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上辈子却把陆瑁迷的神魂颠倒,趁着她病重的一次,由陆徐氏做主,陆瑁纳了宁秀玉做二房。

皇祖父讲究孝道,大晋朝以孝为美德,陆徐氏先斩后奏,又有祖婆婆的身份压着,凭她是皇家郡主也奈何不得,只得咬牙认了,却是怄的她病情加重。

玉鸾管着朝阳院内外传话的事情,这会儿小步走来就禀报道:“郡主,福庆堂大丫头海棠替陆徐氏问您话,问您为何还不去福庆堂回话,她老人家请不动您了吗?”

从慕卿凰表现出了对陆徐氏的厌恶,玉字开头的朝阳院大丫头们就改了“老祖宗”这个称呼,在自家院子里一律称呼为陆徐氏。

是呢,还有陆徐氏这老贼婆,她自问对待陆徐氏尽到了身为孙媳妇的所有孝心,没想到啊,一见她彻底失势,那老贼婆就露出了真面目,想砍她的头为投名状,投靠燕王,还骂她是毒妇。

却原来往日里对她的那些亲亲热热,笑模笑样和维护,竟都是假的。

可笑,当她杖杀了宁秀玉,陆瑁赤红着眼睛要杀她时,陆徐氏站出来维护她,她感激,从那以后把陆徐氏当做了亲祖母孝顺,却原来是她天真了。

宁秀玉是陆徐氏的亲外孙女,亲外孙女被她杖杀,身为外祖母的不说为外孙女报仇,却对杀死外孙女的她爱护有加,原来不是陆徐氏认为宁秀玉做错了,而是人家积攒下心中所有的怨毒,就等着给她慕卿凰致命一击呢。

好啊,好啊。

重活一回,再去想前生的种种,真相又是另外一种模样。

一时之间,慕卿凰心火怒行。

身在局中,被情局所迷,心障所惑,她尖厉刻薄过,她怨恨狠毒过,她自怨自艾过,因着一个陆瑁,她失了本心。

这一世,难不成还要卷进局中吗?

不,绝不。

不能再让陆瑁亦或者陆徐氏乱了她的本心。

她沉不住气,易被激怒,易冲动,这是她性子中的缺点,上辈子因着这个缺点就吃了很大一个亏。明明是宁秀玉刺杀她,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感受着那个孩子从体内流出,她慌了,伤心之极,更是恨极,尖声厉喝让人杖毙宁秀玉。

可是当陆瑁赶回来,看着宁秀玉血肉模糊的尸体,什么真相就都成了虚无,他只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他只信自己心里的真相,提剑欲杀她,骂她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狠心利用,为了弄死宁秀玉不择手段。任凭玉溪等丫头哭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真相,他都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反正在他心里,她慕卿凰本就是个嫉妒成性的毒妇不是吗?

既是毒妇,什么是干不出来的呢。

所以真相不重要,是她慕卿凰以腹中子为引子,计杀宁秀玉,那才是真相。

可笑,她自以为心中坦荡,无愧天地,无愧于任何人,却终究也只是她自以为的罢了。

令她意外的是,宁秀玉会那么决绝。

事后,她冷静下来想宁秀玉孤注一掷刺杀她的原因,无外乎是因为哲哥儿的死,宁秀玉定然是以为哲哥儿是她毒死的。

可她慕卿凰敢作敢当,说哲哥儿不是她毒死的就不是。陆瑁逼问她时,她也是这句话。

然而,可悲的是,无人相信。

既无人信,她也懒得解释。嘴巴和心都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着。

可,她惯以己度人,却忘记了人心瞬息万变,波云诡谲,更没有想到宁秀玉敢杀她,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在一次来给她请早安礼时动手了。

那一次,宁秀玉没捅死她,却是杀死了她腹中八个月大的孩子,令她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宁秀玉死不足惜!

有仇有恨当场就报了,令人活活杖杀宁秀玉,她不悔!

