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寒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前边已经把我的观鸟区负责人拉过去当‘参谋’了,我得防着他得寸进尺地跑来要人。”他接完话茬后就把对话拉回正题,“但今天我不是想聊这个。”

傅徵天早就把季平寒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在听到季平寒执意要聊另一个话题时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在他明白自己的心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几乎所有的人都发现了。

也许他跟宁向朗之间“有点什么”就是季平寒发现的,进而转告给他父母,想让还没萌芽的“不正常”感情消弭于无形。

傅徵天有自己的一套情报来源,不难知晓当年季平寒隐匿的真相。大概正是因为当年吃过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苦,本来最应该站在他这一边的季平寒也认为他和宁向朗不应该走那条路。

他们都是为他好、为他们好、为他们的将来好、为他们…反正是一片好意,一片苦心。

傅徵天比谁都早熟,无论是父母还是季平寒的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正是因为看得清楚,他才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没有关系,他跟宁向朗之间的默契依然在。没有过密的联系、没有过于亲近的触碰,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那么轻松。

就像他一眼就能看透其他人的心思一样,宁向朗也能轻松地理解他的所有想法。

即使只能是朋友,他们依然比一般朋友要靠近。

这就足够了。

只是那无法触及的幻梦总是被人翻出来来来回回地提及,傅徵天能做的也只有把内心的真正感受压往心底更深处,藏得更加严实。

傅徵天明知故问:“那舅舅想聊什么?”

季平寒说:“我想听实话,只要一句就够了,徵天,你是不是喜欢小朗?”

“当然,”傅徵天答得平静,“从小到大我都喜欢小朗这个朋友,比喜欢任何同龄人都要喜欢。”

季平寒忍不住问:“只是朋友?”

这句话本来就是傅徵天心底的一根刺,可季平寒问到了,傅徵天不得不把这根刺扎得更深。

傅徵天听见自己平和又笃定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朋友。”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唯一的朋友。”

季平寒一滞,对上了傅徵天幽沉的目光。

傅徵天从小就懂事过人,从来都不需要人操心。唯一比较令人担心的只有一件事:他朋友太少。

当时傅徵天跟宁向朗走到一块,傅麟夫妻俩都挺高兴的,觉得傅徵天终于交上了朋友。

在宁向朗的牵线下,傅徵天跟其他人倒也处得不错,只不过宁向朗对他的意义依然是不同的。

如果他们现在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反反复复地试探他跟宁向朗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造成反效果。

而且没了宁向朗这个朋友,傅徵天不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令人担心的状态?

季平寒忍不住说:“你应该多交几个朋友。”

傅徵天“嗯”地一声,看着季平寒说:“还有事吗?”

季平寒被傅徵天那明显写着“就为了说这种无聊的事?浪费时间!”的眼神打败了。

这个外甥从小就不怎么在意感情,就连当初凭空出来一个“堂侄儿”,他也一板一眼地展开“高压教育计划”,像个真正的“堂叔”一样履行着长辈该干的事。至于撒娇和争宠?这事儿从来都没在傅徵天身上出现过,大概全被傅勉包办了。

交个新朋友这种事,对于傅徵天来说可能还不如看完一份新文件来得有意义。

这么想来,他们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吧?

毕竟从傅徵天的表现看来,他和宁向朗之间简直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小葱拌豆腐还拌到一块了呢!

季平寒陷入了沉思。

傅徵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桌面上摆着的照片移向自己。

照片上的他和宁向朗都在笑,看起来别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傅徵天不禁想到,也许他现在的心情跟别的陷入恋情中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越痛苦却越鲜活,越压抑却越炙热。

这样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鲜明。

第45章 干得不错

相比之下,宁向朗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悠闲的。

忙了一天,宁向朗回到家时就闻见屋里的饭菜香味。

宁向朗向小狗一样钻进厨房,笑眯眯地搂着胡灵翠,说:“香,真香。”

胡灵翠说:“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一天到晚忙忙忙,看来我要管的人又多了一个。”

宁安国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胡灵翠和宁向朗有志一同地对他进行了严格的监管,不准熬夜、不准不吃饭…总之,务必让宁安国远离过劳死的危险。

听到胡灵翠要把自己列入监管行列,宁向朗嬉皮笑脸地说:“没问题,请组织严肃处理。”

胡灵翠一敲他脑袋:“就知道贫,洗手,叫你爸出来吃饭!”

