷人家的技术吗?连烈酒都买回来研究?小宝啊,只是苦了你了。”

扶着小宝往房间走去时还不时听到他幸灾乐祸的嘲笑:“这个酒我只是沾沾唇心里也是火烫烫的,你倒是心大喝了那么大几口。呵呵,这下子好了,今天我能和你二姐好好说说话了,省得你老是夹在中间讨人嫌。”

“咚”的一声从寝室传出,接着又是罗晓杰絮絮叨叨的嘟囔:“呃,对不起啊小宝,那个你已经醉成这个样子了,明早要是头上有个大包很正常吧。”

又是一声闷响:“呵呵,这个酒是金华酒厂生产的吧?好烈啊!这样把你丢在床上也不醒。呃,我不行了,我要去喝水,又热又晕的;嗯,其实这感觉不错,想不到酒这东西还有如此效果?”

罗晓杰脚下飘飘然的再次出现在客厅,不断扯着自己的衣领:“热死了,什么天气?”

脚步转向了周心悦的房间,校服外套被扔在地上,随即是毛衣,然后是秋衣,再然后丢在周心悦房门口的是裤子

最后,只见一个赤条条的身体走进了周心悦的香闺,爬上了她那张冰凉的床铺,终于觉着舒服了几分。

周心悦提着两个饭盒打开房门不由轻咦了一声,按常理两人要么应该在客厅八仙桌上写作业,要么就是在屋里看电视的啊?

客厅空无一人,地上有散落的衣物,房间里倒是有轻微的鼾声传出。

怎么回事?周心悦狐疑的推开小宝和罗晓杰的寝室,靠左的那张木床上小宝没脱衣服,睡得横七竖八,半个身子还搭在床沿外,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却是浑然不觉。

走近了才闻到一股熏人欲醉的馥郁酒香从他身上散开,满身的皮肤毛孔似乎都在往外沁出酒气;整张憨厚的面庞透着血红,嘴唇不时舒服的嘟囔几声。床上的被子还完好的折叠在原处,他身上的衣领被扯开,露出同样红透的胸膛。

“这两个小子简直欠揍!竟然学着喝酒了。哼,要是让我知道谁起的头非得收拾他一顿不可。”抱怨虽抱怨,周心悦还是认命的帮着弟弟脱掉外套和鞋子,艰难地将他挪到床上躺好,轻轻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们俩今晚的晚自习恐怕去不了了,待会儿还要下楼找人帮你们请假。”

门外衣服的轨迹通往的地方她心知肚明。沿路一件件拎起衣物来到自己的房间。床上的情景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帅气的脸上泛着酡红,酒窝深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邪气的剑眉舒展,星眸半眯中那迷蒙茫然的眼神在看到门口人影的时候突然变得闪亮。就像是走失的宠物狗终于找到主人般摇尾乞怜;微微嘟起的艳红嘴唇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嗔怪:“心悦~~”

声音软软糯糯。站在门口的周心悦不由感觉着从脊背窜上来一股酥麻。

no!no!no!

周心悦连忙摇摇头将脑海里的魅惑醉颜甩到一边,应该尖叫的不是他魅惑的脸庞好不好!而是他现在一丝不挂的抱着她的被子,枕着她的枕头。睡着她的床!

罗晓杰白皙的身体在朦胧的晕黄色灯影下染着薄红,侧着身子无辜的看着她,半边身体压在被子上面。少年柔韧的肩部曲线往下是细腰长腿。

“还好还好!”周心悦拍着胸脯。庆幸眼前的人还没露点;不过也很懊恼,一是他这样躺在她的床上叫她晚上怎么睡得着?二是,自己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会被个小屁孩诱惑?转眼又释然想到:这个小屁孩貌似是自己的未婚夫,被诱惑了很正常。

“心悦,我偷偷告诉你哦,小宝喝醉了。”罗晓杰开心的告诉周心悦这个好消息,开始轻微挣扎。似乎想换个礀势,被子沿着他的胸前就要滑落。

“哦。老天!”周心悦一个大步窜到床前,摁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躺好:“你们两个小屁孩到哪买的美酒?醉成这个样子。”

“谁醉了?小宝吗?他傻子一样喝了好几口当然会醉了。我多聪明,看到他醉了只尝了一口。”罗晓杰醉眼朦胧笑着对周心悦招手接着说道:“你买的酒不错。喝了人暖暖的真舒服,可是人家想趁着小宝睡着和你说说话。”

周心悦搓搓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还“人家”?!看来这崽子也醉得不轻,懒得和一个醉鬼争论太多,敷衍着回道:“好好好,我买的酒。你想和我说什么?”

“周心悦,你不喜欢我!”罗晓杰突然肯定得说道。

周心悦一愣,“什么?”

“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小宝的眼神没什么两样,你不把我当你的未婚夫。”罗晓杰委屈得嘟起了嘴,这个表情小宝也爱做,周心悦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样子和小宝有什么区别?

“还有上次,我故意把别人写给我的情书舀给你看到了,你那表现是未婚妻的表现吗?”

呃!帮着分析哪封信格式正确,哪封信语言动人,哪封信错别字最少;这种举动确实不是未婚妻该做的,她承认。

“那谁?谢家那条龙念财经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将来一定比他厉害。”

“是是是,你最厉害。”

“你就是敷衍我,上次我看到花寡妇家的野种悄悄舀了什么东西给你,你收下了。”

“那是人家听说我想搞种植帮我找的书,不是被你‘忘’在家里没带出来吗?还有,不准乱说人家。”周心悦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子。

“可是可是你从来就不和我说你想干什么?”

