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惠妃一确定这个消息,就在大殿内哈哈大笑数声。“该,活该!毁容才好,比死了都要好。哈哈…”沈静秋毁容,看以后还有谁敢进宫同她争宠。

周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将太子妃罗敏叫到身边询问,“那个消息你听说了吗?事情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派人去问定邦?”

太子妃罗敏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启禀母后,儿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派人出宫找定邦求证。不过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宫,如今儿媳也不知道此事真假。”

周皇后叹气,“这消息来势汹汹,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那沈静秋真的中毒毁容,你当如何?”

“定邦的性子母后是知道的,他认定了沈静秋,这辈子都只有沈静秋。哎,如果真的毁容了,儿媳真不知道他们两人要怎么走下去。还有罗家那边,老夫人只怕又要闹腾了。”太子妃罗敏叹气。

周皇后拍拍她的手,“你也不用太担心。罗老夫人估计不会闹,就担心你那两个婶娘会蛊惑老夫人闹腾。不过以定邦的手段,这不过是小问题。关键是这门婚事还能不能做下去。”

太子妃罗敏悚然而惊,“母后,事情不会这么严重吧。”

“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可是罗敏已经将这话放进了心里,更是急切的想要知道沈静秋的真实情况。又担心罗隐会发狂,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光启帝很快也知道沈静秋中毒毁容在庄子上养病的消息。光启帝大皱眉头,想起沈静秋那张祸水一般的容貌,如果真的毁容了,那该多可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光启帝也有一颗爱美的心。即便他不能将沈静秋纳入后宫,但是他也希望过年过节的时候可以看到那张能够激起内心活力的美丽面容。

所以光启帝需要求证此事,他吩咐汪德亲自去办此事,务必查清楚真相。还有就是,让人传召沈青康,他得好好问问沈青康,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情。

沈青康早有准备,这本就是他同罗隐商量出来的计策。面对光启帝的询问,沈青康是一脸伤心为难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这副表情,取信了光启帝。光启帝叹气,看来沈静秋是真的毁容了。光启帝就问沈青康,“可有救?”

“大夫说有救,就是不知道能够恢复几成。”沈青康难过的说道。

光启帝沉吟片刻,“朕下旨给太医院,让他们全力救治。务必助令爱恢复容貌。”

沈青康激动的拜谢,“臣叩谢陛下隆恩。”

宫外,沈静宜听闻此事,顿时大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失踪,是毁容,你们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启禀王妃,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巧儿有些不解,“三姑娘被毁了容,王妃不开心吗?奴婢觉着,三姑娘毁了容,可比失踪好多了。”

“是吗?”沈静宜不置可否,“毁容?哼,你真的相信沈静秋会被毁容。”

“奴婢自然是相信的。外面都在传闻此事。王妃可是在担心三姑娘会养好?奴婢听说,三姑娘是中了毒,才会毁容。就算养好了,脸上也会留下痕迹。”

沈静宜冷冷一笑,“本王妃听说,罗隐在庄子上守着沈静秋,就算他本人不在,也会派人护卫沈静秋的安全。你瞧瞧,沈静秋如果真的毁容了,罗隐竟然还不嫌弃。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而且以罗隐的性子,就算沈静秋毁容了,他也会娶了沈静秋回去。如此一来,沈静秋毁容对本王妃有什么好处?又不能阻止她嫁到罗家,更不能将三老爷拉下水。”

巧儿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那沈静秋毁了容,就相当于毁了一辈子。就算能够嫁给罗世子又能如何。男人就算情真意切,能够一年两年面对一张丑陋的面容,那五年八年,十年二十年后呢?届时沈静秋只会是一个可怜的下堂妇。”

沈静宜蹙眉,她没有丫头巧儿那么乐观。“不管如何,本王妃要回侯府一趟,亲自确认此事。”