一家人坐定,宁安国就问:“小朗,你跟你天哥怎么样了?”

宁向朗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他对上宁安国的目光,就发现宁安国眼睛里带着几分戏谑笑意。

原来是拿他跟傅徵天的关系打趣来着。

宁向朗顺着宁安国的意思唉声叹气:“还能怎么样?被你们棒打鸳鸯了呗,这残酷的社会,这可恨的社会!它容得下作奸犯科、容得下坑蒙拐骗、容得下那么多颠倒伦常的丑事,偏偏就容不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容不下真心相爱的两颗心,啊,何其不公,我不服!”他的眼中瞬间饱含泪水,“这残酷的社会,这可恨的社会!”

胡灵翠:“…”

宁安国乐不可支。

胡灵翠跟宁安国向来开明,就算宁向朗喜欢的人真的性别为男他们也不会不接受。事实上宁向朗从小到大都那么招人,追在宁向朗后面跑的人可不少,苏胖子都傻乎乎地到他们面前说过“宁叔翠姨我娶小朗行不行”。

碰上季平寒和张遇奎那一对儿之后,宁安国就跟胡灵翠谈过这个问题。

经过实事求是地翻找资料、严肃讨论商量之后,他们已经得出一致的意见:宁向朗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就可以了。

眼下男女还不断有离婚的新闻爆出来呢,儿子过得快活就行了,何必执着于性别。

至于香火传承?宁安国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哪家的列祖列宗负责——无论是宁家还是楚家。

但是傅家那边…

胡灵翠拿不准宁向朗是在玩还是在说真的,最终还是犹豫着开口:“你喜欢谁我们都很赞成,但你天哥不一样。你傅叔他身体差得很,要是因为你们的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到时候你跟你天哥之间也会有隔阂,很难再走到一块…”

宁安国摇摇头,说:“你哪用劝他,这小子从小就看得透,这点事儿根本不需要你来点明。”

宁向朗笑嘻嘻:“胡说,老妈的念叨我一辈子都听不腻!”

胡灵翠说:“你小子就是这把嘴太招人,以后出去少说点花言巧语,省得一堆人跑来跟我讨人——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儿子给她们!”

宁向朗闻言一乐,别有深意地瞄瞄胡灵翠的肚皮,大胆发言:“我就奇怪了,怎么老妈你的肚皮没动静了…”他瞅了眼宁安国,“肯定是老爸不够努力。”

在胡灵翠转身抄起鸡毛毯子准备揍宁向朗一顿之前,宁向朗已经捧着夹满菜的碗逃之夭夭。

跑之前他还要吆喝:“我也就从实际出发提出问题!从实际出发展开推测!这您都要恼羞成怒!没人权啊!说好的民主呢!”

胡灵翠和宁安国哭笑不得。

这小子,永远都这么能闹腾。

宁向朗端着饭坐在台阶上扒拉了两口,不知怎地就想到傅徵天。

在其他人纷纷劝说“你们不要在一起”前,他跟傅徵天之间的相处一直是那么自然,能腻乎在一起就腻乎在一起,从来不需要去考虑多见一面、少见一面会有什么不同。

而现在,他们只要在其他人预期之外多接触一丁点,就等于跨越了雷池。

宁向朗到底是成年人,这点距离还是能守住的。他比较担心傅徵天,傅徵天那个人习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他做什么事都像现在这样令人满意,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像胡灵翠说的那样,如果傅徵天不管不顾地往前跨一步,傅麟因此而病发去世,傅徵天一辈子都不好过。

保持距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宁向朗三口并两口地把饭吃完,跑进屋跟胡灵翠和宁安国说了一声又回了胡家湾。

瓷艺赛前期对外人来说实在没什么趣味,反倒还有点枯燥,因为划定的指标都是硬指标,看数据,看技术,看工艺。

到了成品展示阶段才算是有点儿趣味。

宁向朗跟请来拍摄组一合计,前期的预赛用了加速手法,把制瓷工艺全程压缩在三分钟内,并用简单的屏幕标示法把使用的手法标上,这样既增添了比赛的紧张感,又大致地展示了精妙的制瓷艺术。

初赛过程也简略地介绍进入初赛的参赛者,来历、师承、制作特色。整个节目的重头戏摆在决赛里,经过层层选拔,进入决赛的八位参赛者都非常出色,制瓷手法也各有各的特色。

这八个人之中,一半是靠仿古进来的,一半是靠创新进来的。

在宁向朗的计划里是胡家湾拿下这里面的一大半人,尤其是创新那一块,瓷器现在几乎都是在吃老本,非常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偏偏决赛过程中李玉白跑来了,这家伙一到场就狮子开大口:“对半分,你一半,我一半!”