“”

“其实我和小宝都知道你在城里不舒服。你不想逛商场,不想坐车;也知道你只要一回到桑树沟整个都活过来,浑身都透着开心。可可我们舍不得你回去。”

罗晓杰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即使没得到她的回应也在喋喋不休、唠叨个不停。周心悦不时伸手帮他理好被角,低语:你们都看出来我只是个村姑了么!

091血液做酒曲

终于安顿好了一平静一闹腾的两个醉鬼,周心悦大大松了一口气,嘀咕着算账之类的话回到客厅,四处寻找导致那两个人耽搁晚自习的罪魁祸首。

小宝有个好习惯,每天喝完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水壶和水瓶放到厨房里。现在篮球就在桌子边上,桌上的水壶,桌边的热水瓶这些都显示着两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灌酒。

那酒瓶呢?装酒总要有个器皿吧。最后她的目光转向桌上那个还剩下大半杯清凉液体的茶杯,端起杯子摇了摇,一股清冽醇香从鼻端拂过,勾得人心痒痒。

想起小宝和罗晓杰那醉态可掬的模样她可不敢喝下一大口,轻轻用舌尖沾了一点,这个身体可没泡过夜店,没进过酒吧的,得省着点!

只是舌尖的一次轻触,口腔中便弥漫着一种清冽如寒泉的质感;紧接着,寒泉化作一股暖阳从舌根一路烧灼,落到胃里后更如炙阳轮转。霎那间,温暖从胃间蔓延至全身,令人身心放松的暖意让人在寒冬数九犹如身处春暖花开的季节。

“酒虽好,就是太烈。”好歹前世今生对酒的了解不算少,周心悦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可再不敢接着尝下去了。这种酒可不是街边随意买到的普通大曲、特曲,更不是舀着瓶子就能沽上几两的烧酒;翻遍整个脑袋里所有的记忆似乎也没有什么酒能达到这么烈,且口感还这么好。

一时倒是勾起了心尖尖上的酒瘾,“或许舀水兑淡一点还要好点吧。”

如此想到,手掌自然而然的伸手抓来桌上的水壶,先是倒了一点点里面的冷开水出来。随即便察觉了不妥,手里茶杯里的酒味似乎浓郁了不少,晃一晃,通透的酒液溢出的香味更添浓郁,差点让她闻着味道就醉晕了过去。

“怎么这样?”周心悦惊讶的放下茶杯,将桌上的水壶盖子揭开。铁制大肚水壶里如今全是清澈如冷泉般的液体。丝毫看不到城市水龙头放出来的浑浊模样。

“这这壶是酒精吗?酒精又不会这么香。这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壶里的酒是从哪儿来的呢?”

周心悦呆在了原地,要是这个时候还固执地认为是两个半大少年买回来的酒她就真的是笨蛋了。两个男生的性子她很清楚,在城里上学以来生怕别人说他们成绩不如人。一直攒劲学习,向来连迟到也是两人不齿的行为;抽烟饮酒这些恶习更是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她刚才也是被气糊涂了,他俩怎么会是买醉的人。

事情似乎再次绕进了死胡同。这壶水是她早上起来烧的,且和温水瓶里的开水时一起烧的,温水瓶里一半。水壶里留一半晾冷。想到这儿,她揭开脚边温水瓶,熟悉的味道和着温热铺面而来,即便不倒出来验证也能知道这里面的水依旧是水,不会和桌上晾冷的水一样变成烈性美酒。随时如此想的,她还是从厨房舀了另外一个茶杯出来倒出半杯水,就那样默默等着水温变凉。看似清澈的水面只需要轻轻一摇就有肉眼可见的尘土扬起,水仍旧是水!

美酒的暖意还在身上徜徉。周心悦却是觉得陷入了一场没办法解决的迷雾当中;总不会有谁开了门进屋子用美酒换下半壶水吧?又会有什么企图呢?

酒意的温暖还在周身流转,在原地瞪着水壶发呆两个小时的周心悦终于颓然暂时放弃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放好水壶之后爬到原本属于罗晓杰的小床上沉沉睡去。连事先向下楼让人给小宝两个请假的事情都忘记了。

“啊”

周心悦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随即就是咚咚的脚步声,罗晓杰裹着棉被叫得像是个被强|奸的女孩子飞奔回房,对上周心悦懵懂茫然的表情后又是一声惊叫,颤抖着手指指着床上衣物完好满身憔悴的人儿结巴道:“周心悦,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周心悦脸一沉,对他翻了个白眼。昨晚想了那么多也未解,今天还得上班呢,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

“我我都怪你,去酒厂上班就上班,带酒回家干什么?害得我和小宝”罗晓杰说不下去了,因为周心悦压根不理会他,若无其事的起身温柔呼唤小宝的名字,可回答她的依旧是小宝细细的鼾声,还有身上未褪尽的酡红。

“他怎么还醉着啊?周心悦,那是你们厂里的新产品吗?我只是抿了一口都醉了一晚,小宝喝了两大口呢。”罗晓杰围着棉被挤到了她边上,伸着脖子帮忙想唤醒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