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娇俏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全数归位,她想起了兰澈溪昨晚是怎样铁石心肠地对待醉酒的她的。她倒是想要质问,但想到自己昨天的酒后吐真言…她不由有些心虚。

她说得乱七八糟,兰澈溪应该没有听出什么吧。

就当她忐忑地等待判决时,就听到兰澈溪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兰澈溪掀开被子,起身走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兰澈溪身上的橘色睡裙已经换上了米色的羊绒长裙和斗篷式的浅绿丝绸披肩,头发松松的放下,耳边夹着艳丽漂亮的矢车菊发饰,长款的银质精致项链下坠着鸽子蛋大的漂亮黄宝石,手上分别戴着镶水钻的皮质手环和精致的宝石手镯,左手中指戴着一个戒面很大的镂空精雕红宝石戒指,右手中指和食指戴着复古式银指环和蓝水晶戒指。

不同于常人,自成一格,带点夸张,却总是适合她自己,别人模仿不来的独特眼光和品味。

…和自己离开时一样的光彩夺目,甚至比起十三岁时,现在的兰澈溪更显风华。

郑娇俏的恍惚神色引来了兰澈溪的注意,蹙了蹙眉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洗漱?”

“…哦、哦。”郑娇俏被她惊醒,有些呆愣地开口,下了床穿上拖鞋往浴室走去。

第11章 郑娇俏的遭遇

一直到吃早饭,兰澈溪的表现都与平常无异,郑娇俏心中的忐忑也稍稍退去。

吃着出乎意料味道不错的煎馍饼,兰澈溪神色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秉承着“食不语”的习惯,继续用堪称完美的餐桌礼仪用餐。

将杯中最后一口蔬果汁喝掉,兰澈溪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向对面的郑娇俏看去,郑娇俏一惊,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继续吃,我等你。”兰澈溪淡淡地开口。

她虽如此说,但郑娇俏哪还能正常用餐,手上动作加快,只花了两分钟就囫囵吃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早餐。

指挥机器人将餐盘收拾好,郑娇俏拘谨而安静地垂头坐着。

看着和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好友,兰澈溪蹙了蹙眉,语带命令道:“把头抬起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气。

郑娇俏自然听出来了,心中不由瑟缩,但却将头抬了起来。

看着她脸上的不自然,兰澈溪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淡淡道:“把你昨天说的‘他们都害我’这句话的意思给我说清楚。”

该来的还是来了…

郑娇俏面色一僵,有些丧气地抿了抿唇。

“我…我可以不说吗?”郑娇俏不抱希望地问道。

“你说呢?”兰澈溪淡淡地笑着反问。

郑娇俏咬了咬唇,“我…我真的不想说。”她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微微发颤,似在压抑着什么。

兰澈溪的目光猛地扫了过来,如同利剑一般锋锐刺骨,让人打心里发寒。

“拜托,我想要…”郑娇俏语带哀求。

“可以。”不等郑娇俏说完,兰澈溪就缓缓开口道:“那就不要怪我直接把你在德爱玛洲的入境资格取消。忘了跟你说,我现在已经成年,属于冕下的行政话语权也已经到手,艾德爱玛洲的政府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郑娇俏却面色骇然,“…你!”她知道澈溪是在威胁她,若是被驱逐出德爱玛洲,那自己这几年的坚持就成了一场笑话。

若是可以,兰澈溪也不想对好友使出这一招,只是现在的郑娇俏给她的感觉很不好,若继续放任她,兰澈溪可不希望下次见面对方变得面目全非。

“…好吧,我告诉你。”良久,郑娇俏终于妥协。话音刚落,泪水已经从她的眼中滚落,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一会,她才呜咽着问了一个不在预期的问题:“澈溪,我这么漂亮,又聪明,天赋又好,也很努力,我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不是应该被喜欢宠爱的吗?”

兰澈溪对她跳跃性的问题愣了下,心情却有了些放松,还好,能够说出这种话,说明这孩子还没有彻底丧失自信心。

从见面到现在,兰澈溪总算有了眼前这人是郑娇俏的真实感。

——那个公主病的郑娇俏。

“我不是应该被喜欢宠爱的吗?”这话有些自大傲慢,但说着这话的郑娇俏,却像是个迷茫的孩子。

——如同一直以来当做真理的认知被推翻后的不知所措。

兰澈溪有些猜到她这样问的原因了,她想了想问道:“通用点是好东西吗?”

