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二老爷、庄敏航跪着求了一回,庄二老爷答应叫庄二夫人将姚氏的东西给她,答应实实在在地分家。

庄老夫人听了这话才不闹。

姚氏虽越发不受庄二夫人待见,但也如愿以偿地真正分了家。学着简妍,叫五姑娘、六姑娘搬了出去,然后叫门上的婆子严厉一些,不许旁人随意进出游玩,也将规矩立了起来。

简妍也乐得有人陪着她得个骂名,于是与姚氏越发好了起来。两家情况仿佛,做事也有商有量的,果然比一家孤军奋战要好许多。

重阳节,姚氏主动请了庄老夫人等人在她的园子里过,简妍就送了一些果蔬果酒过去。

那晚天上虽只有月牙,但好在繁星满天,也不嫌无趣;虽才出过白事,但因府上还有老人,众人也只得做出欢喜模样哄着她。

瞧着许久不出来的庄敬航,简妍还在想这庄敬航心里会不会恨不得将她与庄政航生吃了,就见庄敬航满脸堆笑地亲昵喊二哥、嫂子。

简妍笑道:“三弟看着精神多了,虽错过了今年的考试,但想来下次三弟定然能够一举夺魁。”

庄敬航心知自己于那仕途一路是无望了,谦虚道:“不敢这样说,不然就贻笑大方了。”

庄大老爷也顾不得真真假假,只是看着他们兄弟和睦,心里略有些宽慰,又闻着庄政航身上的药味,有心关心一句:“可是身子不好?哪里这样重的药味。”

庄政航道:“儿子身子很好,新近拜了一位师父,跟着师父辨识草药。学些粗浅医术,也算是一技之长。”

庄敬航没想到庄政航得了钱财后竟然要学那下流行当,暗道自己果然不该当他是做眼中钉,那侯府才是正经的大敌,待叫那庄侯爷血债血偿后,只消小小手段,就能叫庄政航得了报应。

庄大老爷愣了愣,张口要说叫他好好读书,别学那歪门邪道,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句略带讨好的话:“你心善,学这个也好。”

庄政航听到他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点了头,又恭敬地给庄二老爷斟酒。

庄二老爷对庄政航学什么并无意见,只点头接了他的敬酒;庄三老爷是见着庄政航不做闲人就觉他出息了的,因此鼓励了他一句。

庄敏航道:“我原先瞧着你胡闹,只当你两三天就没了兴致,如今可是下定决心了?”

庄政航道:“正是,好不容易能下定决心一回,不能半途而废了。”

庄敏航玩笑道:“我与太医院两三个太医相熟,你若是出息了,就求了他们荐了你去太医院,可好?”

庄政航指指自己的脸道:“大哥别玩笑了,我若进了太医院,回头就成了药渣子叫人丢出来”

庄三老爷并庄敏航不解其意,庄二老爷听懂他的话,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个生的好,进了宫就叫那些深宫怨妇当做药吃了,于是一口酒呛在嗓子里,咳嗽了半日,骂道:“混账!这话岂能随便说?”说完,又见旁人不解,只有自己懂得,反倒比庄政航还要惭愧一些。

因算是庄敏航与庄政航两家请人过节,简妍与姚氏一同招呼众人,无一处不周全。

分家之后,很有些怨气的庄二夫人虽心恨姚氏,却也寻不到短处,又见众人都在,也不敢无中生有,只兴致缺缺地挑挑拣拣,略吃了几口,就住了口。

简妍忽地就想去更衣,于是跟姚氏说了一声,人就离了宴席的场院,向后头更衣的屋子里去。

因今日简妍要伺候庄老夫人等人,叫玉叶等人在一旁立着也没意思,就叫她们都回自家园子里守着,等宴席散了再来寻她,是以简妍此时去更衣,就只自己一人出来。

出了宴席场院,简妍便觉一阵恍惚,身后是灯光熠熠,身前只有寥寥几盏灯笼,且远不及宴席上欢声阵阵,暖香蒸人,风吹在身上就有些冷。

路上不时有婆子、媳妇来往,虽花木影子如鬼似魔,倒也不怎么吓人。

简妍一路过去,不时看一眼姚氏园子里的山石树木,瞧瞧姚氏是如何打理的,路上越来越静,忽地,听不见婆子、媳妇说话,却觉身后有人跟着,于是瞄了一眼前面的路,就闭着眼睛向前走,细细去听身后,果然听出是一男子跟着她,那脚步声又不甚熟悉,定不是庄政航的,复又睁开眼,也不回头,心里思量一番,也不去更衣的屋子,就转向园子里人迹罕至的地方去。

