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歌喉清丽,便听她唱道:“将他纽扣儿松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怎不肯回过脸来。 ”

一旁的贾靖怀里搂着个模样清艳的女孩儿正兀自亲嘴,亲到动情处便要宽衣解带,钱金银笑道:“我的二爷,你也换个地方啊。”

贾靖抽出嘴来嬉皮笑脸道:“哥哥,要么你一个我一个,咱们一起?”他怀里的女孩儿就推了他一把,扭着身子不依,还淌眼抹泪道:“我知道我是个没廉耻的,可你也不能这么作践我,除了你,我谁也不伺候。”

把个贾靖感动的什么似的,忙拿好话来哄,钱金银笑道:“今儿个不算有兴致,你且自去寻乐吧。”

“哥哥,少陪,雅儿你好生伺候着,伺候得好了,说不得还能求个脱身。”贾靖吩咐道。

唱腔暂停,这叫雅儿的女孩便羞的点点头。

待贾靖一走,钱金银就道:“坐到爷怀里来。”

这雅儿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一番,顺势坐了上去,钱金银抬起她的下巴,这一摸不要紧,立马就摸了一手的油脂,嫌恶的一皱眉,推开她道:“你接着唱。”也就唱腔还能入耳。

这会儿窗户是大开的,他的躺椅正靠着窗下,恍恍惚惚的就听见了啼哭声,洛瑾瑶的啼哭声。

“噌”的一下子钱金银就站了起来,扒着窗户,居高临下的一瞧,顿时瞪直了眼,大喝一声就越过窗户跳将了下去。

那可是二楼!惹得小雏儿雅儿捂嘴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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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灯边拥

“钱大爷?!”雅儿急忙跑过去往下看,就看见钱金银落在柴堆顶上,柴堆吃不住重哗啦啦倒了,与此同时,钱金银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地,这边雅儿是安了心。

那边钱金银的怒火却还没个发泄的地儿呢,瞧他看见了什么,那洛瑾瑶的嘴他还没亲到过呢,这个三寸丁一般的男人哪儿来的狗胆,胆敢轻薄他的娘子!他自己还没舍得强迫她呢,一丁点委屈不敢给,这个该死的狗才竟敢惹得她惊惶大哭。

瞧那可怜无助的模样,心上一阵波动,他登时面目就黑沉下来,满身煞气,咄咄而来,一把将男人从洛瑾瑶身上扯下来,一铁拳就挥了上去。

“大爷!”正被三寸丁的两个男仆压制在对面墙上轻薄的寒烟,一见钱金银就大哭起来,大声呼救道:“大爷救奴婢,快来救救奴婢。”

两拳头,一拳头打的三寸丁满地找牙,一拳头将三寸丁打倒在地,再狠狠补上一脚,这顿打来的太突然,三寸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大呼:“都死了吗,快来打他。”

钱金银出手又快又狠,不说正想咬舌自尽的洛瑾瑶没反应过来,连三寸丁的两个壮实的家下人也没反应过来,等着三寸丁被打的口角流血赖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时,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挥起拳头来打,钱金银正有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呢,只打三寸丁没打够,这两个夯货又撞上来,钱金银登时冷笑道:“今儿就让你们白吃一顿你钱大爷的铁拳。”

“你给我站远点。”他朝洛瑾瑶一吼,见她正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便是一顿,遂即一晃头,展开了拳脚,大打出手。

“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没用。”寒烟拢紧前襟,忙来查看洛瑾瑶,见她并没吃多大亏,便咬牙道:“没王法的混账糊涂东西,连咱们都敢轻侮,真哪儿来的狗胆,大爷,你使劲,使劲打,打死他们。”

钱金银正值青春壮年,一身的功夫都是经过生死磨练出来的,下手招招致命,不过片刻就把三寸丁这仨儿主仆打的去了半条命,三寸丁再不敢逞英雄忙把家里大人搬出来救命,捂着青紫红肿的脸喊道:“我舅舅是杭州知府,我爹是通判,你再敢打我一下试试。”

