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娇撅了撅嘴，随即给了他一个笑脸：“我也不想离家那么远。”
陈怀希调侃道：“是不舍得我吧？”
凤娇的脸爆红，低下头没说话，却是默认了陈怀希的说辞。
陈怀希大为感动：“你傻啊，他们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是怕你把厂子搬迁到沿海城市去，他们少了一个创汇大户。”
“嗯嗯，这个我知道。”
“知道还答应？你是怎么打算的？”
凤娇见男朋友不是支持自己舍小家顾大家，沽名钓誉，而是真为自己着想，不由心中一暖，她带了两分撒娇的口气道：“你知道我虽然喜欢挣钱，但却并不那么贪钱，我在源城办厂，就是为了家乡好。”
“嗯嗯，你有主意就好，别被这俩老头忽悠了，我在他们那里，有时都差点吃亏呢。”
凤娇正要说什么，被陈怀希这句话堵住了，她张张嘴，最后无力地扮了个鬼脸。
“你不会真答应他们什么了吧？”
“怀希，政协孙主席说，省里让我当东源电子厂的总经理。”
陈怀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沉稳的他，差点就要跳起来，可惜狭小空间，身边还有凤娇依赖，他才勉强稳住身形，语气急迫地道：“那个企业根本就是一堆废铁加一群废柴，而这群废柴做正经工作没能力，搞阴谋诡计却是高手。你怎么能斗过他们？”
凤娇苦笑：“我当时头脑发热，贸贸然地答应了，没想到它是个烫手山芋。”
陈怀希叹口气，凤娇怎么能斗过那两个老狐狸？他手指敲着膝盖，浓眉紧蹙，好一会儿才道：“下火车你就打电话给孙副主席，说你要以学业为重，暂时不接受电子厂总经理这个职务。”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说，我可以读在职研究生，并且还和我签订了承包合同。”
“承包？”陈怀希气得咬牙切齿，“让你每年交多少利润？”
“头一年，省里给拨款五百万，不交利润，但要安顿好干部职工，不能乱。”
“东源电子五千职工，五百万还不够发一年工资的，厂里的其他经营活动，就不要流动资金了？他们简直要坑死你。”陈怀希牙齿磨得格格响，眼睛都气红了。
虽然晋书记给他安排到山阴县，任务更艰巨，但他本就是体制中人，有人脉，也有应对的技能，凤娇什么都不懂啊，他怎么能不气，不着急？
凤娇还没见陈怀希这样失态的模样，吓坏了，拉着他的双手，一连声劝解道：“你别这样。孙主席说，电子厂已经烂完了，我能有多大能力就尽多大的心，反正，救不活也不会怪我。”
陈怀希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叹口气道：“你不懂。好像东源电子的困难比振兴山阴县要小，实际上却未必啊，农村人，尤其是山阴人，穷惯了，也知道怎么应对，大不了他们还可以去讨饭，东源电子可就不一样了，没有工资，工人就没饭吃，他们急了，比农民更能闹。”
凤娇点头，她从后世来，自然见过在政府门口静坐的，还有拦截马路不让行人通过的，还有小范围的暴力事件，的确让人听了心惊胆战，她能理解陈怀希的心情，这是为她忧心。
凤娇伸手，握住陈怀希的双手：“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怀希，我说实话吧，我在新世纪商城认识了一个朋友金大姐，闲聊时，无意说了几句如何挽救东源电子的话。没想到她爱人是工业厅的一个处级干部，于是，这话就逐级上报了，就在那些人半疑半信之时，我考研成绩到了招办，于是，就有了这后面的事儿。”
“你怎么还了解过东源电子？”
“现在家用电器十分抢手，咱东源却守着一个金碗讨饭吃，不是我一个关注东源电子，卖场上的人，谁不遗憾？好歹，东源电子的生产线，还是进口意大利的，别人都如火如荼的生产着，就咱不行？议论的人多了去了，我就知道了些消息。
听说，生产线安装好之后，试运行完全合格，也生产了一批产品，后来，厂里几个领导勾心斗角，把总工肖玉成气走了，弄上个只会卖嘴的焦先峰。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厂子人心涣散、管理不善，导致产品不合格，才越来越烂的，上个月，有人从他们厂内部给我弄来一台坏的冰箱，我自己对着说明书，捣鼓两天就修好了。冰箱压缩机质量还是很好的，我若是接手这个厂子，暂时先卖压缩机，挣钱了再整合别的车间，一步一步来，或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见凤娇说得头头是道，陈怀希又是欣慰，又是欣赏，眼睛里不禁冒出几分崇拜来：“你还会修冰箱？”
凤娇一听，发现自己说露馅了，她上一世是学电子专业的，这一世可没有这方面经历啊，怎么办？她的脑子急剧转动，辩解道：“那个冰箱的问题很简单，我用万用表把每个部分检查了一遍，发现电路板没电，检查了一下，有个焊点松动，我让刘林帮我焊接好，冰箱就好了。我由此得出结论，东源电子还是可以挽救的。”
陈怀希哪里会怀疑凤娇？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不由松口气：“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我也是太关切，才失了方寸，我不该怀疑你的能力。”
