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校的女儿 作者:笑口常开

青梅呀竹马

第 1 章

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凉意,下雨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儿。

张代权吸了口土烟,烦躁的来回走动,看着胡芳,“不过是个女娃儿子,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老子没钱,可养不起她。你这婆娘一天就知道哭,哭个屁,哭几声就能有钱来?再哭信不信老子又打你一顿。”

胡芳身子一抖,伸出一只手抹眼泪,看着怀里此刻睡得正香甜的女儿,又忍不住心酸。家里穷,她一生下娃儿第二天就得下地,平日里没吃啥好的。前些日子娘家来人送了两只鸡和三十个鸡蛋来,也被张代权拿去了。自己奶水不够,见娃儿饿得很了,也只能偷偷给娃儿煮点米汤救济。

张代权瞧了眼外头,“妈的,一天就知道下雨,老子活儿都干不了。”

陈芳摸摸孩子的头,有些苦涩的扯着嘴,“咱家里穷,这孩子再这样怕是养不活了。把孩子抱走,只要她过得好,我也愿意,你说的那对夫妻可是可靠人?”

张代权不耐烦,“你当老子不心疼自个儿的孩子?但凡老子有点钱,也不会把娃儿抱走不是。你赶紧回屋去,把你当初陪嫁过来的那匹花布给娃儿做身衣裳,省得到时别人来看孩子嫌弃。”

何小薇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见她妈妈正在翻柜子。何小薇心里叹了口气儿,从她出生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她妈没什么奶水,她何叶微很多时候都是要强忍着饥饿,她能活到现在,有时候她都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重生了,却生长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她这一世的爸爸大名叫张代权,村里人叫他刁三,是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人,她妈还在月子里就已经被他爸打过两次了。她记得刚出生的第五天,那天她尿了尿,不舒服就在哭,张代权喝了点酒,嫌烦,一把拽着她就走,还扬言要扔到村头那条小河里,她妈拦着不让,被他狠狠打了一顿。何小薇这才真正明白她这辈子的爸爸就是一混蛋!

后面的几天,何小薇发现张代权这混蛋居然也会来抱她,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见他抱过。不仅如此,她发现她妈的伙食也好了不少,每天都能吃个鸡蛋,还喝过一次鸡汤,何小薇心里纳闷儿张代权这混蛋去哪儿发了财。

6月20号这天,何小薇身上穿了件崭新的碎花衣裳,被胡芳抱在怀里。

张代权搓搓手,不时朝外张望。胡芳见女儿抓着她的手指头,心里头不是滋味,过了今天,这个孩子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上午十点半,一男一女来到了张家。

张代权咧开了嘴直笑,让胡芬赶紧去倒了茶来。那女人穿了件蓝色的卡其衣服,短发,一来就抱着孩子瞧。

“大妹子,孩子长得真是漂亮,就是瘦了些。”

胡芳端了茶来,见那女人穿得很好,瞧着就是城里人的派头,心里有些紧张,胡芳有些忐忑,“大…大姐,喝茶…”

“呵呵…大妹子不要紧张,我在家排行老四,大家伙儿都叫我四娘。大妹子快来坐着。”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拉胡芳。

胡芳坐在一边,将女儿抱进怀里,紧紧抱着,低垂着头。

四娘看了看娘俩,“大妹子,我们夫妻结婚已经十来年了,却一直没个孩子,这女人啊,若是不能生孩子,还算什么女人。我和我家那位这些年为了孩子的事儿吵了不知多少回了,呜呜…我这些年因着不能生孩子,可没少受罪。”

胡芳听见呜咽声,这才抬起头来,又不知道说些啥,只得愣住。

“大妹子,你放心,我们家是城市户口,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是工人,我又不能生育,以后这孩子我们一定当成亲生的抚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胡芳若是先前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听对方是城市户口,还是工人,况且对方还不能生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胡芳摸摸女儿的头,“大姐你也看见了,我们家穷,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饱过,但凡她爸若是有些个本事儿,我又哪里舍得把孩子抱走…|”