钱金银稍稍停手,眯着眼把眼前的三寸丁细细打量片刻,倏忽笑着拱手,“原来是郑宏才,郑公子你啊,恕我眼拙,一时没看出来。”

都是这一片混的,低头不见抬头也见了,虽不曾答话,但也是相互知道底细的。

郑宏才也细细把钱金银打量了一番,登时就有了底气,腰杆一挺儿硬气道:“原来是你打的我,钱大,你给我等着,你的船从此别想拿到出海的公凭。”

钱金银忙又将身躯压低拱手问道:“郑公子您这是打算断了小人的财路?”

“瞧你把我打的!”郑宏才一喊扯动了脸上的伤顿时哎呦一声,气恼道:“我不仅要让舅舅断了你海外贸易的财路,我还要舅舅封了你的茶园,封了你所有的生意,钱大,打了我你别想在杭州府继续混下去!我能让你一霎儿穷的没裤子穿,你信不信?”

钱金银连连作揖赔笑道:“我信,我信,破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吗,那郑公子您说要怎样才能消气?”

郑宏才一双上吊的三白眼往洛瑾瑶那儿一转,已伤成这副鬼模样了,依旧色|欲熏心,“若你识趣,今夜就把她送我的别院去。”

洛瑾瑶一瞧这情势,想起赵筠将她卖了一副《芙蓉锦鸡图》的事儿,顿时吓的脸色惨白,腿儿一颤就要往地上倒,那寒烟一把扶住,怒喝道:“姑爷,咱们小姐是什么样儿的身份,那个狗才不知,难道你也不知吗?”但其实寒烟心里也是虚的,只因洛瑾瑶嫁来杭州之前,洛瑾瑶的母亲鲁国公夫人已放言不要这个女儿了,临出嫁那日,洛瑾瑶的双亲也都没出现,那态度俨然就是要和这个女儿打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她实在不知国公爷和夫人肯不肯为了女儿出头。

钱金银原就没想把洛瑾瑶换什么,他不过是逗逗这个郑宏才罢了,转眼一见洛瑾瑶那张惨淡雪白的小脸儿,顿时吓了一跳,忙站直身躯,抬脚就踹向郑宏才,冷笑道:“不过给你舅舅三分脸面,倒纵容的你得寸进尺起来。你钱大爷的女人也敢觊觎,我看你才真是不要命了。想断了我的财路,我擎等着你来。”

话落,踢开那两个男仆,将郑宏才踩在脚底下照着他背心狠狠踹了几脚,直把郑宏才踹的口吐鲜血才罢,打完人,掏出帕子擦擦手,淡淡道:“今儿个就先给你个教训,来日我必登门拜访贵舅父以及令尊。”

在赵筠那里,她经历了一回从人间到地狱,在钱金银这里她却经历了一回从地狱一忽儿到人间,洛瑾瑶心里五味杂陈,瞧着面容相对粗犷的钱金银,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难看。见他要走,忙踉跄几步上前来扯出他的衣袖,细细低低的道:“夫、夫君。”叫出这声儿,她整个芙蓉娇靥就徐徐红了。

染了红晕的小脸愈见清纯。

钱金银觉得自己又慌神了,忙镇定了一番,猛的抽回自己的袖子,冷着声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带你来的?”

洛瑾瑶便道:“我、我来找你。”

“回去。”钱金银深吸一口气,低头望着洛瑾瑶的发顶,“洛瑾瑶我告诉你,我此时的心绪糟糕之极,没耐性纵容你的小性子,趁我没发火之前,你赶紧给我走。”说罢,径自又钻进了私窠子的院子里,洛瑾瑶再也不敢独自在这条胡同里呆着,她望了望那些站在楼窗里瞧笑话的男人、女人,整个人都慌了,再也不敢离开他半步,忙追上去又揪住他的袖子。

寒烟坠在后面,回身冷睨了跟进来的来旺一眼,来旺想,这一呢不是我要带你们来的,是你们自己要来的,这二呢,我一开始就说了,不愿意带你们来这地儿,是你们主仆连威胁带诱惑的硬要我驾车带你们来的,所以遇上那样的人,遭了这回罪,你们又怨得了我吗?

