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说:“没有。”过了两三天,水向东的额头已经完全变成青紫色,估计需要些时间才能消去。

“难怪,你应该带个毡垫去,这样额头就不会磕坏了。一千个啊,我们藏民磕在地上,额头也要磕破的。不过也好,显得心诚,佛祖会感受到你的诚意的。”巴桑唏嘘地说。

倪晖扭头看着水向东,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这傻子,居然还去磕了一千个长头,真是不怕死。

张勇听得意外:“你们说什么呢?”

巴桑说:“小水去磕等身长头了,一千个。小伙子真有毅力。”

张勇还是不大懂:“磕头干什么呀?就跟大昭寺里那些人那样磕头?”

巴桑笑道:“磕头当然是为了祈福,为自己祈祷的人求福。”

“哦。”张勇明白过来,“向东你为谁祈福呢?”

水向东笑了笑,没有说话。倪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念珠,将右手覆盖上去,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去纳木错之前,巴桑带着大家去租了防寒的羽绒服。纳木错的海拔4700多米,上面的温度非常低,没厚衣服御寒是不行的。

车子穿过空寂的荒原,长路漫无尽头,一直消失在辽远的高原尽头,比棉花还轻柔的白云飘飘忽忽,配着高原天空那纯粹的蓝,形容不出的曼妙,叫人都醉了。车爬上5100多米高的那根拉山口,从山口往下眺望,眼底就出现了一面碧蓝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阔远的长空下,倒映着蓝天、白云,那就是高原上的圣湖——纳木错。藏语“错”就是“湖”的意思。

到了湖畔的巨石边,巴桑给他们说典故:“这两块迎宾石就是纳木错的门神,它们是一对夫妻神,也是财神石。纳木错是掌管藏北财富的女神,所以很多生意人会来这里求财路。”

倪晖笑起来:“水向东,你不去磕个头求一下财神保佑。”

水向东嘻嘻笑:“嗯,我要去求一个。”

他果然跑去求财神去了。

倪晖看着浩淼碧蓝的湖泊,映着纯净的蓝天白云,只觉心境顿时豁达起来,在这远离尘嚣、接近天堂的地方,人们的心胸想必都是非常豁达开朗的吧。他见过的藏族同胞,似乎都拥有着明净纯粹的笑容、清澈如水的眼神,他们的心地,必定如同圣湖那么纯净,不染尘杂。

水向东拜完神石回来,回来陪着倪晖闲逛,水向东从口袋里摸出防晒霜:“抹上吧。”

倪晖斜睨着他:“出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抹过了?”

“防晒霜是的有时效性的,过了那个时间,就得重新抹。这从拉萨过来都过了三四个小时了,你早上抹的早就失效了。抹上,这紫外线太强了。”水向东说。

倪晖说:“你知道紫外强,你自己怎么不抹?就我一人抹,显得我太娘了吧。”

水向东只好说:“行,我也抹上。张勇,过来!”

张勇从水边跑过来:“干嘛呢?”

水向东说:“倪晖让你抹防晒霜,说晒坏了你爷爷奶奶会心疼的。”

张勇说:“我就不用了吧,我晒黑一点没关系。”他也觉得防晒霜是女人的专利,跟男人没关。

倪晖说:“你看你本来就长得磕碜了,现在要是还晒得那么黑,我怀疑你的那串绿松石还送不送得出去。”张勇买了一串绿松石送给柳慕卿。

这简直就是对付张勇的杀手锏,张勇果然不再反对:“那行吧,我抹还不成嘛。”

于是三人都抹了防晒霜,大家心里都平衡了。

纳木错的风光十分美丽怡人,湖边有几个半岛,半岛上都建有庙宇,香火非常旺盛。其中扎西半岛上还有板房,可以吃饭住宿。

高原上的湖泊实在是太美丽了,倪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坐一辈子,他产生了留宿的念头,水向东有点不敢冒险:“这边太冷了,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

倪晖说:“应该不会吧,我都已经好了。而且我们都没有高原反应,不会有事的。”

