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忙给她递过茶水,简妍喝了茶,随后叫金枝玉叶两人别忙着收拾,让两人在一旁坐下。

“你们都瞧见了,我是个没用的,来了就不被人待见。”简妍打着嗝道。

金枝忙安慰道:“少夫人别胡说,少爷跟少夫人不熟,这才有了摩擦,过些时日,彼此熟悉了,自然就好了。”

“头天晚上就闹,如今还闹。我瞧着他是打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好脸的。”简妍盘腿道,眼睛定定地盯着地上的玉兰。

“少夫人想多了,快别哭了,明日红了眼,回去了反倒要叫夫人挂心。”玉叶一边给简妍拭泪,一边道。

简妍将她的手拂开,拿了帕子擦簪子。

金枝、玉叶看到簪子上的血一时也不说话,又见简妍袖子掉下,露出一个很深的牙印,心里越发为简妍担心。

简妍道:“这是今早上他咬我留的,不然,还没有红拿去给人验呢。”

“少夫人!”金枝忙用帕子掩住嘴中的惊叫。

简妍用帕子遮住脸,“你们是我在庄家最信任的人”,说到信任,帕子下她的脸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意,“与其叫旁人将我踩在脚下,不若你们来帮扶我一把吧。我不图旁的,只图你们中哪一个能生养个孩儿,怜悯我,叫我代着养大,也算是给我留一条活路了。”

金枝、玉叶两人见简妍说的这样绝望,一时也跟着悲戚起来。

“才来就有了两个,还有一个肚子里揣着金蛋。你们若不帮我,怕是我这辈子就完了。”简妍又哭道。

金枝、玉叶不好说帮不帮,只说由着简妍做主。

“我说的话他都不听,我做主,他还哪里会搭理你们。依我说,你们就各凭本事吧,不拘是谁,倘若能跟蝶衣一般,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替你们争个名份。”简妍赌咒发誓道。

金枝、玉叶心思转了转,却依旧是原本那副温良模样。

简妍叫金枝、玉叶两人出去,金玉两人只当她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就退出去了。

待到无人时,简妍下了炕,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都装回去,见玉镯摔掉了一块,心疼地了不得,暗暗发誓便是庄政航将他娘的嫁妆全给了她,也不给他试题。

外头,金枝玉叶两人出来,彼此讪讪地看着。

“少夫人怕是一时气急了吧。”金枝道,心里默念着简妍说的那句各凭本事。

“定是的,不然不会这般。”玉叶道,悄悄地打量了一番金枝,心道金枝跟那蝶衣长相不相上下,自己相貌倒是输了她一成;因又想自己也不如金枝温柔,若是要想亲自替简妍争口气,少不得要花上一些力气。

晚间,过了亥时,庄政航才回来。

庄政航进了卧室,就见简妍背对着他睡了,看她蜷缩着身子,心道果然是在乡下住久了的,大家闺秀,便是睡姿也该是优雅的。

“少爷,沐浴的水好了。”金风道。

庄政航嗯了一声,随着她去东边耳房里沐浴。

脱去衣裳后,泡在热水中,庄政航舒服地嗯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家中舒坦。因此不免又去琢磨该如何振作起来,渐渐皱起眉头。

忽地一双手抚上自己眉头,随后是一声柔腻的娇嗔,“少爷何故皱起眉头?”

庄政航睁开眼睛,因水雾蒸腾,烛光朦胧,一时,竟将青衿看成安如梦,吓得立刻将手插入水中护住要害,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衿为免弄湿衣裳,此时一身白衣,头发也只懒懒地挽成一个髻,见庄政航如此大反映,也唬了一跳。

“少爷?”

“滚出去,大晚上,你穿成这样给谁哭丧不成?”庄政航怒道,越看越觉得青衿跟安如梦眉眼间神韵一样。

青衿被骂了一通,不甘心就此出去,哭道:“少爷下午才骂了红袖,晚上就轮到奴婢了。少爷若有不痛快,只管去找那惹您不痛快的……”

“滚出去!”庄政航拿了水桶里的帕子丢向青衿,心道莫不是自己先前脾气太好,一个两个丫鬟才都以为哭两声自己就心软?

