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姜柔竖着手指制止儿子大声的说话,拉着他快步下楼转向后面紧挨佣人房的单独套房,“夕阳,你一定要听你爷爷的话,妈**后半生可就要靠你了!”说着说着,姜柔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韩夕阳心里一紧,抿了抿唇。

他就知道,自己突然归家母亲不会问一句“你在外辛不辛苦”、“你是不是又瘦了”;她只会关心她的后半生,也不想想,若是还在内地,母子俩难道就生存不易了吗?

“妈,我知道。”强忍心中的苦涩,韩夕阳嘴里发木,口气也木木的。

“你不知道,在你走了之后你大哥、二姐回来了好几次,我看到你大妈拿了银行卡给他们;都是妈没用,儿子,你可要给妈争口气;要是你输了,我也只有被你大**死的命了”姜柔不愧她的名字,人长得柔弱堪怜,性子也和菟丝花无二致,当年韩夕阳的父亲韩江就是喜欢她的柔弱,这才一直包*着她。

韩江明媒正娶的妻子蒋玉婷出身大家,性子雷厉风行,十足一个强者风范,这样的妻子是无论如何柔弱不下来的;这样的人也注定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可想而知,韩江带回了成年的韩夕阳和柔弱的姜柔对她是个什么致命的打击!

蒋玉婷不会被“致命”,只会被激怒!被她捧在掌心长大的韩朝阳和韩朝月也是不服输的,在韩江看不到的后院顿时硝烟四起,韩夕阳也就是这样被逼着“保护”柔弱的母亲,保护自己的性命不受侵害。他也不想做私生子,不想做破坏原本“幸福一家人”的侩子手,可是父母是无从选择的,韩江的自以为是已经达到了顶点,容不得家里谁有异议;蒋玉婷娘仨毕竟和韩江生活了二十多年,比起初入门不久的姜柔可说是压倒性的单方面欺凌;好在关键时候韩夕阳不知道怎么透了韩盛老爷子的缘法,娘俩的生活这才有所好转;但此次家族考核事关重大,若是韩夕阳行错一步,怕是连韩盛也不会保他了!

韩夕阳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继续追着周心悦解释,他只有先处理好自身的问题才敢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姜柔絮絮叨叨说了良久,韩夕阳已经不想再对母亲做无谓的劝解了,这么几年,什么话都说尽了还是没看到一丝的效果,不说也罢。等到姜柔说累了,他才像是逃难似的走出她的房间,擦去额际被唠叨出来的汗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韩朝阳和韩朝月兄妹俩站在别墅前厅门口,那架势,倒像是专程在等着他。

深深呼吸几口略显浑浊的空气,这才离开桑树沟不到两天,他就开始想念那儿的山山水水,最主要的是,开始想念那儿的人了,在那儿,可以肆意的说笑,也可以不必要伪装

“大哥、二姐,这么巧,你们也在家。”这个时候的韩夕阳任谁来看都是个谦和君子,端正宁方,温和的嗓音恰到好处的显示着他对兄姐的尊敬,和对两人出现的喜悦之情。

韩朝阳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只是顾盼之间眼里始终带着阴狠,破坏了整个人给人的印象。

韩朝月高挑秀丽,五分长相被化妆品堆砌成十二分妩媚娇艳,挑高的凤眼时不时闪过一道锐光,韩夕阳知道,这个二姐行事可要比大哥精明得多。

“狗咋种,说过多少次,你根本不是我韩家的人。”韩朝阳就是看不惯韩夕阳靠着这文雅面貌赢得爷爷欢心,还待说什么之际被韩朝月扯了扯手臂,立时,不忿的眼神看向韩朝月:“你拉我干什么?”

“大哥,这是家里。”韩朝月低声提醒道。

“家里又怎么?”话是如此说,可韩朝阳还是住了口。

韩夕阳这时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因为他二人堵着门口,他也只有默默立在两人身前,一时,三人相对无语。

韩夕阳的耐心一向不错,保持着唇角上勾的最佳幅度,不卑不亢的望着韩朝阳。

果然,韩朝阳在他的温和眼神下很快败下阵来,眉毛一竖,凤眼一瞪:“看什么看?”