四娘见胡芳红了眼圈,叹了口气儿,拍拍她的肩膀,“大妹子,等孩子长大,我会让她回来看你们,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孩子的亲身父母。”

“这…这…”

“大妹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夫妻都是疼爱孩子的人,定不会让娃儿受苦的。”

胡芳破涕为笑,“我这当妈的没本事儿,不求她日后认不认我,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我就放心了。”

四娘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来,递给胡芬,“大妹子,你看你这面黄肌瘦的,拿这些钱去买点吃的补补才是。”

胡芬见着这么大笔钱,赶紧摆摆手。

“大妹子,你听我说,咱们女人啊,就是苦命人,丈夫贴心还好,若是个不务正业的,可是要吃不少苦的。唉,大妹子,咱们女人啊,太苦,别人不疼惜,若是自个儿还不疼惜自己,还有啥想头?凡事还是自个儿的身体最重要,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四娘一边说着一边五十块钱塞到胡芳手里。

何小薇心里不是滋味,她明白她这是要被抱出去了。家里穷,她又是女娃儿,在这大山沟里,女娃儿仍旧是“赔钱货”!罢了,抱出去就抱出去吧,这个家除了她妈又还有谁是真正对她好的?

院子一角,张代权皱了皱眉头,“不成,再加点,这点钱太少了。”

“还少?一百块钱还少?我说张代权,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来找到我们的,如不是看在奈毛儿面上,我充其量给你五十块。你说你也是当爸爸的,硬要人来买你女儿,你说你臊不臊?”

张代权一把拿过那一百块钱,“一百就一百,行了,你们也赶紧走吧。我们家穷,中午可没吃的。”

石贵恨恨的瞧了张代权一眼,见不得他那样儿,出言讽刺道:“张代权,谁摊上你这么个人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以后如是还要卖孩子,尽管来找我。”

张代权浑不在意,“老子都要饿死了,还管什么孩子。去去去,赶紧快点走。”

石贵朝里屋叫声四娘。

听着外面男人的喊声,四娘见胡芳舍不得孩子,心里有些急,“大妹子,孩子给我们吧。晚了,我们怕是出不了山路。“

胡芳是泪流满面,一个劲儿的将孩子贴着自己的胸口,“宝儿,对不起,都是妈不好,宝儿…”

“大妹子…”

胡芳抬起头来,将孩子递给四娘,“只望大姐能好生待她。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赶紧走吧。”

四娘接过孩子,急急忙忙就掀了帘子出去。胡芳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嚎啕大哭…

送那两人出了村口,张代权哼着小曲儿慢腾腾的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明儿个去镇上打斤酒来喝,顺便再去赌两把碰碰运气。

出了村头,石贵啐了口子,“呸,这张代权,拿一百块钱给他还嫌少,老子干这行几年,还没见过主动要卖孩子的。四娘,这孩子你这些天好好养养,太瘦了,卖不出个好价钱。”

“哟,小娃儿子,瞧着我干啥?你爸都将你卖给我了,你以后可回不来了。不过你也放心,我石贵定给你寻户好人家,哈哈…”

四娘伸手拧了石贵一把,“快些走,被人听见了还得了。我可不想跟着你坐牢。”

何小薇真是欲哭无泪,她那无良生父竟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第 2 章

“这孩子,怎的老是哭啊。”四娘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抱怨道。

“许是饿了或是尿了,你这婆娘好生瞧瞧就是。”石贵吸着土烟,不耐烦的瞧了何小薇一眼。

何小薇扯着嗓门儿大哭,自重生以来,她何小薇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这会儿栽在这对人贩子夫妻手里,还不知要被卖到哪个鸟地方,她何小薇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石贵这次领了五个孩子,最大的一个还不到五岁,最小的就是何小薇了。他们坐火车从南到北,一路上每到一个大城市,基本上就卖掉一个孩子,等到到了东北,已经只剩两个孩子了。

