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裕兀自说着,风宁霜并不接话,但明显没了以往或不满或不屑或不愿的表情,他只当这是个好兆头。
兴许她在心中已经同意,只是并未说出罢了。
如此一想轩辕裕高兴地近乎要从床沿跳起来,他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在她脸颊留下一吻后起身离开。
屋门被合上,风宁霜伸出左手用力将方才轩辕裕碰过的地方抹去,她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摩擦了好久肌肤上全红才肯停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废除
第一百一十一章:废除
轩辕裕离开后便被皇帝给叫走,到了帝宫之后才发现今日皇帝怒气充足,他淡淡地看了眼,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显然没有耐心等他行完礼,挥手便让他站起身来,轩辕裕直直地与皇帝对视。
“君清夜的兵权还是没有交上来,莫不是置风宁霜于不顾?”
“父皇,儿臣猜想是的。”
近些日子他压根就没有看见君清夜有任何可能交付兵权的意思,也从未见过风宁霜于任何人联系,她真正的被君清夜抛弃,便是因为这重要的兵权。
在君清夜眼中,她风宁霜还不如兵权重要。
皇帝一听更是龙颜大怒,一掌便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他紧皱着眉,忽的说道:“将风宁霜的双手砍下来送到夜王府去。”
若是君清夜一日不交兵权,他便一日砍一次,便不信他还能继续撑下去。
闻言轩辕裕立刻摇头,“父皇不可。”
“作何?”
“风宁霜以后会是儿臣的…太子妃,父皇也一定不想看到太子妃是残疾的。”
皇帝负手答道:“太子妃?朕记得风宁霜可是朕赐婚的夜王妃。”
轩辕裕勾唇轻笑,“父皇,君清夜要兵权不要她,并且她自始至终都是儿臣的,并未成亲何来夜王妃一说?”
“皇儿…”
皇帝话未说出口,轩辕裕便继续说道:“父皇,儿臣喜欢风宁霜,她会是儿臣的太子妃,父皇一定不想看见未来的太子妃是个残疾的。”
皇帝皱着眉,想起了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今后极可能会是太子妃,如今又身怀有孕的江心素,既然轩辕裕亲口承认风宁霜才会是太子妃,那么便是说这青楼来的女子不可能是太子妃了。
如此一想便觉身心舒畅许多,只是平白少了个筹码有些灰心,但他并非泛泛之辈,即便无法伤到风宁霜,加以利用一样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风宁霜的右手不是…”
皇帝提起了风宁霜尚在治愈中的右手,这不就是残疾么?
“儿臣势必会治好她。”
轩辕裕眼神坚定,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美好,风宁霜的手被他治好,而他也成了皇帝,她是他的皇后,君清夜在自己的脚下跪着,他以睥睨的姿态听着君清夜叫“吾皇万岁”。
这样想着轩辕裕近乎要笑出声来,皇帝奇怪地看了面色不定的轩辕裕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王府,三人重新聚集,通过这些时日的努力,几人已将所有收集的物证以及人证通过他人交给了皇帝,相信过不了多久,兴许就是明日,便能听见轩辕裕被废除的消息。
届时,他便可以将她接回来。
在宫中充当联系人的那人正垂手站在一旁,君清夜在桌案前想了很久,写废了许多张纸,终究只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那人拿着纸条很快离开,君清夜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微微一笑。
是夜。
风宁霜在窗子边坐着,今日是与那人接头的日子,相隔甚久风宁霜一直期待着,这不还没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传来轻巧的声音,风宁霜微微拉开窗,一张纸条便滑了进来。
为防万一,很多过于重要的消息都是以口头传递,风宁霜环顾四周,身子微倾出去倾听那人要说的话。
那人说完之后,看向风宁霜意味着是否有何物要带,风宁霜摇了摇首,他的身影便很快消失。
关上窗子,风宁霜展开字条,纸上的字只有区区四个,却让风宁霜眼眶红起。
我很想你。
她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转手便将纸条扔入火盆中灰飞烟灭,她几步走过去在床榻上坐下,被褥掩着呼吸。
她也很想他。
闭了闭眼,风宁霜缓缓往后躺,她等着明日的到来,等着他来接她回家。
翌日,风宁霜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她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地起身,在外头问了下人之后,才知晓太子被废。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风宁霜却装作大吃一惊,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唇。
不止太子被废,连江心素都被赶出了宫中,皇后视她不悦极久,好不容易逮着这样的机会将她赶出宫去,只是这机会来的让她太过心疼。
皇后从未想过自己的皇儿居然勾结外人要谋权篡位,而且近乎都快要成功,若不是有神秘人将所有的证据提供,恐怕直到下位两人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帝后便在皇宫门口,太子被废赶出宫内,连带着江心素一起被赶出去,两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求饶,却让皇帝更是怒火中烧。
“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是冤枉的。”
轩辕裕站起身上前想要靠近皇帝,但被禁卫军拦着一步也向前不了,他泪如雨下不停地说着,却得不到一丝同情。
“孽障!”皇帝连正眼也不瞧过去,皇后在一旁看着无可奈何。
“父皇,父皇您相信儿臣,您相信儿臣,儿臣没有做那些事,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冤枉的啊!”
