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将手拿下来,怒道:“不要!”

呃,火气不小哇。他大少爷也不怕丢面子,忙搂住了娇妻撒娇,“晚儿你怎么不开心了,若是我说错话,你只管打我就好了。”

咳咳,到底是夫为妻纲啊,这话要是传出去,婆婆肯定又是一番怒斥,只怕太婆婆心里也会有想法。

俞筱晚尴尬地扭头四下看了看,丫鬟婆子们自觉地退出正房,留小夫妻打情骂俏。待人都走光了,她才轻轻吻了吻君逸之的俊脸,叹息着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而后又疑惑地道:“别人都是托着亲戚的关系住进来的,这位不知是表姐还是表妹的曹小姐,是怎么住进来的?”难道不应该是先请托了她,借口找个表姐妹来陪陪自己,才能住到这府上来么?

君逸之听闻不是自己惹了晚儿,便不在意地道:“管她是怎么住进来的,反正丢也是丢曹家的面子,你姓俞不姓曹的。若是想知道原委,只管去问老祖宗便是了。”

俞筱晚见他完全没想到关键处关键不是怎么住进来,而是住进来后要干什么于是娇嗔道:“你也不想想,能送到这府中来的,肯定是各府出色的千金,若是大哥挑完还有剩,老祖宗和母妃又觉得好的话,哼!”

君逸之这下总算是明白了,痞痞地笑道:“有剩有怎么样?娘子你不是最擅长神龙摆尾么?你只管用这招将她们都踢到茅坑里去,不到为夫的眼前来,为夫也没得挑的。”

俞筱晚小脸一红,知他是在打趣自己,那晚她不但将兰淑云给踢得几滚,还暗示从文将人扔到茅坑里去。她又羞又嗔地掐住君逸之的耳垂问道:“你是不是心疼了?”

君逸之不但不躲,还将耳朵凑到她面前,厚着脸皮道:“为夫是心疼娘子,怕娘子脚疼呢。娘子若是要罚为夫,就用嘴咬我的耳朵吧,比揪着好哇

“一边去。”俞筱晚忙不迭地松开手,可是那个无耻的家伙还是将耳朵凑到了她嘴边,非要她亲了几口,才肯甘休。

明明是她发威,怎么会被反调戏了去?

笑闹了一阵,瞧着时辰不早,两人便打算去给老祖宗请安,君逸之却被韩世昭一张字条给约了出去。

俞筱晚知他事忙,送到二门处,自己再带着丫鬟们往春晖院走去。

初雪前后瞧了瞧,小声地问,“二少夫人,只让咱们俩跟着吗?要不要再去院子里唤些人来,现在府中有贵客呢。”

俞筱晚淡淡一笑,“不必了,我想老祖宗会喜欢我少带些丫鬟。”

这内宅在楚太妃的管理下,的确是比较随意的,象她这样只带两个丫头跟着,换成曹府都是不成的。大户人家讲究的就是身份,有些人家,庶出的小姐出屋子就得带上五六个丫鬟婆子,以她这郡王妃的身份,后面不跟个十来人,真是有些不象话。不过她相信老祖宗希望这些想攀龙附凤的千金们知道,楚王府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样。

才走到春晖院正房的台阶下,就听见里面传出欢快的笑声,数道娇柔的嗓音,婉转缭绕,直听得人心尖尖都打颤。

初雪和初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瞟了自家夫人一眼,心想,幸亏二少夫人不是这般做作的人,不然多少牙都不够倒的。

俞筱晚也顿住了脚步,先预先让自己有个准备,才含笑抬步上阶。伺候在大门外的丫鬟珠儿早便笑盈盈地福了礼,挑起门帘朝内禀道:“二少夫人来请安了。”

娇杏忙迎出来,福了福道:“二少夫人今日来得早啊。”然后朝内通禀道:“老祖宗,二少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跟着便听到楚太妃的声音道:“快进来,外面暑气重。”

娇杏打起湘妃竹的帘子,俞筱晚回头给初雪初云使了个眼色,才含笑走了进去。

暖阁里果然是人满为患,不但是有六张美丽陌生的面孔,还有二婶仁郡王妃、周侧妃和一位不认识的贵妇,当然,楚王妃和原宛婷也在。

俞筱晚一面蹲身请安,一面悄悄打量大哥君琰之。只见大哥那张俊美的脸上,淡泊温和的笑容之中,无奈之色明显。俞筱晚强忍着笑意,装作不明白地问,“老祖宗,家里又来贵客了么?”