何小薇现在也不反抗了,人小,她又能干什么?她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这对人贩子夫妻把她卖给对老实本分的夫妻就成。

四娘给孩子换了尿布,又喂了点奶,见孩子没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儿。

“哎呀,这娃儿现在倒是长得白白胖胖的,瞧着可是讨喜得很。”石贵抱过孩子笑道,“哦,就像这样,不哭嘛倒是个可人儿,你虽是个奶娃儿,听不懂话,我还是要说,像这样不哭不闹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我石贵也不会给你个奶娃儿打那针不是。”

何小薇心里是暗恨,当初她一天就大哭,尤其在火车站,哭得更是厉害,哪知道这石贵也是个厉害人物儿,直接给她打针,让她昏睡过去。毕竟是个奶娃儿,何小薇也不敢再在这石贵头上拔毛,反正都是被卖的命运,还不如养好身子,到时白白胖胖惹人爱怜也能进个好人家的门儿不是。

“四娘,今天有人来孩子,你把这娃儿先看顾好,我把那孩子送去看看,顺便…”后面的话石贵没说出来,但见他那一脸的阴笑,何小薇猜测这人不知又要在此地干啥坏事儿了。

四娘将孩子抱过来,嘴里嘟囔囔了几句。石贵浑不在意,将边上那三岁男童抱着就往外走,何小薇看着那男童木讷讷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何小薇应该庆幸年纪太小,不然恐是会被毒打一番,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见过那石贵一个不如意就打这些孩子的。

何小薇躺在小床上,看着那叫四娘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四娘抬头,见孩子睁着双大眼睛在床上看着她,四娘笑了笑,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饿了没,妈妈给你兑奶。”

何小薇心里狂汗,从南到北这段日子,这对夫妻在外人面前就装成她亲爸妈,是那几个孩子的姑姑,姑父,此番北上是去走亲戚,这对夫妻的演技一流,一路上是骗去不少路人的同情。可怜她何小薇被人当成了道具,这对夫妻还是继续犯法。

四娘兑了奶出来,何小薇确实饿了,含着奶嘴儿就吸。四娘看着怀里的孩子,外头万家灯火,一时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儿,“我家犬儿也不知在哪个地方,过得好不好。”

何小薇一边吸着奶,一边斜眼看着四娘。四娘见着小娃儿看着她,心里头欢喜,“你这娃儿,小小的,倒是像能听懂话似地。”

这一晚,石贵没有回来。

第二天清晨,听见敲门声,四娘赶紧爬起来,开了门见石贵回来了,又倒了昨夜剩下的热水进洋盆,拧了帕子给石贵,“昨儿怎的没回来。”

石贵嘻嘻一笑,“没事儿,不过是碰见老朋友喝了几杯。”石贵草草擦了脸,伸手进里面的衣服口袋,拿了一打钱出来,递给四娘,“诺,这是你的。”

四娘也没数数,直接将钱塞进包里。

石贵朝床上瞧了眼,“奶娃儿子没醒?”

“还睡着呢,你可别把她吵醒了,这没睡好觉,娃儿子可难哄着呢。”

石贵见四娘因着刚睡醒,脸色还带着潮红,心里头想得紧,直接就扑上去抱着四娘啃,四娘象征性挣扎了一阵,也就从了。

何小薇心里头苦啊,她若真是个婴儿还好,可这内里是个成年人好不,听着耳边两位办事儿人那粗喘声,何小薇只想骂人。她这么个小花骨朵,竟被迫来听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何小薇在心里头默数羊,感觉过了差不多半个多世纪的时间,耳边的声响才渐渐消停下来。

早上九点钟,石贵两口子才穿戴整齐。石贵泄了火,心情倒是好得很,瞧着奶娃儿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还开玩笑说不若这孩子自家留着。可把何小薇那小心肝儿给吓得够呛,若真认这两人为爸妈,还不如被卖给别人。