回到侯府,先去面见沈老夫人。余氏同沈陆氏都在。余氏哭哭啼啼的,沈陆氏正在劝她。沈静宜心中疑问,莫非沈静秋真的被毁容。

就听余氏哭着说道:“老夫人,之前相公只说静秋要到庄子上静养,还说只是一般的风寒,让儿媳不要担心,很快就能痊愈。儿媳虽然很奇怪静秋怎么会突然跑到庄子上养病,但是因为儿媳相信相公,故此没有深究此事。今日听闻静秋中毒毁容的传闻,儿媳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冲到庄子上去,亲自看一眼。可是儿媳还想问问相公,他怎么可以瞒着我,怎么可以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静秋的消息。呜呜…”

沈静宜有些怀疑,以余氏对沈静秋的关心,在得知沈静秋突然搬到庄子上养病的消息,岂会不去庄子上探望。就算她本人去不了,难道不会派人去看望吗?可是瞧着余氏哭成那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装出来的。沈静宜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余氏还没这么高的演技,可以蒙骗到她。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已经呼之欲出。定是沈青康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保证,余氏才没有亲自去庄子上看望沈静秋。沈静宜不由怀疑,莫非沈静秋真的中毒毁容呢?

沈青康被余氏派去的人叫了回来。来到松鹤堂,就见余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很是心疼。

余氏却突然朝沈青康扑过去,抓着沈青康的衣袖,“你还我静秋,你还我静秋。呜呜…”

“老三媳妇,你冷静点。先听听老三怎么说。”沈老夫人赶紧命人将余氏从沈青康身边拉开。

沈老夫人叹气一声,“老三,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静秋难道真的毁容呢?”

“静秋只是在养病,她脸上的伤势迟早会好的。”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青康越是这么说,大家越是认为他是在强撑。说什么养病,分明是被毁容了。沈静宜心中失望,沈静秋竟然真的毁容了。

余氏嚎啕大哭,伤心绝望。拼命的扑打沈青康,怪沈青康没有一早告诉她这个消息。余氏打完了沈青康,就要去庄子上守着沈静秋。她决定了,沈静秋不恢复容貌,她就不回来了。

沈青康同沈老夫人赶紧叫人拦着余氏,沈陆氏则是亲自拉住余氏,让余氏先平复一下心情。就算要去见沈静秋,也不能这个样子吧。岂不是让沈静秋也跟着担心起来。这话起了作用,总算让余氏平静了一点。

沈老夫人连连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刚同罗家定了婚事,结果就传出静秋毁容的消息。要是罗家那边以此为借口退婚,有该如何应对。”

沈青康沉着脸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此事儿子会料理干净。而且罗隐是个重信诺的人,他一定不会做出退婚的事情。”

沈老夫人摇头,“别忘了罗世子上面还有祖父祖母。罗家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沈青康没有费心辩解,大家都沉默下来,都开始替沈静秋担心。毁了容,要是又被退婚,沈静秋这辈子可真的完了。估计只能到胧月庵,剃了头发做姑子。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唏嘘不已。

沈青康没有花费心思同沈老夫人讨论后续的事情,而且也没有讨论的必要。沈青康拉着余氏离开松鹤堂,也不管余氏如何打骂,都不肯说一句话。等回到三房,将所有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将门一关,夫妻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行了,别再哭了。”沈青康有些烦躁的说道。

余氏愤恨的瞪着沈青康,“你同我说清楚,静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毁容呢?”

“没有毁容!”沈青康掷地有声的说道,“那不过是为了转移世人的视线,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静秋同罗隐订了婚,长久不出现在人前,总会有人心生怀疑。与其让人一波一波的去查探静秋的消息,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开。如此一来,别有用心的人也该消停了。”

“那静秋到底在哪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余氏对沈青康怒目而视,“老爷这些日子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我是静秋的娘亲,我有权利知道静秋的消息。”

沈青康有些烦躁,“早就同你说清楚,静秋被高人带走,再有一个月就能回来。”

余氏抹着眼泪,“我不相信你,我要去庄子上亲眼看看。”

“今儿时辰已晚,你就是要去也要等明日。”沈青康叹了一声,“为了静秋的名声着想,咱们还得继续演下去。”

余氏哼了一声,“不用演。一想到静秋的遭遇,我的心都碎了。沈青康,我告诉你,要是静秋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没完。”

“我都同你说了,静秋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信你。”余氏怒吼,眼泪一直没有停下。

