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说:“你去问问你爷爷,看能不能想办法转到实验中学去。”

于是张勇回去跟爷爷软硬兼磨,终于说动了爷爷拉下老脸去求人帮忙,将张勇转到了实验中学,不过张勇也被迫答应了,去实验中学,就一定要保持全班前十名的成绩。张勇长这么大,都没考过前十名呢,这个要求有点高啊。但是为了能和小伙伴们上一个学校,他咬着牙,硬着头皮答应了。

水向东拍胸脯:“没事,张勇,哥们帮你,咱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张勇豪气干云地挥拳头:“我一定能考到前十名的。”

水向东和张勇上了中学,倪晖就不用每天独自骑车去上学了(自从四年级开始,他就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现在那两个上了中学,不在家附近的向前小学读书,也变成了自行车一族,每天都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地学校家里两头跑,实验中学和一小隔得还不远,三个人正好同路了。

上学现在变成了水向东最喜欢的事,每天一大早,他就和弟弟起来了,跑到倪晖家打太极,然后吃早饭和倪晖一起去上学。路上汇合一路去的张勇,三个少年迎着晨风奔跑,一路上你追我赶,将二十分钟的自行车程追赶成只需要十来分钟,欢声笑语撒满了青春的花园。

张勇喜欢唱歌,一路上一边唱一边引吭高歌,什么流行就唱什么,最近他唱得最多的就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这首歌大街小巷里都传遍了,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一个人还特别自我陶醉,说自己有一副金嗓子:“等沙子上初中了,我要和他一起组个乐队,我当主唱,他当吉他手。”沙汉明现在爱上了流行音乐,决定要从古典音乐中改行,做一个潇洒的吉他手。

“你就使劲儿玩吧,期中考试没进前十名,等着你爷爷收拾你吧。”水向东凉凉地说。

倪晖白了水向东一眼:“我觉得挺好的,谁的青春不疯狂啊。”

“对,泥巴说得太好了,现在还不疯,以后想疯都没机会啦。”张勇已经开始尽情享受他的青春了。

中午放学了,三个人就结伴骑车回去吃午饭,有不少同学中午都在学校附近的饭馆里自己解决午饭,毕竟很多双职工家庭是没有时间回家做午饭的,倪晖他们三个很幸运,都是跟退休老人们一起住的,所以中午回去就有现成的午饭吃。因为车子骑得快,每天中午吃了饭,还可以在家睡个午觉。

水向东这些年一直都在倪晖外公家蹭饭吃,生活费当然要给,而且也是越给越多。他现在不差钱,一年光城南市场的铺子租金都能收几万块,自己寒暑假还倒腾东西卖,赚得也不少。他还拿了自己的积蓄去买了两套现在很不起眼,但是将来会拆迁的房子,只等着拆迁补贴赚大钱,自然,这是占了点重生未卜先知的便宜。

最好的发财路子当然是买彩票,真是一本万利,但是谁会记得哪些中奖彩票的号码啊,这种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发的。

十月里的一天中午,他们从学校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看见水向阳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脸上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看见他们,便带着哭腔说:“哥,你们快来,爷爷摔倒了!”

第38章 外公住院

水向东和倪晖一听,猛地刹住车,从车上跳下来,将车子一扔,就往屋里跑,水向阳也跟着跑回来。外公坐在楼梯上呻吟,外婆也坐在楼梯上,抱着外公的上半身无助地哭泣。

倪晖吓得脸色惨白:“外公,外公你摔哪儿了?”

外婆一边哭说:“你外公帮我拿被子到楼上去晒,踩空了,摔到腿了。早知道我就自己拿上去了,呜呜…”

水向东也急得脑袋一片空白,不过很快冷静下来:“那打电话叫救护车了没有?”

外婆摇着头说:“没有,前两天刮台风,电话线断了,还没接上呢。”

水向东赶紧对弟弟说:“阳阳,快去隔壁看赵叔叔在家没有,让他叫个车来,一会儿送爷爷去医院。我去叫张爷爷来,倪晖,你看着爷爷,别搬动爷爷啊,省得二次受伤。”

倪晖深呼吸了几口气,点点头:“好。”

水向东跑到门外,推上自己的自行车,跨上去就朝张勇家赶。等他接来张爷爷的时候,隔壁赵叔叔也到了,看见这情况,赶紧去想办法找车去了。张爷爷问了一下情况,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说:“他是伤到左大腿了,别的地方应该没事。我们把老陈先搬到楼下来放平了,搬动时小心一点,别碰到他的左腿了。”

水向东说:“我来背爷爷可以吗?”