“哦，不不，我就希望你能经常这样怀疑怀疑我，不然，我万一膨胀，骄傲自大，捅了娄子可就麻烦了。”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陈怀希感慨了一句，忽然瞪大眼睛，做出恼怒的模样看着凤娇，“你怎么就不怀疑怀疑我呢？不怕我膨胀啊？”
奋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带来给我们看看
“哎哟我的哥，我也想提醒你啊，可你的工作我又不懂，凭什么怀疑呀？”凤娇娇嗔，却无意间又说出了一句后世流行语。
陈怀希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一脸的欢喜：“嘿嘿，你叫我哥？再叫一句听听。”
凤娇很惊讶：“你，你这么爱当哥？”
“嗯嗯，我小时候非常希望有个亲妹妹。”
“那就是说，你有很多不亲的妹妹？有多少？”一想到他小时候肯定也这么好看，性格温润又可爱，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前呼后拥地宠着，凤娇顿时就酸溜溜的。
“不亲，能是妹妹吗？再说，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大，外国人哪有姐妹之说？全都是叫名字的。”陈怀希刚才的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立刻就想好了说辞。
没想到凤娇的醋意更大：“老外小女孩子都知道找男朋友，你那时候很多小恋人吧？”
“别提了，说起来都是泪，咱们黄皮肤的，一直被人看不起，再说，那时咱们国家也真的很穷，我若不是受了太多歧视，怎么小小年纪，就立下宏图大志？到现在还把振兴中华，扬我国威当成人生的奋斗目标，从晋书记秘书到山阴县县委书记，不知多少人说我傻呢。”
“让你受委屈了。”凤娇的心立刻就软了，抚着他的手背安慰着。
“也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不好，好歹大家都是有教养的家庭长大的，可异类也杜绝不了，总有惹人厌的，不然我也不会到了三十岁，还依旧不改初衷。”
见凤娇满满的同情，陈怀希狡黠地一笑：“娇娇，今后就要辛苦你了，既是我的爱人，还是妹妹，还是监督我的人，防止我自我膨胀、忘乎所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家的幸福，将来全靠你呢。”
凤娇佯怒，瞪圆眼睛连连摇头：“这个太难，我做不到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陈怀希立刻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还别说，那表情让凤娇不忍直视，只一眼，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她只好强撑着嘴硬道：“凉拌！”
“啊哈，你好赖皮。”
“你才赖皮！”…
两人低声玩闹了一阵儿，就各自爬上了自己的铺位，天全黑了，车厢里也渐渐静下来，有人已经发出低沉的鼾声…
陈怀希看着凤娇的背影，心里还是很担心，东源电子这个重担，对凤娇来说，还是很沉重的，她挑得起吗？自己能不能给她找个帮手？
凤娇若是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所爱的人带来如此大的困惑，肯定不会接下东源电子的。上辈子，她就是家电企业工作的，那时，行业已经过气，生存压力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一些老员工，经常回忆过去，产品供不应求，每个月的奖金比工资还高，走到大街上，听说是电子厂出来的，没有不羡慕嫉妒恨的，那一茬的干部职工，老婆都长得十分俊俏，满城的女孩子，都希望能找个电子厂的做丈夫，很多工人的妻子，还是教师、公务员等后世很吃香的职业。
凤娇到源城后，也曾在东源电子门口卖过衣服，令她失望的是，这个电子厂竟然会那么穷，连幼儿园的小宝贝，都买不起玩具，放学的时候，很多孩子手里拉着个空易拉罐做轱辘的破木车，让凤娇当时心酸不已，她一直十分关注东源电子，也曾在心里幻想过，若是她做企业领导，会怎样怎样。
没想到忽然一日，省里真的将企业送到她手上，凤娇可以说又惊又喜又兴奋，她还不敢承认自己早就想当东源电子的领导，唯恐别人觉得她脑袋进水了，就连陈怀希，凤娇也不敢露出真相。
源城到京城并不远，第二天下午就到了，陈怀希帮凤娇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宾馆里登记了房间，让她先休息，他则回家去了。
父母都还在江西，陈怀希直奔爷爷奶奶家，没想到姑姑带着表哥也在，他只好压着心事，洗漱后陪着家人吃过晚饭。姑姑显然是有事要说，但看着稳稳坐在沙发上的陈怀希，憋了半天没有讲，最后带着表哥走了。
“爷爷！”
爷爷中风四年，半身活动不利，但脑子还好使，就是说话老流口水。
“说吧，你小子把山阴县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听出老头儿的语气不善，陈怀希暂时放下了说凤娇的打算，先汇报了一下工作。
“我这张老脸，已经不值钱了，现在部里的人，都换了生面孔。”
“这个我知道，爷爷，我准备明天去找老师，部里有个管计划的处长是我学长，还有，有个学姐专门负责协调和世界银行关系的，我想弄一笔低息贷款，若是无息就更好了。”
“贷款？贷款干什么？”
“养兔子！”
