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庄老夫人叫小王氏去歇着,简妍因先前接了大房的一些事,就随着小王氏去了大房的院子。

简妍将自己手上的事并近日急等着要办的事一一交托给小王氏,拿了府中先例给小王氏看。将自己的差事全部交托出去后,瞧着小王氏气定神闲模样,心里反倒纳闷起来,心想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小王氏难道不想及早收了平绣手里的权?

简妍不知此时小王氏心里也暗自纳罕,原来小王氏在王家给王三老爷母亲请安时,时时听王三夫人说简妍为人霸道分家后连大房的权也把持着,因此初来乍到,就有心冷眼瞧瞧简妍行事,此时瞧见她细细地手头上的事交托出来,就想那王三夫人定是心觉先前的大夫人在简妍手上吃了亏,因此才有心挑拨她。

简妍心想等会子小王氏是该要立威了,自己在这倒不方便小王氏行事,因此并不久留,坐一会子就去了。之后几日也没听说大房里有什么动静,小王氏每日跟庄老夫人请安后,就只管教庄采瑛针线,绝不多问一件事。

再之后,已经嫁了人的金钗来找简妍,说道:“红姨娘的哥哥在外闹事,叫衙门关了起来。老爷叫王义拿了三少爷铺子里的银子去将人赎回来。王义说铺子里的银子是准备进货用的,挪用不了。老爷就叫王义到咱们家铺子里支一些。”

简妍道:“上回子铺子里的掌柜糊涂,就给老爷支了银子,这回断然不能给。”

金钗道:“掌柜叫人来问,奴婢也是这样回的。这会子过来,也是跟少夫人说一声,叫少夫人心里有底。”

简妍心想庄大老爷倒好,拉不下脸跟庄政航要银子,就去铺子里支,得了银子又顾全了脸面,又疑惑道:“论理大老爷不缺银子,怎三天两头就要来支取?王义可说老爷要办什么花银子的事?”

金钗踌躇一番,道:“王义并没有说。奴婢猜着大老爷是怕自己去了没人照料红姨娘肚子里的少爷,于是想趁着自己还在,给那小少爷攒些银子,听说三少爷问要银子,庄大老爷也不舍得多给,一两一钱都要跟三少爷问明白了。”

简妍不由地失笑道:“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着,又叫金钗去叮嘱掌柜伙计不得擅自兑了银子给旁人。

因为银子的事,庄大老爷去寻了庄政航抱怨两句,庄政航因先前就跟庄大老爷定下孝敬他银子的规矩,也不怕他抱怨,只说:“那奴才的事压根不该父亲管,父亲要爱屋及乌只管去,犯不着叫儿子出钱让父亲的小妾心里舒坦。”

庄大老爷被顶了回去,脸色虽不好,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还没完,过了两日胡姨娘去后头跟简妍说话的时候就道:“红娇那奴才越发能的不行了,前两日红娇说平绣的哥哥领了厨房里买办的事,闹着要给她哥哥也寻个好差事。老爷耳根子软,就听了她的,谁承想没两日她那哥哥又误了事,害得老祖宗的饭菜也误了。”

简妍心想如今庄敬航在红娇面前走一趟,红娇就能哭天抹泪地叫庄大老爷教训庄敬航一场,这样宠着她还不够,竟然越发贪心了,笑道:“这也好,不这样,老祖宗还不发话叫免了那人的差事呢。”

胡姨娘又笑道:“红娇那奴才就是事多,这才几日,又闹着叫老爷给她哥哥寻个娘子,说是有正经人管着,她哥哥就不会再误事。”

简妍笑道:“万没想到她还是个不忘本的。”

胡姨娘拍腿道:“人家眼界高着呢,看上了新夫人的陪嫁丫头,还拿了少夫人做先例,说少夫人多好的人都嫁出去了,老爷又不是贪花恋色的人,留着几个妖精一样的丫头做什么。”

简妍愕然道:“竟然拿我做例子?先不说我做什么与她不相干,且我也没作践人有意将人嫁个不成器的东西,单说那丫头是新夫人的人,她也好意思开口?”