“…当然。”郑娇俏对她的不答反问有些莫名,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

“那通用点应该被所有人喜欢吗?”兰澈溪继续问道。

“本来就是这样不是吗?”

兰澈溪笑了,“你忘了,以前知道政府每年会给我账上转一百万通用点,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郑娇俏哑然了,大概是嫉妒羡慕吧…那些通用点又不是自己的…

她大概有些明白澈溪的意思了。

“喜欢、爱,这些情绪或多或少都源于自私。”兰澈溪慢慢地道:“为什么容貌出色的女孩会被其他女孩排斥,却会被男孩子追捧?容貌出色的男孩则是反了过来?为什么男艺人的粉丝多是女性,女艺人的粉丝多是男性?为什么一旦艺人有了感情归属,会有粉丝抗议甚至直接退出粉丝俱乐部?仅仅是因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

“还因为自己有拥有的可能性。”看着郑娇俏眼中的若有所思,兰澈溪继续道:“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是幻想,成真的几率连百分之一也没有,也不妨碍他们去妄想。”

“漂亮是我的,聪明是我的,好的天赋是我的,努力是我的,优秀也是我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郑娇俏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

父母和哥哥们宠溺喜爱她是因为她是女儿和妹妹,澈溪他们包容她是因为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些男人对她献殷勤是因为想要成为她的情人。

那么,就没有人是纯粹地喜欢她的吗?

“我自己的郑娇俏…就没人喜欢了吗?”郑娇俏失魂落魄地低喃道。

兰澈溪闻言一怔,这是矫枉过正了?

“郑娇俏!”兰澈溪用力抓住她的两边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喜欢、爱,这些情绪源于自私,但自私只是其中一种因素,并不是全部。就像我们和你做朋友,是先喜欢你这个人,然后才决定和你做朋友的,你不也是如此吗?你从来都先是自己的郑娇俏,然后才是其他人的家人、朋友,以后还会是情人或爱人。”

被兰澈溪的话惊醒,意识到自己钻牛角尖了,郑娇俏释然,旋即不由有些赧然,别扭着嘟囔道:“我才没有喜欢你呢。”

兰澈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郑娇俏在反驳哪一句,顿时有些好笑。

“好了,继续之前的话题。”兰澈溪心中有些猜测,但还需要郑娇俏的亲口证实。

郑娇俏闻言一怔,因之前的话题有些放松下来的心绪又崩了回去。

“现在想来,我大概真的很惹人讨厌吧。”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自嘲,抬手将刘海拂下,遮住自己的眼睛,“自以为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说重点。”兰澈溪加重语气打断她的话,她不喜欢听这些带着自厌情绪的话。

看来,不能再让郑娇俏继续待在德爱玛洲了。

郑娇俏一顿,似乎回忆了下,然后道:“那是在巨火学院的第三年了,我在那年成年,在朋友的提议下开了一场party。”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怪异。

兰澈溪的注意一不小心偏了下,巨火学院第三年才成年?那岂不是二十一岁才成年的。说起来,似乎兰敉敉也是二十岁才成年的,至于其他人,最早的温童也是十九岁才成年的,而自己却是十八岁。

看着郑娇俏那目测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兰澈溪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

“我那个时候不是还没有引导者吗?本来是打算让家里决定的,但是身边的几个朋友出言鼓动我向海砂递初会贴,我本来就很喜欢海砂,对自己又一向很有信心,犹豫了几天就下定了决心。”郑娇俏嘴角浮起涩然的弧度。

所谓的初会贴,其实就是邀请对方做自己引导者的邀请帖。在大联盟,很多粉丝都会在成年后对自己喜欢的艺人递初会贴,虽然被接受的可能性不大,但总想要试试看。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未来世界民风开放,对这种事都抱着非常宽容的心态。当然,为了形象维护和避免麻烦,除了特殊情况,一般艺人很少应下这种帖子,即使应下,也只会是在私下里。