“这奶娃儿,竟尿了我一身,四娘,你来把她收拾干净。妈的,真是晦气。”石贵恶狠狠的瞪了奶娃儿一眼,才转身去找衣服穿上。

四娘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边拿衣服给石贵换上,“你这么大个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像跟虫,懂什么。好了,好了,你先换上衣服。”

收拾好丈夫,四娘才给奶娃儿换了身衣裳。

何小薇在心里盘算着这对人贩子夫妻会在把哪天把她卖出去,她现在已经没啥要求了,只要能活下去,那就好。

石贵打算在此地大干一场,因此没准备早早将奶娃儿卖出去,在拐到新的孩子前,这奶娃儿也能混淆视听不是。

四娘每到这个时候的都惶惶不安,石贵瞧她精神头不好,就嘱咐让她别出去,专门照看孩子。

何小薇也不想去管这两口子有些啥名堂,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这对人贩子夫妻离开旅馆,在郊区农村租了间屋子,这四娘很是会说话,人又大方,夫妻俩人行事派头确实是城里人的摸样,倒是让淳朴的村人相信了他们的谎话。

何小薇有时候会想,这对人贩子夫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逮着呢?何小薇还在心里头想着,这头石贵这次就栽了个大跟斗。

出事儿那天,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天色还没完全黑透,四娘刚摆好晚饭,石贵慌慌张张的回来了,拿着包袱就开始装衣服。

“你这是怎么说?”四娘见自家男人慌慌张张地摸样,不解道。

“四娘…四娘,走,我们…快些走…”石贵一边胡乱装着衣物,一边说着。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四娘,我…我杀了人,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他自己,他自己…”石贵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慢慢蹲下了身子。

四娘也被吓着了,呆愣愣的瞧着石贵。

过了好一会儿子,四娘才回过神来,一手指着石贵,“你说你杀了人?”

石贵痛苦的看着四娘,“四娘,我不是有意的,是他自己冲过来,我没法子,才拿刀子捅了他。”

四娘深吸口气儿,“那你…可有人瞧见了?”

石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条堵死的死巷子。我当时太慌乱,没注意周围就急急忙忙跑了。”

“你…唉,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赶紧将你身上的衣脱下来,这些天你先出去躲躲,我出去给你打探风声。”

石贵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四娘拿来个瓷盆就将衣服烧在里面,“你今儿先在屋里呆着,等下半夜你再出去。”

四娘不知道的是石贵此番惹了不该惹的人,她想先行缓兵之计,可人家压根就不给他们夫妻俩时间。

石贵心里乱糟糟的,该死的,他这么大个人,竟栽在个毛孩子手上,虽是捅了那大人一刀,可那孩子…对啊,那孩子去哪儿了?石贵只觉得脑袋瓜轰隆隆的直响,当时他竟忘了那孩子!

石贵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四娘,“四娘,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怎这么慌。”

“唉,今儿放走了个小毛崽子,老子就是栽在这兔崽子手里了。快点,把值钱的东西装好,其它就不要了,我们赶紧走。”石贵皱着眉头吩咐道。

石贵嘴中的兔崽子名叫李博,年八岁,父母都是市政府里响当当的人物儿,此番儿子差点被拐,老父被捅了一刀子,李家家长哪里能善罢甘休!

李博此娃儿虽是才八岁,却聪明得紧,把那石贵给耍得团团转,只可惜最终他姥爷竟被那男人捅了一刀子,他见情形不对,赶紧就溜了去搬救兵。

派出所的领导高度重视这次事件,责令底下民警务必要将犯人绳之以法。

李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回答民警的问题,一个稚童在这等情况下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让在场的大人们也不由暗暗称奇。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将这坏人抓住。他拐我时说他在附近张家村住,他说他认识我爸妈,我爸妈在张家村有事儿忙,抽不出时间就让他跑一趟来接我过去。他既然想拐我,家里不定还有其他被拐的孩子。”李博小声抽噎着道。