又想着自己老子娘在钱金银那里的脸面,来旺更是有恃无恐。

“放开手。”钱金银没给洛瑾瑶好脸色。

洛瑾瑶眼泪汪汪的摇头,“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想在这里,咱们回家去吧”

钱金银心里正在揣度洛瑾瑶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是为了故意给他添堵呢?还是回心转意?

但就在他看来,九成九是为了给他添堵,她的心思他门清,不过是想闹的他休了她,她好与那个表哥成双成对。但他可没有那个成人之美的心,既娶了她来,他就没打算撂开手。

但早上她闹的那一场的确是伤了他的心,他也非是个老实可欺之辈,相反的对着旁人他手段狠毒着呢,以往不愿拿出手段来对付她,那是疼惜她,想以诚心打动她,但现在看来这臭丫头就是个白眼狼,对她再好也不济事,她还把他的心意扔地上作践。

越想越气,遂道:“这四喜胡同乃是有名的窠子窝,在这里住的多是乐户娼女,我来是寻欢作乐,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名门贵女来这儿,可仔细坏了名声。尽快走吧,否则别怪我不给你脸。”

“你,你这…”洛瑾瑶面皮涨红,一双眼因羞恼而水水发亮。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松手,他走,她就拽着他的袖子一起走,如此,二人拖拽着上了二楼,此时那雏儿迎上来,先给钱金银道了万福,便看向洛瑾瑶道:“敢问姐姐知道规矩不曾,哪有跑到人家家里来夺客的。”

“什、什么?”洛瑾瑶一脸茫然。

寒烟起先不懂,这会儿倒是有些明白了,便啐道:“谁是你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呦,哪来儿的野物,也敢欺负我白香儿的妹妹。”贾靖并白香儿并肩走来,那白香儿登时就跳将出来维护雅儿。

洛瑾瑶见这女孩儿裸|露着白花花的半个胸脯就出来了,旁边还站着个光膀子的男子,顿时单手捂脸靠向钱金银,不满道:“这什么腌臜地方,我不愿呆在这里,你快带我回去。”

钱金银瞪了一眼贾靖,贾靖笑道:“哥哥,才一会儿工夫,你哪儿勾搭的这么两个标志的孩子。赏我一个耍耍如何?”

自己教训这臭丫头是一回事,被别人糟践他心里就怪不舒服的,捡起罗汉床小几上的一把瓜子皮就砸了过去,“还不快去把外袍穿上。”

瓜子皮漫天撒来,贾靖躲无可躲,笑着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搂过白香儿就亲了一口香腮,斜睨着钱金银取笑道:“这两个难道是哥哥的宝贝不成,连说说都不行了?哥哥忒的小气。”

“罢了,把那个赏你吧。”钱金银坐到罗汉床上一指寒烟。

洛瑾瑶登时大惊,忙道:“不许你动我的丫头。”

“你的丫头?连你都是我的。二爷,那丫头你领回去玩吧。”

寒烟登时就哭了,跪在地上道:“小姐救我。”

此时洛瑾瑶已是呼吸急促,尤其当闻到钱金银身上的味道时,更是觉得腿软,浑身软绵无力,她挨着钱金银坐下,情不自禁就把头靠在他背上,说话的语调也变了,娇娇糯糯的道,“夫君,你别动我的丫头,我离不开她。”

觉察背后的女孩儿正拿自己的柔软噌弄,钱金银怒极一乐,心想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为了去看望旧情人,连美人计也用上了不成?