兰澈溪皱了皱眉,“让一个明星当你的引导者?”不是她势利,实在是贵族圈对引导者很重视,很少会到圈外找。引导者的身份,通常会影响他人对你的评价。就如同人们通过一个人的衣着穿戴评价一个人一样,衣着穿戴还可以改善,引导者却是一辈子只有一个,怎么都改变不了的,尤其需要慎重挑选。

这或许荒唐,或许没有道理,却是贵族圈真实存在的环境准则。

“放心,这事并没有成。”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郑娇俏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的弧度,在兰澈溪眼神的无声询问下,她歪头道:“虽然打算递初会贴,但我还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找了个私下的时候把初会贴递给了他。”

“这并不难,你知道的,海砂也是我们学院毕业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母校看看,指导一下后辈。”郑娇俏解释道。

“然后呢?”兰澈溪语调平淡地问道。

“然后…”郑娇俏笑了,带着淡淡的失神,“只是一晚,一晚。”她强调道:“只是一夜之间就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被媒体报道传的沸沸扬扬。这还没什么,毕竟递初会贴这种事没什么稀奇…”

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郑娇俏有些迟疑地道:“你知道的,我平时什么样子…媒体报道将我在巨火三年中所有的举动行为都恶意夸大,自私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傲慢无礼、看不起人、骄横跋扈…那些都成为了我的代名词。”

“是你那些朋友做的?”兰澈溪一针见血指。

郑娇俏哑然,叹了口气道:“这么明显吗?”而她却一直无知无觉。

第12章 我不想输

兰澈溪捏了捏眉心,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事实上,郑娇俏说的比她暗里猜测的要轻微地多。

以她过往的阅历来看,郑娇俏的遭遇只能说是小打小闹,只要内心够强大,这种事情完全无关痛痒。

但郑娇俏不是她,没有在大染缸般的娱乐圈淌过一回,还没有对语言伤害的免疫力。兰澈溪完全能够想象,面对流言诋毁,他人的指指点点,骄傲如郑娇俏情绪会是怎样的崩溃。

——对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她来说,这样的伤害几乎足够毁了她。

亲身经历过类似事件的兰澈溪比任何一人都能想象她当初会有的痛苦和艰难。

但是郑娇俏站起来了,哪怕有些勉强,兰澈溪还是看出她站起来了,并没有被打垮。

“你那些朋友都是贵族,估计家里爵位还不低?”虽是问句,兰澈溪却说得很肯定。有着前一世的经历,她对娱乐圈的事情太了解不过了,那些媒体记者哪个不是无利不起早的,像郑娇俏这样一个根本没出道的在校生,哪怕勉强算和海砂这位当红歌星搭上了点关系,也绝对不至于让媒体那样争相报道。

而且,这种新闻爆料没什么实质,没什么市场。若说这件事后面没人授意,那简直是把人当傻子。

而那样几乎能影响整个德爱玛洲媒体的力量,兰澈溪猜来也就那几个数得着的实权贵族了。

果然,郑娇俏点了点头,“她们中一个叫贝莎曼,是登格公爵的女儿,另外两个分别叫叫金茱莉和图格娜?毕曼,都是侯爵之女。”

在记忆中看过的关于贵族介绍的书籍中翻找了一下,兰澈溪沉吟着道:“登格…是那个德爱玛洲的娱乐业大亨登格?”这个家族可不是小角色。

至于金和毕曼这两个姓,兰澈溪同样有些印象,两家一个在政界发展一个在军部发展,实力似乎都不低。

如今看来,这登格、金和毕曼三家是凑到一块去了?

政、商、军的联合?真有意思。

“他们三个是继承人吗?”兰澈溪问道。

“不是。”郑娇俏疑惑道:“澈溪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想对付他们吧。”她眉头一皱,语气不容置喙道:“我告诉你,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你不要插手。”

“你自己报?怎么报?”猜都不用猜,兰澈溪就知道这人并不打算动用家里的势力,毕竟郑家所处的位置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政敌抓住把柄,和洲外贵族扯上关系更是能避免就避免的事情

大概也是因此,郑娇俏的父兄长辈明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却一直没有出手。

“我都计划好了。”郑娇俏拨开额前的刘海,看着她认真道:“我要报仇的对象只是贝莎曼·登格、金茱莉和图格娜·毕曼这三个人,原本不靠家族的力量,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成功的。但幸运的是那三人都作为艺人进入了娱乐圈,我打算积累实力出道,用实力打垮她们,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她们就别想看到太阳!”