只是…

慕卿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肚子,眸中噙泪,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自焚之时,对陆瑁的错爱,她释然了,却还是恨的。

然而她却再也不会,因着恨一个人,而再次失去本心。

上辈子,爱一个人,她失去了一次自己,这辈子,她不想了,只想平安喜乐的做自己。

然而心性如此,慕卿凰怕控制不住自己,便道:“我记得皇祖父曾赏赐了我一串千眼菩提佛手链,玉绮,去给我找来。”

“是。”玉绮微微愣了一下,转身去找。

彼时一个二等丫头轻手轻脚进来在玉鸾耳边说了句什么,玉鸾打发了丫头,便告诉慕卿凰道:“郡主,那海棠又催了。”

见慕卿凰蹙了下眉,玉鸾便哼了声道:“催催催,催魂呢,奴婢去打发了她。”

“不必。陆徐氏找我,不外乎是婉转质问陆瑁被我打了的事情,陆徐氏不是一贯的标榜自己持身公正吗?她呀,帮理不帮亲。”

说帮理不帮亲的时候,慕卿凰冷笑了笑。

若论会装,陆徐氏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会装相的人。

她杖杀了宁秀玉,告知了陆徐氏真相,陆徐氏便说,宁秀玉该杀,刺杀皇家郡主,诛她三族都不为过,瞧瞧,多么通情达理,多么大义灭亲啊,却是藏毒在心。

她自己是个有仇当面报,不玩事后报复那一套的人,便以为人人都如她了,却不知,还有一种人,人家讲究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燕王攻破应天的时候,陆瑁、陆徐氏找她报仇来了。

“郡主,您说的是这一串吗?”玉绮捧着一串缀着天蓝流苏的佛珠给慕卿凰瞧。

慕卿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走出屋外,站在廊庑上,对着阳光细细瞧了瞧,就见这串佛珠的珠子又圆又大,大小相同,波光莹润,白如羊脂玉,上头布满了天然生长的小黑点,千眼千眼,不正是千眼吗。

千眼菩提,菩提是大彻大悟,明心见性的意思,这一世,她愿自己千眼警心,能慢慢的消恨散怨,涅槃重生,大彻大悟,明心见性。

“走,去福庆院。”

进击的痴汉(六)

站在福庆堂的廊庑上,慕卿凰顿了顿,往屋里看,就见陆徐氏坐在上首黄花梨束腰罗汉床上,小徐氏陪坐在左边一排第一位置的黄花梨夔龙纹圈椅上,下面跪着陆瑁和陆玖,伺候的丫头们垂首立在角落里。

看见慕卿凰来了,陆徐氏先露出了个笑模样,转脸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山茶吩咐了一句,山茶便笑着出来搀扶慕卿凰。

慕卿凰手搭在玉溪的手背上,将山茶撇在一旁,径自入内。

山茶身子僵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跟着进去,又站到了陆徐氏身畔。

陆徐氏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端茶啜了一口,再放下茶杯时,抬头已是笑容和蔼。

“郡主来这里坐。”陆徐氏指了指自己所坐罗汉床的右侧位置。

慕卿凰不客气的坐了,她是皇家郡主,这个位置她坐得,只是以前,出于爱屋及乌的缘故,她对陆徐氏和小徐氏都很孝敬,每当陆徐氏让她坐时,她从不坐,而是坐在小徐氏的下面。

如今,她心中已不把陆瑁当做自己的丈夫了,那么陆瑁的母亲和祖母,于她而言就更不算什么东西了。

陆徐氏看着慕卿凰宠爱的笑模样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淡定。

倒是小徐氏,脸色难看的道:“郡主今儿好大的威风啊。”

彼时,海棠给慕卿凰上了一杯清茶,慕卿凰端在手里,捏着青瓷盖刮了刮水中浮起的茶叶,轻笑道:“坐了本郡主该坐的位置,就成了耍威风了?看来,平日里是我太纵容你们了,纵容的你们忘记了,我是太子之女,朝阳郡主,是君家。”

小徐氏被说的当下拉长了脸,“郡主虽是君家,嫁了瑁儿就是我的儿媳妇,老祖宗的孙媳妇,你可知一个‘孝’字?”