没了人声,夜更加静谧,简妍听那脚步声时有时无,猜着定是那人躲躲闪闪,唯恐叫自己发现了他,于是在青石路上走了一段,就猛然拐进了一山石洞里。

这石洞做得很是别致,乃是将足足有一间屋子大的山石掏空,在石洞中摆上石桌石椅,白日里拿了一盏灯进来,便觉这洞跟仙人洞一般,此时无灯无烛,就觉这洞里满是妖精。

简妍进了洞,就将眼睛闭上,人在洞壁上贴着,在洞壁上摸一摸,果然还跟分家前一样,有婆子偷懒将扁担偷偷放在这里,之后听到一男子略有些紧张地喘息着跟了进来。

因洞里漆黑,那男子就伸手摸索了一番。

简妍听着他的喘息声,慢慢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无声地迈了两步,猛地向男子喘息的面上划去。只听那人啊了一声,简妍听出这人是庄敬航,心里越发恼恨,趁他掩面转身,又向他背后扎去。

庄敬航先前叫了一声,此时不敢再叫,隐忍着咬牙,背上挨了几下,心里暴怒,向身后抓了一抓,没有抓到人,却也静下心来。

简妍听他呼吸顺了,人又向后退去。

庄敬航不去管身上伤口,黑暗中露出一抹笑意,嗅了嗅空中,只闻到一股月月红的幽香在石洞里弥漫,慢慢去寻那香气源头,见那人不住地动,最后却停在自己前面不远,似乎是又要算计着来扎自己,于是先是不动,忽地就向那幽香扑去。不料腿绊在石凳上,面目就磕在了石桌上。

简妍跪坐在石桌上,洞口的风吹进来,叫她更清晰地辨出庄敬航的行动,听着动静是庄敬航磕到了,又听他还要动,就拿了手中扁担向有动静处砸去,砸了两下,听他呼吸弱了,人便退着出了山洞,瞧着扁担上没有血迹,就依旧放回去。

出了山洞又向回走,走到半路,简妍将簪子用帕子擦干净,依旧戴在头上,又检查了一番,见自己身上不曾落下东西,就着漫天星光看,也不见自己身上沾着什么,忽见着一小丫头立在半路手上端着酒菜,与一婆子叽叽咕咕,那婆子正拿着碗拨菜,待那婆子走了,那小丫头又端着酒菜要往前头去。

简妍方才躲在树后,此时显出身形,拦着她,问:“你要往哪里去?这是给谁的?”

那小丫头道:“老夫人赏赐给扈姨娘的。”

简妍心想庄二老爷那边的扈姨娘肚子显出来了,不好来伺候,庄老夫人赏赐她酒水也是给庄二老爷颜面,笑道:“方才可是你娘?大过节的,很该给你娘一些好的吃。”

那小丫头见简妍瞧见自己偷偷叫自己娘来拨菜,忙跪下道:“少夫人饶命。”

简妍从她手上拿了酒,又就着星光望了她一眼,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嫂这边的月逐,其他人呢?怎不与你一起?”

月逐见简妍认出她,越发畏惧,待要磕头,又怕砸了手上东西。

简妍道:“你在这等着,这酒水我拿去了,等会子你去我那拿两壶酒,一壶给你娘,一壶你依旧用这酒壶装着给扈姨娘送去。”

月逐忙堆笑道:“少夫人要这酒做什么,少夫人如今正在孝期……”

“你管我做什么,总归我回头赔你两壶。”说着,简妍就拿了酒壶重又进了那山石洞,听着庄敬航的呼吸,见他还晕着,就拿了酒倒在他身上,然后依旧退了出去。

简妍将空酒壶递给月逐,道:“今晚上的事不许跟旁人说,不然你、你娘都要叫大嫂撵出去。”

月逐忙哆哆嗦嗦地答应着,又捧了东西去棠梨阁问玉环要酒,才去给扈姨娘送东西。

简妍若无其事地去小解,在那更衣之处瞧着身上只有两三个血点,并不醒目,然后才慢悠悠地回了宴席。

姚氏笑道:“你去哪里躲懒了?”

简妍道:“身上沾了些酒气,出去散散。”

庄老夫人听见了,笑道:“果然是娇气的很,这一点子酒气也受不得,你瞧你几个妹妹,哪一个不是精神着。”

简妍笑道:“这是老祖宗疼我我才娇气,不然,我哪里会这样?”