宁向朗无奈地说:“你们李家家大业大,好意思跟我们胡家湾这种小地方抢人吗?”

李玉白爽快地答:“好意思。”

宁向朗:“…”

李玉白压低声音跟宁向朗咬耳朵:“本来家里那群家伙打算截你胡的,被我拦下了,只抢一半你就高兴吧。最近你不是跟傅徵天走得没那么近了吗?我们家那些傻蛋就想把家里的女孩推出去取代你,啧啧,我猜他们敢把主意打到你这个瓷艺赛上来,肯定是傅家那边跟我家里那些人透露了什么。”他倚着宁向朗的肩膀,“我早跟你说了,跟那种家族的人没那么好混,他们一个眼神就能影响很多事。”

宁向朗倒是没想到这上面,听到李玉白的猜测后他摇了摇头,说:“傅叔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李玉白瞧见宁向朗明显不以为然,笑了笑说:“你爱信不信。”他整个人靠在宁向朗身上,“我啊,从小就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跟你再怎么好,该扔掉你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扔掉你。”

宁向朗听出了李玉白话里的“往事”,一脸怜惜地拍拍李玉白的肩:“看来你被扔了很多次,节哀。”

劝人不成反被调侃的李玉白恼羞成怒:“滚!”

虽然李家参了一脚,但瓷艺赛还是进行得很顺利。唐运尧给宁向朗借了个展区,还跟媒体打了招呼,把瓷艺赛摆上电视台的播放日程,算是给整件赛事画下了完美的句点。

宁向朗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为胡家湾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而是在瓷艺赛播出后陆续有朱老和冯秋英的“同门”找了过来。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古怪,但宁向朗还是将他们逐一安顿好,并且孜孜不倦地向他们讨教——每天都能从被自己称为师叔、师兄、师姐…的“同门”身上挖出点新东西的惊喜让宁向朗觉得浑身是劲,饭都多吃了一大碗!

最后闭关学习的宁向朗是被李玉白揪出来的。

李玉白也没别的话,只是说:“陪我去趟宝州,那边有个拍卖会。”

宁向朗问:“你想买什么?”

李玉白说:“我没想买什么,不过有人想买。”他笑了起来,眼神非常温柔,“而我不想他们买到手,所以我只好勉强把它买了。”

宁向朗说:“那叫上我干什么?”

李玉白说:“一个人坐飞机多无聊。”

宁向朗:“…”

如果不是已经坐在飞机上,宁向朗铁定调头就走。

宝州位于东南沿海,看上去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大岛,周围缀着不少小岛,像是散落在东海的大小珍珠。由于海路方便,离内陆又近,物产丰富的宝州异常繁荣,并且还拥有一个大型国际机场,客流量非常大。

宁向朗和李玉白下了飞机,就领略到了男人最爱的夏日好风光。

相对于别的地方来说,这边的女孩衣着更时髦,也更大胆,眼瞅着拍卖会没那么快开始,李玉白跟宁向朗就找了家路边冷饮店欣赏这些风景线。

他俩长得好,坐在路边同样也被众人瞩目,冷饮喝到一半时甚至还有两个星探上前问他们要不要当明星。

——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宝州跟韩州一样也是个全民娱乐州。

宁向朗和李玉白微笑拒绝了找上门来的人,然后彼此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

宁向朗说:“李大明星,你好,能给我签个名吗?”

李玉白也说:“宁大明星,你好,你也我签个名吧。”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这人啊,越是没心没肺就越能快活起来。

拍卖会开始后李玉白就目的明确地直奔自己想买的东西而去。

宁向朗对李玉白跟别人的恩怨没什么兴趣,自己端着杯酒在会场内行走。没想到才走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是指他“回来”后没有见过这个人。

熟悉是指他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深——深到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

如果说宁家和楚家对宁安国伤害极深,那么眼前这个人给宁安国带来的痛苦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人叫祁万成。

没错,他姓祁。

宁安国的母亲、他的亲生奶奶正好姓祁。

这个祁万成就是祁家那边的人——准确来说是祁家逃窜在外的背叛者,靠着坑蒙拐骗过日子!

