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朗不打算跟张著多说,他点点头,然后转向张著旁边的楚秉和礼貌地问好:“楚先生,你好,久仰了。”

楚秉和昨晚跟儿子楚应昆交谈之后已经去调查过宁向朗的来历。

如果楚建彬跟他养父母关系还在的话,这小子居然是那个废物的“侄子”!

据张著所说,这家伙的外公掌着胡家湾升龙窑,这些年胡家湾这颗西北“明珠”大放异彩,都快跟西北李家并驾齐驱了!而且这小子师从朱老,又跟很多老家伙往来甚密,实在非常了不得。

楚秉和不算太担心,光凭楚建彬回楚家那么多年都没提起过他大哥和这个侄儿,他就可以确定宁向朗一家跟楚建彬的关系并不亲近。

再说了,宁向朗的父亲宁安国没有半点背景,却能跟傅家走得那么近,而且还握住了半个西北第一机械厂,怎么看都是个懂得权衡时势的人——绝对看得出楚建彬那个废物不能多往来。

楚秉和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轻易为自己树敌。

于是楚秉和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道:“你就是小朗吧?昨天应昆回来后还跟我说起过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那种眼力,真是了不起。”

宁向朗见张著僵着脸在一边,丝毫不怀疑张著把自己的老底全倒给楚秉和了。

他跟楚秉和一样毫不担心,因为如果他知道楚秉和比谁都不希望他父亲回楚家,要不然当初楚秉和在得知真相后就不会叫人怂恿楚建彬烧起那把火。

现在的胡家湾已经不是一把火可以毁掉的胡家湾了,他父亲的事业也如日中天,这时候的楚秉和要是知道了真相,只会比谁都瞒得更紧!

更何况张著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切。

宁向朗也朝楚秉和露出笑脸:“哪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师父他们教得好。”他瞅着张著,意有所指地劝告,“毒蛇既然能咬人一次,当然就能咬人第二次,楚先生您还是要小心啊。”

张著怒目而视。

楚秉和倒是笑呵呵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听他们你来我往地聊了那么久,始终没开口的傅徵天终于插话:“小朗,该进去了。”

楚秉和早就注意到傅徵天,而且也认出了傅徵天。见傅徵天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楚秉和也没有生气,这位可是傅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别说主动问好了,他能看你一眼就已经很不错。

不过…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眼睛摆在头顶上的家伙都来讨好自己。

心里的想法越狰狞,楚秉和的态度就越亲切:“这是徵天吧?好久没见了,你也是来理事处办事的?”

傅徵天点点头,依然惜字如金:“对。”

宁向朗知道傅徵天不喜欢客套,笑着代替傅徵天跟楚秉和一行人道别,和傅徵天并肩走进商协理事处。

傅徵天的能力摆在那,审核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比较令宁向朗纠结的是傅徵天让人在他的档案上也记上一笔。

傅徵天言简意赅地解释:“攒经验。”

意思是你迟早要入的,档案上丰富一点只有好处没坏处。

宁向朗自认不是个天赋很好的人,以前他能够走得那么远不过是挑了个比较取巧的行业,“回来”以后他的目标很明确:把胡家湾推向更高的地方。

具体多高,他其实还没有想好。

傅徵天见宁向朗一路都在沉思,也没打扰,等到家后才开口:“我知道你主要是想搞瓷器这一块,不过你要知道文化永远是社会和经济的反应。瓷器是文化的一种表现方式,它本来就是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而产生、而演变的,你想要走出更宽的路,目光就不能只局限于瓷器这一隅。”

宁向朗说:“我知道,所以我也一直在跟着你去了解各个领域。”

傅徵天按住他的脑袋揉了揉:“光靠浮于表面的了解是不够的,你要更深入地去体会。”

宁向朗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蒙我进商协?”

傅徵天拒不承认:“你想多了。”

宁向朗:“…”

你那弯起来的唇角出卖了你啊喂!

傅徵天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宁向朗很快就赶去唐老家拜访。

许明兰早就等在那了,见了宁向朗她又把宁向朗搂进怀里吃了次豆腐,然后才领他去见唐老。

唐老瞅见宁向朗进来了,眼一瞪,唇一撇,粗声粗气地说:“你小子怎么来了?”

宁向朗也很配合,搓着手嘿嘿直笑,那模样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兰姐给我使了美人计…”

话还没说完,他后脑勺就挨了许明兰一记打。

许明兰横眉竖眼:“收起你这贼眉鼠眼的表情,好好说话!”

唐老则叹气:“你小子就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故意来气我的吧?”

