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来禀报,说是慕容府将琴儿送来,任由国公府处置。沈静秋听了后,都愣了一下。“慕容老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瑶问道,“夫人,奴婢要怎么回复她们。”

沈静秋冷冷一笑,“你去告诉她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们国公府庙小,容不小这等狐媚祸主的人。再说了,本是慕容家的人,哪里轮得到我们国公府来处置。”

江瑶领命,“奴婢这就去回复她们。”

琴儿又从国公府带回了慕容府。慕容老夫人很失望,心腹婆子有些惴惴不安,“老夫人,如今该怎么办。要继续关着琴儿吗?”

慕容老夫人冷哼一声,“关着做什么,浪费粮食吗?将她送到西北边的庄子去,告诉庄头,这是犯了事的下人。好生看着,别给她吃饱,防着她跑了。还要安排她做最重的活。总之老身要让她生不如死。”敢坏慕容家的大事,敢坏慕容轩的前程,让她痛快的死去,那简直太便宜她了。不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慕容老夫人就咽不下这口气。

国公府这边,罗老夫人得知消息后,就将沈静秋叫过去骂了一顿。“慕容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不是说的好好的,你一来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果然是个搅家精。”

沈静秋板着脸说道,“启禀老夫人,孙媳妇凡事都是照着世子的吩咐做的,何来搅家精一说。”

瞧着沈静秋那样子,罗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投鼠忌器,生怕将罗隐激怒,罗隐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于是罗老夫人只能忍着,忍得心肝脾肺肾都痛了。“不管你有多少借口,慕容家这件事情,你给老身处理干净。还有蕊姐儿的婚事,是你大嫂临终前定下来的,你可别乱来。”

“既然没有定亲,就意味着蕊姐儿不是非慕容家不可。而且世子爷也是这个意思。”沈静秋不客气的说道。

罗老夫人眼一瞪,“沈氏,你想做什么?咱们罗家同慕容家早就有口头协议,莫非你要背信弃约?你可将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心上,外人要是知道咱们国公府背信弃约,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们国公府嫌贫爱富,不守信用。所以为了国公府的名声计,蕊姐儿最好是嫁到慕容家去。”

沈静秋都被罗老夫人气笑了。“老夫人,此事孙媳妇有不同的想法。慕容家这一代子弟中,就无一人是良配。慕容三公子纵情声色,年纪轻轻的就将身体给掏空了。至于慕容四公子,宠妾灭妻,大逆不道。慕容五公子,那根本就是个还没断奶的奶娃。为了什么口头约定,就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那会害了蕊姐儿一辈子。”

“哪又如何?”罗老夫人眼一瞪,“哪个女人成了亲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一样,嚣张跋扈,可以不敬婆母吗?不就是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事情。等蕊姐儿生下嫡子后,那些小妾姨娘无论怎么蹦跶,都越不过她去。”

沈静秋目视罗老夫人,毫不退让。她不打算同罗老夫人讲道理,因为根本就讲不通。所以沈静秋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同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孙媳妇是不会将蕊姐儿嫁到慕容家。此事就这么定了。”

“你放肆。蕊姐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国公府的名声也容不得你来败坏。”

沈静秋心头冷笑不已,她真的搞不懂罗老夫人的想法。厌恶她就算了,为何对待罗蕊的婚事也是这么蛮不讲理,半点情面也没有。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老夫人,我是蕊姐儿嫡亲的婶娘,她的婚事我同世子说了算。别人都不行。”

“老身是蕊姐儿的太祖母,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罗老夫人怒斥沈静秋。

沈静秋怒极反笑,“老夫人也说了,您是蕊姐儿的太祖母,所以蕊姐儿的婚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要是老夫人闲着没事情做的话,不如多操心操心罗悠罗薇的婚事,她们都不小了,早该定下婚事。言尽于此,孙媳妇就此告辞。”

