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能找到的唯一亲人了。”范玲的脸上也很纠结,宋青青是个孤儿,又和钟文博离婚了,唯一的女儿又在国外毫无音讯,身为宋青青表妹的她就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边总是要通知我的。”

宋青青母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说是咎由自取,可其中未必就没有范雨瑶的推波助澜,对之前的这两人她是深恶痛绝,如今她们已经得到了报应,那就恩怨两清了,她既无心落井下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善心要去帮助她们,最好是一辈子不相干地各过各的日子。

自己这个脆弱的母亲曾经那样无条件地相信着,深爱着这个表姐,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一家有恩于她的表妹一刀,甚至还三不五时地上门补上几个刀子,让性格本来就软弱的范玲变得卑怯懦弱,几乎一辈子都是畏畏缩缩的,到现在听到“宋青青”三个字还忍不住轻颤。

可是深知母亲善良的她知道范玲绝不会撒手不管的,当时她都可以那样不顾一切地要她去救宋青青母女了,现在遇上这种事,范玲的心里八成已经完全原谅宋青青了。

“那妈你准备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先去医院看看她再说,得先问清楚她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范玲的焦急发自内心。

想不开?范雨瑶轻扯嘴角,恐怕宋青青想不开的事情多了,想不开自己怎么跟了钟文博这么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想不开自己的女儿怎么就音讯全无了,想不开自己一直想要踩在脚下的母女俩怎么会过得比她好得多…

“妈,先去挑个果篮吧,这样去探病也有诚意。”车子行到半路,范雨瑶突然说。

范玲自然是连连点头。

“小姑娘,又来啦。”一间简陋的水果店,平时并没有多少人来光顾,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阿婆亲切地招呼道。

“是啊,老爷爷不在吗?”范雨瑶显然和这家店主很熟悉。

“他去进货啦,”老阿婆笑道,“今天是要水果还是果篮?”

“做个和以前一样的果篮吧。”

“又去看望爸爸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阿婆一边颤巍巍地帮她装果篮一边说道。

“不是,今天是去看一个表姨。”范雨瑶解释道,动手帮着阿婆往篮子里装水果,“小萍还没放学?”

“她今天做值日生,还没这么快,”阿婆看了站在范雨瑶身边一脸诧异的范玲一眼,“这是你妈妈吧,你们俩长得可真像。”

“真的吗?”范玲笑开了,“这孩子以前不像我,这一两年倒是越来越像我了,不过比我年轻时还好看。”

“这位大姐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水灵的女儿,最难得的是心善,”阿婆唠叨道,“要不是小姑娘天天来照顾我生意,又买水果又买果篮的,我们可能都撑不了这么久了,你看,街对面开了家气派的水果店,人家都过去买了,咱们这门面这么小,哪儿有人愿意来我家买啊,要是撑不下去我们一家就得带着孙女儿上街讨饭去了。”

“阿婆,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是该享清福了,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太辛苦了点儿。”范玲劝道。

“谁不想享福呢,可怜我夫妇两个就一个儿子死得又早,媳妇儿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孙女儿,不但没人给我们养老送终,还得成天担心着小孙女儿,不知道我们俩老的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阿婆叹了口气,“你这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不仅把自己的衣服送给我那小孙女儿,还把她的参考书送给她,咱们家这种经济,连想给孙女儿买本像样的书都成问题…”

老人家的叨念听得心地善良的范玲潸然泪下,当即就要掏出一百块钱给老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探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探病

阿婆非但没有接钱,反而皱起了眉头,“大姐,虽然咱们家里穷,可还不至于到上街乞讨的地步,老婆子我还是能自食其力的,你可别把我当乞丐,这果篮的钱小姑娘已经付了。”

范玲顿时有些尴尬,范雨瑶示意她把钱收起来,又笑着对阿婆说,“阿婆,你别生气,我妈没那个意思,我家以前也是苦过来的,她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特别难过,对了,”范雨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这是我上次答应请小萍吃的糖,等她回来给她,免得她说我这个姐姐食言。”

“哎,你成天给她带这个带那个的,小心把她给宠坏了…”阿婆虽是嗔怪,心里却是欢喜的,难得遇上她这样的人,同情他们却又善解人意地平等地对待他们。

告别了阿婆,范玲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停到了医院门口,范玲才开口。

“瑶瑶,妈妈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冷硬的孩子,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造成了你性格上的冷漠,今天才知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样,你并不是一个无情的孩子,你对刚才那个老阿婆一家的照顾让妈妈很感动,做人就是要与人为善…”