张爷爷点点头:“小心一点就行。老陈,别着急啊,咱们马上就去医院。”

外公脸上惨白,衣服疼得都被汗湿透了,他动了动嘴皮:“没事,我忍得住。”

水向东在外公身前蹲了下去,在大家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外公的两只胳膊,拉到背上,将他背了起来。水向东这两年在长个子,也快1米7了,但到底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空有身高,力气还未长足。倪晖担忧地问:“你背得动吗?”

“没事,背得动的。”水向东咬着牙,将外公背到了楼下,放在沙发上坐着,有张爷爷这个老医生在,他就放心多了,水向东跟外婆说,“奶奶你别哭,去收拾东西,拿上钱和医保卡,一会儿咱们就上医院。”

赵叔叔已经将车叫了过来,一阵兵荒马乱,终于将倪晖外公送到了医院。

住院检查,拍片一看,是左大腿错位性骨折。这个年纪,以后就算治好了,恐怕也要拄拐才能行动了。倪晖想到一向健步如飞的外公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正常行走,就忍不住鼻酸眼红。水向东拍拍他的肩:“没事,爷爷会没事的,能好起来。他平时多爱锻炼啊,身体底子很好的,肯定能恢复好的。”

倪晖用力眨了眨眼睛:“嗯。”

水向东说:“我去给爷爷奶奶买饭吃,你去给你妈妈和舅舅打电话,告诉他们爷爷住院的事。”

倪晖吸了一下鼻子,点点头:“好。”

“晚点等爷爷奶奶安顿好了,我们再去吃饭上学。”水向东有条不紊地安排。

下午放学的时候,倪晖忧心忡忡地推着车到了校门口,水向东已经和张勇在等他了。水向东说:“倪晖你去医院吧,我回去做饭,告诉爷爷奶奶,别在外头吃,我给他们送饭过去。”

倪晖点头:“好。你帮我把饭也送过来吧,两个舅舅都去外地出差了,不在家,晚上我去守着外公。”

水向东伸出手,想摸倪晖的脑袋,但是又收回了手:“别担心,你先去吧,晚上我去守着爷爷。”

倪晖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张勇说:“泥巴,走吧,我陪你去医院看陈爷爷。”

两人赶到医院,外公躺在床上输液,外婆在一旁陪着。外公还没有做手术,因为年纪大,担心有别的病症,先要进行全身检查才能确定治疗方案。外公闭着眼睛在睡觉,倪晖发现,外公居然也这么瘦弱了,他一直都觉得外公很高大的。

外婆看见他们:“晖晖和张勇来了啊?”

倪晖点头:“外婆,外公好点了没?我舅妈他们来了没?”

“你大舅妈和二舅妈都来看过了,我让她们回去了,她们都要上班呢,你表哥表姐也在上学,需要人照顾。”

倪晖说:“水向东回去做饭了,他说做好了给外公送过来,让你们别在外面吃,不卫生。”

外婆伸手抹眼泪:“好。真是好孩子。”

倪晖又说:“晚上水向东说他来陪床。”

外婆说:“算了,不用麻烦他,我陪吧。”

外公醒了,看见倪晖,眼窝里渗出了泪水,倪晖伸出手替外公抹去眼泪:“外公,疼吗?”

外公强笑了一下:“不疼。外公老了,不中用了。摔一跤都能变成这样。”

倪晖抓着外公的手,强笑着说:“谁说的啊,外公还年轻着呢,一定可以康复的。”

倪晖和张勇耐心地陪外公说话,宽慰着老人。

临床的病人问外婆:“这两个都是您外孙?”

外婆说:“这个是我外孙,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们的。这个是我隔壁邻居家的孩子。”

临床的病人又说:“中午送你们来那个高个子的是您孙子?”

外婆想到水向东,不禁自豪起来:“对啊,那是我孙子。”向东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背着爷爷上楼下楼,细心周到,亲孙子也不过如此了。

“您老可真有福气,外孙孙子都这么大了,还都这么懂事。”对方羡慕地说。

外婆忍不住鼻子发酸:“可不是吗?”