沈青康叹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愿沈静秋能够早日回来。

次日一早,余氏果然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前往庄子。在庄子上自然没见到沈静秋,余氏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虽然沈静秋没在庄子上,不过余氏还是决定在庄子上住下。具体要住多久,余氏没想好。她就想住在这里,等待沈静秋回来。沈静秋一日不回来,她的心一日不能安定。

晚上的时候,余氏见到了罗隐。一见罗隐,余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余氏也觉着有点丢人,赶紧将眼泪擦掉。“罗世子有心了。”

“夫人客气。静秋是我的未婚妻,维护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罗隐掷地有声,眼神鉴定。

余氏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小心翼翼的问罗隐,“静秋下落不明,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要是静秋一去不回…”

“静秋一定会回来。”罗隐打断余氏的话,坚定的说道:“夫人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娶静秋为妻。这辈子我的妻子只能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心中感动,“罗世子,你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罗隐的神情格外的坚定。

余氏微微动容,问道:“若是静秋残了瘸了,或者真的毁容了,罗世子也不改变决定吗?”

“无论静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她。我说过,这辈子我的妻子只会是静秋,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氏听到这里,除了替沈静秋庆幸外,还有感动,还有叹息。如此执着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凡事有利有弊,她不能确定,罗隐对沈静秋的执着,对沈静秋就一定是的好的。只是婚事都已经定下来,如今只能盼望沈静秋早日回来,早日同罗隐成亲。

因为余氏在庄子里住了下来,沈青康就多派了几个人到庄子上护卫。罗隐也加派了人手,以免有宵小冲撞了余氏。这么做还有个作用,就是对外营造出一种沈静秋毁容严重,绝不愿意再见到外人的气氛。也是在提醒那些好奇心重的人,无论有事没事都别来别庄骚扰,否则被落了面子可别怪沈家和罗家事先没打招呼。

罗隐要当差,不可能每日都来别庄看望余氏。当差之余,罗隐也要回罗家面对一大家子人。

刚回来,罗老夫人就派了人过来请罗隐过去说话。

罗隐微蹙眉头,罗老夫人想要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过之前已经拒绝过两次,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过去露个面,也算是有了交代。

到了罗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到二房同三房都在。罗隐嘲讽一笑,还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真是笑话。

面对罗老夫人,罗隐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又给几位长辈行了礼,这才坐下说话。

二夫人罗张氏率先问道:“定邦,老夫人叫你过来,正是为了那个沈静秋的事情。陛下刚赐婚,结果就传出沈静秋中毒毁容的消息。沈家在陛下赐婚之前一点口风都不露,显然是有意期满。大家商议了一下,这门婚事得慎重。”

罗隐挑眉,“不知二婶娘所谓的慎重,是何意思。”

罗张氏左右看看,没急着说话。罗老夫人则冷笑一声,由她出面来回答罗隐的这个问题,“所谓的慎重,就是让你别娶一个中毒毁容的女子为妻。而且沈家欺瞒在先,我们罗家完全有理由退婚,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再说了,一个毁容女子,如何能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说别的,平日里的迎来送往,就绝不是一个毁容的女子可以胜任的,没得将客人给吓住了。咱们国公府家大业大,总不能娶一个只能做摆设的世子夫人回来。而且沈静秋毁了容,她连做摆设的资格都没有。”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沈家并没有欺瞒。”

罗老夫人皱眉,罗张氏叫嚣,“陛下赐婚的时候,那沈大人什么都不说,那不是欺瞒是什么。定邦,你可是国公府的世子,你的夫人是可是咱们罗家将来的宗妇,是要承担起一个宗族的重任。这样重要的位置,怎么可以是一个毁容的女子。”

“我说了,沈家没有欺瞒。因为静秋受伤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语气中是无尽的悔恨和愤怒还有担心,光凭这一点,众人就没有怀疑罗隐这番话的真实性。

罗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总之,静秋毁容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说到底,她也是被我牵连。南越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最后受伤的人却是她。我就一句话,这辈子我不会负她。所以你们不用白费口舌。”

“好一个情深意重。”罗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要对沈静秋负责,那你该不该对罗家负责,对国公府负责。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就该承担起世子的责任,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够担当宗妇重任的女人回来。”

“对罗家,对国公府,这些年来孙儿自认为没有任何亏欠,将来也不会有。我不明白祖母究竟在担心什么。”罗隐隐忍怒气。

罗老夫人冷笑一声,“放肆!老身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同沈家退婚。”

“我不会退婚,祖母不用白费口舌。”罗隐不客气的说道。

罗张氏当即说道:“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同老夫人说话。难道沈静秋那个女人比整个国公府都重要吗?

