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只是她的一种处世态度,并不是她对他有什么特别,他还是由衷地欢喜。

看着林肆脸上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笑容,兰澈溪一头雾水,无缘无故的…

林肆仲出双手握住兰澈溪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放到唇边,亲吻着道:“我好高兴…”声音带着纯然的孩子气,以及发自内心的喜悦。

兰澈溪愣了,她看着林肆如同盛载这万十星辉的黑眸,无暇的美从中蔓延,让她有了想要去触摸的冲动。

那样如同得到全世界一般的清澈的快乐…

很久很久以后,她想到,或许,这是她对他最初的心动。

“你…”兰澈溪眨了眨眼睛,莫名的,没有用力将手挣脱。

好一会,林肆嘴角的弧度才平复,眼中的笑意却没有尽褪,他有些不舍地松开兰澈溪的手。

“我很想要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哪怕你还没有爱上我,只要你愿意。但是…”林肆直视着她道:“我不能答应你,我怕,怕你无论如何都无法爱上我,我对你的爱只会越来越深,我无法保证,等你想要离开的时候,我能够放手。”

“得到之后,即便只是名义上,我对你的妄念也只会越来越深。与其这样,还不如按部就班地追求你,我还能够更好的控制自己。”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林肆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幻能有多么危险。随着自己对澈溪感情的滋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求而不得下选择同归于尽。

兰澈溪看着林肆,她能感觉他没有说谎。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炙热的感情,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感情太不平等了。

“至于你所担心的。”林肆本也没想过她会回应他,他犹豫了下,伸手轻抚了下她的发丝。“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你。”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戾气。

兰澈溪对他的话不明所以,他却不再解释,只让她安心看着。

过了几天,她知道了他当时那些话的缘由。

“澈溪,你绝对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虚拟屏中的阿斯特拉一脸惊叹。

兰澈溪将手风琴小心放好,“你在说什么?”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诡异,也是最让人痛快的事情。”阿斯特拉赞叹道。

兰澈溪皱眉,“说重点!”她感觉这事应该和之前林肆说的话有关。

“好好好…”阿斯特拉也不生气,高兴道:“我跟你说,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瞥到兰澈溪眼中的不耐,他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实在太激动了。”

兰澈溪也知道他情绪一激动就会控制不住说废话,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阿斯特拉轻咳了两声严肃道:“我刚得到消息,之前对你的婚姻问题议论得最多的两百多位冕下家里都出了点事。”

“出了点事?同时?”兰澈溪微微蹙眉。

阿斯特拉点头,“比如,奥德里奇那个大孝子,她母亲在游览舂穆山管的冰湖海的时候失足跌了进去,被救上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宋承毅最宝贝的孙子玩耍的时候从树上掉了下来,大脑着地,脑花都差点流出来,若不是有冕下的医疗团队,估计就一命呜呼了;还有巴奈特,他那个双胞胎弟弟睡觉的时候室内设备爆炸,受了重伤;凌皓轩的长子在外面不知道被谁捅了一刀;波特莱姆的孙女在学校化学实验课上被高浓度硫酸毁了容…”

“很多,出事的都是那些冕下的宝贝命根子,他们现在可是一片慌,哪还有心思干涉你的事。”阿斯特拉的语气不乏幸灾乐祸。

“两百多位都遇到了类似的事?”兰澈溪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阿斯特拉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明显不是巧合意外能够解释的。”

“不过,管那么多做什么,得实惠就好了。”

阿斯特拉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他的确有着非常高的道德标准,信奉与人为善,但他也要为自己的朋友考虑。

更何况,比起这种“小打小闹”,那些没脑子的冕下被反叛者牵着为难澈溪,情节可要严重多了。

他不是对动手的人没有猜测,但对方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还是决定装聋作哑。

结束了和阿斯特拉的视讯,兰澈溪有些呆愣地想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难以相信…

林肆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虽然那些冕下的亲友身边的保护力度肯定不能和冕下相比,但不要忘了,有些人可是就在冕下不远处,在光脑智脑的眼皮底下做到这种事…

更不要说,是两百多位冕下身边的亲人同时出事。

“你就不担心和两百多位冕下为敌吗?”看着眼前和平时无异,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神情闲适的林肆,兰澈溪不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至于“你怎么做到的”这种有窥探隐私之嫌的话,她自是不会大大咧咧问出来。

林肆嘴角勾起浅浅的温柔弧度,微弯的眼中情绪淡淡的,“放心,他们不敢的。”语气是淡淡的傲慢和轻蔑,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不敢?