“我看大哥气色不错,这次考核想必十拿九稳吧?”韩夕阳望向两人的眼神闪了闪,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韩朝阳听到之后一下子摆出警惕的神色:“你问这个想干什么?”

“弟弟关心下哥哥,这个无可厚非吧!哦,还有二姐,你们那么厉害,想必对这个考核是势在必得吧。不像我,笨得要死,怎么也摸不着头脑,这不,只有回家请教下爷爷了。”关心之余把自己贬低一点,顺便小小捧一把,这一向是韩夕阳和兄姐相处的模式。

“那是当然!”韩朝阳的尾巴一下子翘的老高,顺便用鄙视的眼神上上下下看了韩夕阳一遍,“我们和你根本就不一样,你还是关心你自己会不会通过这次考核吧!上不得台面的人生出来的咋种,念书也是只能念上不了台面的学校;若不是哼,若不是那老东西保你,你能参加考核吗?”

韩朝月虽然也认同这个理念,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要说两句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说。

韩夕阳温润的面孔一下子变得血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透过眼镜片,似乎还能看见目光中的莹润;“大哥,你你怎么说我都行,但你别不尊重爷爷,更不要动不动说那种字眼,让旁人听去会损了爸的面子。爸常说让我们要团结一致,你你这样是看不起夕阳吗?”

韩朝月觉得韩夕阳今天的应对有些过于,往日他最多埋头避开,现在他;想到这儿,韩朝月暗道不好,想要阻止大哥的激进已是晚矣!

164 都不容易

韩朝阳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角色,没什么头脑,听到韩夕阳竟然敢变相的嘲笑他,当下便恼羞成怒:“好你个狗咋种,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说着,竟然扬手便要给韩夕阳一个耳光,“大哥,对不起,你别打我。”韩夕阳趁着低头认错的间隙躲过了他一掌。

“大哥,你别打脸,留下痕迹怎么办?”韩朝月觉得不妥,但回头看了身后一眼也没发现什么,重新面对韩夕阳之时眼中狠厉一闪而过;“韩夕阳,识相的就装病在家关个半年,否则我会让你真的病半年!”

韩江早年忙于生意、四处奔波,家里就只有蒋玉婷全权打理,有这么大的家业,对长子韩朝阳她是宠溺大过教导,以至于有韩夕阳出现时,韩朝阳无法无天的性格已然成型,有韩朝月的提点,倒是明面上没做得太过分,但私下两人却是一直小动作不断,几度害得韩夕阳差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背着人对韩夕阳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想骂什么就骂什么!

韩朝月则要会伪装得多,在家人面前甚至能够对韩夕阳嘘寒问暖,关心学业。但韩夕阳知道,自己回到这个家之时原本可以继续念书的,是韩朝月设计让韩江以为他无心学业,也就只是让他去了一家末流大学念了一年,拿了一个毕业证而已;这也成了他最大的缺憾。

“大哥、二姐;我不会装病的,这次爷爷和爸爸对我们三人期望这么高,我们不应该让他们失望!”韩夕阳眼镜之后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从三人的角度确实看不到门边上隐藏的人影,里面的人想必也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是,从韩夕阳的角度看进去,锃亮的楼梯扶手上不是倒影了两道人影么?

“这个家里有我们就好,你这个多余的还是带着你那不要脸的母亲从哪来滚回哪儿去!”韩朝阳被妹妹拦了手脚,不能给韩夕阳“教训”,只能口头上继续骂骂咧咧的,什么混账话都出来了。

韩夕阳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硬气才会合适,温和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大哥,我知道我和我**到来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出身不能选择,我和我妈也都谨守本分,大哥闲时打我骂我也就算了,还请对我妈口下留情!”

“我干嘛要留情!就是要说,你妈不要脸,”

韩朝阳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便猛地钻出一个人来,冷声喝道:“住口!你这逆子!”