“你给我站住,谁准你走的。”罗老夫人杵着拐杖,朝沈静秋比划,差一点就朝沈静秋打了过去。

沈静秋回头,看着罗老夫人,“不知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老身告诉你,蕊姐儿的婚事你说了不算。”罗老夫人急促的说道。

沈静秋笑了笑,“是,孙媳妇说了不算,那就让说了算的人来决定吧。如此同慕容家的事情要拖延到世子回来才能定下。若是老夫人没有别的吩咐,那孙媳妇就此告辞。”

沈静秋很愤怒,却一直克制着自己。罗老夫人是何等的冷漠无情,明知道慕容家不是良配,竟然为了所谓的名声,还要将蕊姐儿往慕容家那个火坑里推。

不知是谁大嘴巴,将沈静秋同罗老夫人谈话的内容传扬了出去。这会,国公府上下都知道沈静秋为了罗蕊的婚事同罗老夫人起了争执,下人们议论纷纷,难免好奇的打听慕容家的情况。得知慕容家已经开始败落,下人们都恍然大悟,难怪世子夫人不肯将罗蕊嫁过去。而这一场事关罗蕊婚事的争斗,究竟是世子夫人赢还是罗老夫人赢,大家都充满了好奇。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想看看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有人嘴碎,就悄声议论,“自从世子夫人进门后,咱们国公府就热闹了不少。也不知世子夫人有什么依仗,竟然敢数次同老夫人叫板。就连二夫人同三夫人都不敢像她这样肆无忌惮。”

婆子乙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对二夫人三夫人来说,老夫人可是正经的婆母,哪敢乱来。对世子夫人来说,那不过是隔了一层的太婆婆,这能一样吗?再说了,有世子无条件的支持,世子夫人又有了诰命,加上沈家也不弱,世子夫人自然不惧老夫人。”

婆子甲笑道,“也是。这么说来,关于蕊姐儿的婚事,老夫人只怕又要输一筹。”

婆子乙哈哈大笑,“老夫人都赢了一辈子,临老输一二场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老夫人是太祖母,还真没资格决定蕊姐儿的婚事。”

婆子甲问道,“慕容家真的就那么不堪?大少奶奶可是咱们国公府的长孙媳妇啊,慕容家要是没点底子,能将大少奶奶嫁到国公府来吗?这才多少年,慕容家也不至于败落到这种程度吧。”

婆子乙笑道,“世子夫人说慕容家不行,就算行那也不行。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世子夫人故意的?”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世子夫人的心思,我一个奴婢哪里猜的出。反正咱们看戏就行了。”

“你说的对,还是安心看戏。”

罗蕊得知罗老夫人执意要将她嫁到慕容家,气的大哭起来。拿起一把剪刀,就冲到正院,当着罗老夫人的面,哭着说道:“老夫人执意要我嫁给慕容家,那我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说着,就下剪刀剪头发。

婆子们眼疾手快,赶紧拦住,“蕊姐儿可不要冲动啊。”

罗老夫人怒斥,“反了,反了。蕊姐儿,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到老身这里闹。是不是你五婶娘。老身就知道,那就是个搅家精,不是个好东西。蕊姐儿,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话吗?以前的你温柔娴淑,堪称名门闺秀典范。自从你同你五婶娘接触后,你就变了。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敢拿着剪刀来威胁老身。蕊姐儿,你太不像话,简直是忤逆不孝。”

罗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老夫人,我不要嫁给慕容家,就是死也不要嫁。”

“你放肆。嫁给谁哪里轮到你说了算。给我退下,好好反省。看来老身有必要将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蕊姐儿的教养,就不劳烦老夫人操心了。”沈静秋施施然走进来。一得知罗蕊冲动的跑到正院找罗老夫人,沈静秋就赶了过来。还好,来的还算及时。