这一刻,兰澈溪对郑娇俏有些刮目相看,不过…“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学的是声乐和舞蹈,你是打算作为歌手出道?”

“是啊,怎么了?”郑娇俏有些不明白兰澈溪语气中的肃然,断了五年联络,她还不知道兰澈溪目前是一个音乐人。

兰澈溪直视着郑娇俏的眼睛,“你仅仅是为了报仇才想要成为歌手的?”

“…并不是。”虽然不知道兰澈溪为什么这么问,但郑娇俏还是因为她的态度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应该是喜欢唱歌的,只是若是没有那次的伤害,我大概会只把它当做一项业余爱好,而不会认真对待。贝莎曼他们只是给了我一个契机,促使我下定了把唱歌当成需要努力的梦想的决心。”

兰澈溪闻言松了口气,作为一个音乐人,她无法容忍他人将音乐当成是工具,不管是盈利工具还是复仇工具。

若郑娇俏为了复仇而唱歌,那她们之间的友谊可能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当然,其实兰澈溪还是知道郑娇俏哪怕不是直接将音乐当成复仇工具,但也并不是不带一丝一毫利用心理的。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岁月的磨砺虽然没能改变一些她骨子里的东西,但看过太多听过太多,她也更能包容其他人的不纯。

严格来说,前世自己之所以能够和姚氏搭上线,靠的其实也是自己刚刚崭露头角的音乐才华。没有这个大前提,她最后又怎么能将刘家打入地狱?

数十年世间沉浮,除了一颗对音乐纯粹的喜爱之心,兰澈溪这个人,早已经不复最初的纯净无暇了,这是即便获得新的一生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想到这,心情一下子有些暗沉低迷,兰澈溪赶紧调整好,对郑娇俏说:“这样的话,那你跟我离开吧。”

“什么?”郑娇俏一下子有些不明白她话中前后有什么关联。

“我其实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坚持待在德爱玛洲?相信你应该受到不少那三家的打压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道。”这点兰澈溪是真的搞不懂,这算是自虐吗?

郑娇俏怔愣了下,倔强地开口道:“我想要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

郑娇俏说的认真,但兰澈溪却有点想笑,她差点忘了,这孩子其实一直非常傲气,从她出了事后一点都没有想过向朋友倾诉一直自己死撑就可见一斑了。

但如今看来,可能是因为没人开解引导的关系,她傲气的方式似乎有些错误?

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这话说得没错,但郑娇俏的理解明显进了歧路了。

“我不反对你的想法,但你得承认,想要爬起来,你得先累积力量不是吗?”兰澈溪没好气地道。

“我一直在累积力量啊。”郑娇俏不明所以。

“我说的力量不是指你歌唱、舞蹈方面的实力,而是在娱乐圈的实力,人气、影响力这些。”看着一脸呆滞的郑娇俏,兰澈溪叹息道:“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一天在德爱玛洲,那三个女人就能让你没法出道,哪怕你再有实力,没有给你发挥的舞台,那也是白搭。你现在的行为其实是在原地踏步,给敌人时间把你甩得远远的。”

兰澈溪说的道理其实很容易就能看明白,只是郑娇俏一时脑子打结,又没人在旁边开解,才一直没能想明白。

“怎么会这样?”郑娇俏不敢置信道,语气里有些…受伤?

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兰澈溪眼中划过一抹微光,却明智地选择将心中的怀疑暂时压下。

郑娇俏面色不断变幻,心中思绪万千,良久,她的面色渐渐恢复平静,毅然决然道:“澈溪,帮帮我吧,我不想输。”这时候,她清晰意识到,曾经自以为的成熟都是假象,其实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和…愚蠢。

尽管说着请求的话,但她的神情却不显得卑微,相反,郑娇俏眼中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锋锐而让人不敢直视。

如同刚刚经过一场蜕变,郑娇俏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坚韧。

这一刻,兰澈溪在她身上看到了前世奶奶的影子,不是以前的有形无神,而是得了一二风采。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结果,但这并不妨碍兰澈溪为好友的成长高兴,至于之前的疑虑,她总有办法知道的不是吗?