罗隐不说话,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老夫人连连冷笑,“既然你不愿意承担起身为世子的责任,那么这个世子你就别做了。”

罗隐面露嘲讽之色,果然如此。说来说去,再多的借口,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世子之位。罗隐扫视屋中所有的人,虽然二房同三房的人都埋着头,不过罗隐还是清楚得看到他们嘴角的一抹笑。只怕他们早早的就在期待这一天吧。

罗隐笑道:“老夫人,世子之位给谁,或者说不给谁,不是孙儿说了算,也不是老夫人说了算,而是陛下说了算。”

“那老身明儿就上本,请陛下下旨。”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罗隐轻蔑一笑,“老夫人上本没有,得祖父上本才有用。不过孙儿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劳心劳力替陛下分忧。只怕这陛下不会让老夫人,让二婶娘三婶娘如愿。”

罗老夫人气的心口痛,手指着罗隐,“你,你,你这忤逆不孝的。你以为老身拿你没办法吗?”

罗张氏同罗王氏赶紧上前护着罗老夫人,罗张氏怒斥罗隐,“隐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夫人说话,还不赶紧给老夫人道歉。就说你错了。”

“我何错之有。”罗隐似笑非笑的看着罗张氏。

罗张氏跳脚,“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小的时候,老夫人可是抱过你,那时候老夫人多稀罕你啊。隐哥儿,你可不能犯糊涂。”

“二婶娘说完了吗?若是没别的事情,侄儿就先告辞。”

罗张氏埋头,得意一笑。紧接着又露出一脸担心的神色,“老夫人,你可别跟隐哥儿置气。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说话不讨人喜欢,但是没有坏心。”

“够了。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人,老身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天煞孤星,生来就要克父克母。我可怜的大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啊。老身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啊。”罗老夫人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伤心不已。

罗张氏同罗王氏也跟着抹眼泪,“老夫人,你可别再哭了。大伯要是地下有知,见到老夫人如此伤心,一定会不安的。隐哥儿,你还在倔强什么,老夫人就算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那也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能像你这样吗?”

罗隐挑眉,“老夫人!”

罗老夫人顿住哭声,等罗隐的下文。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人身边有二婶娘,三婶娘。老夫人常常对人说,两位婶娘最为能干。想来有两位婶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孙儿还有差事要办,就不留在这里陪老夫人说话。孙儿告辞。”

罗隐走的义无反顾,没有回头。罗老夫人愣住,愣愣的看着罗隐走了出去。等人不见了,罗老夫人才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扔了,一声清脆,茶水飞溅,一地狼藉。罗老夫人喘着粗气,怒吼道:“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罗张氏当即就说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保重身体要紧,至于隐哥儿,老夫人就别操心了。”

“老身自然不会操心他的事情。可是他占着咱们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你让老身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来人,去将国公爷请来。今儿老身定要同国公爷唠叨唠叨,将这事情说个明白。”罗老夫人脾气上头,那是不管不顾的,估计整个府邸之中,目前也就只有国公爷有点办法压下罗老夫人的脾气。不过这还得看国公爷有没有这个决心。

罗张氏同罗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目前的情况,她们是乐见其成。罗老夫人越不待见罗隐,那他们的机会才会更多。罗张氏安抚着罗老夫人,又说国公爷一会要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不合适,就显告辞。

罗老夫人挥挥手,让她们自行离去。

二人出了门,罗王氏悄声问罗张氏,“二嫂,这次能成事吗?”