韩朝阳和韩朝月闻声魂都快吓飞了,一时怔愣不语;韩夕阳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扯了扯嘴角,重新恢复温和的形象,恭敬不失惊讶的招呼道:“爷爷、爸,你们”

韩盛的脸上满是欣慰,韩江则浑身散发着冷意,他本来就是个冷硬的男人,平时还算严于律己,除了姜柔和韩夕阳这个“意外”不失一个顾家上进的好男人。错误已然铸就,他也不打算回避,只是知道这对母子的到来会给家里带来不小的冲击,会给家里的结发妻子和儿女带来一定的伤害,虽平日看他们相处虽然算不上相亲相爱,但也算和睦,小打小闹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对付着过了;只是没想到一向跋扈的大儿子竟然这个恶劣,一向温柔的女儿能够吐出这么阴沉的威胁;联想到韩夕阳和姜柔到这个家之后总是大病小病不断,以前还以为是母子俩的手段,渐渐疏远他们,现在想来,说不定别有隐情!

韩夕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大男人惯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当中,这样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场景势必比自己和母亲告上一千遍要来得有效。

“爸,你怎么在家?”韩朝阳这时候才怔愣完毕,不禁失声大呼,他们俩可是算准了这时候只有老爷子和自己母亲在家,回家拿钱正是时候,谁曾想母亲不见踪影,父亲却是和老爷子站在身后。韩朝月心里也是一“咯噔”,她脑筋转得颇快,一下子就挂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爷爷、爸,都是月儿不好,没有拦住哥哥一时口快;都是因为这次考核太难,我们到现在也没能赚到多少钱,心里太焦躁了;本想关心夕阳的进展”

她不知道韩盛和韩江已经将三人的吵闹从头听到尾,还试图挽回点印象,理由也用得很充分,可她的那句威胁给韩江的冲击力太过于强大,可不是一两句辩白便能够挽回的。

退步不是韩夕阳的风格,但以退为进下又何妨!推了推眼镜,对韩朝月诚心道:“二姐,我不会和大哥计较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口硬心软,想要激励我奋发图强的。”

“口硬心软,我看是蛇蝎心肠吧!”韩盛手里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一副对韩夕阳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该你占理的事情要硬气点!”

韩夕阳低头:“爷爷,确实是我们多余了。”

“行了,这个家我说了算!都到书房来,我有事情要问。”韩江扶着老爷子往一楼大书房走去,三个小的连忙跟了进去,别看韩朝阳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但在韩江面前他只有缩着头做猫的份。

韩江问的是三人考核的结论,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离年前交卷还有半年时间,一百万对现在的韩家九牛一毛,但在一年内让这些年轻人凭着自己的能力翻上一番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说到这个,韩朝阳和韩朝月就实在有些没脸了!这两人原本以为挑选沿海发达城市发展会很快挣到钱,却是忽略了没有家族的光环,在竞争力超级强的发达城市,投入的一百万根本做不了什么!至今添置了蒋玉婷的私房钱也不过才搞定厂房的选址修建,这不,又回家想要再抠点蒋玉婷的私房招募工人。

韩盛和韩江不约而同蹙起眉头摇了摇头,这样看来,什么时候才投入生产啊!韩盛有意让韩夕阳在韩江面前露脸,没问韩夕阳的进展,反而点了点书桌问三人道:“你们从这样的经历中总结出了什么没有?如果还能做第二次,你们会怎么做?”

韩朝阳是老大,理所当然昂着头首先回道:“本钱太少了,想要盖个大厂房都没办法,要是能做第二次,我就让族里多出点本钱。”

韩朝月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本钱少了点,要是还有机会,我会和大哥将资金合拢一处。”

韩盛和韩江再次不约而同摇了摇头,韩盛叹道:“终究是没吃过苦、没什么经验的;夕阳,你呢?”

韩夕阳早就有了概念,正如他一直在做的:“我会找旧厂子,要么入股、要么直接租用一年时间,这样一来,资金投入自然还有余力,有现成的车间、现成的工人,还有一部分现成的销售,凭着家里给的酿酒方子,自然能快速生产,剩下的时间就专心拓展销售渠道,极力寻找另外的商机。”

一番话听得韩江的眼神都亮了起来,韩盛早从秦叔口中知道韩夕阳的一系列举措,此时再次发问:“那你现在用了多少钱了?”

