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时生活中经常听说“身体健康”, 这四个字,但各项指标100%健康的人, 在他几十年的行医生涯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见过。

要不是薛琳是个大富豪, 他真希望薛琳能配合他做一下更全面的长时间监测。

薛琳笑了笑, “过去别的医生也和我这么说,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在夸张。”

“不, 这绝非夸张, 现代人生活节奏快,饮食节构不合理,普遍营养过剩、缺乏体育锻练、环境污染、女性中又有因为减肥而营养不良的案例,薛总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极为少见。”

“也就是说我没有得癌症的可能了?”

专家笑了起来, “癌症的发病原理到现在还是个迷,咱们私下里说, 比如说肺癌,我见过每天半包烟活到九十岁的,也见过从来不吸烟四十岁就得癌症的,先天的遗传,后天的饮食节构、环境因素等等原因都要考虑进来。薛总这么担心癌症,难道是有这方面的家族史?”

“没有。”薛琳摇头,上一世薛家除了她没有人得癌症,倒是有两三位长辈得过中风。因为气候和饮食习惯,东北的心脑血管疾病发病率特别高。

“其实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只要坚持每半年一次全面体检,就算是得了癌症,早期发现,早期治疗,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我国的人很多没有体检的习惯,导致癌症发现就是晚期,再加上大众谈癌色变,很多人是走着来医院的,发现了癌症马上就躺下了,不是身体垮了,是精神意志垮了。”

薛琳点头,所谓久病成医,在癌症方面她也算是个专家了,她后来之所以病成那样,正是因为精神垮了,丈夫是个渣男,儿子是个人渣,她的生活毫无希望,没有任何可以寄托的,她自己放弃了自己。“我知道。我还想问一下,我的生育功能有没有问题?”

“这个您应该问妇产科的医生,但是从我看到的检查结果,您的生育能力完全没有问题。如果您还是对这个结果不放心,可以找妇科和肿瘤科的医生进行一下会诊。”专家对有钱人的想法颇有些琢磨不透,但是人家有钱嘛,同事们虽然忙但也应该有时间赚这一笔简单的快钱,百分之百健康的人,实在是难得,他也想跟同事分享一下。

“能不能请您介绍一下这方面的专家。”

专家介绍了两位妇科和肿瘤科的专家进行会诊,会诊的结果仍然是薛琳百分之百健康。

薛琳却意外的在专家带来的学生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孟繁玉,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着她的私人医生,沈樾的新宠,离她最近的情敌,薛琳甚至怀疑自己的死跟她有莫大的关系,自从得了癌症,她对癌症夺走人生命的步骤也有一定的了解,当时她的病情虽然危重,但离死应该还有一两个月的距离,说来可笑,跟她同时诊出癌症的两个“病友”,一个选择了手术,一个选择了化疗,都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死得却都比她早。

孟繁玉应该是在她的止疼泵上做了手脚——她可真是着急,连两个月都等不了。估计是对沈樾喜新厌旧的本性十分了解,想趁着两人情热时一举上位。

本来薛琳对孟繁玉没有什么恨,就算是她“杀”了她也不恨,那个时候她就是在熬日子,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孟繁玉可以说是帮了她。

可更年轻的,长直发扎成马尾,脸上未施脂粉,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清秀有余美艳不足,初出茅庐的孟繁玉出现在她面前时,薛琳还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身为医生在病人危重之时,不但没有努力救治,反而将心思动到了病人的丈夫身上,孟繁玉此人,毫无医德可言!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医生?

注意到了薛琳的眼神,带孟繁玉的肿瘤专家莫大生以为是薛琳不满他带学生来,急忙解释,“这是我刚带的肿瘤外科博士研究生,我以为是一般的会诊,带她来长长见识,她的父亲是我们医院的孟院长。”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当医生的,我理解。”薛琳点头,孟院长——薛琳这才想到前世一直没有想到的肓点,孟繁玉出身自医学世家,是帝京医大博士,为什么没有留在帝京而是去了冰城?最后还接受了沈家的聘书做了她的私人医生?倒不是说沈家钱给的少,但是对于一个肿瘤医生而言,明显医院更能发挥价值,收入不会减少多少,经验却远非做私人医生可比,更不用说私人医生写在履历上,终究没有正常的医生好看。

孟繁玉当年只有三十六岁,正是事业的黄金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最最重要的,如果她记得没错,孟繁玉当年是肿瘤内科的医生。

虽然肿瘤内科和外科说起来都是肿瘤专业,实际上相差极大,肿瘤外科主要是进行各种手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积累,孟繁玉这个时候已经是博士生了,可以说是进行了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和练习,怎么会平白无故转到了内科?