“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成不了事,至少也能让罗隐那小子不得安宁。而且这还没到最后,能不能成事现在说了不算。”罗张氏自得一笑。她就不信不能讲罗隐拉下来。等罗隐去了世子之位,这世子的头衔自然就落到了二房的头上。届时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国公夫人。而不是突然钻出来的沈静秋,一个中毒毁容的丑八怪。

罗王氏笑着,“但愿这次能够成事,我先在这里恭喜二嫂。等将来二嫂做了世子夫人,可要多多关照我们三房。”

罗张氏自得一笑,“弟妹放心,只要我有的,就绝不会少了弟妹的。弟妹助我,我一直感念在心。咱们二房三房携手并进,就不信不能将世子之位从罗隐手中抢过来。”

两人说说笑笑,半道分开。等走远了,罗王氏突然朝二房的方向呸了一声。“得意什么啊。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嚣张起来。真以为罗隐那小子是个软柿子吗,等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

罗王氏发了几句牢骚,这才动身回三房。

罗隐从罗老夫人那里出来,就去见了定国公罗达。同国公爷罗达说了今日的事情。

定国公罗达一脑门子的官司,长吁短叹,“你祖母真是个糊涂的。隐哥儿,你不用担心,此事有老夫替你顶着。有老夫在,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祖父,孙儿不担心世子之位,而是担心有人会利用这次事情,挑拨老夫人,在咱们国公府搅风搅雨。孙儿受点委屈没关系,万一牵涉到朝中,牵涉到祖父,那就大为不妙。”

定国公罗达蹙眉,“你的意思是?”

“太子是靶子,而作为太子的妻族,我们罗家更是靶子。朝中不少人都盼着有一天我们罗家会倒下,好方便他们踩着我们罗家上位。这次静秋的事情传出来,难免会有心思阴毒的人利用府中的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传出祖孙不和的消息,比如府中谁突然中毒出事,再比如府中无声无息的多了几张生面孔,亦或是传出国公府世子之位会有变动的消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一旦动了真格,那就不仅仅是内院的事情,而是关系着整个罗家的身家性命。”

定国公悚然而惊。想到如今的朝局,想到太子的处境,再想想罗家混乱的内院,顿时头大如斗。果然罗家是个好靶子,若他是太子的敌对势力,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罗家作为攻击的对象。定国公罗达点头,对罗隐说道:“你的意思,老夫已然明白。此事你且放心,老夫人那里有老夫去说,定不会叫人钻了空子。”

正在此时,罗老夫人那里来了人,请定国公罗达过去说话。

罗隐嘴角微微扬起,低头恭敬的说道:“那孙儿就先告辞。”

第120章 封锁记忆

山中无岁月,等到沈静秋能够下床走动的时候,已经是漫山遍野的黄叶。沈静秋被司徒阅带着到山巅。站定,俯瞰山川河流,仰望天地,心情激荡。放眼看去,总算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处环境,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狂风吹来,衣抉飘飘,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随风而去,消失在天地间。

司徒阅就站在沈静秋的身边。侧头一看,同第一次见面相比,沈静秋明显的瘦了,脸色也发黄,头发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一身白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唯独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明亮,灿若星辰。最初吸引他目光的,就是这双眼睛。他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心思,她的眼睛告诉世人,她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司徒阅突然出声问沈静秋,“想征服吗?”

沈静秋笑了起来,蜡黄干瘦的面容瞬间明亮起来,“征服什么?”

“征服天地,征服欲望,征服岁月。”司徒阅理所当然的说道,目光直接而又放肆的盯着沈静秋,“征服一切,同我一起遨游天地。”

沈静秋笑着摇头,“不,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强的欲望。我只愿家人康健,一生平安顺遂。”

“哈哈!你的要求果然‘不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可曾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一生平安顺遂。只怕圣人也不能吧。还敢说自己没有野心,没有欲望,真是自欺欺人。”司徒阅极为不客气的嘲讽。他早已经看穿了沈静秋的一切,所以他不介意沈静秋的拒绝。

沈静秋不以为意,“我只是说我自己的愿望,而不是非做到这一步不可。前辈,我们不是一路人。从一开始,我,前辈,都很清楚这一点。”

司徒阅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看来你同那个叫罗隐的果然是情深意重。你还想着回到京城嫁给他吧,想要相夫教子,想要汲汲营营,想要过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真是愚蠢。”