楚太妃笑道:“可不是么,都赶巧一块儿来看望你二婶她们,顺道给我请安,我想着府中很久没有热闹过了,便留她们几个小住几日。”

看来老祖宗并不反对这些姑娘住在府中,也是,大哥都二十二岁了,别的府中的世子,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在说坐在这里的这几位,的确是美貌与气质兼备,至少外表上看上去,是可以担当世子妃大任的,出身也不错,老祖宗不是很讲究门第的人,曹中妍有希望了,至于人品嘛,就是要就近观察,才能知道好与不好嘛。

俞筱晚笑道:“真好,今晚要办接见宴么?”

楚太妃淡笑道:“今晚不办,等下雨之后,再多请些小姑娘来府中玩儿。”又指着几位小姐一一介绍,介绍到曹中妍时,也只是道:“这是你表妹,她与仪儿(周小姐)玩得好,我也一块儿留下来了。”

曹中妍忙起身行礼,俞筱晚柔和地笑笑,“表妹快请坐。”曹中妍承袭了曹家的美貌血统,论相貌是这六人中最出众的,看气质亦是温婉大方,举止不疾不缓,十分得体。

没有接见宴,可是请安之时仍是能见到世子爷,几位小姐都铆住了劲,通过轻言浅笑,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俞筱晚乐得作壁上观,回去之后学给君逸之听,只是她告退的时候,几位小姐还不愿走,她不便邀妍表妹同行,心里总是留了些疙瘩,于是吩咐赵妈妈拿帖子去请曹中慈,明日到楚王府来玩。

初云和初雪倒是明白主子的意思,趁主子们都在屋里聊天,丫鬟们在院子里等候的当儿,已经跟几位娇客的丫鬟们混了个半熟,不过这些丫鬟嘴都跟河蚌似的,一时半会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能徐徐图之。

君逸之赶在晚膳之前回到梦海阁,向俞筱晚禀报道:“为夫要入朝为官了。”

俞筱晚睁大眼睛,“皇上要你明着办事了么?”

“不是。”君逸之将太后的疑心、皇上打算给他个闲职的事儿说给她听,“最主要是不想让皇叔起疑心,所以最好是从皇叔的手中讨官。可是以前皇叔说过几次,要给我个闲职,都被我给拒了,现在倒是不好去求他。”

俞筱晚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求摄政王妃?”

君逸之嘻嘻笑道:“果然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爱妻也。”

“少油腔滑调。”俞筱晚啐了他一口,不禁又问,“你到朝中任职,就不方便再出秘密任务了吧?”

君逸之毫不在意地笑笑,“办法总是有的。…对了,你大舅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我问清楚了,他这段时间手脚可不少呢。”

自打上回君逸之悄悄放了些风声出去,说朝中有位高官,杀了一位良民,只为掩藏家丑,曹清儒就自动地将自己对上号,四处查找放风的人,又怕自己罩不住事,急忙将四弟的两个漂亮女儿都调回京城,想以联姻来寻找靠山。因此曹中妍才会出现在楚王府,这还是曹清儒花费了大量心思,结交了周侧妃娘家的千金,才有的机会。

老祖宗已经说过,曹中妍跟周小姐的关系好了,可是曹家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呢?俞筱晚咬着下唇想了想,问君逸之道:“你觉得,舅父是不是开始怀疑我了?”

“怀疑你知道他干的勾当了?”

“嗯。”

“应该是,否则不可能绕过你。不过这也说明,你家老太太应当还不知道,否则不会有这种做贼心虚的举动。”

君逸之一边玩着娇妻春葱似的手指,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在他看来,曹清儒若真是对先岳父做出了什么无良举动,他有铁证就告到官府,没铁证就用暗地里的方法,总之会为晚儿报仇。

可是俞筱晚却说,“我想自己报仇。你手中那两个混混,可以交到顺天府去么?”