宁向朗直摇头:“人一老就是喜欢把死字挂嘴边,本来我觉得老唐您也算个潇洒人物,没想到再潇洒的人都躲不过这关,真是令人唏嘘。我说老唐啊,您就别担心了,您要是死了我保准会把你气活。”

唐老:“…”

他确定了,这小子确实是来气死他的!

简直丧心病狂!

玩笑过后,唐老就拉着宁向朗说起自己的构想。

他想烧的是转心瓶。

转心瓶是乾隆时期的一种新样式,当时乾隆爱好新奇的东西,督陶官唐英奉命监管官窑,想出了无数新花样讨乾隆皇帝欢心。

转心瓶就是其中之一。

转心瓶的精髓就在于“转”字,它的新奇之处也在于这一个“转”字。简单来说就是瓶内有瓶,外瓶四向镂空,内瓶有精美的画片,用手触碰瓶颈就可以让内瓶转动。比如在内瓶瓶身画上“金玉满堂”,也就是各式各样的金鱼,内瓶转动时从镂空处看去就像是有活着的金鱼在里头游动,非常精致,而且非常有趣。

宁向朗也琢磨过这东西,不过还真没动手去搞过。

听到唐老的想法后,宁向朗问道:“老唐你试过了?”

唐老说:“试过。”

宁向朗再问:“失败了?”

唐老一瞪眼:“我要是成功了还叫你过来干什么?”

宁向朗一乐。

瞧瞧,露馅了吧,一开始还问“你怎么来了”呢,现在又说是他叫过来的。

知道唐老是一点就爆的炮仗脾气,宁向朗也不拆穿。

他说道:“这个烧起来有点麻烦,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唐老也没指望宁向朗一来就捋起袖子干活:“我先把前头的经验给你讲讲。”

宁向朗特别喜欢跟唐老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头儿探讨烧造过程,这能让他学到很多从别的地方学不来的东西!

一老一少凑在一起就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转心瓶的内瓶和外瓶是分烧后再合在一起的,要“转”起来,主要就是要在外瓶底部做一个鸡心状的钮,而内瓶底部做一个相对应的鸡心槽,等烧好以后就依靠鸡心槽和鸡心钮将内外两瓶连接!

这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但经过烧造之后胎体难免会有轻微的变化,怎么把握好这个“变化”的度,才是成功的重中之重。

唐老前面做出来的成品或多或少都有点瑕疵,唐老对自己向来是高标准高要求,发现得到的都是失败品之后就把它们统统砸了。

宁向朗又忍不住嘴贱:“您砸得这么干脆肯定是怕我看到以后笑您吧,老唐啊,咱都这么熟了,您还怕什么,您是什么水平我难道还不知道?”

唐老吹胡子瞪眼,骂咧着说:“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

许明兰见他俩时不时吵上两句然后又旁若无人地凑在一块,完全把别人晾在一边,索性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有时候差距太远,真是连羡慕妒忌恨的心思都没有了!

谁有空去妒忌这种天生就比别人厉害那么多的家伙!

直到吃饭时间许明兰才去招呼宁向朗两人。

要仿烧转心瓶并不容易,更何况唐老对它们的期许度非常高,在画工的要求也是精益求精,宁向朗不用想都知道这次肯定很难抽身了。

他吃饭时抽空跟傅徵天打了个招呼,陪着唐老闭关试烧。

傅徵天吃饭时面无表情。

跟傅老对谈时面无表情。

上楼睡觉时也面无表情。

第二天一早傅老起床,见到傅徵天那张依然面无表情的脸后实在忍不住了,伸出脚可着劲一踹,又气又怒:“混小子,你摆出这样的脸给谁看!”

傅徵天终于有了点表情,他唇角微微一挑:“我周围好像只有您一个,大概就是给您看的吧。”

傅老:“…”

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账!

傅徵天没有安慰自己爷爷的想法,他在心里算了算算了算,前天拍的那集《藏宝大挑战》大概要播了,当时他没去现场看,现在瞧瞧播出版本也好。

傅徵天对傅老说:“我开个电视。”

傅老惊奇:“你居然看电视?”

傅徵天说:“我每天都看——”

傅老接口:“财经新闻。”

傅徵天:“…对。”

傅老说:“现在可不是播出时间。”

傅徵天不吭声,转台,转台,转台——停!

画面一放出来,傅老就明白傅徵天为什么乐意了。

果然,能让这孙子改变自己原则的人只有宁向朗那小子!

