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门边的萧龙洛笑着走到太后近前,“皇祖母,方才是这卫家大小姐设法帮您醒了过来。”

“是么?”太后声音多少有些无力,这才细细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垂着眼睑看着地上,只觉得室内氛围忽然变得让人不安,却是不知缘由。也许只是过了片刻,也许是静默良久之后,她才听到太后吩咐道:

“这孩子救了哀家,留下来说说话。你们两个退下。”

萧龙洛与萧龙淇称是、退出。

太后问道:“你是卫玄默的长女?”

“回太后娘娘,是。”

“是卫玄默与柳寒伊的女儿?”

“是。”这样的问法,似乎是在探寻或者强调什么一样。卫昔昭没有想到,太后也知道母亲其人。

太后又不说话了,视线锁住卫昔昭。

到底在看什么?卫昔昭在出言请求救助太后之际,已经权衡过,觉得理当如此,而此时,却实在是拿捏不准了,不知自己方才之举到底是对是错、是福是祸。

幸好,此时有寺里的人进来回禀,说是住持得知太后之事,已终止闭关修行,前来探望。

太后命人请住持入内。

住持为太后把脉之后,语声中有庆幸:“方才幸亏这位小施主为太后疏通穴位,否则…”

太后闻言,神色很是复杂,之后和蔼笑道:“没想到,这女娃娃竟是哀家的贵人。”

住持又恭声道:“太后不必忧心,今日只是突发急症,之后开几味药,进补几日,便可无虞。”随后双手合十退出,去着手开方子、准备药材。

太后喝了一盏茶,精气神好了许多,面上现出平日和蔼地笑容,温声询问卫昔昭:“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精通医术?”

卫昔昭汗颜,“并非精通医术,只是曾经无意中翻看过一两部医书,方才太后娘娘的症状又恰巧在医书上见过,这才仗着胆子施救。”随即请罪,“还望太后娘娘恕臣女鲁莽行事。”

太后呵呵地笑,“幸亏你鲁莽了这一次,否则哀家可就安危难测了。”

卫昔昭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是在别院时,季青城平日手边都是一部医书,她无事就翻看几页,知道一些急症的应对措施,今日只能算是太后的运气很好,她只不过是现学现卖,施救时其实很有些慌乱。

“善恶皆有报,你是博学也好,是巧合也罢,终归救了哀家一命,理应得到奖赏。”太后目光微闪,“过些日子,你与你父,都会得到福报的。”

卫昔昭忙恭声谢恩,心里只是觉得末一句话有些端倪父亲本就新立战功,理当得到封赏,而听太后这意思,是要将父女二人的功劳善举放在一起说。要是这样,父亲得益更多,她自然为之开怀,只是不懂一点难道父亲一定要加上些别的事情才真正算得有功么?

实在是怪,让人想不明白。

卫昔昭服侍着太后服药之后,这才告辞,离开清风寺。

太后吩咐身边太监:“将此事告知皇帝,在这同时,要让百官皆知此事。”

太监了然笑道:“如此,卫大人是不论如何也要回京城为官了。太后娘娘和皇上,都能松心了。”

“能松心的是哀家,皇帝的心…”太后语声一顿,现出苦涩的笑,“不论怎样,卫玄默都不能再在龙城虚度光阴了。”

有宫女进来通禀:“长平侯季青城恰好也来了寺里,要不要奴婢去请来说话?”

太后笑容显得更为和蔼,“好啊,许久不曾见到他了,快让他进来。”

卫昔昭走出去的时候,恰逢季青城迎面走来,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微不可见地对他眨了眨眼。

早有人和季青城说了方才之事,他见她这样若无其事的,也不由自主会心一笑。

回府的时候,萧龙洛以卫昔昭救太后于险境为由,坚持一路相送。

卫昔昭虽然觉得他小题大做,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听之任之。

一行人去时低调,回府的时候却是大张旗鼓,许氏自然已得到消息,一面叹息卫昔昭运道好,另一面也只能做出欢欢喜喜的样子,以长女为卫府增光为荣。

卫昔昭下轿时,萧龙洛亲自走上前,为她掀开轿帘。卫昔昭觉得他这样就有些多此一举了,而萧龙洛却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似是日出东方一般自然。

“改日我来接你去行宫一叙。”萧龙洛道,肯定的语气,亦是命令的语气。

是因此,卫昔昭回道:“殿下有令,不敢不从。”

萧龙洛知错就改,笑道:“我请你过去许久,好么?”