兰澈溪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尽管心中的好奇挠得她心痒,但考虑到两人目前奇怪的关系,她还是抑制住了开口询问的冲动。

看着兰澈溪微蹙着眉头,想问又顾虑着什么,微撅着嘴的样子,林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中闪过淡淡的遗憾。

若是澈溪能问他就好了,那样他一定会都告诉她。

在此之后,生活又回复到了平常,交响乐队训练、指导练习生、创作仍旧是兰澈溪生活的主调,园艺、绘画等项目时不时穿插其中。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索纳兰大赛第二场的名次还没有出来,兰澈溪就又接到了阿斯特拉的视讯。

“你说什么!?”兰澈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斯特拉神色凝重道:“夏佐重伤被送到中心岛的中央大医院了。”

夏佐是一位冕下,才一百二十多岁,以冕下的寿命算来还很年轻,不同于其他人对兰澈溪因猎奇和子嗣方面的考虑而想要娶她,夏佐对兰澈溪是真的动了心,一直都对她势在必得。可惜的是,兰澈溪极其反感他的私生活作风,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他有任何男女之情的发展。

兰澈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怎么回事?”

阿斯特拉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的侍从和医疗队在昨天半夜被主脑和政府通知夏佐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赶过去一看,夏佐躺在床上好好的,但医生一检查,除了大脑,全身的骨骼都化成了粉末,脏腑移位,心跳已经几近停止了。”

兰澈溪倒抽了口冷气,这绝对是大联盟建立以来冕下受过的最可怕的伤了。

她根本想象不出,什么人能够在冕下的住处来去自如,重伤冕下而不惊动光脑智脑。

突然,一个名字出现在脑中。

林肆!

“阿斯特拉…”她抿了抿唇开口。

第38章 探望夏佐

“阿斯特拉,夏佐他这几天有过什么动静吗?”

兰澈溪的话有些含糊不清,阿斯特拉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之前夏佐的父亲‘误食’了塞瑟尔菇,虽然当时很凶险,但抢救之后就没有了生命危险。他也腾出了空,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煽动其他从那片惊险混乱中抽出身的冕下,想要将之前还在准备期的‘逼婚’计划继续实行。”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兰澈溪眼中的光芒渐渐幽深。

“你看出来了吧,这是武力镇压。”顿了顿,阿斯特拉又补充道:“也是杀鸡儆猴。”

兰澈溪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们去探望一下他吧。”同为冕下,算是秉承人道主义吧。

另一边,朱诺都快要疯了,“林肆,你之前说不会伤害到冕下本人的,却转头就做下这种事,你到底知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的?”

林肆举起一杯红酒安静地看着,闻言没什么情绪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太不识抬举了。”

朱诺瞪大了眼睛,“你明知道的,像夏佐这样年轻的冕下有多大的价值,而你却差点杀了他。”

“价值?”林肆嗤笑,“能高过整个大联盟,整个穆塔尔吗?”