“我去的地方很偏远,那儿连啤酒都还没上餐桌”

话还没说完,一旁忿忿的韩朝阳便哈哈大笑道:“那你带了啤酒方子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韩夕阳也不和他计较,继续对两位长辈解释道:“就是因为没有啤酒上餐桌,我才能够用最快的时间让那儿整个县、市、乃至省都成为我独家销售的地方!也正是因为那儿偏僻,我买工厂加上设备、做广告不过花了不到七十万,下个月开始,资金便开始回笼,秦叔他们正忙着四处拓展销售渠道,临到考核结束,相信不会堕了咱们家的威名。”

“屁话!七十万,做个好点的电视广告都不够做,还工厂?”韩朝阳再次忿忿不平的说道,韩朝月连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朝两个因为他这番话拉长脸的长辈看看,这下,韩朝阳噤声了。

“做没做到,怎么操作的,自然会有监考人员如实记录;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夕阳是怎么做到的了!”韩盛老爷子深感自己目光如炬,微笑着点头又宣布了一个令韩朝阳跳脚的决定:“另外,夕阳这次回家可不是来找我诉苦的,而是我给他找了一个未婚妻,是邹蔚蓝和李婉茹的女儿!”

“什么?”韩江也跟着动容了,邹蔚蓝可是地产大鳄,如今酒业周边的土地可都在他的名下,想要自家有所寸进,买地扩建厂房势在必行,能够拉拢这样一个亲家,想必能事半功倍。

韩朝月也意识到了韩盛对韩夕阳的抬举,闻言虽惊愕,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韩朝阳可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爷爷,你偏心!”

韩夕阳只是微微苦笑,在他看来,韩盛是真的“偏心”,不过偏的是韩朝阳和韩朝月这两个名正言顺的韩家子弟;韩朝阳的未婚妻可是金氏财团正宗的掌上明珠,自己的这个邹小姐听起来名头响亮,可她却是邹蔚蓝和李婉茹都没带在身边的“弃子”,能得到多少关注还未可知!

165 精明的吴妈

邹昕很漂亮!五官明艳,身材高挑姣好、凹凸有致;-浪形青丝在身后流泻!

只是

韩夕阳皱眉打量对面的两个女生,邹昕的眼睛很飘忽闪烁,像是不习惯到公共场所,整个人像是一只怯弱的小老鼠,一点儿大家气质都看不到。坐在她身旁的是她的好朋友千丝慧,这个女生明明眼中写满对邹昕的鄙视,表面却是热情的帮着她和自己搭话;这是什么样子的组合?

“韩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昕,你说是不是?”千丝慧笑着捅了捅邹昕的腰间,如果不是知道邹昕的真实身份,谁奈何和她做朋友“韩先生,昕只是不习惯和生人相处,你别太在意啊!”千丝慧和韩夕阳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转得飞快,不断的审视面前这个男人衣着打扮,心里妒忌的泡泡冒个不停。

邹昕的身份被千丝慧无意间发现了,这才知道一向胆小如鼠、像是见不得人的这位同学竟然是巨富之女,自然想法设法和她结成莫逆;而邹昕,自从十六岁某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何方,足足花了三四年时间才敢出门,但也始终不敢和谁多说几句话,自然将主动靠上来的千丝慧引为知己。这次接到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电话,让出来相看订婚对象,她可不敢一个人来,生怕说错、做错什么让旁人怀疑;听得好友帮自己说项,忙涨红了一张脸呐呐解释道:“对对,请别在意。”

韩夕阳好看的眉毛不禁皱到一处,这邹昕好歹也算千金大小姐,怎么畏畏缩缩像是一幅见不得人的模样?真是浪费了“昕”这个称呼。神色一整,没理会边上热切的千丝慧,对邹昕道:“邹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单独谈谈”什么意思不言而明。

千丝慧虽然不愿,但也知道进退·若是一味的强留反而惹人不爽,识趣的起身,“昕,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邹昕却像是慌了神,怯怯的拉了千丝慧裙角,哀求道:“惠惠,你别走。”