就这般拙劣的挑逗技巧,他气的是自己竟还软了心肠,起了反应,恼的一把将洛瑾瑶推开,把雅儿抱在怀里搓弄一会儿,就推她道:“怪烦闷的,你唱一曲好的来听听。”

雅儿知道这钱大官人的,家财万贯不说,还很有门路,就打了要被娶回去做二房的主意,抱起琵琶,清了清嗓子就以曲词来挑逗:“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

白雅儿自顾唱,洛瑾瑶听了,身子骨顿时酥如一滩水,她一方面知道钱金银在羞辱她,心里恼恨欲死,一方面又渴望被男人抱着,身不由己的往钱金银身上挤弄。

钱金银烦躁的厉害,死死攥住想要去抱洛瑾瑶的渴欲,喝骂道:“这个不好,换一首更好的来。”

他这一声把在座诸人都惊动了,白雅儿一顿忙换了曲调,改唱了一个更为露骨的,“除罗衫,褪衣裤,玉体陈,羞处露…”

钱金银一动不动,由着洛瑾瑶爬到他耳边,呵气如兰,一遍一遍的唤夫君,那贾靖瞧洛瑾瑶双眸微红,面泛桃花,犹如醉酒,觉得不大对,便道:“哥哥,你转过脸快瞧瞧她,我怎觉得她仿佛是吃了什么药?这孩子也够拼命的,为了服侍哥哥看都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旁观者清,经贾靖提醒,钱金银一霎醒过神来,忙急急将洛瑾瑶搂在怀里,捏起她的下巴细观,便只见她酒容红嫩,张嘴吐舌,一副邀君采撷的模样,眼儿迷离,神智已不清了,惊怒道:“你都吃了些什么?洛瑾瑶,你够狠!”

洛瑾瑶伸着臂儿搂上钱金银的脖颈,媚嗒嗒的笑着吐舌尖,她心里还有一丝的清明,眼角噙泪哀求道:“抱我走,我不要在这里…”

寒烟傻了,全然不知自家小姐怎么了,慌张的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再更一章。

感谢投霸王票的亲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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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凭:宋代没有关于市舶制度的统一﹑完整的规定﹐市舶司的职责主要包括﹕根据商人所申报的货物﹑船上人员及要去的地点﹐发给公凭(公据﹑公验)﹐即出海许可证。

PS:本文是架空,所以并不完全用的是宋代的制度,一切以为本文服务为准则。

还你一夜恩情

洛瑾瑶在钱金银心里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

那便是个视金银为阿堵物,目下无尘,琴棋书画诗酒茶画里才有的仙女儿。

偷来梨蕊三分白才有她姿容的娇艳,借得梅花一缕魂才有她品行的一毫半分。清风妒其清,皓月恨其洁。

而如今,为了和旧情人相见,她竟狠心糟践自己若此,可见是情根深种,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这一霎儿,钱金银就冷了心肠,将洛瑾瑶往那白香儿的闺房里一扔,便道:“叫你妈妈来,脱了她的衣裳,给她瞧瞧,她到底吃了什么药。”

这闺房里,至今还残留着一股儿浓郁的男人身上才有的麝香味儿,那床上被褥褶皱,白一块黄一块,更是不干净,他如今冷心把洛瑾瑶扔这上头,心里可见是恨极了,但瞧她在如此一张床上,便觉是把一颗夜明珠扔进了粪坑里,满心里都是不忍,都是可惜,都是愤怒!

那寒烟被堵在外头,也不得进来,急的哭求,那噪音吵的钱金银更觉心烦,猛一声大喝道:“若想她死在这地方,你就接着哭。”

寒烟的哭求顿时戛然而止,面色惶白,只把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来兴的手哀求道:“我不乱嚷了,你快让我进去伺候小姐,来兴小哥我求你了。”

来兴是个厚道的,将寒烟拉到一边,低声道:“姑娘放心,咱们大爷心里有数,不会放任大奶奶不管的。姑娘在咱们家过了有半年多了吧,大爷是怎么对待大奶奶的,姑娘难道没看到眼里去?就那么个疼惜的样儿,哪里舍得怎么样呢。”