胡姨娘道:“哪里是那男人看上的,是红娇那奴才仗着肚子欺负新夫人呢。平绣那奴才也是,处处说这个归少夫人管着,那个归老夫人管着,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给的人,就说些不软不硬的话来压人。”

简妍沉默了一会子,心想前头的事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出她不管那些事了,如今大房的事叫平绣把持着,庄大老爷叫红娇把持着,这小王氏迟迟没有动作,难不成是指望着坐山观虎斗?等着红娇与平绣闹完了,好坐收渔翁之利?

过了两日,就听说庄大老爷终究问小王氏要了那个丫头给了红娇的哥哥,另寻了一个丫头赔给小王氏。

这般不给小王氏脸面的举动,小王氏不恼,简妍与姚氏听人说起都要替小王氏气愤一场。

时至七月,红娇临近产期,大夫都说她肚子里是个小姑娘,红娇心虚起来,面上却越发骄纵,心里盘算着待那姑娘落地,庄大老爷就必然不会似现在那般对她宠爱有加,倒不如趁着这时候多捞一些,于是今日要这个,明日要那个,恨不得将一房的银子全捞到自己屋里,越发不将小王氏放在眼中。

平绣却不似红娇那般当小王氏是当真不管事的活菩萨,只是心里盘算一番,打量着自己若将手头上的事放出去,这辈子也难能再有机会出头一回,胡姨娘好歹还有个三姑娘,她只怕这辈子也不能有个儿女了。因此就下定决心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小王氏自己不开口要,她就不主动给。

如此又拖了几日,红娇又闹着要叫自己哥哥顶了平绣哥哥的差事,又哭诉说平绣趁庄大老爷不在时欺辱她,嚷嚷着动了胎气,真真假假地闹了几场。

起先平绣还当一回事,后头瞧着红娇再闹,有庄老夫人压着,庄大老爷也不敢胡乱答应了红娇。

后头红娇哥哥又胆大包天,被两三个人引着就去淑情雅聚吃了霸王餐,回头人叫扣在淑情雅聚里,恰那日庄大老爷不在,红娇又寻不到王忠王义去找庄大老爷,就威逼平绣拿了大房的银子先将她哥哥赎回来,盘算着趁此良机自己多抠一些银子。

平绣自然是不肯,后头瞧见红娇又闹着说肚子疼,也不愿意理会她,敷衍地叫人去府外请了大夫,就依旧去忙着给丫头分派针线。

待平绣忙了一会子,就见红娇的小丫头来说红娇要生了。

平绣心里一慌,先去寻小王氏,得知小王氏去了姚氏园子,就叫人去寻;又去跟庄老夫人说,请了稳婆过来。

及至庄大老爷回家,就听说红娇已经昏厥过去,庄大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先打了平绣一巴掌。

平绣因觉委屈,就去寻庄老夫人、祝嬷嬷哭诉,唯恐红娇有个闪失庄大老爷又算到她头上,只哭着不肯回来,晚间也留在庄老夫人屋子里。

闹到半夜,稳婆抱了个婴儿出来,庄大老爷因没听到哭声,心里害怕起来,虽听稳婆说那孩子并无毛病,也不放心,只抱着那孩子反复看,待那孩子跟小猫一样哭了一声,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庄大老爷抱着孩子的时候,那边有人说红娇血崩了,庄大老爷急忙叫人去请太医,过了一个多时辰,派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只说天晚了,又不是正经的夫人,太医不肯过来。

庄大老爷无法,只能叫了王忠去请寻常大夫过来,直到凌晨,红娇才有所好转,只是大夫说虽命保住了,但人却废了,这辈子再不能生儿育女。

庄大老爷虽有些心疼红娇,但自己小儿子是个齐全的,心里也就无多大感伤,只叫人照料着红娇,就急赶着去跟庄老夫人报喜。

庄老夫人因厌烦红娇事多,又嫌庄大老爷分不出轻重,对那小孙子也无甚喜爱之情,对着庄大老爷一张老脸斥道:“那蹄子自己无事生非,平白无故你打平绣做什么?难道当真叫她搬空了家里你才满意?”

庄大老爷满脸喜气被浇了冷水,一时呆立无言,随后道:“平绣也太分不清轻重缓急,这样的人哪里能叫人信得过?也忒心胸狭窄一些。”

庄老夫人道:“你这不问缘由,随口污蔑人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事到如今,那红娇能自己喘口气就不错了,你盘算着叫谁来养那孩子?”