罗老夫人眼一瞪,“沈氏,你这个搅家精。你怎么教的蕊姐儿,蕊姐儿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全是你的错。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沈静秋淡然一笑,亲手将罗蕊扶起来,擦掉她的眼泪。厉声说道,“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像话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冲动,对得起你过世的父母,对得起你五叔父吗?不就是个破婚事,五婶娘替你解决就是了。那需要你拿着剪刀同人拼命。”

“沈氏,你简直就是乱来。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罗老夫人气的恨不得当头打过去,“蕊姐儿以前是多好的一个姑娘,温柔娴淑,处处得体。被你一教,哪里还有国公府嫡出姑娘的气度。”

沈静秋嘲讽一笑,“被身边的下人拿捏,被府中的婆子欺凌,被人克扣被人无视,日子过的连个丫头都不如。这样憋屈的日子,在老夫人眼里却成了温柔娴淑,国公府嫡出姑娘的气度。那恕孙媳妇无法苟同。与其被人压迫致死,不如奋起反抗,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是嫁到慕容家,还是嫁给别的人,都难免要面对婆母,妯娌,小姑。老夫人让蕊姐儿一味的忍让,结果就是活生生的被人气死。老夫人不心疼蕊姐儿,孙媳妇心疼。好好的姑娘,不是嫁过去让那家人欺凌的,更不是哪个男人的出气筒,小妾姨娘耍手段的对象。”

罗蕊听到最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心中又是酸涩又是苦闷,还有一丝庆幸。

沈静秋拍拍罗蕊的肩膀,然后说道,“老夫人,你年龄大了,就安心的享儿孙福吧。至于蕊姐儿的事情,就不劳烦您老操心。还有蕊姐儿的教养,更不需要老夫人来干涉。时间不早了,孙媳妇这就告辞。”

“沈静秋,你给老身站住。简直是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拦住她们。”罗老夫人怒吼。

沈静秋看着拦在前面的婆子,冷笑一声,“不怕死的,尽管拦着。敢动本夫人一根手指头,本夫人就让你们生不如死。蕊姐儿,我们走。”

“拦着,给老身拦着。今儿老身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沈静秋冷笑,让紫竹青竹开道,不用有任何顾忌。

紫竹青竹得令,直接动手,将婆子们一个个掀翻在地上。而沈静秋就带着蕊姐儿,顺利的走出正院。正院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沈静秋眼神冷冷一扫,顿时所有下人都作鸟兽散。

第146章 贱人自有贱人磨

罗蕊挂着一脸眼泪跟着沈静秋来到东院。

沈静秋让人打来热水,让丫头们伺候罗蕊洗漱。

等罗蕊收拾干净后,人也冷静了下来。面对沈静秋,很是忐忑,“五婶娘,我今日冲动了。”

“知道自己冲动了,还算有救。”有那么一瞬间,在老夫人那里的时候,沈静秋真想一巴掌甩在罗蕊的脸上。出了事情不知道来找她,只知道拿着把剪刀去威胁老夫人,简直是愚不可及。

罗蕊低着头,很是羞愧,“我辜负了五婶娘的栽培。不过我很佩服五婶娘,我还以为今日我们出不来,要被老夫人关一晚上。”

沈静秋端起茶杯,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对罗蕊说道,“今日我就教你一课。”

罗蕊不解的望着沈静秋。

沈静秋放下茶杯,说道,“你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五婶娘嫁进罗家这么短的时间,却数次在同老夫人的交锋中占据上风?”

罗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是不是想说,因为世子的支持,所以我才能无往不利。你这样想也没错。世子的支持固然重要,但是我的性子若是同你一样,你认为我还能仗着世子的支持,同老夫人周旋吗?今儿还能强硬的将你带走吗?”