此刻天色还早,民警们不清楚罪分子今儿是否会潜回住址,还是派了一批人马着便衣去了张家村,又按李博的表述将犯人的肖像画了出来,打算下发给火车站和汽车站。

石贵杀了人在外边逗留了好久才悄悄回的家,他不知道的是,从他一潜回张家村,就已经被人给盯住了。

四娘抱着孩子,两口子趁着黑夜往外走。八月的夜晚连风都是热的,村子里不时有狗叫声响起,石贵手里拿着根碗口粗大的木棍子,警惕的看着周围。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下,原本还有些瞌睡的何小薇也清醒过来,她见这两口子偷偷么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一直盯梢的人,见他二人走到了打靶场,一个手势下,几个人并一条狗就冲出来,一时间狗叫声,人们的呼喊声,婴儿的哭声,混在一起,石贵拉着妻子的手就使劲儿往外跑。

“四娘,把孩子扔了,她这样一直哭着,我们是跑不了的。”石贵说着就一把将婴儿拽进怀里,作势要把孩子往地上扔。

四娘这段时间照顾这孩子,早已生了感情,此刻哪里舍得,拦着石贵,“石贵,你才杀了人,现在若是把这孩子给摔死了,你又背了条人命,快点把孩子给我,我把她藏好。”

四娘一把扯回孩子,让石贵先走,石贵见后面的人快追来了,也不说话,撒腿就跑,也没空管自家婆娘会怎么样。

何小薇这会儿也不敢再哭了,刚才那下子可真是吓坏她了,若不是四娘拦着,她今天非去见阎王不可。

四娘见石贵走了,侧身往一处的小路进去,孩子先前就是包好的,这会儿也没哭了,四娘稍稍放了心,走到一处民居,见门口堆了好几捆干草垛子,四娘一咬牙将孩子放在草堆里,又抓了几把草盖好,嘴里一边小声道:“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了。”四娘放好孩子,又朝另外的小路跑了。

夜还很长…

第 3 章

周有淑和老伴前头去了三女儿家,这不大清早才赶回来,也不清楚昨儿晚上村里上演的“午夜惊魂”,一到村口就听见大家伙儿在谈论昨儿晚上的事儿。

“有淑,你昨儿是没回来,咱们村儿出了杀人犯,昨儿晚上被派出所抓了。就是租王三家屋子的那对夫妻。啧啧…看着是城里人的摸样,竟是杀人犯。”

周有淑惊得大张着嘴巴,“可是真的?我昨儿天去了三女儿家,今儿早上才回来。啧啧…真是作孽哟。”

陈德刚拍拍老伴儿的肩,“咱先回去,家里的牲口也不知这几天好不好,你要听这些,过些日子来听便是。”

这农村也没啥娱乐消遣,这次出了这事儿,村人们嘴上还不得天天念叨着,有那亲眼见着那对夫妻被抓的人,一时也被村人哄着讲述当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是涨了莫大的自豪感。

周有淑也担心家里的牲口,也不听别人闲话,跟着老伴儿回了家。

周有淑开了门,陈德刚也去牲口棚子里看了一遭,数了数数目,见没少一个,这才放了心。出了牲口棚子,又进了屋里端了些粮食出来喂。

周有淑去扯几把干草来引火,手一下去,竟摸着个什么东西,周有淑大骇,赶紧喊老伴儿的名字。陈德刚听见喊声,赶紧跑过来。

“里边…里边有啥东西,还是热乎乎的,你看看去。”

陈德刚知道老伴儿胆子小,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拿开上面的干草,“啊…”

周有淑见里面竟是个婴儿,拍了拍胸口,嘴里念叨道:“哪对没良心的父母,竟下得去手。”

陈德刚赶紧将孩子抱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烫得很,想是发了烧,陈明赶紧将孩子抱进屋去,扯开外边包着的小被子,仔细看了看,见孩子贴身的衣裳里有张纸,陈德刚拿出来一看,里面是孩子的生日,陈德刚将纸片放好,又去翻看孩子,见孩子除了发烧,没啥残疾才松了口气儿。