君逸之好奇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让他们去告状啊,他们的同伴不见了。大舅父让曹管家将欧阳辰埋到山里去,我让文伯跟着了,也做了记号,到时可以将他的尸骨挖出来。”俞筱晚冷冷一笑,随即又问,“现在可以么?”、

纵使是朝廷命官,也不能杀平民百姓,光是这个官司,就足以让舅父入狱了,也正好可以看看谁会来搭救他。这是俞筱晚的计划,可是不知道时机对不对,现在朝中的局势似乎越来越紧张,有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坏了陛下布的局。

君逸之想了想道:“现在还不大方便,我让人再多传些风声出去,你舅父或许会直接来找你,这样不是更好?”

俞筱晚想了想,笑道:“都听你的。”

君逸之嘿嘿一笑,“真的都听我的?”

俞筱晚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忙往后撤,“我是说这件事。”

君逸之色迷迷地看着娇妻,用暧昧的语调慢悠悠地道:“不对,你刚才没说只是这件事,你说的是都听我的。现在为夫就命令你,侍寝…一整晚。”说着一个饿虎扑食,将俞筱晚扑倒在大床上。

次日一早,俞筱晚是被君逸之给抱起来,让丫鬟们服侍着梳洗的,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恨得猛掐这家伙腰间的软肉,说一整晚,还真是闹到后半夜,害她现在眼眶下都是淡青色的,可他倒好,神清气爽,还笑得一脸得意。

君逸之陪着笑哄她,“不生气啦,大不了今晚让你欺负回来。”

俞筱晚没好气地道:“滚一边去。”

君逸之抱着她撒娇,“不滚。我要黏着娘子你,不然以后每天要上衙,白天都见不着你了。”

呃,还得去找摄政王妃,俞筱晚咬着唇想了想,这两个月大旱,自己实在是没借口上摄政王府去,大旱之时,富贵人家过得不算清苦,但是百姓们都在受苦,入秋还可以欠产,这时大办宴会的人家几乎是没有的,窜门子的也少,好在快下雨了,等不了几天。

说到下雨,俞筱晚听逸之说皇帝已经打算到天坛祈雨了,她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是七月十六日还是十七日这一天下的雨,便跟君逸之道:“也请陛下不用去得太早,我觉得多半会在月中之后才下。”

君逸之答道:“正是,钦天监也说十六日再去祭天比较好。”原本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一般都不会祭天。

俞筱晚这才安下心来,正听得初雪道:“禀二少爷、二少夫人,早膳已经拿来了,是现在用吗?”

俞筱晚忙攥着君逸之道:“我们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回来再用早膳。”

君逸之眸光一闪,便知道小妻子是怕自己撞上那六位娇客,怕有人又打自己的主意,忍不住心中就涌出丝丝甜意,晚儿这小心眼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呐。

刻意错开时辰的办法十分有效,到春晖院的时候,只有老祖宗一个人在,还是刚刚起床,俞筱晚亲自服侍着老祖宗更了衣,才告辞回来。

回到梦海阁,君逸之又出去了,俞筱晚刚用过早膳,楚王妃便差人来唤她。俞筱晚不敢怠慢,忙拾掇了一番出门。只是心里有些嘀咕,明明前两天还蔫蔫的,不愿见自己,今天怎么会主动召见?

见到楚王妃的时候,俞筱晚惊奇地发现,婆婆变成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婆婆,不但关心地问她天儿这么热,有没有中暑,还关心她的身子,“听说你的月信又来了,是不是没有调养好?你自己的方子没用过,还是没有效?我家中有张调养身子的秘方,一会儿让刘嬷嬷拿来给你,你且看看合用不合用。”

俞筱晚受宠若惊地福了福,接过刘嬷嬷递来的方子谢道:“多谢母妃。

楚王妃含笑道:“不用谢,以后你也不必天天来请安,立规矩,逢初一十五过来一下即可。你赶紧给母妃生个大胖小子,便是最大的孝顺了。”

这会儿俞筱晚是真的惊了,小心谨慎地应对道:“母妃心疼晚儿,是晚儿的福气,但是应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晚儿和二爷还是会每日过来请安的。”

楚王妃和蔼地笑道:“真的不必,我年纪大了,也想睡几日懒觉,你若有空,就多跟宛婷玩玩,她在这府中,也只认识你了。”