韩夕阳实在看不惯她那副做派,推推眼镜很是无奈:“邹小姐,你我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商量的是男女婚事,你的朋友不适合参进来。”

“是吗?”邹昕神色讪讪,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指,局促地坐回原位,千丝慧见状,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转身出了卡座。

“邹小姐,不知道你对这件婚事怎么看?”韩夕阳单刀直入·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闲心。

“我”邹昕手指捏紧手里的皮包,只顾垂首盯着地面;“我,我回去问问吴妈。”

“吴妈?她是谁?”韩夕阳失笑·什么年代了,这些事情还要找大人询问。

如果是如今桑树沟的周心悦在这,一定会告诉韩夕阳,吴妈是邹昕的保姆;但也周心悦也一定会感念世事无常,原本应该在三年前疾病去世的吴妈如今健在,貌似在邹昕面前无比的得力。

“吴妈就是吴妈啊!”邹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韩夕阳无力了,也不打算和她解释太多,衡量一二后背靠着沙发椅背,“如今你我年龄都小,家里这么一说也最多是给你我订婚·正式结婚总会等上几年;今天我之所以想要单独和你聊聊主要是想告诉你,我的婚姻不愿意被家人摆布,更不是一笔交易;但估计你和我都是被家人逼着来相亲的,要想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暂时答应订婚也无妨!”

“婚姻不是拿来摆布的?”邹昕陷入了沉思,抬头之际带着几分仓皇:“婚姻能自己做主的吗?”

“怎么不能?”韩夕阳看她那样子不禁想起远在桑树沟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明明是个村姑·那自信大方的气质总是令人目眩神迷,眼前这个人虽说出身大家,但看上去总觉得像是见不了什么大世面似的。“不瞒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她没有你这么好的家世,目前我还不能给她幸福,但我相信,不出三年,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大抵天下所有人说起心上人都会神采奕奕,韩夕阳的这个样子太过于耀眼,让一向胆小如鼠的邹昕目眩神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邹昕的喃喃自语,韩夕阳的温润脸庞在阳光下绽放出暖人的温度:“说起来也真巧,她的名字读音和你差不多;这也是我约你出来的主要原因。不过啊,一个是住在繁华之都香港,出身大家的名门小姐;一个却是出身边远山村。■想到周心悦从来不以出身而悲,反而只喜欢桑树沟的安逸生活他会心一笑:“她们家住的地方估计说出来你也没听过!A省,松岭县怀远镇桑树沟,这个地名够偏远吧,偏偏也是我和心悦的缘分”

他没注意到,邹昕的脸色已是雪白一片,眼中除了震惊满是仓皇惊怕;“你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和你差不多,不过是方框‘周,,周心悦!”

顿时,邹昕{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在韩夕阳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连滚带爬往外奔去,鞋子都跑飞也顾不上捡。

“这是怎么回事?”韩夕阳不禁愣在原地,直觉告诉他,中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呢?大概只有狂奔回家的邹昕心里清楚!

吴妈年龄四十左右,无儿无女,从邹昕出生之时便拉扯她长大,到了邹蔚蓝和李婉茹离婚,邹昕{不过才六岁,夫妻俩相互推诿都不愿意接纳她;最后才终于达成协议,让吴妈带着她生活,每个月夫妻俩往她银行卡打钱便是。

这么一过就是十多年,要说最疼爱邹昕的莫过于忠心耿耿的吴妈,特别是邹昕十六岁一次高烧之后,两人的关系越发的不一般了!

邹昕狂奔到家的时候吴妈正翘着脚坐在客厅吃着水果听戏文,开门见到满头大汗、浑身凌乱的邹昕,她皱了皱眉眉头:“怎么搞的?我不是教过你,不管什么时候你至少有个小姐模样吧?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邹昕被一句埋怨吓得脸色更白了,结结巴巴道:“她,她还活着!”