庄大老爷磨叽了半日,开口道:“儿子放心不过旁人,若是母亲能养最好,不能的话儿子就将他养在身边就是。”

庄老夫人忍不住啐了庄大老爷一口,道:“越活越回去了,你不叫你媳妇养,又娶了她来做什么?总归如今平绣替她分担家事,你就将这孩子拿给你媳妇去养就是?”

小王氏陪着庄大老爷守了一夜,庄大老爷也没想起她这么个人,此时听庄老夫人这样说,心里就很有些犹豫,疑心小王氏也如前头那位一样有意将人养坏,怯怯地道:“那平绣儿子是不信她了,至于王氏……”

庄老夫人骂道:“你这样瞻前顾后像是什么样子?王氏再如何也比红娇强。且你怕她亏待了孩子,自己时时去瞧着就是,难不成你将孩子甩手给她,就不管事了?”

庄大老爷寻不着话反驳庄老夫人,只得答应着,随后犹豫道:“既然王氏要看孩子,那家事就要有劳母亲嬷嬷去管着了。”

庄老夫人见庄大老爷还是信不过小王氏,就点头应了,听庄大老爷给孩子起名庄致航,又将他骂了一通,最后改成庄玥舟,就叫庄大老爷回去,并不去瞧孩子一眼。

简妍随着姚氏等人静观大房里的事态变迁,见小王氏得了个儿子养着,且如今平绣也不得再插手家事,小王氏日后管家也是迟早的事,背后与姚氏议论一通,两人都觉这小王氏便不是机灵人,但也不傻。

果然庄小少爷百日的时候,小王氏就从庄老夫人那边接手大部分的事,因是循序渐进接手的,庄大老爷一时也没察觉,待到察觉之时,又不好发作,只得由着庄老夫人安排。

如此前头也算安静了,只是比之前面府中安静下来,更有一事叫简妍与庄政航欢喜,那就是孝期终于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写歪了?评论越来越少,求提醒哈

95

95、生子忌讳...

庄大夫人孝期过了,大房里两个儿子都觉松了口气。

庄敬航那边不出几日就定下亲来,只是最后定下的不是张薜荔,乃是庄其姝,这就叫简妍纳闷的很,寻了几人问,又问不出个究竟,为张薜荔庆幸,又为张其姝可惜,一时她这一向淡然的旁观者反倒纠结起来。

因前头简妍二话不说借了银子给她娘家救急而与简妍更加亲近的姚氏最后憋不住就告诉了简妍换人的缘由。

姚氏道:“年前张舅妈偷偷打听燕案首的事,就叫母亲不自在。年后媒婆刘嫂子来家替五姑娘说媒,嘴里漏出一句,说是张舅妈暗中叫人去燕府投石问路了。母亲心里早将燕案首看成自家女婿,哪里容得下张舅妈横刀夺爱,但因舅舅一家才来京,只得忍了。后头母亲生日,恰那日你又不舒坦并未过去。其姝又叫人撞见跟三弟凑在一处做些不清不楚的事,因此也就换了人,索性先前定下的时候知道的人就不多,如今也没人怀疑。”

简妍倒是不怀疑庄敬航会做出此事,只是那张其姝瞧着正经的很,于是赶紧问:“可是三弟哄骗了其姝?又或者撞见的人误会了?”

姚氏嘲讽道:“他们是狼狈为奸,一个瞧不上薜荔傻兮兮的,一个唯恐嫁给燕案首不成就要去给侯府冲喜,于是就凑在一处了。只怕母亲那边也早有察觉,于是袖手旁观,等着瞧舅妈笑话,不然三弟跟其姝怎会那么便宜地聚在一起。”

简妍目瞪口呆了半日,然后道:“那该不会换了薜荔去冲喜吧?”