罗蕊瞬间红了脸,十分羞愧。

沈静秋制止了罗蕊要说的话,“我现在就教你,以后到了婆家如何立足。我们女人到了一个新环境,除开男人的因素外,想要立足,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结交内院最有权势的人。但是通常情况下,内院最有权势的就是婆母,而婆媳关系却是天生对立。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第二条路走,那就是擒贼先擒王。想要立足,那就拿捏住那个最有权势的人,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撼动她的地位,让府中下人都清楚的知道,内院的天快要变了。识相的,就赶紧投奔新主子吧。”

“啊?”罗蕊赶紧捂住嘴,“五婶娘,这同夫子还有嬷嬷们教的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静秋轻蔑一笑,“夫子同嬷嬷们教你的道理,都是男人制定的。意思就是她们都是按照男人对我们女人的要求,来教导我们。而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做到男人的要求,贤惠大方,做牛做马,还不能嫉妒,还要生儿子,还要将婆母当祖宗一样供着,还得主动给丈夫纳妾,还得操持全府上下吃饭的问题。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吧。正因为没人做得到,所他们才会不厌其烦的,一代接着一代的对女人灌入所谓的贤惠,所谓的大度,所谓的牺牲,所谓的苦尽甘来。做到这些,除了让自己变成黄脸婆,下堂妇外,你还能得到什么?贤惠的名声?有人在乎吗?旁人只会笑话你蠢你傻,你活该下堂,活该被小妾欺负,活该自己的孩子被庶子庶女压一头。”

沈静秋这番话,完全颠覆了罗蕊的世界观。可是仔细想一想,貌似又挺有道理的。

沈静秋笑了笑,“我们说回婆媳相处。婆母是内院中最有权势的人,你无法依附结交,那么只能强硬对抗。遇到还算和善,不刁难人的婆母,那真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通常情况下,因为婆母们从做儿媳妇开始,就受尽了各种苦楚。所以一旦她们做了婆母,理所当然的就会将曾经受过的0苦楚施加在自己的儿媳妇身上。这个时候,你要做的不是忍耐,你的忍耐只会让你的婆母变本加厉的欺凌你。你要做的是面上恭敬,不要当着众人,尤其是丈夫的面同婆母争吵。你要不动声色的激怒她,让她犯错,犯蠢。犯错越多,男人也就越会怜惜你,而你的赢面也会越来越打大。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击必中,将她打得不能翻身,你就可以趁机掌握权柄,成为内院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到时候,不用你动手,就有人替你解决掉所有麻烦。”

罗蕊很是惊恐不安,沈静秋说的这些话都太过颠覆了。“我,我…”

沈静秋平静的看着罗蕊,“不用慌张。这样的手段不太适合你,所以你可以换一个方式,同样可以达到目的。总归你不能一味顺从,更不能凡事忍耐。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用在这里一样行得通。越是忍耐,只会让欺负你的人越想欺负你。但凡会哭闹的人,旁人在欺负的时候,多少要掂量一下,会不会惹火烧身。”

罗蕊皱眉深思,这些话对她的冲击太大,她得花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沈静秋拍拍她,“慢慢想,不急在这个时候。还有,以后行事需三思而后行,不能再冲动行事。就算克制不住,你也该先来找我商量。”

“五婶娘,今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算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沈静秋说道。

罗蕊点头,“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五婶娘失望。”

夏月有些担心,“夫人,老夫人那里?”

“不用理会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在这件事情,完全不占理。她只是蕊姐儿的曾祖母,蕊姐儿的婚事她没资格干涉。”沈静秋神情轻松的说道。其实若是有可能的话,沈静秋也不想同罗老夫人争执,毕竟对自己的名声不太好。

可是罗老夫人完全就是无理搅三分,有理闹翻天的德行,容不得沈静秋有丝毫的退缩。所以每一次,沈静秋都必须冲上去,同罗老夫人据理力争一番。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

围攻歼灭乱民的计划失败,首恶逃脱。乱民冲破包围圈,已经逃窜到东南省份。东南省份是大周的粮仓种地,被这些乱民一冲击,其损失难以计数。更重要的是,之前人人都以为乱民会被彻底消灭,东南那边全都松懈了下来,这也给乱民绝好的机会,使得乱民一逃入东南,就有余力兴风作浪,将东南一带搅得天翻地覆,民众叫苦连连。