这里面有事情!

从医院出来,她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去了由王伦的妻子闻翠翠经营的连锁二手奢侈品商店,随着华夏奢侈品市场的井喷式发展,二手奢侈品行业也进入高速发展期,北、上、广、深各开了两间分店,货源也从薛琳提供变成了收购、售卖为一体,线上线下双线经营。

薛琳去的是总店,闻翠翠大部的时间在那里。

总店的生意也是所有店铺中最好的,规模也是最大的,此时在最受欢迎的厢包柜台上,正有几个白领在挑选包包,年轻的姑娘们现在都知道想要拥有一个物美价廉又能充门面的正品包包,最佳的选择就是二手店。

薛琳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店员快速地假装不经意扫了薛琳一眼,薛琳现在已经不再追求某一个牌子,而是追求舒适,一两件大牌和舒适的平民品牌混搭在一起,简单的亚麻色长裤,印花衬衫,搭配巴宝莉的风衣,浑身上下只有手腕上的宝石手镯做为亮点,干练又大方,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的气场非常强大,无论是从眼神还是步态来看都是久居上位者。

店员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薛琳不像是她们的目标客户,也不像是来卖东西的,但仍然还是热情的招呼着,“您好,欢迎光临。”

“闻总在么?”闻翠翠现在已经是闻总了。

“维多利亚在二楼的办公室。”店员很热情地说道,经营一行有一行的方式,做奢侈品的自然不能再叫闻翠翠,改叫维多利亚。

“好的。”

薛琳到了二楼,闻翠翠正在翻看新近收购的包包,虽然在华夏造假售假的代价高昂,但在庞大的利益驱动下,仍然有人甘冒风险,闻翠翠这些年苦心钻研业务,已经成了奢侈品方面的专家了。

“这个包没有问题,客户没和你们说实话,她应该是粗暴使用过这个包,后来又随便修补过,用了外面的五金件,找保养师傅重新按照规程用正品的五金件修补好就是了,按照收购价咱们没赔。”

“好的。”店员接过了包包,看了正要进门的薛琳一眼快速的走了。

“薛总。”闻翠翠站了起来。

“你继续忙,我闲来无事过来逛逛。”

“我没什么可忙的,大部分的事都由底下的人在做,只不过有的时候价格或者是商品有争议,这才找我。”闻翠翠笑道,虽然是经营奢侈品的,她还是一样的低调,身上虽然有几样名牌,都是标识不明显或是干脆没有标识的,不关注奢侈品的绝对认不出来。但是气质变了,完全看不出她原来是一位普通的下岗女工,而像是教养良好的贵妇人。

“王伦最近忙吗?”

“他忙不忙薛总不是更清楚吗?”闻翠翠笑了,“我们俩个现在都忙,每天晚上回家互相道个晚安就睡了,早晨起来各忙各的,也就是有时候会约在一起吃工作午餐。”

“孩子呢?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孩子挺懂事,不用我操心。”

“周六我在家里办BBQ,没有外人,就是几个老熟人,你们俩个一起带孩子来玩吧。”想想自己身边人才虽多,跟自己从寒微之时一起打江山的,没剩下几个了。公司里的下属,严格说起来都是赤果果的金钱关系。

“好啊!我一定去。”

从闻翠翠那里出来,薛琳看看天,来闻翠翠这里是临时起意,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转来转去找到了她,可能是因为想到了要调查事情就想到了王伦,想到了王伦就想到了闻翠翠吧。

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正打算回公司,手机响了起来,王伦的电话,“喂?”

