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知的依仗,梅怜宝是有些恐惧的,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件事,她不知道回去后会发生什么,对于那个养育她长大的地方,她打从心底里厌恶。现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才四个侍卫是不是太少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她都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她的小命现在很贱也很贵,贱,因为她随时都能为了躲开前世的命运而拼命,贵,因为她很珍惜自己活着的时光,万万不能大意失命。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太小心自己命的缘故,但是小心无大错。

“走,去端正殿求见太子。”坐在貂皮套子小轿里,梅怜宝吩咐。她准备再去多求几个侍卫。

这个时辰孟景灏在和詹事府的人议事,梅怜宝到了地方就去找福顺,福顺又央了张顺德,张顺德悄悄的进去禀报。

孟景灏顿了一下,道:“先领她到端本殿等着,陪侍午膳。”

“是。”张顺德感慨,果然他揣测的没有错,宝夫人在殿下心里不一般。

第40章 痴女儿(一)

孟景灏迈进暖阁却不见梅怜宝,不禁奇怪,便问了一声,“宝夫人呢?”

张顺德四下里瞅,也不见福顺,道:“福顺那小兔崽子也不知哪里去了。”

才说着,福顺慌里慌张从里面跑了出来,“咕咚”跪地上,“殿、殿下,奴婢该死。”

“说,梅怜宝呢?”

“在、在小隔间。”福顺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道。

小隔间,那是放官房,即马桶的地方。

还以为这小子做了什么坏事,吓的张顺德捏了把冷汗,一听是这个就偷偷瞪了福顺一眼,“那你说自己该死做什么?”

“殿下回来了。”小隔间里先传来梅怜宝的声音,接着又是拖拉东西的声响。

福顺忙忙的爬过去,求道:“宝夫人您行行好,那是殿下的,这个可不能拿走。”

孟景灏一想就隐约明白她想拿什么了。

片刻,果见她拽着壁虎尾巴,把他惯用的壁虎官房拖了出来,虽说官房每用一次都刷洗的干干净净,里头还铺着香料末,到底不是件雅用的物件,还是他私用的,便有些难为情,轻咳一声,斥道:“你在做什么,什么都是好玩的吗,还不快过来。”

梅怜宝不干,笑眯眯道:“那殿下把这个给了阿宝,阿宝就不往外拖了。”

见孟景灏不答应,她就使劲往外拽,盖子上的螭虎都露了出来,直到把这物件都拽了出来,孟景灏瞧了几眼,心里有些舍不得。

这官房是用檀香木整个挖空雕刻出来的,四只爪子紧紧抓着地,是官房的四条腿,身上有栩栩如生的鳞片,肚子鼓鼓的,尾巴卷起来,高高翘着形成手柄,壁虎头高高抬着,两眼向上注视着骑在后面的人,两个眼睛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嘴巴微张,正好能把手纸放在里面,整个憨态可掬又不失威风,是跟着他的老物件了。

见她撩起裙子还要骑一骑,忙抚额无奈道:“给你就是,赶紧塞回去。”

梅怜宝露出得逞的笑,赶紧招呼福顺,“福顺快来,你亲自送到我的随园去。”

“这是大白天能见人的东西吗,还怕孤赖了你的?”孟景灏气道。

“有本事殿下白天别用。”

像是皇宫、太子府又或者一些讲究的人家,府里根本不设茅房,怕有味道,都是用官房,用一次就让下人洗刷一次再铺上香木屑。

孟景灏被噎了一下,四目相对,梅怜宝嘿笑,孟景灏瞪了她一眼,问道:“你来见孤就是为了这只大壁虎?你何时见过孤的大壁虎?”

梅怜宝这才想起正事来,“哪有,殿下让阿宝等,阿宝就在这屋里随便玩玩,偶然发现的。殿下,能再给阿宝分派几个侍卫吗?”