姚氏笑道:“侯府瞧不上薜荔,如今三婶认了薜荔做干女儿,有意将她配给她娘家侄子呢。这事你只别与旁人说,那日瞧见的就我、母亲、舅妈三个,若传出去,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如今跟你说这个,也是叫你日后提防着点其姝,这也是一个急了什么都做得出的人。”

简妍心想小王氏看似是个淡泊的人,对大房的事万事不强求,对庄大老爷也可有可无,若配个薜荔那样娇憨的弟媳就算圆满了,如今换了人,只怕前头又有事可闹,就笑道:“多谢嫂子好意,三婶给薜荔选的定是好人。”

姚氏道:“这可不是。三叔给二弟起了个法号,回头二弟就拜了普渡寺方丈做师父,四妹妹给薜荔起了个亲近的俗称,回头薜荔就成了三婶娘家人。可见三叔家的人最会未卜先知,赶明个我也得叫三叔替毛毛取字。”

简妍笑笑,心想前几回她有意将花兮跟庄玫航隔开,免得两人生出什么青梅竹马的意思,这点庄三夫人就没有卜算出来。问明白这事不干张薜荔的事,简妍照旧每常寻了张薜荔来说话,更将张薜荔介绍给安如梦认识。

安如梦因每常与俞家来往,倒不似先前那般冷淡,瞧见张薜荔憨憨的,也逗她两句。

本来这逗张薜荔玩的日子也算有趣,谁知忽地一日,庄政航郑重地道:“日后不许跟那木馒头来往。”

简妍一怔,疑心是庄政航误会庄敬航定亲换人的事,忙道:“你可是听人说了什么?那定亲的事是三弟自己闹的,与薜荔无关。”

庄政航道:“谁说那个了,古者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夜则令瞽诵诗书、道正事。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德过人矣。古人的话总是没错的,你瞧瞧那木馒头傻兮兮的模样,看她看得多了,若是生个女儿也跟她似的,日后得操多少心;还有如梦那样的也不好,冷冰冰的,谁知道咱们能不能替她找个俞韩海那样的女婿。”

简妍笑答:“先不说薜荔那样挺讨喜的,如梦那样的也很可爱。也不说为什么我跟她们说两句话,我的孩子就不像我,非要像她们了。单说你,你每常说要生儿子,如今怎又担心起女儿来了。”

庄政航笑道:“总归生的不是儿子就是女儿,我原先将儿子担心过了,如今该担心女儿了。”

简妍笑道:“这话万万不能往外说,不然旁人指不定疑心你藏了儿女在外头呢。”

庄政航道:“你就听我的,总归我是不会害你。”

简妍含笑点头,心想庄政航将逐月养胎法熟记在心还不够,竟然连这养胎之前的事也要注意。

原本孝期最后两个月,庄政航就将各□典翻遍,更是将逐月养胎法每日复习一遍。过了孝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启发,他更是认定了生子一事一定要厚积薄发,于是将一床被褥放在床对面榻上,与简妍分了床睡。

简妍与庄政航同床习惯了,半夜里伸手一搂,没搂到人,于是不自觉地就醒了,醒来心里就失落落的,下了床,向庄政航那边去瞧,见他倒是睡得踏实,于是心里不平起来,气愤地回床上辗转半日,起身后又到了庄政航床边,伸手掐了他脸一把,瞧见他迷迷糊糊地醒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床上去睡。

庄政航只当简妍梦游,因此怕吓到她就并未与她说。

接连几日,简妍还是如此,庄政航就有意在百日里试探地问她可记得晚上的事。

简妍坦白道:“自然是记得,我大半夜睡不着,你倒好,倒头就睡。原先说要对我如何好,可见都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不乐意跟我一个床睡才要分开的。”说完,又有些惭愧,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又道:“我知道你是白天累着了,但好歹你也别睡得那么香。”

庄政航笑道:“原来是有人半夜身上空落落的,想我了。”

简妍想起先前跟庄政航说的笑话,呸了一声,道:“你自己个前头还跟我说不听淫声呢,我就瞧瞧我搂着个枕头睡还会不会醒来。”

庄政航只看着她笑,心想这人定是没了他睡不着,晚上又将被褥挪了回来,两人还如刚成亲时那般分了铺盖,只是言谈间不敢说些暧昧缱绻的话语,唯恐一时克制不住。

正好到了秋闱的日子,庄政航听说燕曾并未去考试,心里莫名地有些欢喜。后将古人说的大风大雨、暴寒暴暑、阴晦日月食、大雾大旱、雷电霹雳、天昏地暗、醉酒之后、丧服未除、大悲大恐、一方有病,种种不宜有孕的事避开,又假借要问运势,叫庄老夫人替他算出几个黄道吉日,然后就那日子里,早早地与简妍沐浴,然后就关了房门。