“沈樾检查出了癌症。”王伦一直在关注沈樾。

“呃,嗯。”以沈樾的生活方式,她还以为他会死于吸毒过量呢。鬼使神差的,“想办法送他去帝京第一医院,请莫医生替他治疗。”这次沈樾和孟繁玉不出意外的话会再次相遇,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火花”产生。

王伦有些意外,他以为薛琳不在乎沈樾了,没想到知道沈樾得了癌症,马上就着手安排他的治疗,但他已经习惯服从命令而不是质疑,“好。我马上安排。”

第178章 死亡

帝京刮起今年的第三起沙尘暴的时候, 薛琳决定将集团公司的一部分转移到环境更好的地方去,总有人把帝京的沙尘暴和环保联系在一起, 实际上有关也没有关系。

沙尘暴的来源是蒙古草原,刮沙尘暴的季节草原上的草经历过一个冬季之后没有长起来,毫无固定土壤的作用, 一场大风袭来,就会裹着大量的沙尘袭击帝京, 历史上帝京的春天就是尘沙飞扬的。

当然了, 随着后来的治理, 沙尘也好,后来的雾霾也好, 都得到了改善,可这需要时间。

经历过一次死亡, 没有人比薛琳更珍惜健康的身体, 她打算利用三至五年的时间把集团的一部分南移, 自己也将大部分的时间在帝京之外。

至于选址, 她站在全国地图前思索了很久, 仍然拿不定主意。

陪着她一起寻找地点的龙泉起了玩心,随手撕了一张纸折成一架纸飞机,在上面涂上一层红色的颜料,坐在地图的前面,“不如扔到哪里选哪里。”

“扔到大海里你也选大海么?”薛琳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拦着他, 而是双手环胸倒退了两步任由他玩。

还别说,龙泉挺有准头的, 选择了地处江南水乡的无锡,这个地方既在长三角经济带,地产和物价又不像上海那么离谱,很适合安置研发中心。

提起这个地方,薛琳想到了未来会在江苏省任职的某人,不得不说,有了自己送的一份又环保又经济的大礼,某人的贫困县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他自身的人脉和眼光见识非常人所比,到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修路,他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硬生生让高速公路多修了一条通往县城的支路,原有的省道也重新拓宽加固,升级为黑色路面,所有重要的村镇都修通了高品质公路,农民承包沙地种植经济作用,有些跟着自己种苁蓉,有些种辣椒,再加上原来的药厂改造为“为健康”保健药品集团,将原本已经停产的药厂救活,又带动了玻璃、橡胶、包装等一系列企业,所在县从国家级贫困县,变成了全省十强县。

有这样的政绩,根脚又极为深厚的丁晟自然前途远大,现在已经升迁为该市的扶贫办主任。

丁晟的金光大道已经线路明显了。

当然了,以现在薛琳的实力,无论去哪里都是当地政府眼里的财神爷。

“多找几个地点,考察一下。”薛琳没有说死了要去哪里。

龙泉又把飞机捡起来了,重新涂了红点,这次他失了准头,直接投到了大海上。

“考虑一下填海吧。”龙泉趴到地图前指着红点看了半天,很严肃地说道,“我弄个精度更高的地图,没准儿这就是个岛。”

“行,把这个地点也记下来。”薛琳干脆脱了高跟鞋坐到他的怀里,看着他扔飞机,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龙泉的父亲去世了。

两个人静默了下来,薛琳穿上了鞋子,用发圈把头发好,给听到消息一直静默不语的龙泉一定的空间。

龙泉用手摸了摸脸,父亲从去年开始就昏迷不醒一直依靠呼吸机维持了,他去看望父亲的时候,经常会觉得父亲其实已经过世了,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依靠机器运行的另一个机器。

医生也曾经很隐晦地建议他们拨掉呼吸机,父亲早就没有抢救的价植了,可无论是他也好,母亲也好,谁都没办法做出这个决定。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替父亲高兴,父亲终于解脱了。

所谓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龙国庆活着的时候最颠峰时不过是厂里的维修小组组长,人人称一声龙师傅,过世时妻子是帝京最大的家政公司老板,儿子龙泉是成功企业家,更有薛琳这个儿媳妇。