孟景灏毫不犹豫的驳了,“不能违了规矩。”

“那婢妾就不省亲了。”梅怜宝赌气道。她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若是要不到就不回去了。

“胡闹。”孟景灏想了想道:“侍卫是不能再给了,再给你两个会拳脚的太监吧。”

这时张全奉上茶来,孟景灏接过盖碗,垂下眼轻吹了下茶水,“你和阿奴到底是一家姐妹,在外面不许闹,损了太子府的名声,孤绝不轻饶了你。五日省亲,随你选哪日出府,你二人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知道了。”梅怜宝凑到孟景灏身边,抱着他的腰道:“阿宝舍不得殿下,要不然阿宝就不回了,趁着这几日她们都走了,殿下和阿宝肆无忌惮的那个那个好了,花前月下,假山洞里,秋千上,书桌上,浴池里…”

“咳,咳咳。”孟景灏被呛了一下。

“听人说人倒霉了,喝口水都会呛到,殿下要倒霉喽。”

这时候伺候的人都自觉的下去了,孟景灏一把捏住梅怜宝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闭嘴。”

“干嘛呀,殿下不想试试吗?”下巴搁在孟景灏的肩膀上,一只素白的小手开始拽他的玉腰带,另一只在他背上画着圈儿,吐气如兰,水眸荡漾,像一个勾引人堕落的女妖。

“在这炕上也不错,殿下一手捧着书读,阿宝就坐在殿下的腰上,观音坐莲台呀。”轻轻喘息着便往他怀里钻,孟景灏拦了一下,抵着她的腰,张嘴亲了亲那诱人的红唇,原本只想停留一下,被那舌头勾弄的加深了这个吻。

梅怜宝正兀自得意想在炕上玩玩,便被拍了一下屁股,推下炕,面无表情道:“来人,送宝夫人回去。”

“干嘛呀,哼。”梅怜宝捂着屁屁哀怨的瞪孟景灏一眼,“我自己不认得路啊。”

吐吐舌,扭着比以前肥了点的腰,妖妖娆娆的往外走,孟景灏瞧着眼疼,呵斥,“你给孤站直了走!”

“知道了。”梅怜宝回眸一笑,朝孟景灏甩甩手绢。

孟景灏心里便泛起一句诗来,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甭管她脑袋里都塞了什么黄,但只要她在,群芳则黯然失色。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念叨了几句孟景灏才静下心来,对于能控制住自己不被美色所迷,纵情声色,心里很是满意。

回到随园,却在门口看见梅怜奴,因刚撩拨了孟景灏而高兴的心情一下降到谷底。

她看见梅怜奴就烦躁,现在杀杀不得,还得留着她顺蔓摸瓜找到幕后黑手,撵又撵不走,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现在整个太子府都知道她梅怜奴是个恋姐狂魔了吧。

“姐姐。”梅怜奴规矩的行了个以下对上的礼,眼神******濡慕******的看着梅怜宝道:“我来问问姐姐哪日回去。”

想到孟景灏的嘱咐,梅怜宝就咽下“我才不和你一起走的”话,道:“我哪儿知道哪天,兴许后天就走,兴许最后一天,你等着吧。”

“嗯嗯,我都听姐姐的。”梅怜奴高兴的道。

无论是梅怜奴的脸,还是她的声音都给人一种亲近柔和的感觉,若非有上辈子血的教训,她发誓她真的还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着、护着、捧着。

她靡艳到了极致,梅怜奴就圣洁到了极致,这才是她梅怜宝的克星呢,不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还好,但凡放在一起,梅怜奴就把她衬托的越发妖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吧,有梅怜奴珠玉在前,就把她衬托成了妖珠。

梅怜奴还一贯的用一双悲悯的眼睛看人,尤其在看她的时候,悲悯更盛。

“真把自己当菩萨了?还不滚,等着我请你吃饭啊。滚滚滚。”梅怜宝烦恶的不行。

梅怜奴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梅怜宝死死攥着手才忍着没掐死她。

她有什么让梅怜奴悲悯怜惜的?!