卫昔昭不置可否,笑一下,屈膝行礼,之后款步进门。

许氏带着二姨娘、三姨娘、卫昔晽等内宅众人早已等在玲珑阁。

卫昔昭看看天色,若是不厚道一些,她完全可以认为她们是来蹭饭的已是正午了。

“大姐。”卫昔昤走到卫昔昭身边,“母亲要我们过来,说是大姐在寺中有奇遇,要我们学你的为人处世之道。”

卫昔昭失笑,“恰好遇上了而已,这种事,还是少出些为妙。”

“话可不能这么说。”许氏笑道,“旁人即便是遇上,恐怕也会方寸大乱,不会有你的从容冷静。”

卫昔昭微微挑眉,“母亲没有看到罢了,我在当时可不就是方寸大乱了,只是觉得救人要紧,也便将旁的放下了。”

许氏微微撇撇嘴,想着你那时才不会顾及什么,想着能出风头才是最紧要的。

卫昔昭便又立即笑道:“说这些,母亲怕是也不会相信。”随即刻意看向自鸣钟,视线停顿片刻才道,“母亲身子还虚弱,怎可来外面久坐。只是既已来了,就留下来吃口便饭,回去时也不至身心疲惫。”

“可不就是,我竟忘了时辰。”许氏意味深长笑一下,“你们都回房用饭吧,我留下来,和昔昭多说几句。”

众人齐声称是,随即告辞。

卫昔昭吩咐小厨房加两道菜,之后满脸愉悦地看向许氏,“有什么话就说吧,此时也没外人了。”

“你这边的小厨房做的菜最是美味,别人房里的是万万比不得的。”许氏说出早在心里的一丝芥蒂,“你的衣食住行,比旁人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长此以往,旁人会不会说出什么闲话呢?”

卫昔昭不慌不忙地道:“我以往是觉得,这小厨房出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此事你有闲情的话,去问问大姨娘便可知晓。也是因此,才将这些人留在此处。你想要的话,我让她们到你院子里去就是了。”

许氏闻言,迟疑片刻,“你说的是给老爷投毒的事情么?”

“是。”

“那件事…”许氏嗤笑着摇头,没有再往下说。

卫昔昭对许氏有些叹为观止了竟是这样相信大姨娘和卫昔昀的话,她真希望,这人有一日落在那对母女手里,生不如死。随后也便表明态度,“你不信也随你,再者也的确是,做事的人都不在小厨房了,再提起其实也没必要。也好,今日我便让她们去正房。”

“那就好。”许氏舒心地笑起来,“晚间七皇子和世子都要在正房用饭,多了你手下这些厨艺高明的人,晚宴定会宾主皆欢。”

卫昔昭笑得意味深长,“但愿如此。”

第八十一章

许乐莹走进紫薇苑,一眼就看到了裴孤鸿。

裴孤鸿坐着一张椅子,双脚安置在一个杌凳上,人显得没精打采的。见到许乐莹,兴致缺缺,问道:“来做什么?”

许乐莹和声问道:“世子爷似是有什么烦心事?”

“嗯。烦哪!”裴孤鸿唉声叹气的,“烦得不得了。”

许乐莹走到近前,“方便的话,世子说说,乐莹兴许能帮助世子一二。”

裴孤鸿更显落寞,“你哪里帮得上忙,我烦的是不知该怎样讨得女孩子欢心。”

一旁的阿海听得咬了咬舌尖,暗叹自家主子缺心眼儿,这种话怎能对一个女子说呢?最重要的是,许乐莹对世子有意,是明眼人都晓得的事。

许乐莹却显得毫不介意,微微笑道:“听闻世子近日与卫家三小姐走得很近,今日烦心事,十有**是与她有关吧?”