祁万成曾经出现在宁安国身边——以表兄的名义,他摸透了宁安国在经历了那么多失望之后更加渴望亲情的心理,接近宁安国、利用宁安国。

宁安国并不知道祁家一直在找这个“表兄”,在祁家找上门时还帮忙隐瞒。

等宁安国发现自己真正应该认的亲人是谁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祁万成这一边,亲手把那一份他本应可以拥有的亲情扼杀。

按照时间来算,祁万成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逃窜很久了。这人敢出现在眼下这种场合,难道是因为他找到了什么靠山?

宁向朗打量起祁万成身边的人,发现那是个面容冷肃的妇人,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但岁数应该已经有六十了。

…莫非祁万成当起了小白脸?

不能怪宁向朗这么想,因为祁万成长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言谈又温文有礼,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坏人——当初宁安国就是这么被骗的。

宁向朗顿了顿,转身走出拍卖会会场,找了个不在监控范围内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一个电话。

祁家老爷子的内线电话。

——说什么他也曾经顶着祁姓那么久,一个号码他还是记得的。

那边传来祁家老爷子冷硬的声音:“谁?”

宁向朗礼貌地问好:“老爷子,”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会场,“我看见了祁万成,在宝州正在举办拍卖会的会场。他正跟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在一起,您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叫人过来这边。”

说完他也不管那边是不是听清楚了,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宁向朗回到会场,李玉白已经笑眯眯地等在约定的地方,显然是拿下了要抢的东西。

李玉白问:“你去哪儿了?”

宁向朗拿起侍者端过来的红酒,笑笑说:“出去透透气。”

李玉白夸耀起自己的战绩:“你没看见我叔刚才的脸色,哈哈哈哈太精彩。他是想把刚才那幅去送给祁家老爷子去讨好人家,我偏不让他如愿!”

宁向朗举杯跟李玉白轻轻碰了碰杯:“干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向祁万成所在的方向,正巧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李玉白好奇地跟着望过去:“好像有热闹!”

宁向朗一笑:“是啊,有热闹。”

相信一直到被人带走,祁万成都不明白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到底哪里漏了陷。

第46章 苦肉计

宁向朗回到西北后直接回到家,找到了在书房忙碌的宁安国,话到临头却又有点犹豫。

宁安国见宁向朗少有地吐吐吞吞,瞅着他笑问:“你小子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宁向朗拉了张椅子坐在宁安国旁边,迟疑片刻还是把遇到祁万成的事告诉了宁安国。当然,他并没有提自己向祁家通风报信的事,只说是听到动静够去打听了事情原委。

宁安国听完后有点沉默。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也去了解过楚家,当然知道自己已故的母亲是祁家人。都说南祁北傅,祁家在南方的地位非同一般,他那两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就是在祁家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

乍然听到那边的消息,宁安国也明白了宁向朗一开口为什么犹豫着没开口。

那两位哥哥和祁家都是很好的人,但他已经以生恩抵养恩,无论楚家还是宁家都与他再无关系。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养父母的话他早就活不下来了。

这个信,他得守。

宁安国拍拍宁向朗的肩膀说:“我有你们就够了。”

宁向朗伸手抱住宁安国,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宁安国笑了笑,说:“你可别告诉你妈妈,她那个人最多愁善感,一听到这事儿肯定难过好几天,”

宁向朗说:“我明白!”

宁向朗跟宁安国聊完,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等到夜深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天穹一片漆黑,四周寂静地像整个世界的人都蒸发了一样。

自从“回来”以后,宁向朗很少让自己清闲下来,因为独处时难免会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那噩梦一样的“记忆”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点点撕开眼前的安稳和美满,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头。

尤其是在接触到“曾经”认识的人之后,这种感觉更为清晰。

这样的心情,宁向朗不知道能跟谁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孤独,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注定是孤独的。

宁向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神使鬼差地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他回过神来,傅徵天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宁向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他“曾经”的记忆里,傅徵天是强悍的,强悍到无人能与他匹敌。但他认识的傅徵天,有血有肉,背负着无法辜负的期许、背负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正是因为走得那么近,宁向朗才发现傅徵天的强悍其实是建立在他所遭受的痛苦之上。

就连是他,也下意识地希望能从傅徵天身上获得一点支撑。

那傅徵天呢?

傅徵天久久听不见宁向朗的声音,关心地问:“小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