水向东问张勇,张勇说:“我随便。”

水向东去跟巴桑商量,巴桑说愿意留宿也可以,大家看起来都还适应得不错,只要晚上别着凉就行。于是巴桑去开了两个房间,倪晖高兴起来,可以看日落和日出了。

纳木错的日落简直可以用辉煌这个词语来形容,火烧云从天际一直烧到水里,美不胜收,水向东带了三卷胶卷过来,快门几乎没有停过。倪晖坐在湖边,落日将他映成一道剪影,美好得叫人都忘了呼吸,水向东偷拍了许多他的剪影。

倪晖回头:“好啦,留着胶卷明天拍日出。”

水向东被抓包了,嘿嘿傻笑,走过去坐在倪晖旁边,两人都穿着租来的羽绒服,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冒着白气,这上面温度太低了,比拉萨起码低了近十度。水向东伸手搂住倪晖的肩:“冷不冷?”

倪晖看了一眼肩上的手,没有说什么:“还好,穿着羽绒服呢。”

“晚上可能会很冷,你要裹紧被子防寒,还要将羽绒服盖在被子上。”水向东说。

倪晖说:“知道了。”

水向东看着被夕阳染成的紫色长天,没有风,湖面平静如一面镜子,湖水倒影着天色,上下水天一色,静谧神圣得叫人不忍大口呼吸,生怕打破了这种纯净。

水向东说:“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倪晖说:“真想一辈子都住在这样的地方。”

“那还是算了,这地方就像是天堂,我们都是凡人,偶尔来造访一下可以,长久住下去还是不行。”水向东提醒倪晖,他们还生活在现世中,并未羽化成仙。

倪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张勇从另一边走过来,看见他们俩搂着肩膀坐在一起,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看样子倪晖真想通了啊:“嘿,你们俩还在那坐着呢,巴桑说该吃饭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水向东和倪晖同时回头,看见张勇,水向东松开倪晖,先从地上起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慌忙叫住了倪晖:“你慢点起来,这儿空气太稀薄了,小心缺氧。”

倪晖听从了水向东的话,慢慢起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水向东说:“刚刚起得有点急,缺氧了。”

“没事吧?”

水向东闭了一下眼睛:“好了,没事了,以后要注意点。”

吃过简单的晚饭,天已经黑了,黑暗中传来几声狗吠,外面没有路灯,屋里的灯也是发电机输送的临时电,到点就停了。外面实在太冷了,只能窝在屋子里睡觉。简单洗漱了一下,倪晖就爬上了床,水向东说:“撒尿了没?”

倪晖模糊地嗯了一声。

水向东继续说:“撒了尿再睡,晚上太冷了,起夜太危险了。又没灯。”

“撒过了。”倪晖终于说话了。

水向东看着倪晖,在这件小小的板房内,他有种特别的感觉,仿佛倪晖和他贴得非常近。

倪晖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咕哝了一声:“你怎么还不睡啊?”

水向东脱了鞋爬到自己床上:“倪晖,要不我们两个睡一张床吧,盖两床被子。”

“不用,不会冷,床太窄了,怎么睡。”倪晖窝在被子里完全不想动弹,虽然这床不怎么干净,但是暖和啊。

水向东又穿上鞋子,走到倪晖床边,仔细掖了一下他的被子,帮他将长羽绒服扯好,盖在被子上。这倪晖睁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他的动作,什么话也没说。水向东看着他,舔了一下嘴唇,忍住弯腰下去亲他的冲动。“你要喝水吗?哦,不,不喝多了水,免得上厕所。”水向东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倪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水向东心如擂鼓,怦怦跳得厉害,他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这地方不能激动,会缺氧的。他回到自己床上,拖鞋进了被窝,整理好,然后抬手关了灯开关,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月光,但是星光非常璀璨,从窄小的窗户看出去,仿佛就在手边,伸手可及。

倪晖看着窗口,突然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水向东接上:“…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然后两个人都傻笑了起来,这跟危楼有屁关系啊。

水向东说:“倪晖,睡吧,晚安。”

倪晖一直都想问问水向东,关于之前的事,但是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说起。他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了许久,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睡到半夜,果然觉得一股寒意直往身上钻来,温度绝对已经到零度以下了。倪晖被凉气袭得咳了一声,水向东一个激灵就起来了:“倪晖!”