就算是再怎么低调,消息传出之后,该来吊唁的人都来了,就算没能亲身过来,花圈挽联也来了。薛琳和龙泉站在一起,以儿媳妇的身份帮忙操办葬礼。

也是在葬礼上,薛琳见到了张少彬,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订制西装,梳成西装头,带着两个助理,刚一出现在葬礼现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薛琳自邓云蕾出轨,他离婚之后第一次见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邓云蕾给他戴了绿帽子,就算是只露了一丝的风,现在也有许多人听说了,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邓云蕾的出轨对象,流言里面说得都是邓云蕾找了小白脸,谁知道她实际上找得是大爷呢。

张少彬像是对一切并不在意,走到遗象前三鞠躬,然后到王金铃跟前跟她握手,“请节哀。”

“谢谢。”王金玲知道张少彬是薛琳的老乡加故交,对他的到来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又走到薛琳和龙泉跟前跟他握手,“请节哀。”

“谢谢。”

到了薛琳跟前时,他看了薛琳一眼,跟她握了握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薛琳心中若有所感,跟龙泉打了声招呼之后,追了出去,叫住了要上车的张少彬,“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张少彬转过身看她,薛琳穿着白衬衫黑色套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长发盘成一个髻,脸上未施脂粉,晶莹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笑了笑,在车旁挥了挥手,摇了摇头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这个月又赢了,系统的计算方式要比那些报章杂志靠谱得多,他和薛琳的财富在系统眼里都是透明的,地产在未来十年的发展曲线都是上升,他做为开发商和建材商,自然是稳赚。分散投资的项目绝大多数盈利,薛琳是做实业的,目前看赚得虽多,投入也是极大的。

他在未来还会赢,而且会赢得次数越来越多。

可他并不开心,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是他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现在他却是一个老婆出轨了,他还要表面上跟给他戴绿帽的男人谈笑风声的活王八!

他想要快意恩仇,想要跟董市长彻底绝裂,他想要撕碎董市长,可系统并不同意,经过它的测算,失去董市长和他背后人脉的支持,他将会停滞两年,按照系统的逻辑为了一时的“解气”而使自己陷入停滞,不符合“规则”。

在得到系统之后一直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系统的奴隶。

办完龙国庆的后事,龙泉带着王金玲出国旅游散心,薛琳留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事,就算是再怎么“隐退”很多事情仍然是除了她之外无人能够决断。

她刚进办公室,王伦就来了。

“怎么了?”

“沈樾在今天上午十点,死在手术台上了,院方的解释是病人长期吸毒,身体内积累的毒素与麻药起了反应…”

“实际上呢?”

“莫大生知道沈樾是您的前夫,您负担他的医药费不过是出于人道之后,就将沈樾交给了孟繁玉,他只是审核手术方案。沈樾是死在孟繁玉的手术台上的。”

“嗯。”这不算什么稀奇事,有事“弟子”服其劳,医学生更是如此。

“关于孟繁玉,我听到一个传言,她的成绩一般,但因为家庭的关系一路保送,麻醉师私下里说并不喜欢和她搭班子。”

“为什么?”

王伦迟疑了一下,“据说在一个月前,孟繁玉就曾经在一起手术中切断了病人的动脉,幸亏当时莫大生在场,紧急处理好了,病人并不知情,只是以为自己病情复杂才延长了手术时间。”

“让这种人站在手术台前,简直是草菅人命。”

“是啊,根据我掌握的材料,她手术的病人死亡率远高于市一院的平均值。我听说的是现在医院里对她的议论很多。”

“为什么没有患者对她投诉?”

“别忘了,她可是肿瘤外科医生,很多患者本来就是得了绝症。手术风险远高于其他科室。”

现在人的普遍思维还是得了癌症很快会死,手术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死在手术台上很“正常”。

“沈樾的死因呢?”