慕卿凰放下茶盏,笑望着小徐氏,“既提到了‘孝’字,那本郡主就和你说说这‘孝’,第一,天地君亲师,忠孝仁义礼智信,君和忠都在前,本郡主为君家,君在上,孝在下;第二,孝,为何要孝顺父母呢,因为父母生了你,养了你,对你慈爱,故此要孝,一个‘孝’字压服的了你们亲生的儿女,却是压服不了我,生了我,养了我,慈爱我的是太子妃和太子,想用‘孝’字压我,有资格的也是他们或者我皇祖父罢了。我嫁进你们家来,是你们的儿媳妇、孙媳妇,对待你们却是‘敬’字,中间的纽带是陆瑁,如没有陆瑁,你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徐氏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色乍青乍红。

下面传来“啪啪啪”的拍掌声,慕卿凰寻声望去,就见陆玖正瞅着她笑,笑颜虽俊美,却是一副傻兮兮的样儿,让人瞧了哭笑不得。

陆徐氏清咳了一声,瞪了陆玖一眼,转脸笑望慕卿凰赞叹道:“郡主说的对,到底是皇家郡主,这道理一说就令我、令我…瑁儿,有句四个字的话怎么说来着。”

陆瑁便道:“老祖宗说的可是‘醍醐灌顶’四字?”

陆徐氏点头,捧着慕卿凰道:“对,就是醍醐灌顶。郡主一席话,令我醍醐灌顶啊。”

装傻卖蠢,陆徐氏惯用的伎俩。面上敷衍着笑,慕卿凰心里却是不屑撇嘴。

陆徐氏出身农家,即便后来因着亲哥徐成礼做了开国功臣,封了魏国公,大儿子封了长宁侯,也没因为陡然的显赫而张狂起来,她还时常提起自己少时的经历,说自己是乡野村妇,不识几个字,粗俗。和陆徐氏同辈的老夫人里头,也多的是出身乡野市井的,陡然富贵,她们闹过不少笑话,但陆徐氏没有。

由此就可见,陆徐氏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

她说自己是乡野村妇,说自己粗俗无礼,却是慢慢的把该学的礼都学了,却又不东施效颦,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巧妙的融入了金陵贵妇圈,名声经营的极好,都知道她是个公正懂礼的人,哪家里有个龃龉,都找她评理。

她还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天下什么地方都得讲理,什么人也都得讲理。

陆徐氏立身正义,她信了。

可惜,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偏护,陆徐氏也不例外,她死一次才知道自己被陆徐氏哄骗了。

也许在她没杀死宁秀玉的此时,陆徐氏表现出来的都是真的,但她已不信了,只觉讽刺。便直接道:“老夫人找我来想做什么?”

慕卿凰这才看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陆瑁,黛眉轻挑,“呦,我不过是让丫头扇了你几巴掌罢了,女孩子多大的手劲啊,给你挠个痒痒罢了,怎么就成了这副猪头样子,你是想陷害我?”

陆玖没忍住笑出声来,贪婪的瞅着慕卿凰使劲看。

那目色太过火热了,慕卿凰避了避,微侧坐了身子。

陆玖光明正大的表现着自己对慕卿凰的喜欢,使得陆徐氏皱眉,小徐氏铁青了脸。

陆瑁脸肿了,看不出神态,但看神色却是较为平静的,是个有恃无恐的模样。

陆徐氏就道:“他们兄弟打架打的和郡主没什么干系。”

陆徐氏又斥道:“你们兄弟多大的人了,还打架。瑁儿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定然是玖儿你找瑁儿的茬,是也不是?”

陆玖从跪改成跪坐,摆出一副无赖样儿,那脚尖戳了一下身畔的陆瑁,“我打了你,你快向祖母告状,我等着呢。”

陆瑁瞥了慕卿凰一眼,道:“只是争吵了几句,大哥争辩不过我,恼羞成怒,就打了我几拳。”

陆玖微眯了下眼睛,便接着陆瑁的话说,“他玩他的琴棋书画,我玩我的刀枪棍棒,他竟敢说我不务正业,烦死个人,没忍住,揍了他几拳头。”

“胡闹!”陆徐氏训斥陆玖,“你自己说的好听,玩的是刀枪棍棒,当我不知道呢,一天天的往外跑,不是打架,就是捶丸跑马斗鸡走狗,成什么体统。你二弟说你说的对,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又对陆瑁道:“他有他老子管教,你做弟弟的逞的什么能去说教他,你也是活该。”