俞筱晚忙应下,楚王妃便打发一头雾水的她回去了。

其实,楚王妃也是无奈,最主要的还是着急,这回府中又住进来六位娇客,哪一个的相貌都不比宛婷差,而前几天给琰之下药的事,琰之虽然没有骂她,只是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可是那伤痛又疏远的语气,让她内心无比的不安。她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啊,她一生的依靠,就是琰之。以后也是要跟琰之住在一起的。琰之现在对自己有心结,若再不娶原家的女儿为妃,日后被妃子一挑拨,楚王府哪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还是刘嬷嬷说得对,将来逸之是要分府的,她身为堂堂的正妃,自然不可能跟次子同住,完全没必要跟俞氏交恶,况且婆婆和逸之这么看重俞氏,正可以通过俞氏来帮宛婷说话。

俞筱晚回去之后,仔细地想了许久,才想通婆婆的意思,不由得叹息着同逸之道:“原来婆婆还是没想通,咱们得想些办法了。”

原本懒洋洋歪在竹榻上的君逸之,忽地一下坐正,陪着笑问,“你打算想什么办法?”

俞筱晚狐疑地看着他眸中的一抹紧张,问道:“你不是以为我要对付婆婆吧?”

“没有没有。”君逸之连忙摆手,“我的晚儿最善良最可爱了,怎么会干这种不孝之事呢?”

明明就是有!连不孝之事都说出来了,不就是事先警告么。身为人子,君逸之的反应是正常的,夹在母亲和媳妇中间的男人也是可怜的,俞筱晚懒得揭穿他,只是道:“我觉得婆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过你得跟她讲她听得懂的道理。比如说,世子妃的人选,其实只要大哥能告诉母妃,并非一定要原家的姑娘他才会孝敬母妃,母妃应当就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君逸之一听就泄了气,“这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没用。”

俞筱晚笑道:“我知道你们说过,可是空口无凭!母妃的心结是老祖宗不让她主持中馈,觉得世子妃若不是她的娘家人,她以后会过得十分凄凉。若我们能让她知道,原家不过是想从她身上获得利益,并非真的支持她在意她,想必她会改变看法的。”

君逸之挑眉问道:“你有什么好计?”

俞筱晚狡黠地一笑,“自然有,不过还得请亲爱的夫君你配合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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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鱼儿上钩

俞筱晚正要跟君逸之说自己的计划,忽听芍药禀道:“二少夫人,慈儿表小姐来了。”

俞筱晚忙道:“快请。”又朝君逸之一笑,“我约她来的。”

君逸之瞧了眼自鸣钟,不满地嘀咕,“怎么这个时辰来,讨厌,我好不容易忙完了外面事回来陪你的,你快点打发了她,进来陪我。”

俞筱晚这才注意到,就快晌午了,曹中慈这会子来,肯定是要留饭的,只留她一个人又似乎说不过去,明明府中还有一位表妹不是?那就必定要请曹中妍过来。虽然在别的府中,来了女客,男主人会避忌,但是君逸之却不会,他一来从不理会这些世俗礼数,二来黏她黏得紧,这么一来,曹中妍就有机会多与君逸之接触曹家还真是好策略。

俞筱晚摇头想笑,见君逸之臭着一张绝世俊脸,忙在相公的俊脸上吧唧一口,“不可能啦,我肯定要留饭的。”

君逸之歪头想了想,“算了,用膳时来叫我吧。”主要是上回曹中慈落落大方,给他留的印象还不错。

哄好了相公,吩咐初雪安排个人去请曹中妍,俞筱晚这才整了整衣裙,扶着初云的手慢慢踱到暖阁。曹中慈已经坐在藤条编的圈椅上喝冰镇果子汁了,见到她忙站起来,蹲身施礼。

俞筱晚笑着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自家姐妹,别这么生分,快坐吧。”

曹中慈站直身子,却不忙先坐,而是又给俞筱晚福了一福,陪着笑道:“对不住,是大舅父有事找我,谈了许久,到府上就是这个时辰了。”

看来她也知道我请她过府所为何事。俞筱晚笑着起身,虚扶着曹中慈落座,这才嗔怪道:“说了都是自家姐妹,还陪什么礼?我已经使人去叫妍表妹了,别说已经是这个时辰,就是你一早寅时就来了,我也得留你陪我一天

嘴上说得客气,心里不一定是这么想,这道理曹中慈如何不懂,只是脸上还要做出开心的样子,“我也正想多赖一会儿呢,好久没好好跟您说过话了,妍表妹回京也不过半个月,正好今日咱们三个可以多多亲近亲近。”她边说边暗中观察俞筱晚的表情,见晚儿始终微笑着,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之意,忙又跟着道:“啊,老太太还让我带句话呢。”

俞筱晚抬眸笑问,“什么话?”