简妍瞧着庄政航那很是凝重的面孔,不由地扭捏起来,道:“你就差斋戒焚香了,做这事哪里用得着那样郑重。”

庄政航道:“这次跟先前不同,得规规矩矩地来。”

说着,就挽了简妍上床,然后两人躺进被子里,庄政航才开始脱两人衣裳,脱了衣裳后,忽地又披着被子将丢在床上的衣裳方方正正地叠好。

简妍素来就知庄政航喜欢玩花样,不想今日他却要用这么正经的法子办那事,忍不住道:“也不用如此……”

简妍话没说完,庄政航就道:“不能掉以轻心,三岁定八十,咱们家上梁不正,下面不注意不行。”

简妍心知庄政航如今是越发看不惯庄大老爷,更怕他自己故态复萌又做了混事,因此才事事小心谨慎,虽有些矫枉过正,但也由着他。

庄政航今日也略有些紧张,贴在简妍身上,也不说话,中规中矩地将事办完,然后就与简妍一同躺在床上,开口道:“前头这一月虽把不出脉象,但咱们也得注意。眼下那里里外外的事,都交给我去办,你只安心在家里头看书下棋,别叫自己委屈了,可好?”

简妍点了头,依偎着庄政航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我后头若大了个肚子,你又弄些乌七八糟的事出来叫我烦心,若生下来个……”话没说完,嘴就被庄政航捂上。

庄政航道:“从今日起就不许说那些晦气的话,前头那样小的孩子日日就要寻医问药,据我说,就是红娇自己闹腾的。如今可好,红娇下不了床,只怕熬不过两年;那小孩也瘦小安静的很,便是养大了,只怕也要有个什么缺陷。你只管万事不操心,有吃有喝日日玩笑。我瞧着翠缕、碧枝两个也不能留着。才出了孝期,这两人就勤往我眼前转。虽你如今待她们两个很好,但人心不足,指不定哪一日这两人就起了害人的心思,与其防着她们,不如早将她们哄出去。”

简妍心想既然庄政航自己提要将那两人送走,自己也不必假惺惺做了好人劝他,于是道:“这两人的娘家人也在府里,只怕不好弄出去。”

庄政航道:“说了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只安心养身子就是。明儿个你去嫂子那边玩一日,免得我将她们弄出去的时候,这两人又弄出什么动静扰了你。”

简妍道:“我都听你的。”

庄政航又嘱咐了一句:“凡事都说是我的主意,就说我厌弃了她们两个。也省得找了其他由子,叫她们不好再嫁人。这也算是她们跟了我一场,最后给她们留些颜面。至于你那,甭管谁找你求情,都装作不知道,不用搭理。”

简妍哎了一声。

第二日,简妍一早吃过饭,就与玉环、金风、玉树去了姚氏那边。

因张薜荔回家去了,姚氏也正闲着无趣,瞧见简妍来,两人就摆了棋盘下棋,嘴中闲话家常。

将近午时,姚氏正要留简妍吃饭,那边云想领着两三个婆子、媳妇过来。

那几个婆子见过姚氏后,就对简妍跪下磕头,求道:“少夫人大慈大悲,就去救救碧枝、翠缕她们吧。”

简妍见是翠缕、碧枝的家人,只端了清水啜了一口,然后笑道:“你们无头无脑地来求我做什么?”

一媳妇道:“少爷要将碧枝、翠缕两个撵出去嫁人,这可如何使得?还求少夫人去劝劝少爷吧,便是她们两人哪里得罪了少夫人,也请少夫人看在她们年轻的份上,放她们一马吧。”

简妍笑道:“她们并没有得罪我,且我比她们还年轻呢,再者说,这事既然是少爷说的,就自然就该顺了少爷的意。”顿了顿,又对姚氏道:“这是嫂子的地,嫂子的人将她们领进来,那她们必然还有事要与嫂子说,那就与我不相干了,我先回去了。”

姚氏答应着,然后瞄了眼云想,然后不与云想说话,只问:“是谁将人领进来的?前儿个大少爷还说外头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将病气传给了毛毛,如今倒好,又有人领了人进来,这出了事,谁能担着?”