青衿没脸地出去,出了门,见金风对着她笑,恼怒道:“有你的时候呢,等着瞧吧。”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何苦来咒我?”金风撇嘴道,却也不敢进去。

庄政航草草地穿衣,然后依旧回了卧房,将简妍卷在身上的被子扯来,裹在自己身上,随即,又觉身上发热,将被子踢开,翻来覆去,怎么地睡不着,于是一把将简妍拉起。

简妍蹬了他一脚,咕哝道:“你干什么?”

“你还记得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简妍含糊地问。

“除了试题,你还记得什么事?”庄政航又问,心道便是知道哪一年什么涨价也好,好歹能叫他捞上一笔银子救急。

简妍的眼睛警觉地睁开,望见庄政航一双眼睛睁地大大的,快意地笑了:“我知道的多了,只可惜我一是女子,二没野心,只想胡乱混日子。知道的再多也没用。”

“你告诉我。”庄政航急切地道,心道若是熟记京中形式,也能见风使舵地混个从龙之功,只可惜他只知道谁当了皇帝,其他的一概不知,若是胡乱地攀附过去,先不提秦王会不会看他一眼,便是得了秦王高看,也很有可能死在秦王登基之前。

简妍翻身抱住首饰匣子,不再理他。上辈子做个深闺怨妇,最喜的事就是打听谁是状元郎,谁是探花郎,也算是家中斗不过小妾,移情到外头叫自己别太难过。

庄政航怒道:“有你好看的。”因又绞尽脑汁去想上辈子见过的事,想来想去,意识到自己想到的都是女人,只得泄气地闭上眼睛。

“你在妓院里没听到什么消息么?只管去想想那头牌都被谁占着了,不就知道京里风水转到谁那边了吗?”简妍打了个哈欠,心道明日还是莫要叫她母亲操心的好。

“……多谢。”庄政航勉强地谢道,心想简妍说的有道理,随即又想到今日下午自己一气之下做的事,立刻从床上弹起。

简妍不耐烦地扯了被子蒙住头,庄政航觑她一眼,小心地躺下,心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10、回门金猪...

第二日,因昨日庄政航连连骂了两个丫头,早晨进来伺候的便多是简妍的陪嫁丫头。

庄政航一心记挂着昨日自己办的事,一时也没留意金枝、玉叶两人的缠绵眼神,暧昧举动。

收拾妥当,夫妻两人一同去见过庄老夫人。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庄老夫人问。

庄大夫人忙道:“早几日就准备妥当了。”刚说完,就见丫鬟微露过来附耳说了一句。

庄大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庄老夫人忙问:“出什么事了?”

庄大夫人瞅了眼简妍,心道就看她事到如今,还如何装贤良,于是忙道:“昨日准备的一口金猪,今日去瞧不知被什么人砍得稀巴烂。其他的东西也被人弄坏了一半,都成单个的了。厨房里的人问了也只说不知。”

简妍闻言,瞄了眼庄政航,随后垂下眼皮。回门所用金猪,乃是证明女子贞洁之物。金猪没了,那这回门反倒不是去见亲人,是去结仇的。况且,回门用的东西,向来没有听说过单个的。

庄政航愣住,心道自己只是弄坏了鸡鸭等物,那金猪他是万万不敢碰的,定是有人瞧见他进去了,有意将罪名推到他身上,讶然道:“怎会如此?母亲可知是何人所为?”

庄大夫人摇头,咬牙道:“今日就算是做了恶人,也一定要拷问出是谁弄坏的。”

“母亲,算了吧。”简妍坦然笑道:“不过是一样两样东西,可有可无,夫君随着我去,已然是诚意十足,何必再去计较其他。”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失礼。”庄老夫人道,随即敦促庄大夫人:“现买可来得及?”