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可她还是生气了,一头火的往屋里走,脑子里被怒火占据,眼睛也不知道看了哪里,一下撞了高几,把高几上的细颈插梅瓶撞了下来。

“咣当”一声摔的粉碎,吓了梅怜宝一跳,怒火也跑没影了。

蓝玉赶紧奉茶来,劝道:“夫人咱不生气啊。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梅夫人真是奴婢见过最没脾气的人了,这人长的像菩萨,怎么性子也慈成这样,您都那么对她了,她还巴巴的黏上来,在咱们瞧来,她是个可怜的,可她偏又可怜您,究竟怎么想的呢。”

自知失言,蓝玉忙道:“奴婢不是说您坏,奴婢的意思是,太子妃说的对,她兴许真的就喜欢您那么对待她,您越是不给她好脸色,她越是开心。”

小倩笑道:“蓝玉姐姐用‘可怜’二字不大妥当,奴婢觉着该用‘悲天悯人’四字,也不止是对您,有一回她来咱们院门外守着,一只蜜蜂许是被她的头油香气引来的,蜇了她一下,伺候她的人把蜜蜂拽出来就死了,她都眼泪汪汪的给念了段往生咒呢。”

小樱也道:“奴婢算是看明白了,梅夫人真是个菩萨。”

梅怜宝哈哈笑起来,笑的眼泪流,却把蓝玉等人吓着了,都纷纷解释,小樱道:“奴婢并非夸她,就是觉得她太没脾性了。”

“反正奴婢不喜欢她。”蓝玉也道。

“没事,我就是悟出了点事儿。”梅怜宝擦擦眼泪。

为何悲悯她,因为早知她的结局呗。所以这辈子依旧如是,早知她会有怎样的结局,故此怜惜,故此悲悯,故此纵然她又是绊她,又是让她淋雪水的,她都不在意。对一个将来会替她千刀万剐的人,梅怜奴摆出一副怜惜包容的脸来不奇怪,真的一点也不奇怪,这就是梅怜奴啊。

被贬为姬的那日,她放出话去,明明白白的告诉梅怜奴,“我知道你身后有人指使”,那日她已有必死之心,故此说出那话意图引诱她背后之人自乱阵脚,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那背后之人根本把她的话当放屁。

但这更加证明了,她梅怜宝在那人眼里多么的渺小,渺小到根本对人家造不成威胁。

可是该对她实施的利用还会继续,如果说孟景灏生辰宴那日大皇子□□她是一个她命运的转折点,那么这个转折点是不是依旧还会发生,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达成背后之人的目的为止?!

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她除了一张脸以外,再无可利用之处。

梅怜宝一点一点的回想上辈子,又一点一点的和这辈子做对比,反复的想,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结局是,她被千刀万剐,孟景灏被废,那么背后之人的目的应该还是废掉孟景灏,废掉孟景灏当然是为了皇位,而她记得,大皇子是第一个被孟景灏逼死的。

她可不可以这样想,孟景灏先逼死大皇子是为了她而成怒气。

那么,她是用来刺激孟景灏的?

不不不,孟景灏又不爱她,她陪谁睡,有几个还是孟景灏指定的呢。

孟景灏个贱人。

梅怜宝又恨起来,恨不得活吃了他。

想的头疼都想不出所以然,梅怜宝往床褥上一躺,“睡觉!”

第41章 痴女儿(二)

月上柳梢头,艳雪楼的恩客们便络绎不绝的来了。

楼子里,每隔十步便有一个精致的火炉子,既当摆件又能把整个楼烘的热热的,如此,穿着清凉的姑娘们便不至于冻坏了一身好皮子。

红灯高挂,红绸挽成花,烛影摇红,这是个红艳朦胧的欲世界。

红唇哺酒,金樽空,梨花又压了海棠。雪肤花貌参差是,胖瘦矮矬尽是情郎爱哥哥。

“鸨妈,晚晴呢,她的史哥哥来了,还不下来迎接。”站在堂子里,史万年背手在后,一派大爷威风。

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老鸨子甩着香帕子来答话,“史大爷,这些日子忙什么呢,我们晚晴想您想的都得相思病了。”

史万年笑道:“爷忙什么也是你管的。算了,爷自己上去找晚晴。”

老鸨子脸色一变,忙忙的挡在前面,“史大爷,咱们晚晴今晚上有人定下了,我让霜花来陪您,您看可好?”