裴孤鸿立时双眼一亮,“果真是聪慧!正是如此!”

阿海想,这人是没得救了,这种话怎么能够承认呢?什么样的女子听了,心里也会不是滋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位世子爷自来如此,聪明的时候只比猴子少根尾巴,犯起糊涂来就真笨的像狗熊。而此时这番行径,有口无心是真,恐怕也是刻意为之。

许乐莹认真思量片刻,道:“依乐莹看,世子此时该烦的不是三小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而是她是否另有意中人。”

“你说的是…”裴孤鸿神色一滞,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谣言不可信,可有些谣言却非空穴来风。”许乐莹说完这句,便岔开话题,“乐莹这一两日就要回许府了,日后再见到世子的时候怕是不多了,不知世子今夜能否拨冗前去正房赴宴?”

话说得很周到,裴孤鸿一时找不出推辞的借口,笑着应道:“好,我一定前去。”

“多谢世子赏脸。”许乐莹屈膝行礼,道谢之后离去。

裴孤鸿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卫昔晽明丽璀璨的笑脸。那样单纯没有一丝心机的女孩,他是真的很喜欢。可来往这些日子,与她依然停留在泛泛之交的阶段,让他很心急。实在是不希望,在离开龙城时还没有打动她的芳心。

世间事就是这么奇怪,且一波三折。原来连他自己都认定,会喜欢端庄优雅的卫昔昭,可在意识到她城府深藏的时候,便不自主地望而却步了。一句话,他不想和那样的女孩交往太深,因为害怕自己会觉得累。他喜欢简单的日子,简单的人,像卫昔晽这样,就是恰如其分。

如果卫昔晽真如一些流言蜚语说的那般,与龙渄来往甚密,甚至…那该怎么办?

裴孤鸿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不走运想接近卫昔昭的时候,有一个季青城横在中间;现在对卫昔晽动了心,中间似乎又有一个龙渄碍事。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他惦记的都是疑似有了主的人。这可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他抬手狠力揉了揉脸,想着是不是该去找个算命先生算上一卦,看看有没有转运的法子。自从到了龙城,他此生的好运气似乎就用尽了。

晚间,裴孤鸿去正房之前,听说许氏动用了娘家人的关系,也请了七皇子萧龙洛,却没想到萧龙洛真的会应邀前来。

裴孤鸿与萧龙洛在之前有过数面之缘。萧龙洛为人孤傲,对裴孤鸿倒是没端过架子,是以两人还算合得来。

而萧龙洛与季青城不合,是朝堂无人不知的事。裴孤鸿想到这一点,总觉有趣这两个人,萧龙洛的傲气是在表面,而季青城的傲气是在骨子里,合不来正常,合得来才会让人奇怪。

裴孤鸿落座之后,看着许乐莹在许氏的授意下,对萧龙洛很是上心,有讨好的意味。

他挑了挑眉,暗自庆幸自己甚至不曾与许乐莹正正经经说过话。先前实在是没看出,许乐莹才是最喜攀龙附凤、喜荣华富贵的女子。之前还无事便有意无意接近他,萧龙洛一来,立刻就把他丢在了一旁,最令人寒心气闷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吧?

裴孤鸿想到了许乐芊。

许乐芊再笨再傻再鲁莽,对季青城的那份情意却绝不是假的,别说如今是萧龙洛来了,即便是皇帝御驾亲临,她也定不会改变心意。

早知许乐莹是这种人,之前就该好好戏弄她一番裴孤鸿有点后悔了。

席间,萧龙洛问起了卫昔昭,裴孤鸿问起了卫昔晽。

许氏和许乐莹的脸色就有些僵硬,随后,许氏称姐妹两个染了风寒,留在房中歇息,实在不宜见客。萧龙洛与裴孤鸿这才不再追问,话题却一直围绕着各自关心的两个女孩。

也是因此,裴孤鸿才知道了萧龙洛与卫昔昭自儿时便已结缘,暗自幸灾乐祸了一番倘若萧龙洛真对卫昔昭念念不忘,那么,季青城以后可就有得烦了。

之后,却也生出几分困扰、几分有心。不论怎样,在裴孤鸿心中,卫昔昭算是他很欣赏的女孩子,甚而可以称之为朋友。卫昔昭此时也许可以以年岁尚小不谈婚事,可日后呢?