“这……”庄大夫人为难地皱眉,“其他的还好说,独有那金猪,一时半会买不到。”

祝嬷嬷忙道:“怕会误了吉时。”

“……那便罢了,去了,多多给亲家赔不是。”庄老夫人道。

“是。”庄政航与简妍应道,又拜了一拜,才一同出去。

庄政航小心地看着简妍的脸色,心道她怎这样大度了,没了金猪还肯心平气和地跟自己回门。随即又想自己大丈夫一个,何必去看女子脸色,况且那金猪又实在跟自己不相干,于是昂首挺胸在前走。

简妍上了马车,依旧闭目不语,心里对庄政航是十二分的不屑,心想这人白活了一世,还是那样的冲动小性子。

金枝、玉叶也听说金猪的事,也猜到是庄政航故意不给简妍颜面。

马车出了庄家,经过庄侯府,再向南,一路过去,行了大半个时辰,才到简家。

简家乃是官商,专供各色香料给宫中。家中香料丝绸铺子,一应俱全。虽官商有别,但银钱在谁眼中都是一样的。因此,便是庄家也不敢看轻简家。

简妍下了马车,看也不看庄政航,庄政航心里惴惴的,唯恐她又胡说,叫他得罪了简家。

简府中媳妇婆子满脸堆笑地迎出来,口中唤着二姑奶奶,二姑爷,将两人迎了进去。

简妍许久不曾见到母亲,回想上一世,父亲、叔父亡故,庄政航被人教唆着跟他舅父坏了关系,更是跟简家断了来往。也只有母亲为了她,将简嫙送进庄家的时候,好歹叫她见到母亲一回。

“简妍——”庄政航出声唤道,有意和缓两人的关系,忽地,却见一六岁孩童跑了过来,拉着简妍的手就亲热地叫“姐姐”。

那边厢,正想母亲的简妍也愣住,千算万算,竟将表弟此时也在简家的事情忘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如今才六岁的蒙兴仰头道。

简妍怔住,一时只觉得嗓子被人堵住,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小子,叫姐夫瞧瞧。”庄政航扯开蒙兴拉着简妍的手,将他抱起来举起,心里恨不得将他摔死,虽说简妍是离开他之后跟了蒙兴,但好女不事二夫,蒙兴怎么说都算是给他戴了绿帽子,此仇不可不报,如此想着,就将蒙兴抱着抛起,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小子,好机灵模样!将来正好配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蒙兴被他抛起,却也无不悦,呵呵地笑着,待庄政航停下,反倒搂着他的脖子不愿意下来,亲热地姐夫姐夫喊着。

屋内有人唤了一声,蒙兴才看了简妍一眼,转身跑进屋子。

庄政航心中不屑,与简妍携手向内去,咬牙道:“瞧见了么?不知你怎会看上这个缺牙的娃娃。”

简妍抽回自己的手,此时心里还如蒙着一层云雾一般,伸手拭去眼角的湿润,“金猪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庄政航笑容一滞,有心要说两句好话解释一番,却见简妍已经进了厅里。

简家的前厅也是按着旁人家那般,正座摆着两张大椅,下面放着八张交椅,只是比旁人家更显富贵。

简老爷坐在堂上,脸上隐隐有喜色,但见到庄政航,脸上的喜色便收敛了一些。

简妍见到简夫人眼眶一热,但好歹没有哭出来。

简夫人叫人将蒙兴领走,然后拉着简妍的手,只是含笑不语。

庄政航有些讪讪地看着简老爷,心道简老爷定是知道今日未送金猪,才这般待他。

少时,又一身量高大男子进来,垂手问了简老爷简夫人好,然后就笑对庄正航道:“妹夫来了?”