“你也说了是差点,你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了。”

想到那个夏佐的企图,林肆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过去的经历导致林肆的想法非常实际,不是必要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出手干涉,哪怕有些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只有很少吃亏的人,才会对吃过的亏耿耿于怀。也因此,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的心眼都不大,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别人眼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成了天大的事情。

林肆吃过的亏不少,有的时间太久忘了,有的反击了回去,有的一笑泯恩仇了,有的正在策划回击中。

他不爱吃亏,但也不会随便生闲气折腾人。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肆是个很大度、无害的人。

夏佐这个情敌很碍他的眼,但还没有到让他除之而后快的程度。

但千不该万不该,夏佐不该妄图以那种卑劣的手段得到澈溪。天知道,当时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直接将他脑部的骨骼都磨碎了,那样的话,他活下来的几率就五五对半了。

朱诺沉默了很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因为林肆所拥有的力量,他们虽也对他忌惮,但从来没有这样心惊。

林肆一直都是有些冷淡的,他的眼睛似乎倒映不了任何事物。他不是没有在乎的东西,那些血脉亲人和兄弟哥们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但都不是执念。

但兰澈溪不同,他对她的爱已经深到有了执念,即使他自己还没有发现。

在林肆心中,兰澈溪的分量太重,重过了大联盟,重过了穆塔尔。

将兰澈溪护在心上的林肆,所做出来的事是这样的疯狂。

——冕下的存在是双刃剑,身份、地位、利益、感情,只要能够笼络住他们,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这是大联盟第一任议会总长说过得话,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很明显,林肆目前的命脉是兰澈溪,若是不想这个冕下之中为最的凶兽暴走,兰澈溪就不能有什么事。

林肆闻言扯了扯唇角,他自然知道朱诺的意思,其实他一直都这样,只是过去没有发生让他需要这样做的事罢了。

兰澈溪换好外出的衣服从家里走出来,林肆刚好迎面向她走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你要出门?”

兰澈溪穿着一件樱花纹灰色薄毛衣,下面是浅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白色高帮鞋。

兰澈溪在家时很少穿裤装,通常都是宽松的长裙、披肩、娃娃衫,目前这一身明显有些不同。

兰澈溪点头,抬手将头发松松地挽起。

林肆稍稍想了下,就猜到她要去的地方了,“你是去探望夏佐吧,我们一起。”他可不敢放松对她的保护。

兰澈溪神情一顿,眨了眨眼睛,“你和我一起去?去看夏佐?”

林肆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认,兰澈溪有些汗颜,拜托,作为凶手,你敢再若无其事一点吗?

她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后,压低声音道:“动手的人是你还是你手下?”

“我亲自动的手。”

“你就不担心夏佐认出你来?”

林肆伸手帮她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放心,他认不出来。”他虽然不在意,但目前正是特殊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佐虽不能拿他怎样,给他找点麻烦还是能的,若是因此分薄了他的心神,影响他保护澈溪就糟了。

——林肆忽略了一件事,夏佐可不是他,在自己卧室床上被无声无息地碾碎了全身的骨骼这种可怕的事,他在知道凶手后,比起报复,大概更想离他远远的吧。

哪怕夏佐的性格再怎么强势不服输,再怎么有能力,也不能改变他从出生起就一路顺遂的人生。不要说是林肆,就是兰澈溪在处世经验上也要甩过他几条街。

至少兰澈溪若是遇到这种暴力对待,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摒弃无用的恐惧,理智分析看待这件事,力图找到解决的方法。

夏佐还不至于吓破了胆,但走出这段阴影所需的时间肯定不会短,不短时间的低迷是无法避免的。

与阿斯特拉四人会和,看到在预料之外的林肆,四人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变得有些古怪。

倒是林肆,一脸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是半途插入的人。

因为有传送台,他们到达中心岛也是一眨眼的事情,走出传送楼,阿斯特拉直接从微空间取出一辆悬浮车,作为前往中央大医院的交通工具。

可能是因为对林肆不熟悉,几人并没有交谈,气氛也透着一股凝滞沉默。

兰澈溪约莫知道阿斯特拉几人这个样子的原因,却没心思去调节,也觉得这个时候开口有效果的可能不大。

不管是坦荡的阿斯特拉,温厚的克莱本,冷淡的吕枢铭还是浪荡的于晨,他们都不笨,多少都能看出这件事中有林肆的影子。

因为是为大联盟总部的官员服务的,中央大医院的一切设施都尽善尽美,又因为要服务于长老院,中央大医院有些类似于疗养院,面积自然也要更广阔。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利用导航进入了专门服务于冕下的区域。