一人一棒子,公正廉明。

陆玖垂头冷勾了唇角,慕卿凰心内冷哼。

“我不罚你们,回头你们老子下衙回来,我都告诉你们老子,让你们老子罚你们。下去吧,我们娘们说会儿话。”

小徐氏还要不平,被陆徐氏一个眼尾扫过去,老实了。

陆瑁又看了慕卿凰一眼,想要在她脸上看出心疼的神色,却是没有,他跪在地上,她坐在上首,他看陆玖都比看他的时候多。

陆瑁心里一沉。

“你们说着,我给你们伺候茶水。”陆玖站起来,推开山茶,占了山茶的位置。

陆瑁也没走,在小徐氏下面坐了。

小徐氏心疼儿子,忙用帕子给陆瑁擦嘴角的血迹,“丧天良的,亲兄弟啊,怎么就忍心下死手。”

陆徐氏重重打了陆玖的手背一下,“瞧你把你二弟打的。”

“啪”的一声,慕卿凰就见陆玖的手背立时红了。

陆徐氏偏向陆瑁啊,慕卿凰想到。

不过,陆玖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而陆瑁却被打的脸肿,看表面确实是陆玖理亏,就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打架的。

慕卿凰心里一顿,莫非是为了她?

陆瑁不喜欢她,而陆玖,打从小时候起就处处看她不顺眼,逢着宴会踏青游玩见上,老找她的麻烦,怎么想,他们打架也不会是因为她吧。

但是今日的陆玖却是有些奇怪的,当着陆瑁的面,说什么她是他心里至宝的话,慕卿凰冷哼,不知陆玖玩的什么把戏,什么他心里至宝的鬼话,她是不信的。

想来是他们兄弟之间起了龃龉,陆玖故意拿那些话刺激陆瑁的。

拿她作筏子,陆玖也不是个好东西。

没做大将军之前的陆玖真是讨厌,而这个讨厌鬼,她还想拉拢,但一想着今日被他摸了腰,她就生气。

陆玖啊陆玖,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罢了,为了拉拢陆氏父子以后对抗皇叔,她少不得要忍一忍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哥揍陆瑁那么狠,想来是陆瑁的嘴太贱了。”

此话一出,陆玖受宠若惊,陆瑁瞪向慕卿凰,小徐氏气炸了肺,陆徐氏愕然。

陆徐氏先反应过来,笑道:“是不是瑁儿又惹你生气了?你待瑁儿的心我是知道的,若非他惹恼了你,你才不会让丫头扇他,跟祖母说说都受了什么委屈,祖母替你狠狠的教训他。”

小徐氏心里想,一定是因为凤楼春的缘故,那凤楼春是个什么出身,她调查的一清二楚,透露给慕卿凰就是想借慕卿凰的手处置了凤楼春,不想慕卿凰也忒手软了些,只让个乞丐糟践了凤楼春又有什么用,那凤楼春本就是干那个营生的,再说了,他儿子根本不在乎,她打听的很清楚,儿子根本没碰过凤楼春,却是引了凤楼春为知己,像是个要深交的样子,这却是比碰了凤楼春更让她忧心。

想到这个缘故,小徐氏重整了神色,看着慕卿凰歉然道:“好孩子,是我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章2月15号大修过,增加了一千多字,没看的一定要看哈~

进击的痴汉(七)

“瑁儿越大主意越正,我是管不住他了,原本想着让郡主管管她,这才告诉了郡主有凤楼春这个人,却是我做母亲的欠妥当,闹的你们小夫妻离心。”小徐氏抬手一指头戳陆瑁脑门上,“你个不省心的,不如小时候一半听话,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你是想气死我啊。”

说到此处,小徐氏倒真的有些伤心起来,拿帕子擦着眼睛哭诉道:“你小时候多乖啊,那么点大就知道给母亲争气,小小一个人,时常捧着书看到天亮,我虽心疼你,却是知道一个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故此一直严格督促你上进,可不成想,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却越来越大,一点人话都不听。凤楼春是个什么东西,她是罪臣…”

小徐氏蓦地住了嘴,微抬眼皮撩慕卿凰,见慕卿凰垂眸抚摸青瓷茶盏,仿佛没在意,就拐了个弯接着哭诉,“最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你和她搅合什么,没得辱没了你的身份。”

慕卿凰嘴角上弯,浮起讽笑,将茶盏随手往炕几上一扔,伴随着“咣当”一声响,茶盖歪斜,茶沫迸溅而出,吓了福庆堂里所有人心里一咯噔。

慕卿凰发作的太突然了。

慕卿凰微抬下巴,低睨小徐氏,笑盈盈的道:“二太太一出借刀杀人玩的好啊。”

小徐氏一瞬僵硬了脸皮,小心翼翼的瞅着慕卿凰,“不知郡主是何意?”