史万年登时怒了,掏出一张银票甩老鸨子脸上,“你史大爷有的是钱,不敢是谁撵了去,晚晴今夜是我的。”

说罢,也不等老鸨子怎么回答,噔噔噔冲上楼去,直奔晚晴的闺房,一脚踹开。

屋里头的丝竹声骤停,史万年一瞧屋里坐了还不止一个人,他只认识一个蒋潜,身份还比他高,立即怂了,拱手作揖陪笑脸,“这不是安南侯府的六爷吗?不知是您,失礼,失礼,小人这就出去。”

蒋潜笑起身,拽住史万年的手道:“这不是太子府的长史史大人吗,快进来坐。”

史万年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一拍自己的脑袋,“您瞧我这记性,家里老母重病在身,我该回去服侍才对,该死该死。”

蒋潜一把将人拉进来,把门一关,变脸道:“一听你这就是推脱之词,怎么,长史大人不给我面子?”

史万年赔笑,“您想多了。好好好,小人就陪您喝一杯。”

蒋潜这才笑了,两人对饮一杯,其他陪坐的几个像是商量好了,挨个上来敬酒。

蒋潜又命晚晴弹起琵琶,笑着道:“早知晚晴是你的相好就不点她了。这里我向长史大人陪个罪。”

史万年已是一头的汗,连说几个不敢,只得又喝了。

摸着自己*起来的脸,“不行了,小的酒量浅,再喝就醉了。”

蒋潜笑意更深,和陪坐的递个眼色,陪坐的几个又挨个敬酒,“既是蒋哥哥认识的,我们也该陪个不是,喝喝喝。”

“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

史万年退却不得,只得又喝了一轮。

两轮下来,史万年走步就打晃了,迷瞪着眼道:“我得走了,我真得走了。”

蒋潜又给陪坐的使了个眼色,陪坐的拽着晚晴出去了,将门关紧。

蒋潜搂住史万年的肩膀,将他死死压在凳子上,又灌了几杯后道:“听闻太子府的梨园姬个个美若天仙,不知可有此事?”

史万年眼睛都直了,打个酒咯,“美!”

“前些日子太子生辰,听闻梨园姬跳了一出狐狸舞,个个都跟狐狸精似的,唯独一个红狐狸遮了面纱让人看不清,但听闻却是最美的,太子因怕人问他索要,故此才让她遮掩了半面,可有此事?”

“红狐狸?”史万年愣愣的想了半天,才一拍桌子道:“对对对,是有个红狐狸。”

蒋潜又问,“那红狐狸是谁?”

史万年又打了个酒咯,“梅氏,梅氏。”

蒋潜一喜,心里想道:那个差点害死大皇子的宝夫人不正姓梅吗?

赶紧又问,“可是太子的宝夫人?”

史万年嘿嘿不语,摆手,踉跄着站起来,“我得走,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你、你是大皇子的小舅舅。”

蒋潜又把人拉回来,敲了敲门,陪坐的又把晚晴推了进来,蒋潜掏出一定金子给晚晴,“今夜服侍好他。他若问他昨夜可有说什么,你就说没说什么,醉死了。若问我们就说我们敬过酒后就走了,把你留给了他。”

晚晴看着金子两眼放光,赶紧点头,“您放心就是。”

扔下金子,蒋潜这才带着人走了。

翌日,端本殿暖阁。孟景灏坐着,史万年跪着禀报。

片刻后,孟景灏道:“做的不错,下去领赏。”

史万年大喜,叩谢后随着张顺德走了出去。

福郡王府,大皇子书房。

一张金丝楠木桌案上摆着两幅卷轴画,画上画的是两个女子,女子都戴着面纱,蒋潜便道:“郡王你看,这两幅画哪一幅像太子生辰宴上的红狐舞姬。”

大皇子一眼就辨认出来了,指着一双桃花目道:“这一幅,这双眼睛太像了。”

蒋潜就准备将两幅画都收起来,大皇子一手按住,“小舅舅你这是要做什么?”