寒烟一想也是,心里略略放心。

不一会儿这院里的妈妈来了,钱金银让进来,道:“白婆子,你给她瞧瞧,她到底吃了何种药儿。”

白婆子答应一声,心想能出现在这条胡同里的姑娘,想也不是个正经的,便笑道:“药呢,就多了去了,但甭管是什么药儿,解法就只一个,若这姑娘是钱大官人你养在外头的,那我便借你个地儿,你自快活逍遥一夜就是了。”

钱金银自忖不是个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儿也没少干,但凡今儿这床上躺的不是她洛瑾瑶,如此美色,他也就生受了,但偏偏就是这个洛瑾瑶,他就是不乐意这么要了她。

便道:“除此之外呢,白婆子你再想想别的法子。”

白婆子掂量了一下,瞥见自己大女儿并贾二爷也在,便将钱金银拉到一边去,低声道:“这女孩儿我瞧着姿容实在不俗,大官人何不就…”这老婆子见钱金银面色不好,素日是知道他脾气的便立时拐了个弯道:“若大官人不怕脏了手,那就,嗯?您明白的。”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哪里不知道这老婆子的意思。

钱金银此时却糟心的厉害,这也不愿,狠心的扔下话道:“你瞧着办吧,爷出去等着。”

“哥哥,这孩子您究竟从哪儿弄来的,你若不要,就…”这贾靖还没说完呢,钱金银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哎呦。”贾靖疼的立马捂住自己的脸,急忙忙道:“哥哥消气,弟弟和你闹着玩儿的。”

钱金银将贾靖拽扯出来,嘭的一下子关了门,就怒瞪他道:“你嘴里给我放干净些。”

“哎呦呦,都是和我们一样儿的,我们是随意可取笑糟践的,她怎就不能了?”白香儿见自己的相好被打,顺口就说了一句。

“你算个什么东西。”钱金银冷嗤。

“哥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凭啥你的粉头就是个宝儿,我的香儿就不是了?哥哥再如此嘴上不干净,别怪兄弟翻脸。”贾靖也生了恼。

钱金银一捏自己的额头,烦躁的坐到一旁道:“哥哥心里不大舒坦,二爷见谅则个。”

“方才那话弟弟也不过是话赶话随便说说,哥哥也别往心里去。俗语说的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算什么呀,这个没了还有更好的。”

坐在小杌子上的白香儿闻言就斜了斜眼儿,哼笑道:“二爷,奴家是你的哪套衣服啊?”

贾靖便笑道:“你是我的珍珠衫儿。”

白香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奴家真爱死二爷您这张嘴了。”

贾靖一把抱住白香儿,亲香了一口低语道:“是你上边这张嘴爱呀,还是,嗯,那一张?”

“没个正形,不和你说了。奴家下去瞧瞧,席面准备的怎么样了。”推开贾靖,扭着臀儿就下楼去了。

贾靖吃吃一笑,望向钱金银,就见他一双眼儿片刻不离的盯着里屋,双拳捏的发白,仿佛是要冲进去,又死死忍着。贾靖心里就奇了怪了,不禁思忖道:屋里那女孩儿莫不成有什么来历?

正在此时,里屋里传来“咣当”一声,这一声就如号令一般,钱金银“嗖”的一下子就踹开门冲了进去,就见床上的洛瑾瑶两腮落泪,手心里正攥着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钱金银一瞧就瞪着白婆子,仿佛吃人一般的责问道:“你怎么惹得她寻死?”