“妈,我知道你的想法,一定觉得当初宋青青和钟文博入狱的时候,我不应该视而不见,可是你应该知道,他们一来是罪有应得,二来我也没有哪个能力帮助他们,视而不见并不代表我冷血。”

“妈不是说你冷血,你对妈妈、穆叔还有你铁哥和嫂子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希望你不要一直记得过去不开心的事,他们现在已经这么惨了,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每次你一听到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就板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妈妈觉得你这样不好。”

“那是因为他们让你不开心了,我又为什么要对他们有好脸色看?”范雨瑶理所当然地说。

“瑶瑶,…”范玲却被感动了。

“虽然钟文博没有养过我,但是赡养他也是我应尽的义务,你刚才也听到了,钟文博也住院了,之前没和你提过,是因为不想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影响了你和穆叔的感情,自从知道他中风住院了,我经常过去看他,从他的医疗费到护理费、营养伙食费都是我负责的,不管他待我如何,该负的责任我是不会推脱的,所以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不近人情了。”

“妈不是这个意思,”范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和女儿谈起钟文博和宋青青的事,两人总是会把气氛弄得很僵,女儿总觉得她太过善良,她则觉得女儿太不近人情,她的口才不如范雨瑶,说也说不过她,。

“我知道**意思,你觉得既然我对素不相识的老阿婆一家都能那么有爱心,又何妨对和自己有血缘的关系的父亲和表姨也多奉献一些爱心。可是你又没有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农夫用自己的体温救了蛇,蛇却狠狠地咬死了他。你明明知道他们是那样的人,也被咬过一次了,还要傻乎乎地去无私奉献吗?”范雨瑶最不喜欢范玲的一点就是心肠太软,最容易被人欺骗。

“该负的责任我会负起,因为我们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亲人了,无论是治疗费用还是生活费用我都会负担起来,这你不用担心,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单独去见他们,如果他们需要照顾,我会找人安排护工,我不想因为他们破坏我们现在的家庭。”范雨瑶正色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她而言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耳根子软的范玲不多和他们接触,就不会再次被他们蛊惑,“你有没有想过穆叔的感受?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你跟着钟文博风风光光地过好日子去了,结果被甩之后,又是穆叔不计前嫌地照顾我们母女,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你再和钟文博、宋青青接触,你让他情何以堪?”

“你误会了,我没想要和他们怎么样。”范玲连连摆手,急欲解释清楚,“我只是觉得他们可怜,青青也承认她以前错了,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就这么一个姐姐了…”

“你不用担心她,我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但我不容许她来破坏我们现在的家庭幸福,等一会儿上去见到她之后,无论她说得多可怜,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要是难受了,穆叔和我都会跟着不好受,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你忍心吗?”范雨瑶提前为多愁善感的范玲打预防针,钟文博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和他臭气相投的宋青青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用眼泪来逼她们答应呢。

但无论她这预防针打得有多厉害,当范玲见到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宋青青时,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玲,小玲,是你吗?”宋青青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由于动作太猛差点把吊瓶架给碰倒了。

“青姐,”大概还是由于心理阴影,范玲怯怯地站在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声音低低的,但眼泪却不住地往下落。

“妹妹,我的好妹妹,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啊。”宋青青嚎得很大声。

范雨瑶站在范玲旁边冷眼看着自己的表姨兼继母,病床上的她苍老而憔悴,瘦得不成人形,哪里看得出来是一年前那个高贵美丽,保养得宜的妇人,也许这几个月的牢狱生涯是她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苦难吧。

不过看着是挺可怜的,表演做作的痕迹却太浓,今天的宋青青绝不是发自内心的忏悔,她必然对她们有所图有所求。

范玲早已被宋青青感动到趴在她的床边抱头痛哭起来,范雨瑶注意到宋青青左手腕处被仔细包扎着,这一定是她割腕的痕迹,心中一动,便出门找了主治医生。

一直留心观察范雨瑶动静的宋青青,一见她走出门去,立刻悲悲切切地对范玲泣道,“过去是姐姐对不起你,现在我也遭到了报应,只求你原谅我。”