傅老对宁向朗在节目里的表现也很好奇,马山就跟着看了起来。爷孙俩没说话,边解决早饭边看宁向朗过三关斩六将,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最后。

虽说节目组派出的挑战代表极力维持着风度,但最后被淋成落汤鸡,脸色又青又紫,看起来还真是狼狈极了。

傅老大为欣慰:“不错,不愧是我们家小朗!”

傅徵天说:“是我家小朗。”

傅老怒道:“你爸爸还是我儿子!你家小朗怎么就不是我家了?”

傅徵天也不跟他辩,立场很坚定地盖棺定论:“就是我家的。”

这要不是自己孙子,傅老早把他撵出门去了。

不过现在还敢这么跟傅老说话、这么跟傅老相处的人,十个手指头都凑不齐,傅老又是气恼又是喜欢,心里矛盾得很。他伸手拍拍傅徵天的脑袋:“等我过一段时间闲下来了,就去西北看看。你爸爸他身体不好,自个儿跑去西北那么条件糟糕的地方我真是放心不下。”

徵天知道傅家将来必然是属于大伯傅麒的。

他父亲一直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老爷子怎么都不可能把傅家交到他们这一支。他父亲退往西北、费尽心思找出他舅舅季平寒,就是为了给铺他一条好路。

这是他父亲对他的爱。

但作为代价,他父亲也离开了自己的家。

——要是老爷子能去西北,他父亲肯定会很高兴!

傅徵天表示欢迎:“您要是来西北,我就亲自给您做饭吃。”

傅老说:“敢情我不去你就不给我做了?不行,中午你就给我做!”

傅徵天:“…”

这时饭厅外传来一声朗笑,然后就是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调侃:“我说爸你怎么这么开心,大老远就听到你中气十足的吼声,原来是徵天回来了。”

傅徵天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五官英俊、身材颀长、满脸爽朗笑意的中年人站在饭厅门口,外套被他脱了下来胡乱搭在手臂上,衣领则很是不羁地大敞着,不认识的话还以为他是哪家浪荡子跑出来勾人。

傅徵天乖乖喊人:“大伯!”

第34章 见家长

傅麒跟傅麟的名字摆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

事实上傅麒兄弟俩的感情确实非常好,要不然傅麟在西北也不能发展得那么快。他们兄弟俩的分工很明确,一个是负责守着本家循规蹈矩打怪兽,一个是到外面寻找机会谋发展。

至于其他的堂兄弟,傅麒跟傅麟都没指望过。

傅麒结果一次婚,但妻子因病去世了,打那以后他一直没再娶,也没出现“私生子”。

傅麒对傅徵天始终像对自己儿子一样好,可他姿态摆得再明显,还是有人眼瞎了要横插一杠,大言不惭地说他们才是最佳继承人。

傅麒烦不胜烦,对上造成这一局面的傅老爷子也没什么好话:“老头子,你兄弟那边又闹腾起来了,你说你这一家之主怎么当的,这么多年都没把他们整服帖。”

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什么叫整服帖?说什么他们也是你堂爷爷堂叔伯…”

傅麒坐下猛灌了一口自家老爷子的茶,嗤笑一声:“爸你蒙谁呢,当初你去当完兵回来,身上还带着枪呢,听到他们在那闹腾你直接就响了一枪,把他们都吓成了一滩烂泥。”

这就是秦老他们一直取笑傅老是“土老帽”的原因,傅老年轻时是个实打实的刺头,别人都忙着争继承权,他自个儿跑去参军。一进军营还真给他混出名堂来了,哪儿危险往哪儿跑,什么地方的枪林弹雨他都亲自去闯过。

要不是当时的傅家当家病危了,动用所有关系逼他回家,指不定现在他肩膀上已经有几颗金星了。

傅老听傅麒说起当年的事,也没心思骂他浪费好茶了。他叹息着说“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内耗。那时候我那可怜的老爹都气得快咽气了,我能不用点非常手段吗?现在可不比以前,你老头子我手上没有枪杆了。”

傅麒说:“我看是人越老就越心软。”

傅老气得不轻,骂咧着说:“你倒是硬起来给我看!”

傅麒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硬起来可不是给你看的。”

傅老:“…”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羞没躁的儿子!

气了一会儿,傅老又忍不住关心起傅麒的终生大事:“别净想着那些不中用的家伙,倒是想想你自己,都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动过再娶的心思?”

傅麒说:“我倒是看上了一个,就是不知道——”

傅老听到傅麒的答案后很高兴,也不听完就打断说:“不知道我的意见怎么样是吧?只要你肯结婚,别管什么门第,别管什么出身,带她回家就是了,是你要娶又不是我要娶,我肯定不会阻挠你们!”