天擦黑的时候,水向东提着饭盒过来了:“爷爷等急了吧,是不是饿了?倪晖你和奶奶现在都回去吃饭吧,我没给你们带饭,做好放在锅里了。爷爷我来照顾,你们都回去,晚上我在这里陪着爷爷。洗漱用品我都带过来了。”

外婆说:“向东,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没关系奶奶,我以前在医院里陪护过阳阳,有经验。你们回去吧,我能行的,明天早上奶奶过来替我就行了。”水向东说着将保温饭盒打开来,都是很清淡且营养丰富的菜,“爷爷,来吃饭了。”

外公看了一下饭菜,脸上有些隐忍的神色,倪晖发现了:“外公,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要上厕所?”

外公点了点头,他的腿还不能随意移动,只能在床上解决大小便,倪晖弯下腰,准备去拿夜壶,被水向东拦住了:“我来。奶奶,倪晖,张勇,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了。”他弯腰将夜壶拿上来,放到被窝里。

外婆和倪晖看着水向东照顾病人还挺娴熟的,便放了心,外婆说:“那向东,辛苦你了啊。”

“没事,不辛苦。回去吧,奶奶。”水向东将夜壶拿出来,到后面的洗手间冲洗。

外婆跟外公打了招呼,就和倪晖他们先走了。水向东将病床摇起来,将桌子推上去:“爷爷吃饭,我做了清蒸排骨,还有你最爱吃的炒土豆丝。”

外公看着水向东:“向东你吃了吗?”

水向东点头:“嗯,我在家吃了过来的。要不要我喂你?”

“不用,我自己来,爷爷的脚不能动了,胳膊还是好的呢。”

水向东说:“那好,现在应该还有热水,我先去接点水来给爷爷擦身。”他说着提着桶子出去了。

临床的病人看水向东走了,便跟外公拉家常:“这个就是你孙子?真懂事啊。”

外公停了一下,笑着说:“这孩子算是我孙子吧,但是没有血缘关系,那是我邻居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我们平时给他们小兄弟俩一些照顾,特别懂事的孩子。”

临床的病人简直有点没消化过来:“啊,那孩子不是您亲孙子啊?”

外公笑着说:“虽然不是,也跟亲孙子差不多了。”就算是亲孙子,也未必会比水向东做得更好,起码他两个亲孙子孙女到现在都还没来看过他。

“我也看出来了,亲孙子也未必做得到这一步啊。孩子多大了啊?”

外公想了想:“十二,不到十三岁。”

“那还真的挺懂事的。你们也是好心人,好心有好报啊。”临床的病人感叹说。

外公笑了起来。

水向东打完水过来,外公已经快吃完了,水向东安静地等他吃完,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兑好水给他擦身体,动作娴熟而轻柔,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做的。

临床的病人说:“小伙子很会照顾人啊。”

水向东笑笑:“我弟弟以前也住过院,照顾熟练了。”

“弟弟身体不好?”这纯粹就是闲聊了。

水向东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外公说:“向东,晚上你和我挤一下吧。”这是个双人病房,没有别的病床。

水向东说:“不用,我刚刚去护士站了,跟那边的护士姐姐说好了,借她的折叠床过来用。明天我把家里的折叠躺椅带过来就好了。”他担心会挤着爷爷的伤腿。

他替外公擦洗完,然后又替他按摩了一下没受伤的腿,担心他一天不动会难受。

外公说:“你别忙了,坐下来休息下吧。”

“好。”水向东细心地将床放平,枕头放好,扶着他躺下去。

第二天一早,外婆就过来了,接替水向东,让他去上学:“向东,中午我没法回去做饭了,你和晖晖在外面吃吧,我跟阳阳也说好了。我给你钱。”

水向东压住外婆的手:“奶奶你不用给我钱,我自己有。那你们中午吃什么?”

“就在食堂吃好了。”外婆说。

水向东说:“那晚上还是我回去做饭,再给爷爷送饭来,还跟昨天一样吧,晚上我守夜。”

“好,辛苦你了,向东。”外婆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水向东交接好一切,然后就去学校了。中午放学的时候,水向东骑车到一小去找倪晖,看见倪晖正和沙汉明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别提多亲密了,心头不由得有些泛酸。水向东将车子停在他们面前:“倪晖,去吃饭啊。”

倪晖还没说话,沙汉明就说了:“泥巴去我家吃饭,向东你也去吗?”