庄政航见了他,心中立时就想起这是哪个了。

此人乃是简妍的兄长简锋,看着斯斯文文,最是个衣冠禽兽,性喜落井下石。当初庄家落了难,他不提解救,反趁火打劫,低价将庄家在外的庄子买了去,又逼迫家中小妹采瑛给他做妾,甚至秦绵绵等人,也被他占了去。

如此一想,庄政航心中越发厌恶憎恨他,心道这简锋就是个衣冠禽兽。

“去陪你妹夫说说话吧。”简老爷道。

简锋亲昵地拉着庄政航走了,屋中众人也避嫌退出。

简妍与简夫人相对坐下,果然简夫人开口就问金猪一事。

“虽不该在家中提起庄家的事,但父亲母亲,恕我直言,庄家实非可以深交的人家,”简妍道,因想起过些日子,因为简大老爷要升迁,急需银子打点朝中众人,还得向简家伸手,于是又道:“如今庄家除了庄老夫人是个忠厚人,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大老爷大夫人各有心思,大夫人原本跟庄家姑奶奶定了协议,一边给银子,一边要庄政航娶了她女儿。”

简夫人一惊,见简老爷阴沉了脸,忙斥道:“哪有回门这天说这种话的,还不住口。”

简妍冷笑道:“女儿一心为父母,母亲还拘泥于这等陈规陋习,唯恐我多口舌,坏了两家的关系?庄家不送金猪已经是瞧不上简家了,母亲还要替他们挽回什么颜面?”

“话虽如此,但你已是庄家的人,若是叫庄家人知道你回娘家这般说……”简夫人犹豫道。

简妍嘲讽地笑道:“若是父母也靠不住,那我还不若绞了头发去做了姑子。”

“净胡说!”简夫人斥道。

“叫她说。”简老爷皱着眉头道。

简妍当即道:“我已经身在庄家了,便是他家再龌龊,少不得也得应付着。听说如今大夫人手头正短缺,过些日子,大老爷又要考核,他们家又是奢侈惯了的,上上下下也不知节俭,指不定要动了心思从旁处搂钱。咱们家向来又跟出头的椽子一般,恨不得打出富可敌国的旗号。谁不知咱们家有的是银子?如此一来,他们家还不是要名正言顺地算计咱们家?莫忘了,他们家可是有两个姑娘在宫中,三不五时地来个内监,少不得要打发人家三五百两。”

简老爷蹙眉想了半日,道:“虽是如此,你才进去,也不该这般长舌去打探人家的家事。”

简妍撇嘴道:“我不该说父亲迂腐,只是如今少不得要提了。若是庄家人要拿了刀枪来简家抢,我也不该开口说一声么?”

忽地,简妍想到若是能叫简锋不拘跟庄家的谁打上一架,她也能有了由子跟庄政航义绝,离开那孬种。只是委屈了简锋,原本名声就不好,又要再多上一样罪名。

简家夫妇见简妍此时言谈举止与先前大不一样,仿佛有一种看破后的满不在乎,心里俱是有了疑惑。

又说了两句,简夫人有意支开简妍,叫简妍去了她先前的屋子歇着,又唤了阮妈妈来问话。

“妍儿瞧着跟先前很不一样,虽说出嫁的女儿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但见她跟女婿不甚亲近,且……神色间也有些怪异。”

阮妈妈一惊,心道果然叫简夫人看出来了,思量一番,心道不若将简妍在庄家的实情告诉简夫人,也好叫简夫人帮替简妍长长脸,于是就将洞房之夜,庄政航酒后给简妍下马威,及家有摆过酒席的两妾,并一有孕丫头的事全说了。

简夫人脸上冷下来,那边简老爷却是发话道:“留了妍儿住下,我简勋的女儿,还没有这般叫人欺负的。”

“老爷——”简夫人唤道,“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闹出来,妍儿回去也不好跟旁人相处。再说,哪有叫那边新房子空着的道理。”

简老爷冷笑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此事可不关妍儿一人,实在是庄家瞧不上咱们,这也关系着咱们家跟秦家的来往。当初是看在秦尚书的面上许了这婚事,如今还得叫秦尚书给咱们一个公道才好。须知便是知己来往,也断断没有叫一边忍着,一边张狂的,不然这算个什么知己?”