被冷落的江心素跌坐在一边,她抚着肚子站起身想要靠近轩辕裕,不料才说了半句话便被轩辕裕毫不留情地挥开。
她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轩辕裕,他依旧在拼命解释着,但忽的又转过来抓住自己的衣襟,他低声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怂恿本太子。”
江心素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领被越揪越紧,近乎都要喘不上起来。
这时轩辕裕放手,他重新扑回去求情,离开前江心素听见了轩辕裕极轻的低喃。
“不可能,朕是皇帝,宁霜是朕的皇后,不可能,不可能。”
风宁霜,又是风宁霜,听见轩辕裕亲口承认他若为皇帝则皇后为风宁霜竟是一件如此心痛的事,她江心素怀了他的孩子,还是抵不上一个风宁霜。
愈想愈是气愤,江心素忽的站起身扑过去,张牙舞爪地瞪着皇后。
都是这个该死的皇后,一直阻挡着她,不然这皇后之位怎可能轮得到风宁霜,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兴许是江心素的面相太过狰狞,让一直看着轩辕裕的皇后注意了过来,她狠狠的皱眉一个余光扫过去,便见身旁的婢女走过去,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
“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那婢女抓着江心素的长发,一个接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偏偏江心素被禁卫军抓着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嘴角破裂两颊红肿,近乎看不清原来的面容。
那婢女甩够了便一把将她推开,江心素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忽然感觉到腹部有些疼痛,她垂眸看去,裙摆上有了淡淡的鲜红,她惊惶地张大眼,半晌反应不过来。
那头轩辕裕还在挣扎,但毫无作用,帝后进了宫中,两人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外头。
从今往后,轩辕裕不再是北苍太子,而她江心素日后做皇后的美梦也到了头。
与此同时,另一个宫门前,风宁霜老远便看见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她一想到那里面坐着的人,便心口砰砰砰跳。
强制按着雀跃的心情,她越是临近马车越是放慢脚步,她在马车前停下,顿住不动。
在下人的帮助下上了车辕,风宁霜抖着手掀开车帘,里头坐着的颀长身影在下一刻便看了过来,风宁霜瞬间便泪如雨下,她扯开唇角,往内走去。
扑入他怀中,相隔许久的拥抱显得格外珍贵,君清夜看见她安然无恙长长叹了一口气,甚至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霜儿…”
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示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示
身边靠着的是久别的温暖,风宁霜将脸埋在他胸口,左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身。
马车行驶起来,相隔如此久她终于又回到了夜王府,风宁霜只觉这一个多月仿佛在梦中一般。
“清夜,”她抬眸看他,“轩辕裕现在…”
君清夜低垂眼看她,微笑点头,“太子预谋造反,便是被废除,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是北苍太子。”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人从权利顶端摔下来更让人痛苦,君清夜抓住的便是这一点!