“您要进一步调查么?”王伦也对沈樾的死因有怀疑,这才会做一些外围调查。但要不要深入调查,他想请示薛琳。

“当然要进一步调查,这次你要快速行动,申请封存一切资料,请专家做司法鉴定。”如果沈樾是死在孟繁玉“刀”下的,这事还真够黑色幽默的。

她有预感,沈樾的病例和各种资料没准是那些死在孟繁玉刀下的患者中最完整最真实的,毕竟他是“孤身一人”“没人关系”的“瘾君子”,出了事也不过是草草火化了事,没要去深究,孟繁玉和她背后的人也不过做太多的遮掩。

“我们以什么身份…”

“身份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她确实跟沈樾没有什么关系了,做为起诉主体不够格,但沈樾可是有儿有女的人,白玉莉卖了清心园移民到了国外,在国外坐吃山空,想必也不会拒绝沈樾最后的“抚养费”。

第179章 傀儡

白玉莉缺钱吗?按照一般人的生活标准, 她卖了清心园之后拿到的钱和跟沈樾离婚前积攒下来的家底,那怕什么生意都不做, 也足够衣食无忧的生活一百年,可按照白玉莉的生活标准,她是缺钱的。

她不想做普通人, 她想要在国外也过人上人的生活,让儿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如此一来, 花销自然就大了。

她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但终究是个外国人,在国内“不错”的英语, 在国外没有什么做用,一切等于重新开始, 习惯了做为特权阶层高高在上, 所有事情一路绿灯, 在国外做为普通人的生活, 让白玉莉觉得渡日如年。

她做了一些投资, 跟朋友开了一家公司,本钱投进去了,收益却不大,本金何时收回更是遥遥无期,白玉莉觉得生活艰困了起来, 坐在家里,面对成山的帐单, 她反思自己生活为何如此的艰难,唯一的原因就是她认识了沈樾这个该死的混蛋。

因此当她得到消息沈樾因为得了食道癌进了医院时,她唯一的感想就是“解气”。

沈樾死在手术台上,对她来讲只不过是一条听到了会悄悄难过几分钟的消息罢了,她不太怀念“失忆”之后的沈樾,也不怀念当初初相识的沈樾,她怀念的是那个“特别”不一样,没有什么人情味儿的沈樾。

就在她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带儿子回国参加沈樾的葬礼时,一封电子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以一个“有良心的医生”的口吻告诉她沈樾的死亡极为可疑,因为被处理过,他的Xi毒史是明确写在“病史”中的,医院也按照流程做了相关化验,他这种有Xi毒史的人使用麻醉药品无论是品种还是剂量都是有明确规定的,他并不应该死。邮件附件是一大串的扫描版病历,检查报告等等。

白玉莉将这些东西打印了出来,交给了一位相熟的当地医生,医生看完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华夏医疗事故认定的方式,如果这些资料属实,在我们国家会判定为医疗事故,我建议你起诉对方!让对方赔偿你一大笔钱!”

“他是死于麻醉药剂过敏吗?”

“没有看到尸检报告我没办法做判断,我也不是专家的医疗事故鉴定专家,更不是麻醉医生,但根据药典他是我的病人,根据他的吸毒史和检测结果,我也会这样用药。给他用药的麻醉师是一位专业人士。”

白玉莉告别了这位医生,往国内打了几个电话,她现在虽然已经被边缘化了,但一些人脉关系还在,很轻易就打探出来了给沈樾主刀的孟繁玉医生和麻醉师路天明的资料。

路天明出身平凡但有海归背景,是第一医院的资深麻醉师口碑不差,医术有口皆碑,这次因为沈樾的事他背了个小处份,心高气傲的他已经打了辞职报告,准备跳槽到外资医院。明显他是受了委屈的。

至于孟繁玉的背景更是容易查,关于她的一些小道消息也源源不断的汇总到了白玉莉那里,简而言之这是一位心高气傲眼高手低的二代。

一般的富二代官二代顶天了是仗着自家的势力谋财,这位医二代对自己的技术蜜汁自信,对医生这个职业万分执著,简直就是在害命。

知道了这些,白玉莉决定回国了。

白玉莉一回国,薛琳就命令王伦的人手全面撤出,果然,白玉莉刚下飞机,相关的资料就被封存了,沈樾的遗体也从医院的太平间被移走,孟家的人想要动手毁尸灭迹也好,更改资料也好,都晚了。

孟家的人知道自己这次想要蒙混过关难了。

果然,白玉莉将遗体和资料送到相关部门进行医疗鉴定,孟院长发动所有的人脉关系想要将事情甩锅给麻醉医生路天明,没想到路天明领先一步,亲自去了卫生部,把他给告了!