“青姐,你只管安心养病,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是姐妹啊。”范玲立刻劝道。

“小玲,姐姐这一生就这么着了,就算这次死了,也毫无怨言,可就是有件事一直放心不下,求求你帮帮我”

“到底是什么事?能够帮的我一定帮。”范玲早把范雨瑶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担心我们家真瑶,我当初本来想安排她出国,结果在机场就被她爸爸抓了回来,后来我们都进来了,我就托了和我私交很好的律师照顾她,原以为这个律师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可是没想到我进来了这么久,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的案子上庭之后,本来我是委托他来为我辩护的,可是他却拒绝接我的案子,干脆就玩起了失踪,我在牢里面完全打探不到外面的消息,只是隐约听说他不干了,好像要移民到国外去,我真的慌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家真瑶怎么样了?我到处都联系不上她,据说不在家里住了,也不去上学了…”

“我听说是出国去了…”范玲好像听范雨瑶提起过。

“外面人都这么说,可我之前和她约定过,每个月都要和我报一次平安,可这都几个月了,我没有她一点消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知道这种感受,我别无所求,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这一番话宋青青倒是发自真心。

“青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寻找真瑶的。”范玲感同身受,一边拭着泪水一边答应道。

而这个时候刚和主治医生聊过的范雨瑶也走了进来,宋青青果然没什么大碍,只要再在医院观察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出院之后回到牢里的宋青青肯定会被严加看管起来,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也不大可能会有减刑假释的机会,究竟是什么事会让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不顾一切地弄出这么大动静非得想要见自己的母亲一面?

走进病房见宋青青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把所托的事情说了,而范玲也一口应下了,不过宋青青见到范雨瑶还是有几分忐忑,在她眼里范雨瑶是个厉害角色,而且在家里有绝对的掌控权,她所托的事情也只有依靠范雨瑶才能办到,可又不敢直接在范雨瑶面前说,只得借助她的弱点范玲,若是范雨瑶一口回绝了,那这件事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心里想着,面上难免畏缩了起来。

范雨瑶还是一脸自自然然的样子说着场面话,“宋姨,你好好养病,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这篮水果挺新鲜的,多吃点水果蔬菜对身体恢复也有帮助,我们还有点儿事,改天再来看你。”

宋青青见她想走,心里不禁急了,可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范玲。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寻回

第一百八十七章 寻回

别看范玲平时糊涂,有的时候心里还挺通透的,当下就发话了,“雨瑶,你真瑶妹妹一直都联系不上,听说不是出国去了,而是失踪了,你宋姨急得连轻生的心都有了,人命关天,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忙。”

“失踪了?”范雨瑶的第一反应是怀疑,随后范玲才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和之前的得到的消息两相映证,这失踪的可能性还真大,当下脸上就有些严肃了。

“报警了吗?”范雨瑶正色道,虽然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却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我这个囚犯还能报什么警?墙倒众人推。”宋青青自嘲地笑道,若不是把能走的路都走了一遍,结果全都行不通,她也不会行此下策惊动范玲母女,把自己的下半生都给赔上了。

“我先报警,同时也让我的一些朋友帮忙找找看。”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范雨瑶倒也没有推脱,钟真瑶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平时对她不喜,但若真出什么事也是她绝不愿意看到的。

宋青青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地应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浮现了几分难得的感激,“我知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对不起你们母女,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我的真瑶,我下半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都愿意…”

“宋姨言重了,我们哪敢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们好好生活,除此之外我们别无所求。”范雨瑶的轻嘲宋青青是听出来了,不禁有些赧然,范玲却浑然未觉,觉得女儿并不像自己认为的一样无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让她十分高兴,不禁频频点头。

钟真瑶的失踪并不是一件很难查的事情,只是因为她的父母都入狱了,无亲无故的她没有任何人关注在意她,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的她,也让各方没有继续观察她的兴致了,连她无故失踪了都不知道,还以为她拿着宋青青的钱去了国外。

但是令范雨瑶想不到的是,他们并不是在南州找到钟真瑶的,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天海市,又居然那么正好警方破获一个**窝点,解救被囚禁的少女十数名,其中就有钟真瑶。