姚氏啐道:“难不成老祖宗不疼我们了?”说着,瞧见庄二夫人撇了撇嘴,也就不再说笑。

因府上还有孝,庄采芹等人也不敢放肆,三位老爷陪着庄老夫人喝了几杯,庄敏航等人不喝酒,庄老夫人也觉没有意思,早早地就叫众人散了。

简妍等人送了庄老夫人回她院子,回程便有人来问:“两位少爷,两位少夫人,不知你们可瞧见了三少爷没有?”

姚氏见是庄敬航身边的春晖、山菊、谷兰三个,便道:“席上三弟出去了,我们猜着他是心里不自在,还牵挂着伯母,就没问。怎地,他没有回来?”

春晖道:“听说园子里人散了,奴婢们去接,却没有寻到。”

庄敏航道:“许是三弟还在园子里转悠也不一定,你去寻了露满、霜盈,叫她们领着人替你找一找。”

春晖忙答应着,三人跟着庄敏航四人向后头去。

简妍瞄了一眼春晖,笑道:“不知新近三弟可增了饭量没有,原先瞧着他只吃丁点东西,实在可怜。”

春晖忙道:“如今三少爷心里宽解了一些,不似先前那般了。只是到底跟大夫人母子情深,每常无人时依旧落泪不止。”

庄敏航庄政航虚虚实实地赞了庄敬航两句。

在后头巷子边,两家人分开。

简妍与庄政航进了屋子,各自梳洗。

梳洗之后,叫玉环、金枝等人散去,庄政航栓了门,就向里头去,只瞧见简妍坐在榻上,赤着脚穿着一身月白衣裤,手上拿着方才穿的水蓝衣裳,剪下一块布递到烛火上去烧,于是过去捏着她的脚,笑道:“你先前小气的只穿未嫁时候的衣裳,怎么如今连这好端端的衣裳都剪了?”

简妍尚未说话,外头就有人来敲门,庄政航只得出去,开了门,就见着春晖来。

春晖笑道:“打搅少爷休息了,那边没寻到三少爷,奴婢想着两边园子是通着的,只怕三少爷转到这边也不一定,因此想……”

庄政航道:“寻人要紧,更深露重的,你早些催着三弟回去休息。”说着,就叫蔺大娘、秦三娘陪着找。

春晖忙谢过庄政航。

庄政航重又栓了门进去,只瞧见简妍又拿了帕子烧,烧完了,往香炉里撒了一把香,又开始拿了剪刀剪那衣裳。

庄政航看她这番动作,笑道:“你可是发财了就忘了节俭持家?大晚上的,别弄了。”

简妍一边拿着剪刀,一边不自觉地嘲笑了,“那王八还想戏弄我。”

“哪个王八?”

简妍抬头道:“还能是谁,就你那兄弟。他不死也要顶个孝期酗酒的名,我就要瞧瞧他以后能怎么办。”

庄政航想到众人都在寻庄敬航,顾不得拉简妍睡觉,忙到她对面坐着,问:“怎么回事?”

简妍就将庄敬航如何跟在她身后,她如何将庄敬航引到石洞里说了,道:“原先我去小解,他跟着倒是能辩解说是想跟我说两句话,后来我都向那么偏僻的地方走了,他还跟着不现身,可见他原本心里打的就是鬼主意。”

庄政航猜到定是这衣裳上有一星半点的血滴子,简妍才将衣裳剪了烧了,阴沉着脸骂道:“那混账东西!竟然动了那丧心病狂的心思!”骂完,又瞪了眼简妍,见她依旧不自觉地嘲笑庄敬航,又呵斥道:“你是没有男人的女人吗?就做那事。”

简妍一愣,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道:“我又没有吃亏,再说,又不是我去招惹的他。”说完,见庄政航拉长了脸,不觉冷笑起来,“这可怨不得我,你也别说我招蜂引蝶。”

庄政航不耐烦道:“从来都不叫人将话说完。”说着起身,忽地又回身一把抓着简妍持剪刀的手,然后就将她压在榻上,手向她胸口用力摸去。

简妍挣扎了一下,一只手去抓他头发,庄政航又将她两只手禁锢在一处,空出来一只手,就去脱她裤子。

“瞧见没有,你跟我打架从来就没占过便宜。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样大胆子,就敢往没人的地方走。他要不是谨慎的人,就半路将你拉到树下花丛里,你能如何?”

简妍愣住,知道他的意思,就想这人一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怪她不叫他说完,也就不挣扎了。

庄政航放开手,沉声道:“你手上还有剪刀呢,也奈何不了我。你这次是占着你上辈子是瞎子的光才整治了他,下回子呢?你怎知就有那样多的山洞叫你钻?”

