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与肃亲王二人闻言,也顾不上去为难晏淮与晏翰,都争先恐后的挤到了龙床上,朝着床上躺着的皇上连连表功:“父皇,您终于醒了,不枉儿子受了您一夜!”

“父皇,您没事吧,儿子给您亲自看火煎得的药还在炉上,儿子给你端来。”

恭亲王与肃亲王努力想要表功,而皇上却是睁着还有几分不太清醒的眼睛,左右看了,眼里露出了一丝急切。他张了张嘴,但因着身上太虚,根本无法发出什么声音来。

皇后瞧见了。连忙凑了上去,连声道:“皇上,您想要说什么,臣妾听着!”

而恭亲王与肃亲王也连忙期待的望向了皇上。

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皇上声音虚弱的响了起来:“淮儿…淮儿…”

“是燕亲王吗?”

皇后轻声问道,而皇上吃力的点了点头。

皇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连声道:“燕亲王在,燕亲王快过来,皇上有话对你说。”

“母后听岔了吧!”

恭亲王和肃亲王二人没料到自己辛苦了一夜,这辛苦的果实,竟然要给晏淮摘取,一时之间,眼里都透露出了嫉恨。

而晏淮却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走到了床边,伸手握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看到晏淮的时候,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并不成功,他冲着晏淮吃力的点了点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口发声道:“朕休养的这段时日,一切事由,皆有燕亲王你来处置!”

第177章

皇上的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内一阵惊讶怒叫:“父皇!”

恭亲王与肃亲王围坐在床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

而晏淮则是看着皇上抓着他的手,并不言语。

恭亲王与肃亲王连忙又朝着床上走了两步,走到了皇上跟前,恭亲王抢先开口道:“父皇,三弟他府里的事情忙着呢,一早的就回家去了,这不方才才匆匆回来,若是您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三弟,三弟还不给忙坏了!”

恭亲王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辛辛苦苦守了皇上一夜,真当是将孝子的姿态摆到了极致,谁知道,这皇上刚醒过来,竟然会让晏淮捡了一个现成。

可让他忍气吞声接受这个事实,他确实不愿意极了,最终只是青着脸色,难得压抑住心中的愤慨,却又冲着皇上,只怕没有直白的言明晏淮的不孝了。

而肃亲王一向沉默,更是自诩正人君子,平日里哪里愿意像恭亲王这般跟个小人行径一般打着小报告,可是今日,他却也忍不住了,要知道,若是真的如同皇上所言及的那般,让晏淮接管所有的事情,此次皇上若是突然去了,那么不言而喻,皇上选定的继承人,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是他,只会默认让晏淮坐上那个位置。

而即使皇上挨过了这一次,重新好了起来,但晏淮此次被唯以重任的事情,也可以让他手下的势力起码扩展一倍以上,而他这一回便是做的中规中矩,只要不要出错,一样可以在皇上心中记上一功。

这么好的事情,又怎么能够甘愿让他们二人拱手让给晏淮。

而这会儿,在恭亲王与肃亲王的心中,晏淮其实就是一个捡了现成便宜的家伙。

所以在恭亲王的话音刚落下后,肃亲王也是又惊又怒的开口道:“父皇,大哥说的没错,既然三弟府里事忙,我们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替他分担…”

“二哥说笑了吧,父皇既然说让三哥来负责所有事情,肯定是有父皇的道理,你们这般说,是在质疑父皇的决定吗!”

恭亲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最外围的晏翰却是有些忍不住了,连忙反驳道。

底下一片纷纷攘攘,而躺在床上的皇上,显然方才所做的事情已经耗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气神儿。

他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将目光看着晏淮。

晏淮也沉默的对视,而皇上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支撑不了太久,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紧紧抓紧了晏淮的手,开口说了一句:“朕…信你!”

说罢这句话,晏淮感觉到,抓着他手的那一只手力道突然一放松,再抬起头看去时,皇上早已经又晕了过去。

坐在边上的皇后见到皇上晕了过去,顿时惊叫了起来,连声冲着外间大喊着太医。

而一众的太医领着药箱匆匆赶到了皇上的床头,领头的那位太医伸手替皇上把了脉,最后也是松了一口气,擦了一脑门子的汗,冲着皇后禀告道:“娘娘放心,皇上之事力竭晕了过去,并没有恶化!”

“那便好那便好!”

皇后用帕子捂着胸口,似乎是松了一大口的气。她低下头,替皇上细细掩了被子后,又抬起了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晏淮。

对于皇上的决定,皇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燕亲王,皇上既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给了你,本宫也相信你!”