倪晖清了一下嗓子:“嗯?”

水向东说:“是不是太冷了,你身上觉得不舒服吗?”

“还好。”倪晖模糊地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水向东抱着被子过来了,将他的被子展开,盖在倪晖身上,然后拉开被角,钻了进来,他在空气中待了一会儿,此刻全身冰凉,倪晖也被刺激到了,倒吸着凉气:“冷死了!离我远点。”

水向东呆在一边:“马上就好。”过了片刻,才向倪晖靠拢,将被角掖好,“两个人一起睡,就不那么冷了。”

倪晖朝墙边靠过去,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贴着墙了,一动,那墙还发出了声音,这是活动板房啊!水向东伸出手,将倪晖捞过来一点:“挨近一点,不然被子里的热气都跑了。”

倪晖说:“你别挨那么近行吗?”

水向东嘿嘿笑:“床太窄了,再说远了被子就漏风了,别动,我不碰你,挨着睡就好。你觉得呼吸困难吗?”

倪晖吸了两口气:“没有。”

“那就好,我刚刚听见你咳嗽,把我吓死了。”水向东说,“特别怕你又感冒了。”

倪晖无话可说了,是他自己要求留下来过夜的,水向东担心他的身体,这无可厚非,倪晖咕哝着说:“好了,没事了,睡吧。”

水向东打了个哈欠:“嗯,睡吧,这下应该不冷了。”

有了水向东这个天然暖炉,倪晖果然觉得舒服多了,两个人挨在一起,热源源源不断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睡梦中,倪晖不自觉的朝水向东靠拢,水向东一侧身,然后将倪晖搂进了怀里。倪晖稍稍动了一下,然后不再动了。

这是水向东跟倪晖贴得最近的一次,他兴奋得心怦怦跳,倪晖贴着他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体的变化,他自己的心跳也在不可控制地加速,这种地方不能太激动,会缺氧。倪晖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水向东。”

水向东嗯了一声:“怎么了?”

倪晖说:“你能不能心跳别这么快?当心缺氧。”

水向东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想不跳那么快啊,但是它就有那么欢快,不过他还是努力深呼吸了两口,试图平静下来:“它自己要跳那么快。”

水向东的手在倪晖的腰上,倪晖也没说什么。水向东心里窃喜着,倪晖不反对自己跟他这么亲密。

倪晖已经没了睡意,他在琢磨着怎么开口跟水向东问话,所以也没注意到腰间的手:“水向东。”他的语气非常冷静,吐词也很清晰,已经没有了睡意。

“嗯,什么事?”

“有一件事,你跟我说说。你跟倪曦到底是怎么回事?”倪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直接开门见山。

水向东脑子嗡一下,到底还是来了:“什、什么?”

“别给我装傻,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软件给倪曦?”倪晖冷静地说。

水向东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刚才还在天堂,这一时间立即落到地狱中了:“对不起,倪晖。”

“为什么?”语气说不出喜怒,只是寻常的质问。

水向东将放在倪晖腰上的手收回来:“我给你说个故事…”

倪晖安静地听完:“你欠了他的债,然后他让你来我身边卧底,趁机搞垮我?”

明明外头天寒地冻,水向东却觉得自己背心有热汗冒出来:“我不想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倪晖毫不客气地说:“你比猪还蠢,就那么轻易被他拿捏到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居然都没想别的法子来解决?”

水向东说:“是的,我后来想了又想,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为什么会被牵着鼻子走呢。大概我那么蠢,所以才蠢死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倪晖恨恨地说:“对,你就是蠢死的!哪怕你就是告诉我,也不至于糟糕到那种程度,他难道真能杀了我们?”