白婆子先是瞧着地上摔碎了的鸳鸯交颈瓷枕心疼,遂即也埋怨道:“这女孩儿嫌老身脏,不让老身靠近,可大官人又让老身看着办,少不得就用上了些力道,这不,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气性这么大,寻死逆活的,大官人您就急巴巴的冲了进来。我说钱大官人,既这么着,您二位耍花腔何必拿老身寻开心,老身虽是因家计艰难,携着亲生女儿入了这没廉耻的行当,可也不是那等辣手摧花的黑了心的老鸨儿。”

钱金银拱了拱手,算是道了歉意,望着床上泪珠儿滚了一脸的洛瑾瑶,没奈何的一声轻叹,“既这么着,你就先出去吧。”

“早这么着多好,白摔坏了我一个勾丝镶金的瓷枕。”白婆子直愣愣戳在那儿不见走。

钱金银便道:“我还能少了你一个破瓷枕的钱,你这老婆子忒的爱计较。”

白婆子这才笑了,颠颠的出去,顺道把门还给关上了。

钱金银坐到床沿上,从洛瑾瑶手里夺下了金簪子,冷笑道:“想我一介贱商,到底是没福分得了你做长久的夫妻,强扭儿的瓜是生的,又苦又涩,我今儿已尝够了。既你如此决绝,罢了,我便成全了你。”

洛瑾瑶口齿颤颤,强挣了半响儿才哀凄流泪道出一句话来,“对、不、起…”这话她早想亲口对他说了。

在钱金银听了这话,确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闭了闭眼,本想心平气和,但到底是意难平,想他一腔心意付诸流水,这没心肝的混账却依然固我,火气想压终是没压住,双手胡乱扯开洛瑾瑶的柳绿花缎夹袄,又去解她的杏黄绸马面裙,嘴里狠道:“我既娶了你,不能平白担了虚名,我今夜定要得到你,过后,随你去哪儿,咱们夫妻缘尽!”

洛瑾瑶推拒呜咽,猛烈摇头,想要说话,可口齿打颤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清清的泪眼掉。

他覆身将她压住,一口叼住那唇儿就是一阵的咂吮,粗粝的大舌头长驱直入,勾缠,挑逗,滋味甜美,他心却苦。

鼻子里直剌剌往里灌一股子不属于她的味儿,他也觉得脏,站起身把自己穿的丝绒氅衣一脱,将洛瑾瑶一包,打横抱起就走,“回家去。”

天知道,“回家”二字,如今在他看来是多么讽刺。

方才那一会儿没有男人在还好些,这会儿贴近了男人,洛瑾瑶只觉得身子已不是自己的了,浑身软绵无力不说,她竟觉得自己滴了尿了…

她羞慌坏了,一边张嘴吐舌,一边吓的眼角流泪。

他瞧见只当是她不愿,便道:“你不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吗,糟践自己给我瞧,好叫我知道你跟我一日就一日混闹,我就如你的意,等我把虚名做实了,就让你滚蛋!”

一时出得这粉头儿的院子,便喝骂道:“来兴,死哪里去了,驾车,回府。”

来兴见仿似闹的不像样儿了,也不敢劝,把寒烟推到来旺架的那辆马车上,他遂即跳上这辆,急急的往家里赶。

车厢里,扑鼻而来全是他的味儿,她扭动不安,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他的脸庞儿,他低低睨着她,目色一会儿沉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恼火。

她嘤嘤啼啼的哼哼,双眼红润了一圈儿,唇瓣肿嘟着,样子实在是惹人犯罪,他也不是柳下惠,登时就摸到她怀里去。

西湖上雨滴渐大,落在湖面上涟漪荡起一圈儿又一圈儿,依如此时钱金银此时的心,也如洛瑾瑶的心,一个心灰意懒,一个愁肠百结,奈何一个被气的精明尽抛混沌不清,一个有口不能言。

半柱香的功夫到了家,他径自将她抱到了外书房,外书房是套间,外边书房大厅连着暖阁用于日常处理些人情往来并生意上的事儿,后面便是宽敞的一间卧房。

夜晚,珍珠并珊瑚总有一个睡在窗下暖塌上警醒着伺候,端个茶或递个水儿什么的。

这回儿珍珠照常跟进来,钱金银却头也不回的道:“你出去,把门带上,没我的命令,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准进来。”