“昨日王府差人过来让收拾妍儿的行李,说要留妍儿小住几日,老太太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让我来问一问。”

曹中慈说完,立即端起小几上的水晶杯盏,轻啜着鲜红的果子汁,掩饰脸上升腾起来的热潮。

俞筱晚的眸光闪了闪,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曹中慈传来这句话,不过就是想说,这不是她的意思,她拗不过舅父罢了。

舅父急着攀上一门贵亲,好为保全自己的官职和性命,俞筱晚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想着陪嫁媵妾呢,现在送一个曹中妍过来,她并没有半分受伤的感受,不过是觉得无奈加可笑罢了。

见曹中慈眸光闪闪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俞筱晚便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表姐也不知道么?”

曹中慈抿唇笑了笑,“我只知妍儿回京后,大伯母曾带她出去参加周家的宴会,与周家的九小姐相处得极好,原本昨日是陪九小姐去庙里求签的,不知怎么就来了这儿。”

求签求到了楚王府,这可真是怪了,俞筱晚却没发表任何见解,只是笑道:“一会儿妍儿来了,直接问她便是。”

说话间,便听得丫鬟们通禀,“曹小姐来了。”

俞筱晚道了声“快请”,门帘一挑,曹中妍垂着眸,迈着小碎步,优雅地走了进来。

这位表妹生得十分秀丽,有股娇怯怯的弱态,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比俞筱晚还小了一岁,曹家大约真是没有女儿可用了。

俞筱晚待曹中妍行了大礼,便让初雪给添个座。三姐妹坐在一块儿聊起了闲天,曹中妍闭口不谈入楚王府之事,曹中慈也不愿意提,就怕万一俞筱晚要将人赶走,自己回去没法子交差。俞筱晚只有自己来观察判断了。

曹中妍秀丽的小脸上,表情娴静,只是眼眸之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俞筱晚心中一动,莫非妍儿表妹并不想到楚王府来?

再看曹中慈,却有几分春色入眉的喜气,俞筱晚忍不住猜测,难道说,她已经定亲了?

好在现在身份不同了,也不必太顾忌,想到便问,“说起来,我也有两月余未与老太太和舅父、舅母通讯儿了,不知表姐可曾定亲?”

曹中慈瞬间嫣红了双颊,垂着头不声不响,倒是曹中妍略含羡慕地道,“堂姐已经与晋王府的勉世子定亲了。”

俞筱晚大吃一惊。之前看曹中慈一脸春意,想到她对君之勉的一番深情厚意,不想想像二人有过接触了,但是仍是吃惊于二人已经定亲。她忙问道,“这是何时的事?”

曹中慈含着羞涩,轻声地道:“就是上个月底的事儿。月底的时候,府中向饥民施粥,施水,我、我去帮忙,谁知道,遇上民众拥挤,秩序混乱,几乎要将粥栅冲散,幸亏勉世孙巡视到此处…嗯,后来就…”少女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俞筱晚不禁感叹,君之勉两次出手相助,似乎真是冥冥之中有天意,他与慈儿表姐就是有缘分,心中也替曹中慈欢喜,忙恭喜了一声,又问道:“不知婚期定下没有?”