听得吴妈一知半解的,脸色更是难看,让开身体让邹昕进门,嘴里絮絮叨叨道:“老是改不了你那个穷酸相,安安心心做个大小姐有那么难吗?正好你回来了,今天晚饭你做吧,房间也没洒扫,一并做了吧。”口气不像是侍候小姐,倒像是指挥丫鬟的。

“我爸妈不是上个月才寄了不少钱让在找个钟点工来吗?”邹昕怯怯的站在一边,这番话说了,脸都差点埋进怀里。

果然,听到这番话之后的吴妈脸色一变,伸出戴了两三个金戒指的手指直戳邹昕脑门子:“‘爸、妈,?你这不晓得从哪里来的穷酸鬼不知道几百年修来的福气,不但捡到一对富翁父母,还遇上我这样心慈仁善的,没有把你当成妖怪送去庙里烧死算你幸运了;供着你吃好的、穿好的,还有大学念,你还得寸进尺想要有人侍候?那钱我拿去投资了,怎么着?”

原来,七年前桑树沟周心悦的魂魄一到这个邹昕的身上就被吴妈发现了异样;早先的邹昕年纪虽小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饶是吴妈再兢兢业业也讨不了多少好处;然而一场高烧之后重生的邹昕{就不同了,迅速被吴妈捏得死死的,钱财这些新来的邹昕根本摸不到边。

即便这样,重生后的邹昕也觉得像是落入了天堂,不用起早摸黑、不用担惊受怕、不用侍候一大堆亲戚、不用被醉酒的丈夫揍得半死、更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这样的天堂日子她已经过得很习惯,也渐渐的心安理得了;不曾想一句“桑树沟周心悦”还是让她如遭雷噬,她怕,怕周心悦找到这个地方,那自己这天堂日子便结束了!

好不容易磕磕碰碰给吴妈说了从韩夕阳那得到的讯息,吴妈也是吓得面无人色:“怎么办?小姐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她一定是知道韩家少爷是香港人才刻意接近的,你能够借她的身体重生,她也一定能借你的身体活下来;你的生活条件太糟糕了,她一个从小连菜都不会洗的人这些年心里不知道会怨恨成什么样子?万一,万一她真的巴着韩少爷来了香港,揭发了你怎么办?”

两个人吓得在原地团团转,邹昕毕竟胆小来着,提议道:“要么,我们给她钱,让她安心在乡下住着,那儿的生活我知道,但凡咱们手里漏一丁点儿也够她活好些年的,我去求她,求她别来破坏我的生活。”

吴妈很鄙视的看着邹昕蹦,心说:你咋不早点漏点钱给家人?这个时候才来充好人?依着真正小姐的脾气,能甘心才怪!

嘴里却是连连点头道:“这事情你就交给我办!你不好离开香港,我帮你跑一趟,依着我和小姐的情分,她总要给我几分薄面吧!”

166 身边的真情

身在桑树沟的周心悦并不知道千里之外已经有人惦记上她,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抛开所有的失落,只管将果园和酿酒作坊打理好;眼见着暑假过去,秋天如期而至,她的日子越发忙碌起来。

今年新丰收的水果增加了不少葡萄,加上猕猴桃园子,人工的需求量远远不足,周心悦望着满园硕果累累,第一次发起愁来。秋天本就是收获的季节,放在农村谁家都腾不出手来,更别说靠山村如今种果树的人越发多了,更显得捉襟见肘、无计可施;正在发愁的时候,海月又接到了一个空前的大订单:邻市某包装厂一百二十名工人要在这时候来度假!

接:一笔大单子,会让桑树沟赚不少钱,但秋收势必被耽搁下来;不接:秋收抢到了,损失一大笔银子。左右为难的周世海正在和桑树沟的众人商议怎么办时,周心悦面色奇怪的踏进专程为了议事在桑树下盖的有栏杆亭子里。

“心悦,有事?”如今周心悦在桑树沟可说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二话,见到她来,白翠忙不迭的起身,“到大娘这儿来坐。”不怪白翠这么谄媚,实在是周心兰说了,不管她怎么勾引韩夕阳和祝源二人,这两人都是不假辞色,倒是在周心悦面前,冷肃如祝源都会小意讨好,再说,周心兰如今的目标是谢文龙,谢家和谁亲厚?当然是周世海一家咯,白翠怎么能不放下身段!