一进入,他们就看到了一些熟面孔,同住在江南道,又有内部普及资料,即便没见过也是认识的。

一众冕下互相问候,期间,兰澈溪和林肆受到了不少瞩目,一者谁都看得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兰澈溪有关,二者两人作为贵族出身的满值冕下,本身就受到更多关注。

“夏佐的情况怎么样了?”克莱本因本身的性格,在圈内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这时候自然由他开口。

亚德里恩,一个娃娃脸的冕下开口回答道:“不太好,呃…我是说他的情绪。”

众人了然,默契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虽然夏佐的情况比较严重,但以中央大医院顶尖的医疗环境、技术和人才,治愈自然不是问题,但被打击的心灵就不是那样容易痊愈的了。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瞥了眼斜对面不断有医生护士进出的病房,阿斯特拉问道。

亚德里恩刚要说可以,突然被人扯了下,看了眼兰澈溪,夏佐的好友黎旭尧有些为难道:“那个,桑榆冕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众位冕下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嘛,都是爱面子的,更不要说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了。如今正是夏佐最不堪的时候,自然不会想让兰澈溪看到。

林肆挑眉,突然拉起了兰澈溪的手,快步往病房走去。

众人一愣,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转身想要去拦。

“等等…”

“你要做什么…”

“竟轩冕下…”

林肆对那些冕下的声音置若罔闻,直直地跨进病房。

猜出他们的身份,医生和护士赶紧让路,看到身后追来的其他冕下,纷纷低眉顺眼地避开。

——冕下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这样一来,病房中央的骨疗舱就没有遮掩地出现在眼前,夏佐的身体被固定在其中,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听到喧哗声,夏佐抬眼看过来,刚好看到被林肆牵着走过来的兰澈溪。他愣了下,随即脸色难看了起来,目光阴鸷地射向从后面追上来的黎旭尧。

黎旭尧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怵,无奈地摊了摊手,看了眼林肆道:“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你·怎·么·不·去·死?”充满怒火的话从牙缝中挤出,可见夏佐对自己这个样子被兰澈溪看到有多么生气。

“冕下,冷静,您这个时候可不能动气,会引起肺部震荡的。”旁边的医生这下没办法装鸵鸟了,一个个冲上来围着骨疗舱操作了起来。

第39章 根雕

好一阵鼓捣,骨疗舱的数据才平稳下来,医生们再三嘱咐夏佐要保持情绪稳定,否则没有骨骼支撑,脏腑会移位震荡。

这期间,夏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兰澈溪,看着她看向他与以往无异,平淡中带着温雅的目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有些失落。

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他不想在她眼中看到同情或失望的情绪,但这样无动于衷的目光却更让他觉得心冷。

连朋友会有的担忧也没有…

不想让自己更心伤,夏佐移开目光,刚好看到站在兰澈溪身边的林肆。

注意到那两只互相握在一起的手,夏佐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疼。他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虽然以前没有来往,他还是认出林肆是谁了。

和兰澈溪同为公爵府出身、幻能纯粹性满值的竟轩冕下,自己这个洲际财团的继承人拍马也及不上,最关键的是,两人的年龄差距还不超过十岁。

远比他更适合的人选,可笑他处心积虑,却原来注定白忙一场,即使成功了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说不尽的难堪从心中蔓延,几乎让他窒息。

“咳咳咳…”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从夏佐的口中发出,没一会,竟开始咳出鲜血。

林肆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主治医生扑到了骨疗舱前,“快快快,药剂箱…”

然后又是一阵忙乱,兰澈溪等人在旁边帮不上忙,便避到一边不去妨碍医生操作救治。

好一会,夏佐的情况慢慢稳定,主治医生站到众位冕下面前,鼓起勇气道:“各位冕下,夏佐冕下的情况不宜耗费太多心力,你们是不是日后再来探访?”

不是他想做出头鸟,实在是夏佐的情况实在太严重了,都气急攻心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