谈到这婚期,曹中慈脸上的笑容顿了一顿,随即又自然地续上,含笑道:“还未请期,晋王妃的意思,还是要待迎娶了正妃之后,再议婚期。”

俞筱晚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差一点冲口而出,你居然不是正室?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君之勉那人似乎也是极挑剔的,若是正妻,恐怕不会这么爽快地应允,可是…她只得小心翼翼地问:“表姐你是…嗯,侧室还是

侧室好歹日后还有升为侧妃庶妃的希望,若是为妾,就算是贵妾也没指望了。

曹中慈急忙接话道:“自然是侧室。”

俞筱晚也不知说什么好,换成她肯定是不愿的,可是看人家似乎还挺高兴,理当恭喜,但恭喜的话她又实在说不出口,只得笑道:“定下日子,就告诉我,我好给表姐添妆。”

曹中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羞涩地低头不语。曹中妍却一个劲儿地走神,不知心里想着些什么。

用膳的时候,难得两位表姐妹没盯着君逸之看,君二少爷心情立时好了起来,看在是妻子的表姐妹的份上,不住劝菜,又客套地请她二人有空常来玩。二人都极为有礼地应承下来,却也没表现出格外的兴奋。至此,俞筱晚深信,曹中妍心里定然是有人了。

其实想一想也能推断得出,这世间的女子几乎都是十二三岁开始议亲,在地方上,四舅父那个县令也是当地的大官,哪家不得求着巴结着,地方上的规矩也不如京城里严苛,想必表妹也常与相仿的男子在宴会之类上相聚,或者踏青时偶遇,若是其中有个俊美出尘的,芳心暗动也不无可能。只是为何到了十四岁还未定下亲事呢?莫非是个穷书生?

俞筱晚只想了一歇,便丢开不理会了,妍儿表妹若是不想入选,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其它的,她又不是月老,也帮不上忙。

待送走了两位曹小姐,君逸之忙拉着晚儿进屋,缠着她吻了半晌,才笑咪咪地问,“晚儿,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好主意的,要我配合什么,快说快说

俞筱晚轻轻一笑,“你的任务是,先去说服大哥,对宛婷表妹好一点,最好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但是又不能让人抓着把柄若是他不想娶宛婷表妹的话,若是想娶,就当我没说。另外,在这六位小姐中,挑一个相貌出挑的,也是这样对待。”

她的话还没说话呢,就被君逸之给否决了,“这不行,宛婷可是沾上就别想甩脱的,还要再多一个,那怎么可能。况且大哥也不一定会愿意,他不象我,他不喜欢哄女孩子。”说完就发觉自己这句话说错了,忙道:“我哄女孩子,主要是为了扮好纨绔子弟,这你是知道哦。”

俞筱晚根本就没在意,不过他急巴巴解释的小心样儿倒是取悦了她,笑瞪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耳朵问道:“以后还哄不哄?”

君逸之忙表示,“不哄了不哄了,真没意思,我就哄你,啊不,就听你的。”

俞筱晚噗嗤就笑了,奖励性地亲了他一口,继续道:“先说正事。你的任务是这样的,说服大哥先对宛婷表示出好感,一定要让宛婷觉得十分有希望,然后大哥再从这几位娇客之中,挑选一人,要让宛婷觉得出现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且比她的机会更大。而且母妃对那位女子也要有好感,让宛婷对母妃大大的失望,在强烈的失落之下,大舅母和宛婷表妹或许会口不择言,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到时母妃自然就能明白,她在舅母他们的眼中,到底是亲人还是踏板了。”

君逸之仔细想了想,这办法似乎有几分可行,但是他还是有顾虑,“宛婷表妹倒也罢了,就冲她那天那不知廉耻的样子,怎么耍也不过分。可是别的小姐却不成,倒不是我多心疼她们,而是怕传出去之后,会有损大哥的名声。”

俞筱晚笑道:“原本我也怕这一点比较难,现在倒是很容易了,我家的妍儿表妹,应当是心有所属了,让她配合一下便成,当然,这可以等我确认了之后,再定,还得跟老祖宗先商量着,这样才不会露馅。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无妨的,只是咱们做戏就得做足,会多花些功夫。若是大哥和妍儿都同意,就能事半功倍。然后呢,你有意无意地告诉宛婷表妹,说老祖宗选世子妃的标准,就是家世不能太好的,这样妍儿就成了宛婷的头号敌人,只要咱们想办法让母妃也接受妍儿,嗯,以侧室或妾的身份,想必母妃不会拒绝,然后悄悄传些言语到宛婷表妹的耳中,就说妍儿已经定下来了,她必定会着急,行事只怕就没有深浅了。”