倪晖跟沙汉明说:“沙子,算了吧,我和水向东去外面吃,不去你家了,你也没跟你奶奶提前说,万一做的饭不够呢?”

“不够就下面条啊。”沙汉明说,“去吧,没事的。”

水向东说:“算了,不麻烦了。我和倪晖就在外面吃了,然后去医院看看倪晖外公。”

沙汉明放开倪晖的肩:“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啊。泥巴再见!”

倪晖去推自己的车,水向东说:“别推了,坐我的车好了。”

倪晖看着水向东,想了片刻:“就在校门口附近吃吧。”说着往前头走去,水向东上了车,跟他说:“上来吧。”

倪晖摇头:“一会儿就到了。”

中午的时候,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的人特别多,都没位子了,只有一家刚开张不久的拉面馆人还比较少。水向东提议:“吃拉面得了?拉面馆的牛肉味道也还不错。”

倪晖没有反对。下单的时候,水向东跟老板说:“老板,两份牛肉面。一份要香菜,一份不要。”倪晖抬眼看了一下水向东,没说什么。他一直都不吃香菜,外公外婆也没有吃香菜的习惯,家里几乎没吃过香菜,水向东还记得他不吃香菜的习惯,应该是来自上辈子的记忆。

结果面上来的时候,两份都有香菜,水向东皱着眉头:“老板,不是说一份不要香菜吗?”

“啊,不要啊?忘了,对不起。”老板歉意地说,“要不我重新给你们下一碗吧。”

倪晖拦着说:“算了。我挑一下就可以了。”

倪晖拿着筷子夹碗里的香菜,水向东连忙说:“不要扔,都给我吧。”说着也拿起筷子来帮倪晖挑香菜。

好不容易挑干净了,水向东说:“好了,没有了,可以吃了。下次这个店就不来了,难怪生意这么清淡,老板的服务还有待提高。”

倪晖低头吃面,平心而论,这家牛肉拉面味道很地道,拉面很劲道,牛肉给的量也不少,倪晖爱吃牛肉,他吃完了牛肉,在碗里捞了许久,没有了,只好悻悻的开始吃面。

水向东跟老板说:“老板,再给我加份牛肉。”

老板端了牛肉过来,水向东推到倪晖面前:“吃吧。”

倪晖看了他一眼,夹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牛肉放进嘴里,一连吃了四五片,没见水向东动筷子,问他:“你不吃?”

“你吃吧,我碗里的够了。”水向东大口大口地吃着面。

那份新加的牛肉,最后全进了倪晖的肚子。

吃过午饭,倪晖说:“我回学校推车,咱们去医院看看。”

水向东说:“你别去推车了,坐我的车去吧。”

倪晖点了一下头,水向东高兴地跳上车,踩了两下:“上来吧。”

倪晖跨上车后座,水向东说:“坐稳了吗?出发喽!”他用力地蹬着车轮,在风中呼呼地穿行而过,风鼓起他的夹克衫,就仿佛那胀满了胸腔的快乐。

倪晖打了个哈欠,吃饱了想睡觉。过了一会儿,水向东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一点一点地碰着自己的后背,然后直接抵着自己的背了,便放慢了速度,小心肝怦怦跳:“倪晖,你想睡觉了吗?你搂着我的腰吧,别摔下去了。”

倪晖抬起头来,甩了甩脑袋,坐正了:“没想睡。”

倪晖的脑袋离开了,水向东的心仿佛空了一块似的,失落落的。

第39章 所谓死党

外公出事的第二天,陈丽萍就和章泰清从上海赶了回来,带着他们一岁多的小女儿圆圆,回来探望受伤的外公。

有了大人,就没道理让水向东再去陪夜了。章泰清这个半子就担任了陪护的重任,倪晖对这个继父的表现还算满意,起码他没拿他自己当外人。

女儿女婿回来了,外婆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觉得不那么恐慌了,凡事都有人商量了。倪晖和水向东虽然懂事能干,但外婆觉得到底还是两个孩子。章泰清事情多,只在家待了两天就回上海了,陈丽萍和女儿留了下来。夜里陪护的事又落到了水向东身上,直到外公做手术前,大舅二舅才从外地回来,接手水向东的陪护工作。

外公做完手术之后,在医院又住了两个多礼拜。这期间除了晚上大舅和二舅轮流照顾之外,都是外婆自己在照顾,水向东和倪晖一起帮忙。陈丽萍说是回来照顾老人的,但是带着那么大点的孩子,哪里能照顾得到老人,只能勉强帮忙做做饭,让孩子和老人不用去外面吃快餐。