有了决定,郑娇俏立刻开始收拾整理东西,似乎准备马上离开。

不过,兰澈溪在一边旁观,却觉得她的动作急迫地给人一种想要逃避什么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等等,我难得来一趟,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反正也不赶时间,你就尽一下地主之谊,陪我游览几天吧,正好我这次也是出来旅行的。”心中有了猜测,兰澈溪似随意般开口说道。

郑娇俏神色有一瞬间僵硬,虽然很快恢复正常,却让一直关注着她神色变化的兰澈溪看了个清楚。

“德爱玛洲没什么好玩的…”话还没说完,郑娇俏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靠谱,作为大联盟前二十的强洲,德爱玛洲怎么可能没什么好玩的,那明显是糊弄人。她赶紧改口道:“我是说,我这里环境不怎么好,澈溪你肯定不习惯,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兰澈溪闻言更觉得有问题了,郑娇俏这人的护短是不分物种的,其中就包括所有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东西,哪怕再不好,她也容不得别人说一句。

可这会,她居然自曝其短了!从她的话中,兰澈溪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想离开的是这间公寓?

正当兰澈溪想要继续试探的时候,轻微的开门声在两人耳边响起。郑娇俏目露慌乱,似乎想要上前把门堵住,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娇俏,起来了…桑榆冕下!?”低沉男音的主人视线落到兰澈溪身上,声音猛地拔高。

第13章 冕下vs冕下

听到那个称呼,兰澈溪脑中下意识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政府送来的大联盟所有冕下的资料,然后终于将其中一张照片上的脸和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对上。

——冕下的资料虽然会对别人保密,但他们互相之间却是事先会做些了解的,政府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王见王”的状况出现。

电光火石之间,郑娇俏的讲述在兰澈溪脑中串联起来。

贝莎曼三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针对郑娇俏?哪怕不是在德爱玛洲,她身后的郑家也不可小觑。况且,她们这样做也不能得到任何好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任何一个受过贵族教育的人都不会去做!

这些年郑娇俏和他们断了联络真的只是因为爱面子赌气?

澈溪脑中千回百转,现实中却只是一瞬,她微笑着看向走进来的男人,“日安,卓冕下。”只是轻微的颔首,在她做来却是沉静优雅,高贵气息十足。

尽管有些心绪不定,郑娇俏还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她直觉地感到这时的澈溪和平常有些不同。

——记忆中,澈溪的贵族礼仪完美至极,举手投足无不优雅从容,如同融入骨子里一般自然流畅。但可能是性格使然,她给人的感觉从来都优雅自然,气质中还有着大方洒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人距离感,隐隐还给人一种俯视感,散发着淡淡的压迫。

真要说的话,是了…是气势!

郑娇俏觉得,澈溪好像是刻意如此的,似乎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卓铭深可没有郑娇俏对兰澈溪的了解,看着面前这个优雅高贵的美丽女子,他一点也不觉得赏心悦目,反而刺目之极,提醒着某件他极力想要忘记的事情。

“日安,桑榆冕下。”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面上还是和煦地点头问候。

仅是一字之差,就将两人之间的差距尽显,称号冕下和姓氏冕下,即便同为冕下,相互之间地位也是有不同的。

更不要说兰澈溪出身贵族,又是幻能纯粹性满值的称号冕下,而他卓铭深…贫民出身是他身上永远的污点,哪怕他这辈子都没有在贫民区待过一秒。

兰澈溪看向郑娇俏,要求解释的意味非常明显。她可没有忘了,刚刚卓铭深可是自己开门进来的,这说明什么?

卓铭深也是同样的动作,他从来不知道郑娇俏和大联盟唯一的女性冕下有交情。

——冕下之间互相有对方的资料,但也只是一个基本情况,一张照片和姓名、出身,其他就没有了,交友情况自然也不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