以俞筱晚的观察,这位宛婷表妹必定是不个不能容人的,表面上故作大方是可以的,但是她自己的正妃之位还没到手,未来夫君的身边就已经多出了一位美人,想必不会容忍,一开始会求着母妃,可是一旦发觉求了也没用之后,还不一定会对母妃说些什么恶毒话呢。

君逸之思索一番,觉得可行,便笑道:“也好,反正世子妃的人选,最终是老祖宗来决定,母妃并拿不了主意,咱们玩些小把戏,无伤大雅。至于舅母那边,如果能正式交恶,我还求之不得呢。”

心动就立即行动,君逸之立即拉着晚儿往外走,“咱们跟大哥谈去。”

俞筱晚笑着甩开他的手,“这事儿我去多不方便,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君逸之一想也是,大哥脸皮可比自己薄得多了,便拿着扇子,带上从文,乐颠颠地去了。

俞筱晚待酉正换了衣,带着丫鬟们去春晖院请安。几位娇客又由各自的亲戚带着,到了春晖院,今日楚太妃借口天儿太热,有些气闷为由,将人都打发了回去,只留下俞筱晚陪着。

俞筱晚见楚太妃的脸色如常,想来是觉得太吵闹,便放轻了声音,一面帮老祖宗打扇,一面搜肠刮肚地想话题聊天。楚太妃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孙儿媳妇的服侍,才挥了挥手,将下人都摒退了出去,睁开眼睛看着晚儿,缓缓地道:“晚儿,老祖宗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这几个丫头,你瞧着哪个好?”

俞筱晚只沉吟了一下,便笑道:“若是问相貌,晚儿还可以说说自己的感觉,若是问才情,那就各有所长,若是问人品,这才一天的时间,晚儿无法做答,若是问谁最适合大哥,那得问大哥的意思。”

楚太妃笑嗔道:“你就是个小滑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她缓了缓,又问道:“你就不奇怪,怎么府中忽然来了这么多娇客么?”

俞筱晚手中的扇子一顿,被老祖宗这么一提醒,她才恍然发觉,的确啊,怎么忽然来这么多,而且是在一天之内来的。若是说因有兰淑云和原宛婷为前例,旁人心中也有了想法,也依样送自家的侄女外甥女进来,这倒是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就是,怎么赶得这么巧,全是在一天之内到了楚王府。

她迟疑着问,“莫非是,有人指使?”

楚太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的道:“我原是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逼得淑云一早就回府,所以让人去查了一下,顺道让齐嬷嬷带些补品去兰府,慰问慰问她,哪知她竟不在府中,我使人回兰府打听,才听说她陪我那侄儿进宫了。”

俞筱晚一怔,进宫?难道兰淑云竟是宫里的人指使的?那么这些人…

楚太妃淡淡的道:“就算不全是她指使来的,也是她指使人挑唆着来的。”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声,“也不知她哪那么重的疑心。”

俞筱晚不敢接话,她猜测的时候,都不敢直称太后。楚太妃淡淡地道:“我的长孙媳,可不能是随便谁都能挑唆得动的人。”又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认识的千金里,若有合适的,记得有机会指给我瞧瞧。”

一句话,将这六位小姐,都划出了世子妃的范畴,若是她们愿意为妾,可能还有几分机会。

一晃几日过去,几位娇客每日里请安问候比俞筱晚这个正经媳妇、孙媳妇都勤力,君逸之则是每日寻着她们不在的时候去给老祖宗和母妃请安,倒也相安无事。

随着七月十六日越来越近,俞筱晚的心就越来越紧张,她会担心,也是因为君逸之时常看着窗外,上回还说,希望陛下祈雨能够顺利,否则不光是多旱几日的问题,而是怕有心人会拿来做文章。能求雨得雨,自然是真龙天子,可是若是求雨不成呢?

这几句话让俞筱晚顿时着慌了,她重生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大旱如期而至,可是哪能保证雨水也如期而至?当时也不知怎么会那么笃定地说,必定会降雨,逸之还怂恿着陛下亲自求雨,她不会害了陛下吧?若是…换成钦天监的人,会不会好一点?

见小妻子也着慌了,君逸之忙安慰道:“没事没事,祭天要连续三天,祭天之后几日之内降雨,也可以说是陛下祭天求来的雨水,这前后就有好几天的时间。已经旱了两个月了,应当会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