“是又如何?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我很乐意过那样的生活。”沈静秋笑道,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司徒阅轻笑一声,“你可知道,罗隐已经被光启帝赐婚,而赐婚的对象不是你。”

沈静秋眉眼都没动一下,“挑拨离间这样低级的手段,在我面前没有用。前辈还是换个手段吧。”

“哈哈!很不错,果然是本公子看中的人。”司徒阅猛地揽住沈静秋的腰,“既然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何还要修炼,为何还要走上求道之路。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沈静秋,你未免太过贪心。”

沈静秋轻轻一叹,“学习《养生诀》,是因为不得已。没有《养生诀》,父亲会死,母亲会死,静坤会死,所有人都会死。前辈,求道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只想恣意的快活的过完这一生。身边有相爱的人,有可爱的子女,有慈爱的父母长辈。而前辈的道,是天道,是征服。我们根本就是在两条路上奔走。暂时的交汇,不代表永远。所以请前辈放手。”沈静秋不客气的掰开司徒阅的手。

接着沈静秋又说道:“前辈早已断绝儿女私情,留我在身边,何意?不过是乱了你的心,乱了你的道,乱了你的征服之路。我想前辈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吧。届时你会怎么做,杀了我,亦或是放弃你的道?答案就在前辈心中,想来前辈早有取舍。”

“哈哈…”司徒阅肆意大笑,“好一个乱了道,乱了心,乱了征服。沈静秋,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本公子。本公子的心坚如铁石,岂是你一个平凡女子能够撼动的。本公子留你,不过是看在你有道心,你有毅力,是可以雕琢的璞玉。可是你却不领情,反倒是嘲讽本公子的道心不够坚定。简直是放肆。”

“前辈究竟想要做什么?”沈静秋面容严肃的问道。

司徒阅神秘一笑,突然就带着沈静秋御剑飞行。绕着山巅转了一圈,“沈静秋,看看这天,这地,再问问你的心,可是内宅后院能够容得下的。你这个愚蠢的女人,本公子就再点拨你一次。”说罢,也不等沈静秋回应,转眼就带着沈静秋回到位于山涧的小木屋,将沈静秋放下。

能够脚踏实地,沈静秋感觉很好。面上带着笑,显然心情还算不错。“多谢前辈带我回来。”至于司徒阅之前所说的点拨之类的话,沈静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早已经有了决定,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情改变。

司徒阅看着沈静秋,神情有些复杂,郑重的问道:“可愿跟我走,我会带你步入天道,让你的人生从此大为不同。”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沈静秋坚定的拒绝。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知道你错过了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好的机遇。为了一个凡人,值得吗?当你依旧青春貌美的时候,他已经老得走不动路,就算你不嫌弃,他能承受吗?”司徒阅靠近沈静秋,一字一句,敲打着沈静秋的心,蛊惑着她的魂。

沈静秋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她青春貌美,他却老态龙钟。合适吗?能够承受吗?还能在一起吗?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你们注定是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同谁有缘无分。轩辕端吗?她早就不在意这个人了,有缘无分正是她所求的。不对,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是谁,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她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跟我走,我会给你无尽的生命,永恒的青春,还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女人,这才是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最强的女人,真的吗?她的愿望真的是成为最强的女人吗?沈静秋眼露迷茫之色,她的愿望是什么,最强,还是别的。为什么她会这么糊涂,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究竟忘了什么,她一定是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不行,她一定要记起来,不然会有人伤心的。会是谁?谁在伤心。

“跟我走,我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沈静秋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感觉这个人真好看,可是比不上另外的那个人好看。对了,另外的那个人是谁。

“跟我走,我会给你想要一切。”

跟他走,跟他走。他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他是她的什么人。

司徒阅牵起沈静秋的手,轻抚她的面容,“你不需要思考,跟着我的步伐就可以了。”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慢慢的走入小木屋,将沈静秋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已经陷入昏睡的沈静秋,司徒阅轻笑一声,不过如此。