“养兔子能挣多少钱？你不会把拯救一个县的衣食大事，寄托在养兔子这样的小事儿上吧？怀希，这个格局，是不是太小了？能养兔子，为何不养羊、养牛呢？听说养奶牛特别挣钱，一头奶牛一年能收入好几千块。”
陈怀希叹口气：“我何尝不想引导农民养奶牛？可是买奶牛的钱呢？”
“养鸡也比养兔子好，养鸡还能下蛋。”
“山阴没粮，人都没得吃，更别说鸡了，养兔子只要有草就行了。”
“为何不养羊？山阴我去过，抗日的时候都有养羊的。”
“山阴的羊长的慢，肉还很膻，卖不上价，进口羊种又买不起，我只能折中，先养兔子，攒了钱，再养羊。”
陈老爷子以前很为这个孙子自豪，现在见他竟然这么小气，很是着恼，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哼哼了半天，最后一挥手，不再说什么。
“爷爷，我找了个对象。”
孙子离婚好几年了，相过好多的亲，都没成，已经成了老头和老太太心病了，闻听这话，两双浑浊的老眼，都冒出精光，老头拐杖一跺地面：“还不快带来给我们看看！”
奋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那就后天吧
“慢着，慢着，怀希，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陈奶奶急忙拦住老头子，问道。
“她还在读书。”
“大学生？”
“研究生。”
“嗯，还不错。”陈爷爷表示很满意。
陈奶奶狠狠瞪了老头子一眼：“多大了？”
“二十八。”
“哦，年龄也挺好。”陈爷爷又笑呵呵的表示满意。
老太太更很地瞪了老头一眼，继续问：“她父母做什么的？”
“农民，不过，她父亲以前是村里的书记，现在承包了一面山坡种果树。”
“农村的万元户？”
“她父亲不算是。果树才栽上两年，只有枣子有点收成，今年桃子才开始结果，或许可以还一些贷款，杏子要到明年了，两年后，苹果梨子都结果，就能年入十万以上，完全还清国家贷款。”
“那就是现在还欠国家很多钱？”
“嗯，她想替父亲还钱，老人不答应。”
“你不是说她读书着么，怎么有钱还债？”
“她今年才考上研究生，还没开始读呢，之前，开了个服装厂。喏，奶奶，她设计的衣服可好看了，我过年送你的那件咖啡色的呢大衣，还有配套的围巾、手套等，就是她设计的。”
“她的服装厂很挣钱？能让她爸爸栽一面山坡那么多果树？”
“是的。”陈怀希的语气里，不由带着几分骄傲。
“怀希，你不会是看上她的钱了吧？咱们家，虽然不至于有很多钱，可也不算穷，你可不能学的那么庸俗，眼里只有钱。”
“奶奶，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陈怀希知道不能这样温吞水，等会儿奶奶和爷爷都火了，他想扑灭都难，凤娇还在宾馆等着呢。
陈爷爷咳嗽一声，开了腔：“怀希，那你看上这孩子哪一点了？”
“她特别努力，而且学识渊博，为人也很谦和，哦，跟奶奶还有点像，像奶奶的风度，走路抬头挺胸的，让人觉得正气。”
听见孙子夸自己，陈奶奶忍不住有点欢喜，又想到其实是变相夸一个外人，老太太又撇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哎，奶奶，你见了就知道了，比姑姑都像你，两人一起出门，外人肯定当成你亲孙女了。”
老头刚开始还觉得挺好，见孙子这样猛拍老伴的马屁，浓眉渐渐蹙紧：“怀希，你小子蒙我呢，一会儿是读书的，一会儿又是开工厂的，是不是她没啥文化，你在这里胡说的？我可知道，咱们国家现在各方面都进行改革，制度还有不完善的地方，尤其是这学历教育，给学校赞助一笔钱，小学文化都能弄个博士文凭。”
老太太一听，刚刚缓和的表情又凝重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孙子的脸。
陈怀希十分委屈，声音都提高了：“哎哟，爷爷，从小到大，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不一是一二是二的？再说，凤娇考研的成绩刚刚下来，你要不要去查一查？她本来考的是纺织大学服装设计专业的，因为数学和英语成绩太好，还懂电器会管理，让西山招生办给扣下了，非要让她担任东源电子的总经理，以在职身份源城大学读电子专业。”
老太太看了老头一眼，脸色严肃：“嗯？你再说一遍，这可做不得假。”
“奶奶，爷爷，凤娇下个月，就要到东源电子正式上任，一个在编职工五千人的大厂呢。”
“这，这不是胡闹吗？五千人的大厂子，敢交给一个小女娃娃，那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陈爷爷一拍藤椅的扶手，“怀希，是不是你搞的鬼？”
陈怀希生气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疯了。做那样的蠢事。凤娇好好的开服装厂，一年给国家创汇好几百万美金，她自己也赚的盆满钵满，何必去东源电子，做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爷爷，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这么不相信我，我，我，早知道我就带凤娇先去外公那里了。”
见孙子拔脚要走，老太太又狠狠瞪了老头一眼：“哎哎，怀希，等一下，我和你爷爷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我们，我们还不是怕你犯错误啊!”