当然,或许对于皇后而言,这个结果,比让其他任何一位王爷执政更让她安心一些,毕竟四位亲王之中,晏淮的关系与太后最亲,也与她最亲。

而且一直以来,晏淮行事温和,比其他几位亲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那是温和太多了,私心里,皇后也更愿意让晏淮接管这一摊子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日子可能会好过许多。

对于皇上和皇后所表现出来的信任,晏淮只是微微一点头,顺从的表示了自己的温顺。

其实晏淮心中也清楚,皇上方才之所以会在四位亲王之中选择他来做主事人,倒不是说相信他,只是更加不相信另外三人。

这场意外来的突如其来,让皇上毫无防备,更是毫无布置,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是不选好继承人,但皇上昏迷期间,必然得有人出来主事。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谁都懂,皇上即使这会儿昏迷的神志不清,但也清楚的紧,他想要在自己完全好了之后,一切恢复如常,或者说,至少别让人染指上他的位置,其实难得紧,若让恭、肃二人坐上那个位置,虽然不至于让这位置就此旁落,但也会多很多的麻烦。

晏翰倒是一个好人选,至少他对皇位并没有什么企图心。可同样的,晏翰若是出来主事,皇上也不会放心,因为他明白依着晏翰的能力,恐怕根本无法压住其他几人。

更何况,此次国宴,皇上所有的兄弟,包括晏翰的父亲敬亲王也都回来了。

在诸多的考虑之中,晏淮也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亦如前世,只是对于前世的他而言,这个决定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毫无准备,也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但今日,他却是早有准备,也等待了许久。

最后皇上拉着他说的那一句信他,并不仅仅是肯定,更是威胁。

但晏淮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对于晏淮而言,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若是真的好了,他自然会将那个位置毫无保留的还回去,可…事实上,皇上虽然精心安排了一切,但却并没有等到他自己好起来。

如今虽然是过年期间,也是皇上的封笔期,并无太多的朝事需要处理,当然若是真有什么紧要的朝事,皇上也不会耽误便是了。

但对于初初上任主事的晏淮而言,却并没有像皇上往年封笔期的时候那般清闲。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置。

皇上此次病倒之后产生的一切连锁反应,都要他去稳定,而其中最为麻烦的便是,此次皇上尚存人世的几位兄弟,几位亲王都进京了。皇上晕倒,对于一直都包藏祸心的几位兄弟而言,自然是按捺不住了。

他们在京中,想要做点什么事情,煽动一些事情,太简单不过。但有利必有弊,有害也有利,几位亲王携家带口的在京中,更容易控制一些,至少比在封地上更容易掌控一些。

前世的晏淮,乍然接手重任,上下奔波,疲于应付,而今世的晏淮,虽然游刃有余,却还是忙的紧。

不过,晏淮自己再忙,也会每日抽空回燕亲王府陪着锦绣用一次膳,锦绣虽然怀孕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尚浅,并没有什么大反应,连食量都与平日里差不多。

晏淮对于锦绣上一世怀孕时候那距离的反应印象深刻,那一回,记得不过是一个月有余,锦绣就被肚中的孩子折腾的厉害,连饭都不能够好好吃,整个人也消瘦的不行,小脸儿蜡黄蜡黄的。晏淮从来没有注意过女人生孩子还能够弄得这般凄惨,对于锦绣吃了吐,吐了吃的样子心疼的紧。

所以在这一世,锦绣刚怀上,他便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不仅仅是给锦绣的小厨房里配备了不少厨艺高超的厨子,而且还让府里的大夫时刻注意着,也叮嘱了夏芍夏竹二人好好伺候锦绣,至于他自己,虽然忙碌,却还是每日里都尽力归家看望锦绣。

只是,晏淮看到好吃好喝好睡的锦绣时,显然便是惊愕了一下,锦绣不仅仅是自己坐在桌前,围着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喝,看到晏淮的时候,倒也不吃惊,还笑着招呼了一声:“正好让你赶上了,快点过来一块儿用,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晏淮看着把自己两颊塞得鼓鼓、就跟个松鼠似得一鼓一鼓嚼咽着的锦绣,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善如流的走到了锦绣身边坐下,捡起了丫鬟们新添置的碗筷,也开始陪着锦绣一道儿用了起来。