东南一带的官员纷纷上本,弹劾罗隐,当然也有弹劾五王爷轩辕泰的。

期中还有夹杂着一个消息,乱民就是撕开了五王爷驻守地的口子,才得以成功脱逃。而且五王爷在这一战中,受了不轻不重的外伤,暂时不良于行。

朝堂上下闻风而动,一时间弹劾罗隐同五王爷的奏本如雪片一般飞到光启帝的案头。

光启帝很生气,不过并没有失去理智。他通过腾翼卫送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这会难免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将老五派出去。若是罗隐握着兵权,事情肯定是另外一番模样。

很快光启帝就下了旨意,申斥五王爷罗隐。同时命五王爷接到旨意后即刻返回京城。责令罗隐总领兵事,务必解决东南战事。私下里又给了罗隐一道暗旨,命罗隐全歼乱民,不留一个活口,更不许招安。光启帝已经出离愤怒,不打算给那些乱民任何生存的机会。

同时为了以示朝廷法度,将原先赏赐给罗隐嫡长子的五品骑都尉给收了回来。

一个虚衔,收了就收了,沈静秋也不在意。反倒是罗张氏同罗王氏替她抱怨了几句不公之类的话。

沈静秋提笔给罗隐去信,她很关心罗隐那边的情况,可是却帮不上什么忙,这让沈静秋有些不是滋味。信件寄出去没两天,就收到罗隐的来信。

沈静秋还奇怪,回信怎么可能这么快。打开看了,才知道是上一封信件的回信。在上一封信件中,沈静秋同罗隐说了慕容家的情况,征求罗隐的意见。罗隐则在回信里告诉沈静秋,让沈静秋拿主意。既然慕容家不是良配,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还让沈静秋不要有任何负担。至于慕容轩,胆敢到国公府闹场子,就要准备着付出代价。而且罗隐还在信里说,此事他已经派人去办,不用脏了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笑了起来,将信件折叠放好。既然罗隐安排好了一切,那不妨等等看,等等罗隐那边是如何计划收拾慕容轩。若是不合心意,到时候她再动手也不迟。

苏玉儿听说罗隐被光启帝斥责的消息后,不忧反喜。虽然上辈子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但是她坚信罗隐肯定会平安回来。反倒是沈静秋,会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比如老夫人那里,会不会找沈静秋的麻烦。

苏玉儿收拾了一番,拿上两件精心缝制的抹额,前来给罗老夫人请安。

丫头进去禀报,钟嬷嬷一听是苏玉儿来了,冷笑一声。对丫头说道:“老夫人这会正在歇午觉,你让她晚点再来。”

丫头得令,照着钟嬷嬷说的话回复苏玉儿。

苏玉儿一听,想走有觉着不合适,这样不足以显出她的诚心。于是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候老夫人醒来。”

丫头笑道,“苏姑娘有心了。既然苏姑娘要等,那就去厢房等候吧。奴婢给苏姑娘上茶。”

“多谢姐姐。”苏玉儿客气的说道。

“苏姑娘折杀奴婢了,哪里敢当一声姐姐。”丫头说完就去取茶水。

钟嬷嬷将小丫头叫到身边,询问:“苏玉儿可是在厢房?”