简妍坐起,心想若不是看着是他,她手上的剪刀早扎下去了,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如今他可不就叫我整治了嘛。”

庄政航道:“你还嘴硬,你知道他跟着你,你就回头来找我,叫我去教训他就是。明知道那混账上回子骗如梦过去想做什么,你又何必自己犯险?”

简妍闷不吭声,将布料叠放在一旁,然后盘腿坐着。

庄政航见她这般,心里更气,先是骂道:“你瞧,才好了两天你又这个死样子了。”在榻前来回走了一圈,又道:“我自然是比不得你能沉住气,那边不知道将人打死了没有,这边依旧能泰然自若地应酬。只是你这次若不是侥幸,就落在那混账手中,你叫我以后怎么办?你当要男人是只管床上快活的?”

简妍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哧笑了,抬头笑道:“我知道了,以后有这事就来叫你,可好?”

“你别敷衍我,我岂会不知你向来是自作主张的主。”

简妍探着身子,坐在榻上拉他的手,摇了一摇,道:“兴许他不是那心思,兴许我打错了人也不一定。”

“黑灯瞎火,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跟着一个女人,不是那心思又是什么心思?”

简妍忙又搂着庄政航的腰,仰头笑道:“我自是知道你厉害,这次是我错了,不该自己犯险。若有下次,我只叫你去处置,如何?”

庄政航握拳道:“若还有下次,我定要亲手弄死那畜生。”说完,见着简妍那谄媚模样,依旧不搭理她,伸手将她推开,只自己上床侧着身子躺着。

简妍望了他一眼,不觉一笑,然后跟过去,就紧贴着他睡。

庄政航推了她两次,见她又粘上来,也就不推了,只背着身子道:“若你下次还这样专断独行,我就当真立起家法,就罚你跪一夜。”

简妍笑道:“这法子好,我原就说你是一家之主的。”

庄政航回身道:“谁跟你嬉皮笑脸的?”说着,又见她粘上来,不觉也笑了,道:“咱们园子里的山洞都叫人填了,有那亭子,也叫人将门窗都摘了,免得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寻了那鬼魅地方作乱。”

简妍笑道:“若是没了那鬼魅地方,这日后某人要吃野食的时候可怎么办呢?好歹先前还有个东西遮挡一下,如今没了遮挡,难道光天化日下叫园子里的人共赏风月?”

庄政航伸手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道:“你若生得叫人安心一些就好。”

简妍笑道:“我若生的安心,只怕您老就更闹心呢。”

庄政航闭了闭眼,嘀咕了一句“你就没有个怕头。”说完,伸手推了她一把,然后转过身去,见她依旧贴上,就伸手轻轻拧着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然后又揉揉,心有余悸之时,不免又想若是自己要有她那个镇定自若的气度就好了,转而又想不知道庄敬航那王八死了没有,继而又开始后怕,心想他只当自己有女人缘,不想简妍在男人眼中更是一块肥肉,偏她又跟老天借了胆子,万事不怕,这以后家里家外,不得不防。

简妍贴在庄政航身上,头靠着他,并不去想庄敬航死活,只回想着庄政航的话,暗道果然自己才说凡事听他的,遇事又将他给忘了。

庄政航一直惦记着庄敬航死没死,在床上想了小半个时辰,本当简妍也与他一般惴惴不安,转身,却见她正靠着他酣睡,口中咕哝了一句“什么人呢”,然后听着她的呼吸,不觉也睡着了。

76

76、上屋抽梯...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五更时分,庄敬航终于叫人发现了。

因人在自己园子里没的,庄敏航随着众人找,见庄敬航一身酒气地叫人抬出来,又见他脸上流着血,忙叫人送了他回去,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亲自进了那山石洞里去看,只见石桌边缘有些血迹,其他地方并无异样,地上石桌上因一群人闹闹哄哄进来,也分辨不出脚印或者其他痕迹。

庄敏航看了一圈,暗道定是庄敬航喝醉了酒,自己磕在这石桌上。因在自己园子里出事,庄敏航私心里就更认定了这想法,于是领着人出去,叫人洗了石桌上血迹,不许人提有人暗害庄敬航的事,只叫人说庄敬航是自己喝醉了,摸黑进了石洞,自己磕着了。然后又去前面照应着。

前面庄大老爷也听说这事,急匆匆进了庄敬航的屋子里瞧他,先听庄敏航说了缘由,后见庄敬航脸上的血洗去,果然只有鼻子和脸上有伤口,也就信了庄敏航的话,虽见着他脸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但一想着庄敬航酒醉,许是叫树枝刮伤的,也就释然,心里恨他不争,又怜他思母之心。