“我就不坐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给大家建议,包装厂的生意咱们桑树沟接了吧”周心悦话还没说,旁边周世田便担心道:“心悦,接什么呀,我们家忙不过来!”是啊,其实最忙不过来的就是周世海家和周世田家,两家的果园加起来比整个桑树沟人的都多,正发愁人工难雇;他也是为周心悦着想。

“小叔·别担心,那边的厂长打了电话,说是城里的工人还没爬过山,没侍弄过庄稼·这次来主要是想要体验下上山采果子的乐趣周心悦的一番解释当下让在座的人都有些不解了,纷纷交头接耳:“这城里人真是怪,哪有赶着来乡下做活儿的?”

这时候,罗月华又急急忙忙跑进了亭子:“心悦,刚才你大姐给我说,你陈四叔手底下有二三十个建筑工人这十来天没活儿,听到咱们家准备雇工人摘果实·问你要不?”

周心悦还来不及搭话,周世海已经喜出望外,“怎么不要,她陈四叔手下可都是能卖力气的壮年汉子。”

见到父母这么高兴,周心悦也不好说什么,带着心里的疑惑一个不留神就拐到了后山的酿酒作坊,正巧遇到背着自制弓箭出门的任涛,看她一个人面带忧色出门·心里也就跟着担了几分心,蹙眉道:“我去山神庙那边走走,你去不去?”

周心悦见任涛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不知怎的想起还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那根手链来,心里倒是因为这两个对比变得轻松了几分,不禁破天荒的大着胆子对任涛说道:“任涛哥,你送的手链很好看。

不出她所料,任涛的耳根子泛红了,漂亮的狭长凤目黑亮的瞳仁再也没敢瞟她一眼,只看着远处的山路走了两步,又停下;“你去不去?”

看样子倒是有些像恼羞成怒,周心悦捂着唇偷笑了一番;“去,怎么不去?说实话·我还从来没跟你上山看过打猎呢!”说起来除了刚来桑树沟的时候见识了任涛捕鸟的技巧,其他的阴差阳错还真的一次都没见过。此时不是过去的旧社会,男女单独走一趟就人神共愤,两人也没多想,一前一后往山神庙方向走去。

“你找我是有事?”任涛刻意放慢了步伐,变得和周心悦几乎并肩而行·不过他踩踏的多是道路边上的杂草丛,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全让给了周心悦。

周心悦这时候沉浸在心事里哪里会发觉这么多,当下说了最近自己的忧愁和突来的两波人马;最后惑道:“我说不清心里怎么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两拨人马来得太过于奇怪;盛夏和寒冬不放假,偏偏秋凉的时节度假;还有陈四叔吗,这两年搭了梓源建设的顺风车,哪会没活儿给手下人干?就前些日子我还听窦经理说他争取到一个楼盘的建筑,还四处招兵买马呢;我妈还特地回娘家给他张罗了五六十人。”

任涛眯了眯眼,手里的弓箭被他捏得吱吱作响:“那你怎么想的?”

“他们说祝源是梓源建设的少东,如果真的是的话,不排除陈四叔想要拍马的嫌疑;是那包装厂是邻市的,和谁都应该风马牛不相及吧?还弄了个厂的人免费帮我干活,傻子还差不多?”

“可不是,这世上傻子还特别多!”任涛这句嘀咕很小声,在虫鸣鸟叫声中周心悦根本听不见,忙追问道:“什么?”

任涛整了整神色,有些酸酸回道:“说陈四叔巴结祝源,倒不如说祝源找机会讨好你;至于包装厂,暂时还想不到原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合着有人帮忙你还不乐意?”梓源的人说是祝源安排的不为过,包装厂那边任涛估计和韩夕阳脱不了干系,至于他为什么这样觉得,那是他作为男人的直觉!