珍珠不知其故,忙躬身应是。

且不说外面小厮丫头们如何一个摸不着头脑去,且说里间卧房里,他将洛瑾瑶剥了个光净塞到薄被里,自己脱了鞋也坐进去,从背后揽着她,一双手儿伸到前面去,舔咬着她的耳朵道:“知道你嫌我粗俗,今儿个大爷便粗俗给你看。我虽没念过什么书,可也知道几首好诗好词,我这就念了给你听听,保准你受用。”

洛瑾瑶心里想着,他说的也对,既是夫妻,便不能让他担了虚名,是自己对不住他,早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的,呼吸加重,整个人便往他身上贴,眼儿望着他,忒煞多情。

他脑子里“嘭”的一下子就炸开了烟花,口里情不自禁念道:“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折,露清牡丹开。”

以洛瑾瑶的诗词造诣,如此浅显的她如何听不懂,本就晕红的脸蛋儿便忽得添上了一抹艳色,他心一酥便接着念道:“柳腰儿勾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

将帐幔一撒,天青色薄纱将内里春光一挡,他蜷起她的腿儿来,接着念道:“嫩蕊娇香蝶恣采…”

洛瑾瑶把眼儿望着帐顶,眉黛羞敛,朱唇半开,一颗心忽的落了地,想着即便真是在梦里,此番将自己给了他,也算是还上了些愧疚吧。

漫天神佛啊,这梦境先别急着收回吧,等我还了他一夜,再去找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同归于尽,抱了父母大仇,我便再死十次八次也无怨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ω^)↗

痴小姐糊涂梦境

洛瑾瑶是鲁国公夫妇好容易才得的女儿,生出来时仿若病猫儿一只,故自小身子就不大好,稍有风吹草动便伤风咳嗽,就得卧床养着,补药吃了几大车,也不见身子骨强健,此番被下的药,多亏了是较为温和的一种,但即便如此,这夜也是苦了钱金银,对她不过浅尝辄止,再若重一些,她这小身子便要受不住。

她得了纾解,一夜好眠,可怜一个钱金银,好好一个壮年男儿,徒然拥着个美人却不能得着,深夜里几番下狠心要不顾她的身子搓揉一番,奈何一旦瞧着她甜甜的睡颜就是冷不下心。不仅如此,夜里她口渴要水喝,他还起来服侍了两三回。明明是他要教训她,这一夜过去反被她磋磨了。

试了试她的额头冷烫,端着灯儿凑近了瞧了瞧她消退了不正常红润的脸儿,将灯往四角凳上一放,揉一揉酸胀的眼终是放下了心来,待往窗前一瞧,天已蒙蒙的泛白了,又听到了公鸡打鸣,嘴角一耷拉便觉不大高兴,一双鹰目又往床榻上一瞅,见他织金青绿缎子面的软被里鼓鼓囊囊藏着一只小白眼狼,一时似有所感,只觉整个屋子都变得温暖静谧起来,偷偷的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而后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将这只白眼狼往怀里一搂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庭院树梢上落下的鸟雀都叽叽喳喳叫起来,洛瑾瑶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痛,移动一下手腕子都吃力,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儿,娇面上就是一红,顿时就想起了那些被他灌进脑子里来的淫诗浪词,什么“腰肢九细如何抱”,什么“酥胸已透风流汗”,又是什么…哎呀,洛瑾瑶一下蒙住自己的脸,忽的感觉自己好生轻浮,又是羞又是恼的。

见他还在睡,洛瑾瑶想着自己还有事儿要办,就悄悄的起来,找着自己的衣裳胡乱套在身上,提着自己的金缕鞋就赤着脚往外挪移,走一步回一下头,生怕弄醒了他。

昨儿轮到珍珠给钱金银上夜,故此昨夜她就是睡在耳房里的,一直警醒着不敢睡死,好容易听见外书房门响,珍珠一霎披衣走出来瞧,方掀开一条门缝就瞧见那久居二门不出的大奶奶正提着鞋儿站在走廊上,和大爷挂在上头的燕隼正相互歪着头打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