大半夜请来了个大夫,那大夫从梦中被人惊醒,尚带着睡意,瞧了一瞧,也不敢胡说,只顺着庄敏航的话,开了些外敷内用的方子,人就去了。

第二日,庄政航与简妍来探望庄敬航。

庄政航握拳咬牙,恨不得立时掐死庄敬航,却见简妍忧心忡忡,一副长嫂为母的伤心模样,不禁又觉好笑,暗道这婆娘,做戏倒是当真有一手。

庄敬航梦中听到简妍关切声音,人便醒转过来,见她一边捏着帕子自责道:“母亲去了,我又没有尽到长嫂的职责,实在是无颜面对老祖宗,没脸见父亲。”

庄老夫人拉着简妍的手,叹道:“你如何,我都是看在眼中的。你又不比敬航大多少,敬航这孩子又是有事都藏在心里的,便连我,也只看见他笑,就当他没事了。”

庄敬航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盯着简妍看,瞧着她做戏,又恨自己轻敌了。

庄政航忙当着庄敬航的眼睛,伸手用力地拧了一把庄敬航的手,叫道:“三弟醒了。”

众人于是簇拥着庄老夫人围上来。

庄老夫人红着眼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便是再伤心,也不该就去作践自己身子,若不是叫人发现的早,你就死在那山洞里了。”

庄敬航不知简妍是如何跟众人说的,是说他叫贼人打了,还是如何,眼睛望了眼庄老夫人,又盯着简妍看一眼,然后闭了眼睛,只做昏睡模样,去听众人说什么。

简妍心中冷笑,料想那庄敬航也没脸说出是跟着自己进了石洞,于是又是关切,又是自责地将庄敏航的推测说了一通,不时瞄了眼庄敬航的鼻子,心想就磕扁了才好。

庄敬航闭着眼睛,听了简妍那番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再睁开眼睛,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孙儿该死,一时想及母亲在时模样,就做了那糊涂事。”

庄老夫人闻言,骂道:“难不成没了你母亲,我这祖母也没了?你做出那模样,是恨我照顾你不周?你二哥都不敢沾一滴酒,你倒好,醉倒在你大哥的园子里了。”骂完了,又见他鼻青脸肿,叹息道:“你且放宽了心,莫要凡事藏着掖着,就来说与我听就是,你还有父亲叔叔,又不是孤儿一个,何苦将自己逼迫成那般模样?”说完,失望地长叹一口气,就领着简妍等人去了。

庄敬航躺在床上,瞄了一眼简妍袅娜的身影,撇嘴一笑,暗想庄政航何德何能,先叫庄大老爷、安如梦等人眼中只有他一个,后又娶了这么个千伶百俐的娘子……

虽打着思念亡母的幌子,到底庄敬航做下的事惹人生厌,便连庄敏航,也觉他在他家宴席上生事,很是不体谅人。于是府上一时也没人再提庄敬航如何。

庄政航与简妍抱怨了一句,说她手太轻,若叫他去,他定要直接打死了他。

又过了两日,先是金娘子应邀领着金阿宝、金珠儿来玩,简妍叫秦三娘、秦十五陪着;又领着她们母女三人见过庄老夫人、姚氏,庄老夫人见金娘子生的好,又单纯,也很是喜欢她,留着金娘子说了好一会子话;之后简妍叫人在园子里有趣之处设下宴席,留了金娘子母女一日,才叫人送了她们回去。

再过一日,简夫人就叫周氏领着何太医的夫人来简妍这。

简妍求了何夫人去先给庄老夫人把脉,何夫人去了,将庄老夫人每日吃的方子略改了一改。

庄老夫人觉得何夫人不是正经的大夫,并不信她,只敷衍地笑着,假假地叫祝嬷嬷按着何夫人的方子配药。

简妍一路殷切地陪着何夫人又回园子,周氏也纳闷简妍为何那样敬重何夫人,只瞧着简妍满眼的崇拜,她就是想不纳闷也不行。

何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却也只做不知。

进了园子,忽听到一声孩童呼喊,简妍与周氏就见姚氏也忙赶着过来了。

简妍叫姚氏见过了何夫人,姚氏就道:“才刚毛毛听说你们这边要抓麻雀,就叫露满赶紧领着他来,如今不知道那麻雀抓到没有。”

周氏闻言,脸上微微涨红,惭愧道:“怕是绣姐儿撺掇的,叫你们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