闻言,风宁霜弯起唇角,她真的报复了轩辕裕,连同着该死的江心素一起,他们这对狗男女,终于得到了报应。
愈想愈是开心,她禁不住扬起笑颜,君清夜一直看着她,渐渐眼内便有些热了起来,他微微低下头,薄唇很容易便碰到了她的双唇。
久别重逢,如同干柴烈火般,两人相互纠缠着一刻都没有放开,风宁霜沉醉在他给她的温柔中,慢慢便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他像是知晓了一般,在口中给她缓缓渡气,让她能够坚持下去。
这一吻来的绵长而纠缠,君清夜好一会儿才肯彻底放过她,在离开前还不忘吃一些甜点,舌尖在她的唇边纠缠一遍又一遍。
等两人分开,他便这样直直地,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她的唇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正微微张着口呼吸着,他这样看着,心中空缺的口终于被填满。
他的王妃,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绝不会让她再有任何危险。
马车继续行驶着,经过城中时,似乎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君清夜听着,忽的勾唇一笑。
“你笑什么?”
风宁霜有些奇怪,她抬眸好奇地问道。
君清夜低头看她,眸色淡淡,“听见外头的声音了么?”
风宁霜点头。
“我在想,要尽快将你娶回家,这下说什么都不能再被任何事情给阻拦。”
她至始至尾都是他的,是他君清夜一个人的。
她耳内听着他直白的话,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红起来,上一次的嫁娶似乎已经在极久之前,久到她都已经忘记快要嫁给他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还清楚记得,楚乔西嫁给他时,她是什么感觉。
是痛苦,是绝望。
是想要立刻去死的心。
“好!”
她垂眸,唇角含着害羞的笑意,她左手抓着他的衣角将自己埋首他怀中,微微阖上双眼。
那些都不再是她的负担,真好。
顺利回到夜王府,两人立刻便沐浴,君清夜此前为了查明这件事几夜不休,风宁霜见他眼睛通红立刻让他休息一会儿。
不料君清夜耍赖怎么也不肯自己一个人睡,于是两人便一起在床榻上歇息。
等醒来之时,正好便听见下人禀报,说是风府听说风宁霜归来,特意摆了家宴让她回去,风宁霜闻言不是很想去,但心中又很好奇这会儿她们又想做些什么。
家宴?风宁霜从不信这种东西,八成是风宁意又搞出的什么幺蛾子。
她转眸想了想,当即答应下来,于是两人洗漱完后,便简单用了早膳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风府,依旧是君清夜先下了马车,他伸手扶着她,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右臂,自知晓她的右臂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如今居然可以微微抬起之后,便高兴地抱着她直亲吻。
下了马车后,刚走入府内两人便被下人引到了庭院中,风府果然在凉亭内摆了宴席,只不过现下时辰还早,风老爷和风夫人打算先聊一会儿。
君清夜扶着风宁霜坐下,其小心翼翼的态度让风夫人看的有些眼红不已,自风宁雅离开后,风宁意在风府便一直消沉,好不容易听说夜王归来了,说什么也要见夜王一面。
风夫人知晓风宁雅若是送上门并不一定受待见,索性摆个家宴让两人归来,也好一解风宁雅的相思之苦。
风宁霜坐下之时,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风宁雅的身影,她心知这位大小姐一定是在屋中好好打扮,好出来见夜王,如此一想她便不免有些吃醋,挽着君清夜的手也占有性地圈紧了些。
大概是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他的手在背后抚了抚她的长发,暗中失笑。
桌案上摆上了茶水和糕点肉脯,风老爷一直不停地说着话,反倒是君清夜偶尔答应两句,正当风老爷找不着话题继续往下说时,花枝招展的风宁意便出现。
她穿了夏日的衣裳,薄而透,风宁霜看着不免想到这样好冷,她转眸看向君清夜,却发现他正瞧着一盘糕点出神,连正眼都未给风宁雅一个。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风宁雅身上,两人对视,风宁雅自以为穿的漂亮底气十足,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抬了抬首,在离君清夜极近的地方站立。
“宁雅见过夜王。”
风宁雅盈盈屈膝行礼,半屈膝间有香风袭来,风宁霜闻着这股浓重的味道居然有些被呛到,她把首往君清夜那头靠了靠,掩着嘴轻轻咳嗽。
“起来吧!”君清夜见状立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连眼角都未给一个风宁意。
风宁雅见自己未在第一眼惊艳到君清夜,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她很快便振作起来,在君清夜身侧坐下。
那股脂粉香气实在太重,风宁霜紧紧地皱着眉,小声地咳嗽,君清夜看着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一刻冷眼便望了过去。
“风小姐。”
风宁雅见君清夜叫自己,立刻便一个媚眼瞟过去,怎知君清夜看也不看,而是淡淡说道:“还望风小姐稍稍坐远些,风小姐身上的味道实在有些过重。”
话音刚落,风宁雅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她尴尬地瞪了眼风宁霜,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
虽说味道没有减去多少,但好歹终于是好了些,风宁霜抬眼对担忧的他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小口地喝着。
这说是家宴,倒不如说是风宁雅为了见君清夜而弄出来的,在之后的几个时辰里,包括午膳时,风宁雅一直对君清夜热情无比,时不时贴过来说上几句话,倒上一杯酒,甚至还想为他挟菜。
风宁霜冷眼看着,见君清夜不理她倒也一直没说什么,只是这风宁雅为何越坐越近,害的她又有些难受起来,她小小地瞪了风宁雅一眼。
“二姐,今儿个你擦了什么香?”