如果她只能在皇子、侯爷之中做出选择,那么,选择追随哪一个,一生的运道都会不同。如果卫昔昭只能有这两条路可选,裴孤鸿希望她选择的是后者。因为现今的皇室,让人毛骨悚然,即便是萧龙洛技高一筹最终继承大统,那么之于卫昔昭,之后的路也是劳心劳力。

所谓无上尊荣,是要用全部心力去换取的。裴孤鸿希望自己所关心的人能够平静安稳的活着,而不是一生不得清闲。

这些是非,他希望卫昔昭懂得,希望卫玄默心中有数,希望卫家的人,不会为了华而不实的东西去押上全部赌注。而最希望的,自然是这一切都是他杞人忧天而已。

用过饭,裴孤鸿离开之前,坏坏一笑,对许乐莹道:“你前些日子总念叨着要与我切磋棋艺,这两日我清闲得很,你随时可以去紫薇苑找我。”

许氏和许乐莹听了,自觉说什么都不是,只是尴尬而敷衍地笑。

萧龙洛笑着颔首,“这倒是好事一桩。”

许乐莹脸色愈发不自在。

目的达到,裴孤鸿在心中笑了一番,心绪畅快地回了房里。

萧龙洛也未久坐,离开正房后,去了季青城那边。

季青城不在,小九道:“侯爷从寺里回来后,黄昏时出门,至此时还未回来。”

不会是去找卫昔昭了吧?这是萧龙洛的第一反应。有心去玲珑阁一探究竟,也知道是坏规矩的事,便将念头强行按捺下来。要离开的时候,龙渄过来了。

龙渄看清来人,脸色一点点转为沉冷,“你来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萧龙洛索性转身,进到房中落座。

龙渄随后进门,坐在季青城时常停留的醉翁椅上,神色慢慢放松下来,与季青城一般无二的闲散。

“见到皇子竟不行礼参见,着实可气!”萧龙洛是故意找茬,“活该你沦落至此。”

龙渄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沦落至此,第一个要感激的,就是你背后的那些人。”

萧龙洛因为心虚而显得焦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哪来的这么多话!”

“你日后的路还长着,还是多为自己积点福德为好。”龙渄话里话外丝毫也不避讳什么,“那日你看不过眼的人得了势,我真担心你死无全尸。”

“放心,我再不济,也比你活得长远。”萧龙洛挑衅一笑,“原本我是来与昔昭叙旧、定亲,如今看来,顺手把卫昔晽收为侧妃也不错。”

龙渄报以冷笑,“就为你这句话,我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回到京城。”

“那不就食言了么?”萧龙洛笑容愉悦,“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言辞正相反。”

“与小人食言,是明智之举,我也是到此时才认清这一点。”龙渄忽然起身,“太后召我去行宫,原本有些拿不定主意,见了你,听了你这番话,我这就前去!”之后大步流星出门。

萧龙洛有些懊恼地蹙了蹙眉,之后亦是快步离去,返回行宫。他总是不能揣测太后的心迹,总是看不清她老人家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扪心自问,他一向孝顺,从来不曾对太后有半分违逆。而如今,皇子之中只他一个被众人看好的,他以为太后会劝说皇帝,早早立他为储君。可让他气愤、失望的是,太后始终还在惦记着龙渄,如今更是有让龙渄回去与他争夺太子之位的意愿。

难道出身的世族真的比他这个孙儿还重要么?难道皇帝的喜欢对于选立太子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么?萧龙洛自认算是冷漠无情之人,而如今很明显,太后比他更无情。

龙渄骑快马去了行宫。

萧龙洛一直紧跟在后面,等龙渄和太后说了一会儿的话,他才轻手轻脚到了门外,给门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使了个噤声的眼色,侧耳聆听。

此时龙渄正在对太后说道:“孙儿想求皇祖母给两个恩典,如此,才能心无杂念地随您回京。”

“哦?是哪两个?”