“我都多大了，你们——”陈怀希十分委屈。
“怀希，我和你爷爷不五六十岁都犯错误呢，我们对不起你啊！”一想到自己最出席的孙子因为婚事不顺，自暴自弃，耽误前程，老太太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怀希，你前几年意志消沉，爷爷不知多难过，这不是怕你重蹈覆辙么——”陈爷爷的语气，也软和下来。
“对不起，爷爷，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
见祖孙又回到以前见面的那种尴尬境地，陈奶奶急忙岔开话题：“怀希，你说，那个女娃娃，真的能大把地赚外汇？”
“嗯！”
“那我就奇怪了，咱们国营的大厂子，怎么就做不到呢？”
“那是这么多年计划经济，把大家的思想都禁锢住了，不懂灵活变通。”陈爷爷道。
“东源电子的问题多了，当领导的保守、教条、鼠目寸光、拉帮结派搞内讧，搞阴谋诡计一个个内行的很，唯独不懂技术和管理，省里也连续换了好几个领导，都不行，一进工厂，就陷入帮派的泥潭不能自拔，省里这回大胆启用年轻人，就是借助凤娇不懂规矩，愣头青一个，说不定能闯出一条路子。”陈怀希道。
“胡闹！”陈爷爷很生气，“这不是拿国家的钱瞎折腾吗？”
“爷爷，也是也不是，省里真的是没辙了，向上面打报告要人，上面回复说，十年浩劫，人才断代，自己想办法，不然，咱们国家能冒出一大批三十来岁的处级干部？”
“唉，也是！”
陈奶奶见老头子和孙子又开始忧国忧民，便插嘴道：“怀希，明天，你带那个姑娘来家里坐坐。”
“姑姑不是说，她要带表哥表嫂来吗？我的事儿，还得你二老给掌个眼，你俩答应了，再让她见亲戚吧。”
“这样也好，那就后天吧。”
奋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奋发向上
陈怀希第二天早上，给外公打了个电话得到允许，就带着凤娇直接上门。
他和外公，还是更亲近些，有时候，甚至可以没大没小地讨论甚至争执。
在外人眼里，外公钱钧不受拘束，行事有点随心所欲，但他极聪明，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当年的动乱年代，他若不是受几个亲家拖累，再加上兄长是国民党死忠（兄弟俩各站一方，都忠于自己的信仰，谁也不肯让步），他又是留过洋擅长三门外语，也不会被打成“敌特”。
好些人不肯被这样的冤枉，受尽酷刑也绝不承认，被屈打致死不知凡几，钱老爷子一看，死了就没戏唱了，很是识时务，毫不犹豫地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但他的底线，是不肯平白诬赖人，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揽，结果被判十五年监禁。
服刑的监狱，是一个有数万亩地的北方农场，刚开始两年，钱钧和其他犯人一样，锄地、拔草、割麦子、收玉米，虽然很苦很累，吃得又很差，但他调整心态，少思少虑，结果睡眠状况好转，血压降下去了，体重也降下去了，身体反而比以前健康。
有一天，副场长（副师级）到地头视察，突发心脏病，一下子摔倒在地没了呼吸，钱钧刚好就在附近，他果断冲上去，一面从他口袋里找到硝酸甘油，塞到他舌头下面，一面按压胸部做人工呼吸，副场长半小时后终于转危为安，回到场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钱钧调到农场医院，成了一名门诊大夫（人才缺乏，监狱也会尽量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陈怀希的外婆就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大夫，钱钧和老婆做地下工作时，就是开诊所作掩护的，每天耳濡目染，一般的急救和小病治疗，还是手到擒来，因此，在偏僻缺人的农场，他竟然闯下不小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