用完膳食,自然是晏淮抱着锦绣开始询问起了府里的事情。

当然这府里的事情,其实也就单单锦绣一个人的情况,真问锦绣燕亲王府里的事情,锦绣这怀了孕,干脆撒手什么都不管的态度,哪里能够答得上来。

锦绣自然是什么都回答好,她也的确是很好。吃好喝好睡好,只是偶尔想到晏淮的时候,会担心。

在晏淮问完锦绣府里的情况后,锦绣也细细的问起了晏淮在外边的情况,这对小夫妻显然都很有默契,锦绣什么都说好,晏淮也是什么都说好,也不讲外边的诡计风云说给锦绣听,以免锦绣担心。

可事实上,晏淮如今做了这主事人,风波哪里会少。

便是每日里归家,都能够遇上好几波的不速之客。

而燕亲王府里,其实也不如底下人展现给锦绣所看到的祥和,白天还好,等到了晚上,也常会有访客过来“探望”。

只是,晏淮早就将燕亲王府保护的跟个铁桶似得,甚至比他自己身边的保护还要严密,加上这又是京城,如今晏淮做着主事人,那几波访客到底还是不敢太过于大张旗鼓行事。

当然,百密总归有一疏,晏淮这日日出宫回王府,太过规律,便是身边人防护的再得力,晏淮有一回,还是受了伤,伤的倒也不重,他自己身上就有几分武力,在箭射过来的时候,他便立刻反应过来,回身一躲,躲过了要害,伤在了手臂上。

伤口也不浅,只是破了一道一指长宽的口子。晏淮见伤的不重,在底下人料理完那波人后,让安庆找了伤药替他简单包扎了,便让人赶紧赶车回了燕亲王府。

谁知道,锦绣见到晏淮的时候,原本还安静的坐在桌前开心的用着晚膳,在晏淮走近她的时候,却突然将勺子一扔,捂着嘴巴干呕了起来。

第178章

锦绣这反应来的突然,毕竟她先时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守在她身后的夏芍与夏竹二人反应灵敏,在锦绣刚捂着嘴低头的时候,就飞快的拿过了一旁的痰盂,放到了锦绣跟前。

锦绣扶着夏芍的手,低头呕了好一会儿,方才虚弱抬起头,接过了夏竹递上的漱口水,虽然已经止住了呕吐,但方才那一阵发作,可把她呛得厉害,整张小脸面色苍白,唇色也发白着。

晏淮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声招呼底下人将大夫请了过来,不过大夫过来后,锦绣却并没有让大夫过来给她把脉,而是肃着一张脸,只是开口道:“去给王爷看看。”

大夫和晏淮二人显然都愣了一下,而晏淮更是干笑了一声,掩饰的开口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好好的。乖,别闹了,好好让大夫瞧瞧,不然待会儿你又要不舒服了…”

晏淮的话音还未落下,锦绣却是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晏淮一副心虚的样子,开口慢慢道:“没什么事情,身上还这么大的血腥味儿,你当我是傻子那般好骗呢!”

晏淮眉头微微一挑,根本没料到自己身上有血腥味儿的事情,会被这般轻易就给揭露了,方才他也不是想着要做些什么瞒着锦绣,但伤口子其实并不算大,他让安庆给他上了药,又换了衣服,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倒不是没想过往身上熏点香好遮掩身上的血腥味儿,但他和安庆都细细闻了,只觉得这股子的血腥味儿味道并不浓,金疮药的药味足够遮掩,而且锦绣怀有身孕,晏淮也怕熏香会对锦绣的身体造成伤害,相反,药味就没有太大的稀奇了,毕竟如今皇上卧病在床,晏淮大半时间得呆在皇上身边照顾,身上染上药味,也是寻常。

当然,若是平日里,锦绣哪有这般灵敏,也就怀了孕后,对于气味尤其敏感,她其实并不是没有反应,但燕亲王府里的环境十分舒服,知晓她闻不得不好的味道,所以每日里都用新鲜的草木芬芳来熏房间,在舒适的环境里呆久了,乍然闻到一股子异样的味道,锦绣自然反应十分大。

晏淮瞧见锦绣一脸不悦,倒也不敢这会儿继续对锦绣辩解,只好乖乖的撩起了自己受伤那一只胳膊,一边将手臂递予大夫,一边还冲着锦绣心虚讨好道:“其实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子,一点都不严重。”

晏淮自然是不会将路上的凶险说了出来,所以想要轻描淡写就这么糊弄过去。

不过,这个口子的大小略有几分尴尬,虽然不大,可如果想要说自己不小心擦到或者碰到才会有的,其实也有几分说不过去,便是锦绣这个外行人瞧着,都能够瞧得出,这就是箭伤。

所以,锦绣并不理会晏淮的讨好之言,只冷着一张脸,等到大夫将晏淮手臂上的箭伤都处理好了,她这才开口,但并不是对晏淮开口,而是冲着大夫和底下一干子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我有事情与王爷说。”

晏淮扶着自己受伤胳膊绷带上的那一只手微微僵硬了一下,他看向了锦绣,而锦绣在人都离开后,却突然嘟着嘴巴一把抓住了晏淮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边,狠狠打了两下。

等到情绪发泄完了,她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晏淮,晏淮只纵容的看着锦绣发泄,等到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上后,轻声说了一句:“消气了?”