看着已经是一脸风尘味的钟真瑶,穿着吊带小短裙,面无表情地抽着烟坐在公安局里,范雨瑶的心中也不禁有些悲凉,虽说钟真瑶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短短的几个月间由天之骄女堕落成**女,原先稚嫩傲气的脸上再无一丝骄矜,有的是对这个世界的麻木和憎恨。

回南州的路上,姐妹两人坐在车上都默默无言,钟真瑶不开口,范雨瑶也不主动和她搭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终于还是钟真瑶先忍不住了,“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吗?还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很好笑吗?”范雨瑶懒懒地抬起眼皮,“我不是个慈悲的人,不会来哭你,也不觉得你有什么好笑。”

被范雨瑶的话软绵绵地堵了回去,钟真瑶觉得憋闷,“那你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你救”

“如果你还想回到那个地方就等待会儿见完你母亲之后再回去,我答应你母亲找到你。”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钟真瑶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答应我你们以后会安生过日子,不再三天两头惹麻烦。”范雨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惹麻烦?”钟真瑶哈哈大笑,脸上的表情却如冰一样冷,“那是她答应你的,我可没答应,我的存在对你们而言就是麻烦。范雨瑶,我恨你,一生一世都不会饶恕你当我妈留给我的钱被人夺走,我被人糟蹋之后卖到yin窟受尽折磨和羞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吃香喝辣过你的好日子…”

“你想恨就恨吧,我也从没爱过你,也不需要求你的饶恕,”范雨瑶毫不在乎地说,“不过你的悲剧是谁造成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倒是你从小就抢走了我的幸福,我和我妈住在漏水的贫民窟,整天被人嘲笑被父亲遗弃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住在大别墅里抱着洋娃娃…”

钟真瑶一脸不甘地张口欲言,却被范雨瑶截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那是我活该,我也要说你的现在是你自找的,这帐要是算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我也懒得和你胡扯。你现在经历了这样的遭遇,人也总该成熟起来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应该有数,你的人生是你自己负责的,如果你要和我赌气,那大可不必,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你就算再闹腾也顶多让我多费点神罢了,伤不到我一根毫毛。”范雨瑶高傲地说。

“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钟真瑶愤愤地看着她。

“我这个人没多大好奇心,特别是对你的事,我想警察比较想要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刚才在公安局你应该也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还有遗漏,可以让车子掉头回去让你再好好说说。”

范雨瑶说的每一句话都把钟真瑶给堵死了,可是心中长久以来堆积的情绪如果不发泄,真的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和这个自己从小就憎恨的姐姐斗了几句嘴,连连败下阵来让她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了,伏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开车的大熊担心地看了范雨瑶一眼,范雨瑶却微微摇头示意,钟真瑶这段时间经历的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无疑是世间最残忍的事,为了掩饰这件事带给她的伤害,她只能用愈加尖锐的外在来保护她脆弱得无以复加的内心,如果不让她彻底地发泄一次,今后她的心理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那个畜生…妈妈说他是她的好朋友,说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叔叔…可是我去找他,他却说我妈根本没有给过他钱…我不相信,我要他把吞了的钱吐出来…他突然…抓住我…说他喜欢妈妈很久了,我长得像我妈妈…只要我乖乖陪他,他就把钱给我,让我去国外…那是一个又肥又老又秃头的男人,他身上很臭…可是我要钱,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他糟蹋了我之后来了五六个男人把我带走,他们把我绑起来关在车里…我不知道那里是天海,只知道那是个又脏又臭的地方…他们要我们每天接客…不然就打…不给饭吃…有个女孩子跑出去被抓回来打得差点死了…我一天要接五个客人…有一天逼我接了十个…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去受这些罪?”哭到最后,钟真瑶竟然又将矛头对准了范雨瑶。

“因为我不像你一样蠢,所以我永远不会受那种罪,”范雨瑶看都不看她一眼,“首先我不会就这么单枪匹马去找那个老男人,你妈说信得过就信得过?你自己连判断能力都没有吗?你妈那笔钱真是干净的吗?要是干净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放在存折里给你,非要寄放在别人那里?人家平白得了那么一笔钱,会不心起贪念?当人家赖账的时候,你不是想办法赶紧脱身,而是选择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你一个孤女斗得过人家吗?一步错,全盘皆输,何况你走错了那么多步,怪得了谁?只能怪你没脑子。”

钟真瑶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愣住了,一直以来她只顾着怨恨命运的不公,从没有想过这些,她做事向来只靠直觉不靠脑子。