太后问的,也是萧龙洛急于想知道的。

第八十二章

082

萧龙洛屏住气息,等待龙渄的回答。

里面的龙渄却似知道萧龙洛在外面偷听,语声倏然转低,让人无从听个分明。

萧龙洛又是急又是气,却偏偏做不得声。

太后沉默良久,才应道:“你重情重义,这也是好事,哀家答应你,回京后也会替你向皇帝讨下这两个恩典。”

“多谢皇祖母!”

太后呵呵地笑,“你这声皇祖母,真正来之不易。”

萧龙洛心中甚是不安,没办法耐着性子继续偷听,缓步离开。想到萧龙淇,他去了她房里,落座后开门见山,将方才之事说了,之后又道:“龙渄与季青城颇有些交情,他今日不会是为自己求娶卫昔晽之后,顺便提了季青城与卫昔昭的婚事吧?”

萧龙淇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地道:“应该不会吧?这种事他怎么好张口呢?”

萧龙洛不屑冷笑,“今时的龙渄,与往日的六皇子,完全就是两个人,还有什么是他不好意思张嘴的?”

“若真如此,可就真不好办了。”萧龙淇举止柔雅地抚了抚额,“我们两个岂不是都要心愿落空?”

“父皇待我虽也不错,可终究还是更宠爱你,你是他视为瑰宝的人物,和他张口讨门婚事,总是容易得多。”萧龙洛语声恳切,“你就别想着用真心打动那个人了,让父皇直接赐婚不是更好?”

萧龙淇面色微红,赧然道:“这种事,怎么和父皇说得出呢?”

“不说也罢,你等着喝他与别人的喜酒吧,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萧龙淇见萧龙洛有要走的意思,目光微闪,笑问道:“你这么催促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亲事么?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对卫昔昭究竟有几分真心?因为当下形势要娶她,又占了继承?”

“这事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萧龙洛难得坦诚地笑起来,“是真的,真说不清。”

“其实这样也好,总比我这样要好,一股子执念又有何用?人家根本不领情。”萧龙淇伤心地低下头去。

“阴差阳错之事,你看开些。”

“我哪里比不上卫昔昭了?”萧龙淇眼中闪着泪光。

萧龙洛是真的想出言安慰,却不能用贬低卫昔昭来换得萧龙淇的欢欣,只是笑道:“美貌有才情的女子比比皆是,不是谁比谁好不好的事,是姻缘际遇所定,钻这种牛角尖又是何苦来呢?”

萧龙淇意味深长地凝了他一眼,“终归还是有几分真心吧,否则怎会连一字半句的贬低都舍不得?”

萧龙洛扯扯嘴角,只是笑。

两日后,卫玄默返回龙城。

卫昔昭发现父亲清瘦了几分、憔悴了几分,在告别之时强忍着没有让父亲看到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滚落腮边。

卫玄默温和地笑着,布有薄茧的粗糙大手为女儿拭去泪水,“没事,此行虽有意外,却是有惊无险,不必难过。”

卫昔昭只希望在有生之年,不会再看到父亲出征。即便征战能够带回无上荣耀,她亦希望自私一次,看父亲一生安好。

最重要的,不过是亲人的平安喜乐。

许氏见到卫玄默,先是强颜欢笑,之后便忍不住落下了伤心地泪水,说了小产之事。

卫玄默细问了原由,得知出事时卫昔昭去了别院养病,一声“活该、自找”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口。

而管家和冯喜同声禀报的却是卫昔昭出门路遇截杀之事,自然提起了大姨娘和卫昔昀双双不见踪迹的事。卫玄默思量半晌,很轻易就理清了前因后果,得出的结论依然是许氏自己惹祸上身如果不放那两人走,又怎么会出接下来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