听任涛这么一开解,周心悦轻松很多;“是啊,反正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不管是谁,我又没求着他做,那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任涛为她的那句“咱们”松泛了眉眼,看得周心悦差点一脚踩空摔个大跟斗,被任涛眼疾手快拉住之后不禁笑道:“任涛哥,你有没有去做明星的打算啊!凭着你这个长相,那四大天王恐怕都要靠边站了任涛嘴角抽了抽:“说什么胡话?”

“没说胡话,你这个条件放到金星娱乐,起码能捧你做到一线小生的位置”周心悦说到一半自发住了口,“蔚蓝地产、金星娱乐”被韩夕阳一事勾起之后就像是一个魔幻泡泡,埋在她心里,虽然周世海、罗月华取代了邹蔚蓝和李婉茹的位置,甚至还做得比他们好许多倍,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还有一个幻想:那就是能够得到他们一句赞同的话语。

“金星娱乐?不管什么娱乐我都没兴趣。”任涛带着周心悦驻足在山神庙门口,“你等等。”说完他开始在门口的草丛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周心悦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捂着嘴巴蹲在原地不动,生怕吵到了任涛的动作。

“喏,这个给你。”任涛向她扔了一张团起来的网兜,指了指山神庙左边破烂墙角处的一个破洞:“蒙在那儿等着。”

周心悦这时候可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边上,见到任涛那么慎重,自已也跟着紧张起来,展开网兜蹲在破洞门口,张开双手才堪堪将网兜摁在洞口,分神看去,任涛已经猫腰从另外一侧绕了进去,躬身凝神的任涛说不出的好看,再次让周心悦看到发呆,不过这纯属欣赏和爱慕无关。

不一会儿,房背后方向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鸡又有些不同,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沉宛转,和当年任涛模仿母画眉勾引画眉鸟的那一幕出奇的相似;周心悦早听家里人说过,任涛不管是模仿什么动物的声音都惟妙-惟肖,然,想要捕获猎物,这样的本事尤为重要。试问,漂亮的雌性发情,雄性之间自然只有身强力壮跑得快才会有甜头,引来的不都是肥美健壮的雄性么?

东想西想之际,突然又听到一阵翅膀扑棱棱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大股冲力带得向后跌去,坐在地上还没回神,叽叽咕咕的鸡叫声就在耳边响起。

“遮住眼睛!”炸雷似的声音让她直觉丢开网兜双手横在脸上,正好感觉有好几只爪子从手臂上踩过去,若不是任涛叫得快,指不定就被抓在眼睛上了。

“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任涛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拉下双手仔细在她脸上打量,满脸满眼的关心关切赤果果呈现在她面前,在他黑亮的眸中,周心悦看到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

扎成马尾辫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沾着几根鸡毛,额前还有疑似鸡屎的液体从脸颊边上流下;左颊因为遮掩不及,被鸡爪子抓出一根血丝,渗着几滴血珠子。

任涛也看到了她脸颊的血丝,忙不迭拉起她手腕检查,不过初秋,周心悦穿了一件长袖T恤,袖子上全是乌黑的爪印,翻开袖子,只有几道白痕,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拉了自己黑色T恤衣袖,轻柔的帮周心悦抹去血丝,擦去额上的污物;“幸好幸好你没事!”

往常他上山溜达遇到这种可以抓山鸡的机会,他一般都是将网兜钉在破洞口,今天带着周心悦一时想要展现一番自己的长处,想让周心悦自己能抓到一两只山鸡,却忽略了她是个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的女孩子;“都是我疏忽,害你受惊了,咱们回去吧。”

167 老将出马

说实话,周心悦并没有被山鸡惊到,倒是被任涛不经意露出情给吓到了;闻言连忙摆手回绝道:“别,我这刚刚品出点味道就回去岂不可惜?再说了,有你一道出门还空着手回家,还不被他们笑死。”

接着转过脸避开任涛眼底的深情,目前,她真的没做好接纳他的准备,至于以后,慢慢试着看能否转变自己对他的兄妹情吧。

任涛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周心悦眼神变化,冷峻的眉眼花开,勾起完美的唇:“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这么一笑真真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和韩夕阳温润如水截然不同,即使自认对帅哥能够有所免疫的周心悦也被这样的颜色迷惑,顿时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