风宁雅正想着要挟什么菜君清夜会喜欢,冷不丁被这样问道,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百合香粉。”
那可是全京城最好的脂粉铺中买的,非达官贵族用不起的脂粉,风宁雅一直觉得十分好闻。
“哦!”风宁霜了解般地点了点头,余光看见君清夜探寻般的眼神,她悄悄地朝他眨了眨眼,抿唇笑了笑,“这香粉还真香,果然只有二姐才配得上。”
看似夸奖,实则暗里骂人,君清夜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家伙口才还是不错的,居然也会骂人。
他的眼中蓄满笑意,淡淡看着风宁雅极是高兴又骄傲地答道:“那是自然。”
风宁霜抿唇不再接话,君清夜坐在一旁专注为她挟菜,她的右手不方便,他便经常为她挟菜,怕她呛着还放了杯茶水在一旁。
风宁雅看的有些眼热,视线滑向了她垂着不动的右臂,故意问道:“三妹这右臂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动,害二姐还以为它废了呢。”
话说的实在不甚好听,风宁霜皱了皱眉,却见君清夜答道:“风小姐还是少说话为妙。”
闻言风宁雅脸色煞白,她垂眸不甘地咬着唇,想说些什么又害怕君清夜的冷眼,只好作罢。
午膳用了后,君清夜便陪着风宁霜在府中随意走着,身旁风老爷和风夫人也跟着,风老爷不停地说着话但风夫人却一脸冰冷,似乎对风宁霜毫不关心。
这样的对待很是平常,但此刻风宁霜却觉得有些奇怪,她的目光开始不断地在风宁雅和风夫人之间打量,发现两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这样交流完后,风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冰冷和不满,风宁霜将此事记在心中,垂头不语。
在走了一会儿后,君清夜便提出想要两人独自走走,风宁雅虽不愿,但也无法说什么,他便牵着她在风府随意乱走,但并未走远。
“做什么?”
风宁霜奇怪地看过去,只见君清夜嘘了声,用手捂住了她的唇。
假山后便是方才分开不远的地方,两人这样静默着居然能依稀听见风老爷和风夫人在说话,另风宁雅似乎还在原地,她抬手将他的手移开,小心地探出头去。
风宁雅果然还在原地,踢着脚下的石头不满地抱怨着,似乎是怕外人听不见一般,她说的越来越大声,各种粗俗之言从嘴中流出,令君清夜狠狠皱眉。
“好了!”是风夫人的呵斥声,风宁雅果然不敢说话,委屈着看向风夫人,“急些什么。”
风宁雅不敢说话,揪着自己的衣角大眼落寞。
风夫人此刻往假山的方向望来,风宁霜吓了一跳赶忙身子往回缩了缩,君清夜在身后正巧将她抱入怀中,下巴枕在她肩口陪她一起偷看。
风夫人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才放心地说道:“难怪成不了气候,瞧瞧你方才的样子!”
“娘!”
风老爷在一旁唉声叹气,也不插话。
“这不是尚未成亲,你急个什么劲?”
风宁雅一想也对,风宁霜和君清夜尚未成亲,她依然还有机会,但即便是成亲了又如何,以她的姿色,还怕迷不倒夜王坐上小妾?
倒是,岂止是风宁霜,连整个夜王府都要听她使唤,风宁霜算什么?不过是分秒都可以赶出府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