“倪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水向东伸手抱住倪晖,咬着下唇,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将头埋在他单薄的肩上,他没想到倪晖会这么说,没想到还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倪晖感觉到有热泪浸透了自己的衣服,他推开水向东的脑袋:“把我衣服都弄湿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水向东吸了一下鼻子,用力眨了眨眼睛:“我高兴的。谢天谢地,你还在这里。”

倪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冰凉的:“我衣服湿了,我要换衣服。”

水向东说:“脱下吧,别穿了,对不起。”

倪晖说:“你给我从包里找衣服来换。”

“你先脱下,不换了,明早再穿。不穿没关系的。”水向东说着,帮他将身上的体恤脱了下来。

倪晖光着上身躺在被窝里,水向东将他往自己身边捞,伸手给他掖被子:“躺好,别动了,免得冻着。”

倪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你把手拿开,别放我腰上。”

水向东只好将手移开,放到自己身上。他现在可以确信,倪晖已经原谅他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倪晖就接受他了。算了,一切都随他吧,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好,别的都不奢求了。

第56章 贱人天收

他们在拉萨待了将近一个礼拜,把拉萨周边的旅游景点全都游览过了,终于才打道回府。水向东看着坐在身边的倪晖,心里感觉胀得满满的,这次拉萨之行真是太多感慨了,痛并快乐着,收获也这么丰富。

倪晖察觉到水向东的视线,扭过头来看着他:“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

水向东愕然:“什么?”

倪晖勾起嘴角:“谢谢!”

水向东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倪晖看着水向东,压低了声音说:“水向东,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责任了?”

水向东眨了一下眼睛:“不是,我把你当成我的一部分了。你好,我才能好。”

倪晖的脸一瞬间有些发烫,然后转过脸去,看向机窗外,慢慢的,耳朵也红了。

水向东看着倪晖可爱的红耳朵,心花不由得怒放起来,看样子,自己对他并不是完全无所谓的。

下了飞机,倪晖没有分道扬镳回上海,而是和水向东一起回了老家。外公外婆见到晒成黑炭一样的水向东和倪晖,这才知道原来两个孩子都去了西藏,还在滇藏线上遇到泥石流,吓得简直心脏病都要犯了。

倪晖乖乖地认错:“对不起,外公外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冒险了。”

水向东笑嘻嘻的:“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倪晖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他说了,要是再敢乱跑,就拿根绳子把他拴裤腰带上。”

外公说:“是向东去接你回来的?”

倪晖点头:“嗯。多亏了他去接我,不然我就饿死在那儿了。”

水向东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去的时候也不做好准备,就那么冒失地去了,你这个冒失鬼。”

倪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侧过脑袋躲开他的蹂躏。

倪晖将自己带回的东西分给大家,主要都是些佛教的护身符、小玩意,还有一些西藏特产的牦牛肉、虫草、藏红花等。

倪晖看着水向东给了水向阳一个护身符,也是一串玛瑙手串,不过比自己这个要小多了。

外婆看着水向东的脸:“向东,你的额头怎么了?”

倪晖看着水向东,过了差不多一星期了,他的额头上那块还没消去,虽然小了不少,但是青紫还是非常明显。水向东伸出手摸了摸,嘿嘿笑:“西藏的路不平,到处都是石头,摔了一跤,磕石头上了。”

外婆露出一脸的惊讶:“那摔得很重吧,有没有脑震荡?看医生了没有?”

倪晖安慰老人:“看了医生了,没有脑震荡。”

“你们这俩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多危险啊,以后不许到处去乱跑了。你们在西藏是不是没饭吃啊,都瘦成这样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补补。”外婆起身去做饭。

倪晖大声说:“谢谢外婆。”

沙汉明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们去了西藏的,他拿着倪晖给他带的藏刀,看着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的倪晖:“泥巴,你们都去了西藏,为什么不告诉我?”