蒋潜笑道:“郡王莫急,收了这两幅,还有两幅更好的。”

说罢,扫落有面纱的两幅,将没有面纱的两幅画重新展开铺上,“郡王请看摘了面纱之后的两位美人。”

大皇子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使,看了美艳的,又舍不得仙气飘飘的,看了仙气飘飘的又舍不得美艳的,最终眼睛定在美艳的上头怎么都挪不开了。

手指头摩挲着画中人的脸,“像、像,像那夜我亲的那个。”

蒋潜无奈的提醒道:“是那个差点害死你的女子。你可知道这女子是谁?”

大皇子只顾看画,神思都不知飞哪里去了。

蒋潜敲了敲桌案,“郡王!”

大皇子回过神,“小舅舅说什么?”

“您可知道这女子是谁?”

“不是老三的宝夫人吗?她还是我一个夫人的亲妹妹呢。”

“但她也是那个红狐舞姬。郡王想想那日我和您说的话,太子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基本可以确定了。他是贼喊捉贼!”

大皇子气的咬牙,“好个老三,本王饶不了他!我要去告诉父皇。”

“慢。”蒋潜拉住大皇子,“难道只凭着一双眼睛像吗?太子若找出一个有相似眼睛的舞姬顶替,您也没办法不是吗?我们缺的是真凭实据。只凭确认了跳舞的和要害死您的是一个还不足伤他毫毛,正如您喝的那杯有问题的酒同样是太子府的酒,可圣上就是不信,您又能奈太子何?”

“啊——”大皇子猛的掀翻了金丝楠木大桌案。

“父皇偏心甚!”

“郡王慎言。”蒋潜忙道。

“怕什么,这是在本王的府上。”大皇子呼喝起来。

蒋潜劝道:“此事您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若想报仇,只能另寻时机了。”

“他的詹事府、太子府被他弄的铁桶一般,如何寻时机?!好不容易把程聪塞进去,结果还没用上就被弄死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蒋潜便道:“目前太子的地位很稳固,我们奈何不得他,却可以先把这个差点害死您的女人弄死。太子给了他府里的女眷恩赏,让她们回府省亲,这位宝夫人的娘家在京郊一百里外的满井庄,这两幅画像就是我去满井庄,让见过梅氏姐妹的秀才所绘。”

大皇子忽的计上心头,哈哈大笑道:“让女眷省亲好啊,他能以此拉拢女眷身后的家族势力,本王也效仿一个。来人,请郡王妃,传本王的命令,让府里女眷全部回家省亲去。”

“你这是想做什么?”蒋潜皱眉道:“让人去刺杀不是很容易吗?”

大皇子故作神秘,“本王自有分寸,辛苦小舅舅了,小舅舅请回。”

“你,唉…”

于是,在孟景灏恩赏女眷省亲后,凡有女眷的皇子都纷纷效仿,各高门大户一瞧,不知怎么琢磨的,也让家里的女眷省亲去。

连带的京都百姓家也兴起了一股让媳妇回娘家的热头。

满京都的人妇都高兴的了不得。

在孟景灏所定省亲的最后一日,梅怜宝和梅怜奴坐上了回家的华盖红轮车。

两位夫人加起来的仪仗,浩浩荡荡也很是壮观,吸引了不少路人围看。

偷偷掀开帘子一角,梅怜宝就瞧见了一个头戴红花,骑着毛驴的妇人,一脸的喜气洋洋,没过一会儿又一见了一个喜气洋洋的老妇人,老妇人坐在毛驴拉的板车上,周围跟着三个壮实的男丁,看脸庞,准准的是那老妇人的儿子。

梅怜宝笑道:“我省亲就罢了,今儿个倒是巧,遇着这么些也回家省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