小丫头点头,“在的。嬷嬷有何吩咐。”

“没有,你去吧。”钟嬷嬷冷冷一笑,然后进入茶水间,将在茶水间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偷偷的给苏玉儿的茶水里面加了料,这才让小丫头给苏玉儿送去。

苏玉儿喝了几口茶,安静的坐在厢房里等候罗老夫人召见。却不料,喝过茶没多久,肚子就开始造反。

小丫头见苏玉儿一脸扭曲难受的样子,关心的问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我要人厕。”苏玉儿痛苦的说道。

小丫头掩嘴一笑,“那苏姑娘赶紧去吧。”

入厕过后,总算舒坦了。不过坐下没多久,肚子又开始发作。短短半个时辰内,苏玉儿就跑了四五次,着实有些吓人。下丫头关心的问道:“苏姑娘可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苏玉儿虚弱的摇头,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吃了什么脏东西,莫名其妙的肚子就发作起来。

钟嬷嬷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禀报罗老夫人,说苏玉儿来了。

过了这么多天,罗老夫人也消了气,不计较苏玉儿那些荒唐的言行。毕竟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识可以原谅。罗老夫人笑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奴婢遵命。”

老夫人有请,苏玉儿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跟着丫头进了偏房见罗老夫人。

苏玉儿给罗老夫人请安,又送上亲手做的抹额。

罗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看了眼那抹额,就丢在一旁,不再关心。

罗老夫人见苏玉儿脸色有些发白,关心的问道:“可是身体不适?既然身子骨不好,就该在屋里唐河。这么热的天气跑出来做什么?”

“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身体很好,没有不适。”苏玉儿忍着想要入厕的欲望,内心痛苦的说道。

罗老夫人瞥了眼苏玉儿,“可不能勉强自己。”

“玉儿不勉强。”苏玉儿强撑着笑容,身上难受得要死。

钟嬷嬷端上一杯茶水,递给苏玉儿,“苏姑娘请喝茶。”

苏玉儿朝钟嬷嬷笑道,“多谢嬷嬷。”

“这是奴婢的本分,当不起苏姑娘的一声谢。”茶杯往前递出去,苏玉儿伸手来接。就在苏玉儿的手碰触茶杯的那一瞬间,钟嬷嬷的手一抖,那茶杯瞬间倾斜,茶水都朝罗老夫人身上洒了过去。

苏玉儿有些发蒙,还没反应锅来,就听见钟嬷嬷大呼小叫,“苏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对老夫人有意见,心头生出怨愤之情,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吧。要不是老夫人开恩,容你们寄居在国公府,你们母女两早就沦落到沿街乞讨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明知道老夫人年龄大了,受不得惊吓,你还将茶水往老夫人身上泼去。苏姑娘,不是奴婢说你,你的做法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苏玉儿大惊失色,赶紧跪下磕头,“老夫人,玉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场意外。玉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茶杯就掉落了。”

钟嬷嬷大呼,“苏姑娘,亏我每次都替你说好话,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什么叫做意外,什么叫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意思是奴婢故意的吗?苏姑娘,你,你简直太过分了。奴婢从来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苏姑娘你这样的白眼狼。”

“不,我没有。钟嬷嬷,你不要冤枉我,这一切同我无关,分明是你故意掉落茶杯,却冤枉在我的头上。”苏玉儿急切间,不假思索的就说出这番话。这话一出口,苏玉儿就后悔了。“钟嬷嬷,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意外,我们两人都不愿意见到这个情况发生。”

“苏姑娘,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奴婢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钟嬷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够了,都少说两句。”罗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心情极为烦闷,“连个茶杯都拿不稳,你们两个还有脸在这里吵闹。真是岂有此理。”

“奴婢知错,请老夫人责罚。”钟嬷嬷倒也干脆。

“老夫人,玉儿…噗…”

奇怪的声音从苏玉儿的身上传来,紧接着屋里就出现一股难闻的臭味,将人熏翻了。

苏玉儿瞬间灰白了脸色,不敢置信,她竟然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以后如何见人。不行,她要想办法遮掩过去。苏玉儿还在垂死挣扎,却不料钟嬷嬷突然叫道:“不好了,苏姑娘失禁了。难怪这屋里一下子变得那么臭。”

“什么?”罗老夫人跟吞了苍蝇似得难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苏玉儿带出去。”罗老夫人捂住鼻子,急忙退了出去。天啦,年纪轻轻的竟然会失禁,一想到那个场景,回想那个臭味,罗老夫人顿觉恶心坏了。