“我要是你,今后绝不会将这番遭遇成天挂在嘴上,难道还指望别人同情你吗?你的不幸只能成为别人的笑话。”

“那我该怎么办?”哭过之后又被她当头棒喝,钟真瑶整个人都有些懵然。

“忘掉这一切,掩盖这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做任何事之前先用自己的脑子想清楚。整天带着怨恨过日子,对你的人生有帮助吗?难道你恨一恨,你讨厌的人就会统统死光吗?就算你觉得你的父亲对你不好,别忘了你还有个妈,你妈为了你在牢里竟然自杀了,就因为你失踪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可以不顾自己,但不可以不顾及你妈,她这一辈子都是你的责任。”范雨瑶厉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妈她…”钟真瑶一脸骇然地看着她,脚肚子有些发软,她这辈子没有这么恐惧过,哪怕是在当时被人糟蹋的时候都没有这种透心凉的感觉。

“你妈现在没事,被抢救过来了,但是她这一闹,在里面呆的时间就得更长了,你妈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好好想想。”亲情是范雨瑶的软肋,每当看到亲人之间这种为了对方不顾一切的牺牲时,她都忍不住感动,哪怕是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宋青青母女。

“妈妈…”钟真瑶嘴里喃喃着,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牵挂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姐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姐妹

“瑶瑶,我可怜的女儿”躺在病床上的宋青青早已大好,除了憔悴和苍老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可在见到女儿的那一瞬间,几乎要晕倒过去,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伤心。

“妈——”钟真瑶的眼泪喷薄而出,几个月来的心酸和委屈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倾吐出来。

范雨瑶不想做她们之间的电灯泡,很识趣地退出病房,宋青青很快又要回到监狱中去,她们母女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老大,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一直陪在范雨瑶身边大熊一脸惊异地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闻怪谈。

他知道之前钟文博和宋青青苛待她的事情,钟真瑶这个妹妹做得也极为不地道,可在他们落难的时候,范雨瑶却丝毫不记仇,不仅照顾钟文博还对宋青青仁至义尽,又把钟真瑶从那样的地方给救了出来,换做是他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却也不会对这样的一家人伸出援手,这完全是他们罪有应得嘛。

“哪一面?”范雨瑶仍是一副扑克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铁汉柔情。”大熊赞叹地竖起大拇指。

“你那是什么形容词?我哪里看起来像个铁汉?”范雨瑶啼笑皆非,这个词用在大熊身上还尚显合适,放在她这个小女生身上也太滑稽了吧。

“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大熊连连摆手,“只是觉得很少女孩子能像老大你一样胸襟开阔不记仇,你做事果敢,恩怨分明,不做滥好人却不也心胸狭窄,实在是我辈男子汉大丈夫的楷模,反倒不觉得你像个女孩子了。”

大熊咧嘴淳朴地笑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听在范雨瑶耳里总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这不是说她没女人味儿嘛,她做了两辈子的女人却还是换来这样的评价,这些男人们虽然没有恶意,可又凭什么认为女人都应该是心胸狭隘的,做事果敢的女人就和大男人无异?

“那你觉得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范雨瑶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娇滴滴的吧,最不济也是像石绵绵那样,爱记仇爱八卦小心眼…”大熊掰着手指算道,“我敢打赌,要是换做她是你,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宋青青她们,不趁着这个时候狠踩她们几脚就难解心头之恨。”

“女人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范雨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全是缺点,就看不到半点好的?你的性向不会是爱男人吧。”

“怎么可能?”大熊立刻红了一张脸,有些恼恨地看着她,“老大,你怎么和石绵绵一样,都是腐女,成天就幻想男的和男的在一起…”

“她成天想这个?”范雨瑶脸色不善,“难怪进步这么慢,不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和钱呆在一块,想这种无聊的事情。”

和钱呆在一块?这估计只有老大你才天天想这种事吧?大熊很尴尬地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宝贝,你受苦了。”宋青青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般,自从听说了女儿被人卖入yin窟之后的每一秒钟她都像在凌迟中度过,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只为了能换取女儿的平安。

母女两人相对痛哭了一阵,宋青青才咬着牙恨道,“那个混蛋我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钟真瑶眼神麻木,“范雨瑶说他已经带着那笔钱移民到国外了。”