傅麒瞅了傅老一眼,说:“这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担心人家不点头,倒是没担心过老头子你不同意…”

傅老:“…”

简直混账!

傅徵天怜悯地看了自家爷爷一眼,麻溜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大伯你看上的婶婶是谁?”

傅老一听,大大地点头,这才是正经事!他也追问:“对,你这小子看上的到底是谁?”

傅麒大概是追得差不多了,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她叫许明兰,是唐老的徒弟。”

傅老一听就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前天晚上古玩交流会时碰上的那个女娃儿吗?二十七八岁,虽然比傅麒小了挺多,但看起来是个挺上进的女娃儿——而且能入唐老和自己儿子的眼,想来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傅老满意了。

想到傅徵天也惦记着去了唐老那边的宁向朗,傅老端起茶抿了一口,笑呵呵地说:“我好像很久没去老唐家了。”

傅徵天两眼一亮:“老朋友就是该多走动。”

傅麒紧跟其后:“对,该去走动走动。对了,老头子你酒窖里还有挺多好酒的吧?我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我去拿两坛吧——”

傅老怒火腾腾:“住口,谁都别想打我那些酒的主意!”

虽然在细节方面有点分歧,但从祖到孙三代人都一致赞同跑唐老家一趟,于是傅麒带上自己这次出差带回来的礼物跟傅老、傅徵天一起出发。

三人抵达唐老家的时候许明兰正好在给唐老和宁向朗准备礼物。

见到傅麒三人的到访,许明兰先是讶异,然后就笑着招呼:“傅老,傅麟,小傅,你们是来找师父的吗?师父跟小朗正在闭关琢磨,要到饭点才出来。”

傅麒直接上前给了许明兰一个拥抱:“他们爱找谁找谁,反正我是来找你的。”

许明兰脸皮锻炼得再厚,也没法修炼到傅麒这程度。她忍不住推开傅麒,压低声音说:“要点脸,你家老爷子在看着。”

傅老耳朵很灵,听到这话后笑得很和气:“没关系,他一向这么不要脸,我们都习惯了。”

许明兰:“…”

她记忆里那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傅老爷子呢!

许明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继续回到厨房忙活。傅麒是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家里人,二话不过就抛下傅老和傅徵天跟进厨房打下手。

傅徵天跟傅老大眼瞪小眼。

傅老问傅徵天:“说起来你舅舅也跟你大伯差不多大,你舅舅有喜欢的人了吗?”

傅徵天想了想,说:“有了吧。”

傅老说:“那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到时候也过去凑凑热闹。”

傅徵天瞅着自家爷爷,开口:“第一,通知这件事一般不是我来做的。第二,您想参加婚礼的话大概没机会了。”

傅老说:“为什么?难道他们已经结婚了?”

傅徵天说:“不,没有。”

傅老拿惜字如金的孙子没辙了,直接命令:“说清楚点,别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傅徵天说:“因为舅舅喜欢的人是男的,国内目前还不承认同性婚姻,所以他们不打算白费功夫办婚礼。”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的菜挺好的”“外面天气还不错”,轻描淡写,十分之轻描淡写…

傅老听完后也感觉“哦,原来是这样啊”,差点就点点头揭过了这个话题。可没过多久他马上回过味来,揪起傅徵天确认:“你刚才说什么?你舅舅喜欢男人?”

傅徵天说:“对,舅舅跟季家撕破脸、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隐在幕后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不肯原谅他母亲只带走妹妹、留下他一个人在季家,我妈妈回来找他他也一直避而不见——那几年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张叔。这几年来张叔跟舅舅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接受了。”

傅老到底是见惯了风雨的人,听完傅徵天的话后心底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从艰难痛苦里走过来的感情,确实是最深厚也最难以磨灭的,谁都无从置喙。

他顿了顿,说道:“等我定好去西北的日期,你把你舅舅和那位张叔也叫过来,都是一家人,我也该见一见。”

傅徵天听到傅老的话后很高兴——性向跟大众不太一样,很多人听说后难免会投以异样的目光,即使季平寒再不在意,能得到更多的认同也是件好事。

幸好自家爷爷是最开明的。

傅徵天点头答应下来。

爷孙俩刚聊完季平寒的事,傅麒就把菜端出来了,都是些家常小菜,但色香味俱全,看得出许明兰的手艺很不错。

傅老毫不掩饰自己赞许的目光。

许明兰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见家长”这种事却还是头一遭,傅老的和气和夸赞让她一颗心放回了原处。她大大方方地说:“我去把小朗和师父喊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