“谁和你生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珍惜,我气什么。”

锦绣突然有一些讨厌晏淮这样的态度,不管她说什么,她生气愤怒什么,晏淮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好耐性的样子,乖乖认错,但知错不改。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而后轻声开口道:“我和你已经成亲了,我们是夫妻,你不该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连你受伤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

“你怀孕了,而且只是小伤。”

“那你遇袭的事情呢!”锦绣咬了一下下唇,轻声开口道:“我又不是瞎子,你这伤,显然就是刀箭造成的。”

“那些人不足为惧。”

晏淮笑着仿佛是解释了一句。

锦绣听后,却沉默了好半晌,只吐出一句话:“算了,你以后别回来了。”

“怎么了,还和我闹别扭呢!”

晏淮只当锦绣是闹别扭,也没有当真,还笑着伸出手去摸了摸锦绣的脑袋,锦绣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没闹别扭,我是认真和你说的,我仔细考虑了,你现在本就忙的紧,而且出宫到王府路上也不安全,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你真的不用天天回来的。你如果真的怕我出事,大不了让我娘来陪我…”

“不行…”

锦绣的话还没有说完,晏淮的情绪便有几分激动的打断了。

锦绣也没有料到,自己一席话,竟然会引得晏淮这么大的反应,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晏淮,而晏淮这会儿面上倒是恢复了平静,只笑着回道:“怎么可以麻烦丈母娘呢,她在家里也不空闲,而且你也该考虑考虑我,若是一日不见你,我也思念的紧…”

甜言蜜语自是攻心最好的办法,便是锦绣这听惯了甜言蜜语之人,这会儿听得晏淮这般说了,心里也略有几分纠结,她也想见到晏淮,可是她又怕自己给晏淮造成负担。

“大不了,我身边多带些人,你放心不会出事的,如果真有人有本事伤到我,那我无论是呆在宫里,还是回来王府的路上,他都能够伤到我,这也没什么区别!”

晏淮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让锦绣没有再坚持了,晏淮说的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而且锦绣也不承认自己有些私心,每日里,能够看到晏淮安然归来,她的心里也能开始安定,若是…若是没有看到,她恐怕就要食不下咽睡不能安寝了。

虽然晏淮冲着锦绣说没人能够伤到他,但他倒也不是在说大话,毕竟他又不是个爱冒险的人,他将来还要照顾保护自己的妻子,以及妻子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又如何舍得让自己出事。

原本晏淮自己身边保护他的人已经是十分严密了,但经过这一会后,身边的人又加了一层,好几回刺客来访,不是将命留下了,便是无功而返。

晏淮也知晓,那些人既然来暗的不行,只怕很快便要来明的了。

而这一日,也并未让他等太久。

新年一过,晏淮便开始打理起了朝事,前世晏淮饶是能力出众,但到底是突然被抬出来主事,缺乏经验,自是手忙脚乱,也是挨过了好长一段适应期,但这辈子,这些个朝事,在他眼里,却是再简单不过,毕竟他有着几十年在这个位置上的经验。

虽是晏淮主事,可到底殿后还躺着一位名正言顺的皇帝。所以晏淮自然不可以坐在龙椅上,而是在龙椅的左边,另设了一个座位,供晏淮上朝时坐着。

往日里,上朝顺序,自是百官叩拜,但到了晏淮这头,却又不是这般了,百官的确是有叩拜,而站在最前方的三位王爷却并没有叩拜,其中宝亲王是抱手一躬,但恭亲王与肃亲王,则是一直巍然不动。

晏淮当然也不介意,他也没有理由去介意,毕竟虽然如今他被皇上钦点为主事,可地位上并没有拔高,依然只是个亲王,恭亲王与肃亲王,比他年长,从辈分上,或许还是他们尊贵一些。

这怪异的组合陈列,百官看在眼里,但也都沉默的默认着,足足维持上了半个月之久,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又好像,只是忍耐住了。

而在这一日,依然是如同往日里一般上完了早朝,就在周太监宣布要下早朝的时候,突然一名朝臣走了出来,冲着晏淮行了一礼,又冲着恭亲王、与肃亲王行了一礼后,沉声开口道:“燕亲王殿下,臣有事想要问于殿下。”

晏淮看向那名老臣,认出了对方却是恭亲王一派之人,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笑着一抬手,也是温和回道:“请讲。”

“敢问燕亲王殿下,皇上如今情形如何,何时能够醒过来?”