简夫人忙道:“老爷说的在理。只是木已成舟,还能如何?若是坏了跟秦尚书的交情,就太过得不偿失。”

“你当我简家是依附旁人的么?既是知交,就该坦然。便是秦尚书知道了庄家这般作为,也该气愤不已。再则咱们家不独妍儿一女,若是旁人有样学样,也学着慢待我的女儿,那我简勋就当真活回去了。若是旁人家当我可欺,一径合谋算计我,这又如何说?须知不是天生的高位,在下的人不管哪一样,都须争才有,若是不争,岂不是叫人踩成了烂泥?”简老爷道。

简夫人心知简老爷的倔脾气上来了,忙好言道:“那也不能这样,闹出去咱们有理也成了没理,依我说,不如叫姑爷的舅舅舅母过来,总归咱们两家住的近,叫他娘舅好好跟姑爷说说,不比咱们这喊打喊杀的强?”

简老爷青着脸点头,心里忽想起简妍说简家跟出头的椽子一般,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简夫人见简老爷不提留简妍住下的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11、天命冤家...

简妍领着金枝、玉叶去了自己先前的屋子,坐在陌生的屋子里发了会呆,望了眼满屋子书卷纸笔,忍不住叹了口气。

屋子里藏着上等的宣纸,是她昔日不舍得轻易用的。还有满满一箱子各色花签,上面细细地画着梅兰竹菊,四季花卉,也是她存了许久才存下来的。如今瞧着这些东西都像是看着别人的东西一般。那高低不一的案几上,摆着的陶罐,瓷瓶,本是很有雅趣的,如今因价格不高,在简妍眼中也失了原本的魅力。

简妍翻开一本书,见是讲诗的,且扉页上用簪花小字满满地写着心得种种,悻悻地松开手,心道如今自己底子里就跟市井泼妇一般,哪里还能读的下诗。又瞧见围棋摆在一旁,心道自己如今还能记得围棋的规矩就不错了。

“姐姐。”

听到一声呼唤,简妍抬头,就见蒙兴探出头来,一张粉嫩的脸上,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她看,手中还抱着一只两只眼睛不一样的猫。

简妍忽地笑了,招手叫他过来。

蒙兴一喜,笑出声来,松开手中的猫,跑过来扑到简妍身上。

简妍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心道这一下子,就算是报了蒙兴杀她之仇吧。因蒙兴手上有两道抓痕,简妍握住他的手,问:“可是猫抓的?”

蒙兴点头,然后笑道:“方才我还当姐姐不喜欢我了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简妍笑道,眼角的泪水落在蒙兴手上。吵吵嚷嚷的过日子,成日里打打骂骂,那般满是浮躁又相濡以沫的日子,回不去了。即便她如今重又活过来,他们也回不去了。

蒙兴伸手给她擦去眼泪,笑脸本住,不敢出声。

“既然那猫抓你,你就放手别去招惹它。”

“我就要抓它,男子汉,还怕一只猫吗?”蒙兴满不在乎地道。

“喜欢也别去抓它,不然,不是你惹恼了它,它咬了你;就是你厌恶了它,杀了它。”简妍劝道,直觉的自己也跟那猫一样。

蒙兴此时尚小,一时被简妍满是泪水的眼睛吓住,懵懂地点头。

“姐姐,来画画。”蒙兴道。

“不了,你回去吧,别叫丫头婆子着急。”简妍道,伸手抱了抱蒙兴,眼睛眨了眨,闻着他身上还未散去的奶气,一时心里又堵得慌。

若是庄家未被抄家,便是庄政航姬妾成群,她也是不能离开庄家;便是庄政航早逝,她也是要守寡的。因为庄家被抄家,因为她流落在外,为了活命,将原本的身份,修养,矜持,甚至眼睛全抛去,才得以最终跟蒙兴在一起。

不然,不管是她自己,还是旁人,都是不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