“呦,开始装傻充愣了。不过,花钱买凤楼春一夜确实是我做的事情,我做的事情我承认。但是二太太记着,以后借刀杀人之前,要想清楚这把刀你拿不拿得起,拿起来了,又放不放的下。”

小徐氏微变了脸色,讪笑描补,“郡主说的什么话,我怎一句也听不懂。”

“够了。”陆瑁面色不善的看着慕卿凰,“对婆母不敬,给祖母摆脸色,这就是你皇家郡主的教养吗。”

“不如你去质问我父亲,我外祖父如何?”

“你现在是仗势欺人吗?”

“对,我就是仗势欺人,你待如何?”

“拿着你皇家给的俸禄,我一介卑微的文人,能耐你朝阳郡主何?只我虽卑微却是不屑喜欢一个仗势欺人的女子,我喜欢的女子必然是,温婉似水,柔情百媚。”

慕卿凰嗤笑起来,“拿你的喜欢不喜欢威胁我?陆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的喜欢,对于以前的慕卿凰来说兴许价值连城,但是抱歉,在现在的慕卿凰看来,你的喜欢一文不值。”

“你!”

一番唇枪舌剑,陆瑁气红了一张白净的脸皮,慕卿凰含笑大胜。

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手腕上的千眼菩提,心中酸涩茫茫中见一丝光明,她为自己叫一声好。

其实亲手剥离曾经的爱,也不是太难。

陆徐氏赶紧出来打圆场,给山茶使了个眼色,赶人道:“说不几句又吵起来了,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太年轻气盛,为了赌一口气,恨不得捡了最伤人的话拿出来说,事后又得后悔。瑁儿,你赶紧滚出福庆堂,若是把郡主气出个好歹来,看我饶不饶的了你。”

陆瑁起身,一甩袖,大步离开。

陆玖瞧着慕卿凰和陆瑁吵架,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凤目阴郁。

“玖儿,你也给我滚出去,他们小夫妻吵架就够我老人家操心的了,你又来横插一缸子,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你打瑁儿的事儿不算完,等你父亲回来,我亲自监督,让他扒了你的裤子,拿鞭子抽你。”

陆徐氏推了陆玖一把,赶着他出去。

陆玖不好再留,临去看向慕卿凰,慕卿凰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陆玖抿了下朱色薄唇,给了慕卿凰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像小时候他拽她的小辫子,拽完就跑,回过头来对她做的那个可恶的大笑脸一模一样。

这个讨厌鬼!

慕卿凰没忍住瞪了陆玖一眼。

凤目中的阴郁一散而尽,陆玖双手背后,大爷样儿的出去了。

陆徐氏又对小徐氏道:“我让厨房蒸了一笼玫瑰甜糕,你去瞧瞧熟了没有,要是熟了,你拿干净的盘子装了,往珘儿、珑儿、琢儿他们几个那里一人分一盘子,还有,别落下了珰儿。”

陆徐氏睨了小徐氏一眼,特意叮嘱了一句。

小徐氏忙道:“珰儿也是我的儿子,岂能忘了。”

陆徐氏哼了一声,“立夏给孩子们做新衣裳,不知是谁单单忘了珰儿的一套杭绸袍子,珰儿虽是庶出,可在我老人家眼里一样是我的亲孙子,把你那些私心都给我收一收。”

小徐氏只觉冤枉,心里憋屈的难受,禁不住回嘴道:“老祖宗,您是我亲姑母,可不兴冤枉人,再怎么着,我也是出身大家,还能在乎那点子东西,的的确确是下面人怠慢了,不干我的事儿。”

“还敢狡辩,下去。”陆徐氏没给小徐氏好脸色。

小徐氏脸面挂不住,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