外公终于出院了,手术恢复还算良好,但是由于年纪大了,康复期估计会非常漫长。他的伤腿长久没有运动,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水向东和倪晖就每天轮流着给外公按摩,孩子们都学会了彩衣娱亲,给外公放松心情,水向阳带着小圆圆也加入了娱亲队伍,外公看着一群孩子围在自己身边,心情不由得也轻松起来。

这段时间陈丽萍在家里呆着,看着水向东兄弟俩跑前跑后地忙碌,真跟自己家人一样,便忍不住跟母亲感叹:“妈,向东两兄弟挺好的啊,就跟您自己的亲孙子似的。应该说,比您的亲孙子还贴心呢,你们照顾这俩孩子,不亏。”

外婆笑着说:“可不是吗。我有时候也觉得挺安慰的,幸亏有这孩子,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就是太辛苦向东了。”

“妈,这叫好人有好报,这孩子心善,懂事,知恩图报,没白对他好。”陈丽萍感慨地说。

陈丽萍在家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临走之前和倪晖说:“小晖,现在外公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外婆要专心照顾外公,没时间照顾你,你跟妈妈去上海吧。”

倪晖摇头:“妈,我不去上海,我现在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外公行动不便,正在康复期,外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在家还能帮助他做康复训练呢。你放心吧,我不会成为外公外婆的负担的。”反正死活就是不愿意去上海。

陈丽萍感概地和母亲说:“妈,小晖这些年跟着你,都不和我亲了。”语气不是不委屈的。

外婆说:“怎么不跟你亲了?现在他已经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黏人了,平时还不照样常跟我们念叨他妈和他妹妹。这孩子不善于表达感情,而且个性特别独立,特别怕受人管束,我和你爸也不管他的,他的自律能力很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一旁看着,不做错事,不走歪路就行了。”

陈丽萍说:“对,应该就是这样,他不喜欢我干预他的事。大概就是怕我管他,才不肯跟我去上海。妈你帮我看着严一点,别让他学歪了。”

“放心吧,歪不了。这孩子主意大着呢,再说他常常跟着向东这孩子一起玩,有个榜样在,怎么可能会长歪了。”外婆说起水向东来,就忍不住高兴。

陈丽萍说:“那好吧,就让他在老家待着,自己什么时候想来上海了,再来。”

倪晖肯定不知道,外婆和母亲都把水向东当成优秀孩子的标准了,还要自己学他呢。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啐水向东一脸去。水向东是谁,自己需要向他学习?简直是笑死人了。

陈丽萍和外婆肯定也不知道,水向东之所以这么懂事能干,一直都在打把倪晖往弯里拐的主意呢,两位长辈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也要气得拿笤帚抽他吧。

外公出院后,谨遵医嘱,在家里卧床休息一个月后,上医院复查,康复情况良好,于是开始下地做康复训练。每天清晨和下午放学后,几个孩子轮流陪着外公一起去锻炼,外公拄着拐,一步一点地跟孩子们在乡间小路上散步,然后大家轮流着给外公捶腿按摩,眼看着一天天康复起来,大家都觉得很高兴。

倪晖六年级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全国性的颜真卿书法比赛,这是田老师知道的信息,让他和柳慕卿都报名参加。参赛形式比较简单,就是各写两幅书法,寄到组委会去。虽然不用上考场,就在自己家里写,并且是写到自己满意的为止,这对字的要求就更高了,绝对要毫无瑕疵十全十美才行。

倪晖这些日子认认真真地在家练字,想要写出让自己十分满意的字来。每次水向东过去,都看见倪晖在写字,他就默默地看一眼,然后扶着外公去外面散步。外公已经可以借助拐杖正常行走了,伤腿因为长期没有运动,出现一高一低的现象,走起来一瘸一拐的,不过医生说了,这属于正常现象。

水向东一手托着外公的左手手肘,问:“爷爷,倪晖写的字还不满意?”

“对啊,写了几十幅了,总觉得有瑕疵,不满意。”

“他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吧,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就连王羲之,也未必不能在《兰亭序》中找到不满意的地方。这还有两天就到截稿期了吧,估计他心里越发着急了,越急就越写不好。”水向东说。

外公说:“就是这个理,我也劝他放松一下,但他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