云想笑道:“是几位妈妈嫂子求到二夫人那边,二夫人叫奴婢领了她们来的。”

前头开口的媳妇又堆笑道:“还请大少夫人劝二少夫人两句。”

简妍笑道:“云想你又胡说了,二婶素来疼二少爷,万事由着他,你怎能说是二婶叫你们来的?”说着,就叫玉环去问庄二夫人。

云想见玉环去了,又笑道:“许是奴婢看错了,奴婢在二夫人门前遇到她们,就当她们从二夫人那边讨了话过来的。”

简妍望了眼云想,瞧着她已经将头发盘上去,被庄敏航收了房,心想这云想也乖滑的很。

姚氏哧了一声,然后道:“你立时领了她们出去吧,等会子惊了毛毛,大少爷问起来,我也不好隐瞒。”

云想讷讷了半日,权衡一番,只得将还磕头跪求的几人连拉带哄地劝走。

瞧着人走了,姚氏望了眼简妍,笑道:“可是她们闹出什么事惹恼了二弟?”

简妍道:“或许吧。”说着,就告辞回了棠梨阁。

回去后,见庄政航不在,简妍就在廊下等着他。

过了一会子,庄政航就一脸喜气地回来了。

“都办好了?”

庄政航点了头,然后道:“我与祖母说不要这两个人了,祖母一边听花兮唱戏,一边说随我就是。碧枝那人倒是难得爽快一回,问我要了六十两银子做嫁妆,我就答应了;只翠缕,哭天抢地地要寻死,我不耐烦理会她,就叫人将她拉出去了。”

简妍笑道:“两人的衣裳东西给她们没有?”

庄政航道:“自然给了,不然留下给谁穿?”

简妍不自觉伸手摸了下自己肚子,道:“你这样郑重,我反倒有些慌张起来,若是迟迟没有消息,或者有了消息,偏又生下个女儿,你不得后悔这么早将人都撵出去?”

庄政航笑道:“你慌什么?三年算一个,算算你起码还能生十回,我就不信十个里头一个儿子都没有。”说完,又自顾自地道:“如此算算,只留你一个,反倒比占了一屋子人要实惠的多。”

简妍啐了一口,道:“你当是养猪呢?还实惠?”

庄政航赔笑道:“话糙理不糙,这话里头的意思你明白了就好。”

傍晚的时候,小王氏过来,说了两句,就道:“翠缕的舅舅王忠求了老爷,老爷就叫我跟你说说,叫你宽仁大度一

95、生子忌讳...

些,就留下翠缕。”

简妍笑道:“并不是我不留,母亲只管跟父亲说是少爷叫撵的人,不关我的事。”

小王氏心想庄大老爷虽不怎么搭理庄政航,每常却要看庄政航眼色办事,此次定也不敢跟庄政航理论,也不多劝简妍,就笑着点头。

简妍见小王氏过来也是为了敷衍庄大老爷,留她说会子话,就送了她出去。

第二日,又有人来求情,简妍打发人出去;庄政航知道了,就催着翠缕、碧枝两人嫁人,明言若是不及早嫁出去,就叫了媒婆将两人领出去发卖。

因庄老夫人、庄二夫人等人都不愿多管闲事,如此也没有什么人有那么大脸面来劝简妍两人,不出几日,翠缕、碧枝就双双嫁了出去。

虽先前这两人在时也没烦到简妍,但如今这两人走了,简妍就更舒心,日日听着庄政航自吹自擂地说何夫人、方丈都赞他进步神速,虽知道他有些夸大,但也觉定然是他学得好,有底气,才能说出那话。因此不时叫庄政航教着她一些。

庄政航也乐得跟简妍炫耀自己如今比她知道的多,但心里依旧觉得行医不是什么好行当,就劝着她另外寻了事做。

一日,庄政航瞧见简妍拿了四书五经在那破题写文章,忍不住笑道:“你这人也忒古怪,叫你闲着,你偏又做最费脑子的事。”

简妍笑道:“下棋下两日就腻了,也没有意思。我随手写写,也没有多费脑子。”

庄政航道:“既然如此就由着你吧,若能有个状元儿子,我也算圆满了。”

如此就过了两月,一日庄政航玩笑间给简妍把脉,把出了喜脉后自己先愣住,随即略有些紧张地跟简妍说了。

简妍也愣住,半响道:“我上辈子最怕知道的就是这事。”

庄政航握了她的手道:“那是上辈子的事,如今我说过不叫你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