宋青青默默地叹了口气,“你以后别叫她范雨瑶,喊她姐姐吧。”

钟真瑶吃惊地抬头看着母亲,眼神中只有着单纯的吃惊,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和憎恨。

“妈也想开了,我们和她们母女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一个钟文博么?”宋青青勾唇冷笑,她的心早已凉透了,无怨无悔地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竟换来这样的结局,果然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我们母女费尽心思讨他欢心,也曾以为他是真的疼爱我们的,结果呢,我们的敌人不是范玲,也不是范雨瑶,而是那个为他生了儿子的女人,他最爱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他不仅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还把你抓回来威胁我,如果不是他,你已经顺利地在国外了。现在的他也在坐牢,一无所有,我们也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了…”

“不是还有文博地产吗?”钟真瑶知道父亲是因为不正当商业竞争行为入狱的,但依然持有文博地产的股份。

“他已经把股份全部转让给范雨瑶了。”宋青青认命地苦笑,“你以为他愿意吗?若不是梁氏的胁迫,他又如何舍得放权?”

“梁氏?”钟真瑶有些晕眩,那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对未来怀有美好憧憬的少女,幻想从小恋慕的大哥哥梁昊能够爱上她,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和她来一段惊天动地的恋爱,而经过这几个月的苦难,她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感觉,不再对梁昊抱有期望,只是带着心酸默默将他永远尘封在心中那个曾经纯洁青涩的角落。

“梁氏为什么那么帮着她?”钟真瑶的语气很平静,只是有着单纯的不解,她承认范雨瑶的成熟和理智远在她之上,但大她一岁的范雨瑶还尚未成年,竟然能让梁氏付这么大代价逼迫钟文博同意放手?

难道真如外界所说的,梁昊在费尽心思苦追范雨瑶?可就算要追她也不必使出这一招啊?不了解内情的钟真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瑶瑶,你还没看出来吗?无论是你我,还是钟文博都不会是范雨瑶的对手,她身后的背景似乎不止梁氏一家,我们也没能力去追究她是怎么攀上这些人的了。但我们和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不能解的?她虽不满我们,现在见我们已经混成这样,她就算再不平衡,过去的恨也解了,何况还有范玲这个心软的为我们说话,所以现在的我们必须努力攀住她这根稻草,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才有找那个畜生报仇的可能。”这几天宋青青早已把一切想透彻了,才一径对范玲母女小意奉承,也许范雨瑶看出来她的意图,可是范玲并没有,还因为两人的重修于好而开心不已,见母亲心情好,范雨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青青原以为说服这个不懂事又从小喜欢和范雨瑶作对的女儿,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却没想到钟真瑶并未如她所料地暴跳如雷,而是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你真接受了?”宋青青反而有些不相信,“你可别敷衍我,范雨瑶不比范玲,她不是个傻子,精得和鬼似的,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在她眼前可不好蒙混过去…”

“我知道,我没打算继续和她作对,”钟真瑶一脸疲惫,似乎正有一夜长大的模样,“对不起我的人太多了,相比之下她算什么?如果能借助她的力量为我讨回公道,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况现在的我能怎么办,父母都在牢里,我能靠什么生活?除了依靠她,讨好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孩子,你知道就好,”宋青青的眼中又蒙上了薄雾,若不是自己跟错了人,信错了人,女儿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受这样的苦楚,这一切都怪她啊

“瑶瑶,妈知道委屈你了,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是那么好过的,你一定要多多忍耐,等妈出去了,你就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了。”宋青青紧紧攥着钟真瑶的手不愿放开,这是她最爱的女儿,她曾经娇嫩的手上还有着淡淡的伤痕,似乎是被人打的,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钟真瑶也满心心酸,母亲的手瘦得硌人,看上去青筋尽露,很是瘆人,这哪里还是那双富贵手?

她们母女争了一辈子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姐,我妈想和你说几句话。”钟真瑶走出病房对靠着墙和大熊闲聊的范雨瑶说。

范雨瑶被她这一声“姐”喊得差点摔了下去,她是个爱做姐姐的人,过去成天缠着简洵,让他喊她姐,可惜没有达成所愿,可显然冷不丁被人喊了这么一声,不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做姐姐也是挑人的,之前的钟真瑶很难够上她心目中妹妹的标准,将来如何还有待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