水向东说:“走得太急了,没有通知你。”

倪晖说:“对不起沙子,我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沙汉明满脸都是失望,低头看着手里的藏刀,刀鞘上镶着漂亮的石头,非常华丽,但是却没法让沙汉明心里欢喜:“你们三个都去了,就撇下我一个人,太不够朋友了。”

水向东看了一眼倪晖:“我们确实不是去旅游的,当时倪晖没了音讯,我是去找人的,所以叫了张勇去帮我的忙。当时很着急,我怕你家里不同意,就没去找你了。”

沙汉明看着倪晖,伸手捏了捏倪晖的肩膀:“泥巴,你没有事吧?”

“没有大事,就有点小感冒,都打了三四天点滴,太恐怖了。西藏那边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危险的,小感冒都可能会死人的。”倪晖这话也并非是危言耸听,虽然不是故意把沙汉明撇下,但是作为经常一起行动的朋友,沙汉明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心里不高兴是肯定的,“下次我们再去九寨沟吧,听说那边的风景非常漂亮,而且海拔也没有西藏那么高。”

沙汉明点点头:“那好吧。下次一定要叫我一起去啊。”

“一定。”

倪晖这一出来,几乎在外面逗留了一个月,回到家的时候,拿起毛笔,才惊觉生疏得太厉害了,赶紧抓紧时间练字,练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才找回了感觉,这才敢去见老师。老师看着他的字,非常不满意,严厉地批评倪晖为了玩乐把功课给耽误了,暑假的集训也没来参加,这样一曝十寒的做法,在书法上永远也取不到成绩的。

倪晖也没说什么,只表示自己会尽快将落下的功课赶上来。他打算换一个书法老师,这个老师太商业性了,而且水平也有限,不过现在好老师难求,都得靠缘分,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了,书法练习主要还是靠自己的练习和领悟了。

开学后,倪晖成为了一名高中生,每天奔波在家和学校之间,看起来就跟所有可怜的高中生一样,整个人都变成了书虫,每天在书山中爬行着,寻找出路。但是倪晖明显比其他人要轻松,至少他还有时间每天雷打不动写两个小时的书法,毕竟大多数学生,一到初中或者高中,为了学业,就把课余爱好什么的全都停掉了,一切都为了升学考试。

倪晖上辈子就是个学习不错的学生,这辈子就等于是重读,加上他本来就聪明,那些功课显然不是什么难事。除了练书法,他还有时间去回复水向东和沙汉明每周一封的书信,水向东其实有手机,完全可以跟倪晖通过短信和电话联系,不过他显然更喜欢写信,准确来说,他是喜欢收到倪晖的信,因为书信比短信要有收藏价值得多了。

不知道怎么的,沙汉明现在也是每个礼拜写一封信,也不嫌麻烦,他现在也喜欢向倪晖报备自己的生活,跟倪晖诉苦,上了高中,为了学业,他的业余爱好全都被迫停掉了,他本来还打算上高中后组建一个乐队的呢,没想到高中课程那么繁重,他要是不好好努力,将来就考不上上海的大学。

倪晖看到沙汉明的信很高兴,至少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一起考上海的大学,到时候大家又都可以在一起玩了。童年的玩伴,如果能够维持到成年,这发小的情谊该是多么的可贵。

因为不用避着水向东,倪晖现在有空就回老家去陪陪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格外容易怀旧,作为晚辈,是该抽空多陪陪老人们。他很感谢水向东兄弟俩,一直都陪着外公外婆住在那所老房子里,老人的晚年生活才不那么孤寂。

不过水向东也有自己的担忧,他已经上高二了,马上就要高三然后上大学,以后肯定是要去上海读书的,到时候他准备将弟弟也带到上海去读中学,以后倪晖外公外婆就没人陪伴了,习惯了儿孙在身边的老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想必会异常寂寞吧。

他把自己的担忧和倪晖说了,倪晖心里也觉得十分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改变,谁都要长大,小鸟总要离巢,这就是生命的自然规律。他们能做的,只能尽量在空闲的时间多陪陪老人。

这天早上倪晖骑着车去上学,路过拐弯处,有人试图拉住他的车后座,但是他的车没有后座,所以那人抓了个空,倪晖蹭一下就飚远了,对方出声叫他:“倪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