那位老臣这话说完后,晏淮却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面上似乎有为难之色,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斟酌的开口慢慢道:“这件事情,本王也不好说,太医这几日告诉本王,说父皇情况好了许多,而且父王也醒来过几回,还有精力指导了本王如何处理朝事,但要等父皇完全好起来,处理朝事,仿佛还要一段时日。”

晏淮这话,倒是没有其他人怀疑,毕竟在他们看来,皇上恐怕的确是身体好了许多才是,毕竟以燕亲王的能力,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初掌朝事,便将这些事情处理的这般娴熟有序。

而这名老臣听罢晏淮的话,又仿佛根本没有在意晏淮说的话,只是开口又道:“那殿下的意思是,在这段期间,您会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处理朝事?”

那位老臣仿佛是十分不满,连连摇头哀叹:“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虽然健在,可如今不能出来主事,让燕亲王殿下出来主事,可燕亲王殿下也不过是一介王爷身份,以王爷身份监国,且非长非尊,这实在是荒唐!”

“您老这是何意?”

晏淮目光十分淡然的看着那名老臣,只听得这名老臣又娓娓叙道:“臣的意思是,燕亲王殿下毕竟非长非尊,一时出来主事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您也道了,皇上可能还要休养很长一段时日,您一直以亲王的身份坐在这个位置上主持朝事,臣只觉有失伦理,所以臣提议,由四大亲王共同主理朝事监国。”

第179章

该名老臣的话音落下,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皆将目光落在了晏淮身上,谁都看得出来,这名老臣的用意,便是要分掉晏淮手中的权利,从晏淮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不管这名老臣是哪位亲王属下之人,可针对晏淮的用意,却是十分明显。

殿内的大臣都等着坐在上首的晏淮发怒,但也仅限于发怒罢了,晏淮毕竟就像这名老臣所言,名不正言不顺,他可以发怒,却不能够处置这位老臣。毕竟晏淮现在只有主事的权利,却还要考虑到等到皇上醒来后,对于他这段时日所做之事的一个检查。

这一位老臣除了提及到几句并不算忠听的话之外,也没有再说其它不合时宜的话,而且,幕后安排这一幕的人,既然精心安排了这一出,必然还有后招在等着晏淮,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猜到恐怕待会儿还会出现一群附议的大臣。

此时此刻,晏淮的反应与态度,便显得十分重要了,这会儿晏淮但凡有一点应对的不对,都有可能,会就此被啃下一块肉,将手中一人独握的权利,被迫分成四份。

不过,这会儿坐在上首的晏淮,却并没有像众人所猜想的那般发怒,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在那名老臣将所有的话说完后,点了一下头,面上反应淡然,好似在听得,是一件与他毫无干系的事情,而他也根本没有做出其他任何的反应来。

“燕亲王殿下?”

那名老臣见到晏淮半晌都没有一点的反应,自己倒是先按捺不住,先开口叫了一声。

晏淮抬起眼睑,依然是目光淡淡的望向了这名老臣。

而这名老臣在接触到晏淮淡然的目光之时,心中却是猛地一惊,下意识便低下头躲避了晏淮的目光,只是他嘴里还是勉强坚持问道:“燕亲王殿下觉得老臣所言如何?”

而在他的这句话说完后,陈列的百官队列之中,又走了几名官员,冲着晏淮行过一礼后,皆开口言道:“臣等附议,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燕亲王殿下您非嫡非长,只以一介王爷身份监国,实在是有失常伦。如今皇上何时醒来尚且未知,臣等附议由四大亲王共同监国这一提议。”

晏淮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下首,一张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而站在下首的恭亲王与肃亲王二人,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正想冲着底下人继续使眼色的时候。

宝亲王却突然大笑的站了出来:“方才那几位说的倒是十分有理,三哥你以一介王爷身份监国,的确是没什么意思。”

宝亲王突然站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倒是引得在场人奇怪相望,谁都知晓,宝亲王从来都是晏淮那一派的,如今却突然站出来反对晏淮…这是闹翻了的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