孟院长错估了形势,他以为路天明会做个“懂事的人”却不知道此人如此“不懂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他的亲朋故旧想要遮掩过去,也是难如登天。

“这个路天明难道不打算在医疗行业混了吗?”孟院长狠狠掀了桌子,“给人事科打电话!冻结他的人事关系!”说完之后,又翻出了外资医院的电话,给院长打了个电话,哼,就算是外资医院,想在华夏站稳脚跟,也得知道轻重。

医疗行业,本身专业性强,圈子相对封闭,在帝京能做到顶级医院的院长,必须是帝京医大毕业,光是校友圈就遍布全国,想要成就一个人不容易,封杀一个人跟玩一样!

至于白玉莉,他已经通过中间人联络上了,他相信事情会有解决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孟繁玉来了,她红着眼睛走进了办公室,“爸,怎么办啊。”

“怎么办?现在你知道问我怎么办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性格不适合做外科医生!心不静!手不稳!让你转行到内科!你偏偏不听!”

“我已经进步很多了,最近一个月做的十台手术都很好,导师都夸我…”

“莫大生那个老狐狸,你以为他是真心夸你吗?你为什么会接沈樾这个病人?”

“我…我觉得他的病情并不复杂…我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会失误?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能让我少操些心!这件事过去之后,你马上给我转内科!肿瘤内科!比外科要有前途的多!”

“那白玉莉怎么办?”

“给钱啊!只要她拿到了钱离开,不再紧追不舍,路天明那边再怎么举报也没用,这件事先调查个一年半载的,大不了我背个处分或者提前退休。”孟院长对提前退休这事儿倒是不怎么介意,他已经秘密入股了两家私人医院,到时候他去私人医院当院长,一样是业内权威。

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事件很快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局面。

沈樾除了瘾君子,白家的前任女婿,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著名武侠小说家。

他的死被新闻媒体报道之后,那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读者,甚至是一些对他的人品不怎么看得起的同行,都从厌恶转为了同情,对他的纪念活动开始了,他的人生也开始被美化,一位天才的作家、词曲作家,商业天才,却把武侠小说的侠义世界搬到了现实中,被亲密的爱人坑死,郁郁寡欢染上毒瘾,最终死于癌症的天才作家形象慢慢在鸡汤作者们的笔下丰满了起来。

而当他死亡的“真相”被曝光后,舆论风暴袭卷而来。而其中一位神通广大的记者采访到了路天明,路天明毫不客气地将孟繁玉的事迹公之于众!

做为这一切的操盘手,薛琳看着在新闻调查记者面前狼狈不堪的孟院长父女笑出了声音,顺便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庆祝。

龙泉站在卧室门外,看着薛琳坐在那里庆祝,眉头微微皱起,薛琳替沈樾付医药费,替沈樾申冤,做得事可以说是出于道义,在他看来却充满疑惑,为什么?薛琳对沈樾的恨他这些年一直感同身受,以薛琳的性格知道沈樾得了癌症,顶多在他死后赞助一个骨灰盒,怎么可能会支付一切费用,甚至将他送到市一院?在他死后还调查他的死因,帮他伸冤?

薛琳发现了他,召手让他过来,“新送来的赤霞珠,要不要尝一尝。”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如果我说我前世跟孟繁玉有仇,你信吗?”

龙泉笑了,“不信。”

“我也不信,但我就是不喜欢她,希望她和她爸爸去死。”

龙泉没有相信前世有仇这个解释,却相信了薛琳说的她从头到尾针对的都是孟繁玉的事。“她之前害死的那些病人里有你认识的人?”

“她这种将手术刀变成屠刀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沈樾勉强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