这些年背丢弃的孩子也不是没见过,可大部分孩子都是残疾,很少会丢弃健全的孩子,再说现在又不是灾荒年。

陈德刚包好孩子,对老伴儿道:“身体没啥毛病,就是在发烧,是个女娃儿子。真是作孽哟,好好的孩子说丢就丢,怎么下得去手。孩子发着高烧,我先抱她去医院瞧瞧。”

“可是…这孩子还不知是谁家的。”

陈德刚虎着一张脸,呵斥道:“周有淑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去哪儿了?孩子现在还病着,有什么等孩子好了再说。”

陈德刚一边说着一边让周有淑拿了钱来,拿了张毯子包着孩子就要走。

“喂喂,老头子,你这两条腿哪里够快,我去把骡子牵来。”

等老头子走了,周有淑心里也急的很,想了想决定去找三女儿商量商量。

陈梅陪着母亲去了市医院,陈德刚见女儿来了,笑呵呵道:“你怎的来了,又是你妈去唠叨你了?”

陈梅笑了笑,“爸爸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打算瞒着我啊。”

陈德刚见廊道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笑道:“这不孩子发烧,我急呗,哪会不告诉你。我才去打了开水,先进去再说。”

孩子住在儿童病房,十来张病床上只住着一个孩子。陈父将水壶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孩子得了肺炎,还得住院观察几天。”

陈梅见那针水戳在孩子的脑袋上,叹了口气儿,“真是可怜。”

“可不是,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我家草垛子里,若不是我今天去拿来引火,这孩子还不就这么去了。”

陈梅看了看手表,“爸爸,我学校还有事儿,待会儿得开会,现在要马上赶回去,这是孩子的医药费,您先拿好,我下了班再来照顾孩子。”

陈德刚知道女儿今天要上班,现在跟着来怕是中途过来的,也就点了点头。

何小薇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等她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花花的墙壁,何小薇小手小脚一蹬,她居然没死!哈哈哈,居然没死!

睡了将近一天,何小薇肚子也饿了,开始扯着嗓子嚎叫。陈父在边上打盹儿,听见哭声,立马惊醒,见孩子哇哇大哭,赶紧抱起来,“乖乖,来姥爷抱抱,不哭不哭。”

陈德刚此刻丝毫未觉得自己话语里添的称谓,将孩子把了尿,又放孩子进床里,见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不由笑道:“乖乖,姥爷给你兑奶喝。”

陈德刚见孩子喝得急,赶忙笑道:“慢些,慢些,没人跟你抢。真真是可怜的娃儿。”

今天的针水已经输完了,先前医生说住院三天在看情况,若是好转在出院。陈父看了看手表,快六点了,想来女儿也快到了。

何小薇吃饱喝足,精神头就来了,知道是面前的人救了她,何小薇扯着无齿的小嘴对着对方笑,挥舞着小拳头,嘴里依依呀呀发出一些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音符。

陈德刚年五十五,外孙儿外孙女们离得远,唯一的儿子至今还没结婚,在外头闯荡,人老了也寂寞,现瞧着这孩子心里头喜欢得紧,一时便低下头和孩子玩耍起来。

“爸…”陈梅一推开门见父亲正在逗弄孩子,不由也笑了。陈梅将买的奶粉放在柜子上,

“爸,孩子晚上我来守吧,爸爸也先回家去歇息。”

陈德刚拉着婴儿的小手,笑道:“咱不丢下我们小乖乖,你说是不是啊,小乖乖。”

陈梅见此情况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也扭头朝床上看去,正巧看见孩子眼珠子转到她这边,嘴巴咧得大大的,陈梅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晚上等孩子睡下,陈梅看着他爸,斟酌道:“爸,妈说这孩子是扔在我家草垛里的,我想…我想…”

陈德刚也了解女儿的心思,叹了口气儿,“孩子是扔到我家门前的,只是…闺女,先等几天,了解了解情况再看,别说你喜欢,就是爸爸也喜欢这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