沈静秋睡得很沉,却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她梦到了很多人,一张张面容在梦中出现,有人在嬉笑,有人在呼喊,有人招手,好像在叫她不要走。她很奇怪,她明明就在这里,并没有离开,为何有人叫她不要走。不过她很快反应锅来,她这是在梦中,梦中的事情不用在意,所以她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了。

“不要!”罗隐突然从梦中醒来,心跳加快,满头满身的冷汗。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沈静秋。沈静秋毫不留念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了。罗隐捂住心口,他感觉心跳得很不正常,他的心在发慌,不仅仅如此,他还在恐惧。一种难言的恐惧抓着他的心,让他不得片刻安宁。罗隐脸色微变,难道是沈静秋出事了。

罗隐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失去最基本的冷静和判断。虽然还是半夜,罗隐已经无法再入睡。穿戴整齐后,将属下叫来,一一嘱咐。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蒋林出面问道:“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罗隐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私事要处理,我需要离开几天。我不在的日子里,青衣卫由你来负责。”

蒋林面色大惊,“世子要去哪里?不如将兄弟们都带上,人多好办事。”

“不用,我就带十个人足矣。”

蒋林犹豫了一下,“世子,属下冒昧问一句,世子突然决定离开几日,可是同沈姑娘有关?”

罗隐这次没有隐瞒,点头,“是,我担心她出事了。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他没有告诉蒋林,他自己也不知道沈静秋具体在何处。所以他需要时间去寻找沈静秋的下落,这一去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所以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将差事安排好。

蒋林叹气,事关沈静秋的事情,他很清楚无论怎么劝,罗隐都不会听的。所以他对罗隐说道:“世子尽管去,京城有我,世子不用担心。”

罗隐安排好了一切,等时间一到,就去找沈青康,他要从沈青康那里拿到沈静秋的地址。

沈青康蹙眉看着罗隐,“你说你做梦,梦到静秋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罗隐点头,“请沈大人告知静秋的地址,晚辈感激不尽。”

“你就单凭一个梦,就如次草率的做出决定,罗隐,你人为合适吗?”

“这一点都不草率。一定是静秋遇到了危险,我才会做这个梦。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提醒,我不能视而不见,仅仅当做一个梦。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终身的。”罗隐眼神坚定的说道。

沈青康皱眉,“单凭一个梦,就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是太草率了。”

罗隐看着沈青康,“沈大人,你难道不担心静秋的安危吗?你难道不想知道静秋的近况吗?万一那个救走静秋的高人出了事情,牵连了静秋,静秋身边又没有别的人帮忙,那该如何是好。沈大人,请你告诉我地址,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静秋的情况。”

沈青康叹气,“罢了。其实那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将那周围的地形地貌画下来,你去找找看,或许真的能够找到。”

“多谢沈大人。”

沈青康拿到地形图,然后请了假,安排好了一切后,当天就带着数十个人出发。罗隐最先来到的地方,是沈静秋当初落崖的地方。根据沈青康给的地形图,沈静秋应该身处大山深处。可是整座山脉绵延几百里,想要在这样大的一座山脉中寻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涧,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困难,而是相当的困难。

罗隐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不惧怕这点困难。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一定要找到沈静秋。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甚至一年,一直到找到为止。他就不信,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还找不到一个山涧。

至于对外的解释,就是罗隐为了治好沈静秋脸上的伤,出远门寻药去了。这个说辞合情合理,除非疑心病大的人,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加上有沈青康替他遮掩,他完全可以做到无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寻找沈静秋。

沈静秋一觉醒来,愣了愣神,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光着脚走出木屋,就见到司徒阅坐在蒲团上打坐练气。

司徒阅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冲沈静秋一笑,“你醒了。”

沈静秋顿时笑了起来,笑的极为灿烂,“我醒了。你一直守着我吗?”

司徒阅笑而不语。

沈静秋主动的走到司徒阅身边坐下,踌躇了一下,最后轻轻的靠在司徒阅的肩膀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静秋对司徒阅有种难言的亲近感,一看到他,就认定他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他很自然的靠在司徒阅的身边。

“不辛苦!你的身体还没痊愈,还需要抓紧时间修炼。你还记得《养生诀》吗?”司徒阅笑着问道。

“当然记得,要不我背给你听。”沈静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