苏玉儿此刻的感觉就是天塌地陷,绝望无助。被婆子们拖出去的时候,已经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钟嬷嬷掩着鼻子,挥挥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赶紧将她送回梅香院,让苏姨妈好好照顾她。年纪轻轻的就失禁,也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记得,将她送回去后都给我洗干净。不然以后就别想到老夫人跟前伺候。”

“嬷嬷放心,我们一定会洗的干干净净的。”婆子笑着说道。转头,就在苏玉儿身上狠狠的掐了把,真是晦气,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简直是晦气透了。

“啊,她又失禁了。”小丫头大声叫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巴。

众人朝苏玉儿的身下一看,果然滴滴答答的,真是恶心到了极点。衣服上全是那种印子,明显得想要忽略都不行。

婆子们纷纷扭头,真是臭死了。一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毛病,竟然这个鬼样子。

苏玉儿抉择自己活不下去了,于是她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婆子们将苏玉儿送到梅香院,将人丢在门口,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姨妈哭天抢地的,还以为苏玉儿出了什么意外。等到身边的丫头提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苏玉儿身上有股刺鼻的臭味。苏姨妈瞬间反应过来,苏玉儿这是出丑了。赶紧让丫头将人扶进去,打来热水亲自给苏玉儿清洗。

苏姨妈拍拍苏玉儿的脸颊,“玉儿,醒醒。这里只有娘在,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苏玉儿这才悠悠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就哭了起来。苏姨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装昏迷吗?”

苏玉儿小声抽泣,“娘,我不活了。我今儿丢死人了,我没脸见人了。娘,你让我死了吧。”

“傻孩子,人胜出死无大事,不过是出个丑又算得了什么事情。要不了一个月,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情。到时候没人记得今日发生过的事情。”顿了顿,苏姨妈又说道,“晚一点我去求老夫人,请老夫人下封口令。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声,老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苏玉儿抓着苏姨妈的手,“娘,你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求老夫人下封口令。不然女儿就不活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那你这里怎么办,要不要叫小丫头进来伺候。”

“不要,我一个人可以。娘,你不用操心我,你赶紧去求老夫人。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姨妈瞧着苏玉儿一脸惊慌无措的模样想,心疼地不行。“好,我现在就去。”

苏姨妈收拾了一番,又拿了几个荷包,在荷包里放上几百文到一两银子不等的银钱,准备一会打赏用。到了正院,守门的婆子一见苏姨妈,就哈哈大笑起来。苏姨妈很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婆子询问苏姨妈,“苏姨妈,你家苏玉儿这会还会失禁吗?哈哈,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样的毛病,哈哈,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苏姨妈硬着头皮,塞上两个荷包,“还请两位姐姐提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来给老夫人请安。”

婆子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应下此事,“行,你先等着。”

婆子进去后,找到钟嬷嬷,将此事说了。

钟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去将人请进来,安置在厢房。老夫人这会还恶心着,少不得要歇歇,才能见人。”

婆子领命而去。

钟嬷嬷闷声大笑,冷哼一声,苏玉儿敢将她当枪使,她就能让苏玉儿丢尽脸面,生不如死。钟嬷嬷算着时间,估摸着苏玉儿失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公府,这才进屋禀报罗老夫人,说苏姨妈求见。

罗老夫人这会还恶心着,光想想那个画面,早上吃下的饭得全吐出来。挥挥手,说道:“不见,不见。”

钟嬷嬷领命,罗老夫人却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见见。去将苏姨妈请进来。”

钟嬷嬷笑道,“老夫人就是心善。换了别的人,早就将人给赶了出去。”

罗老夫人叹气,“不见她又能如何呢。好歹也是老身娘家那边的外侄女,如今投靠到国公府来,老身多少总要给她一点体面。”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将苏姨妈请来。”

苏姨妈见了罗老夫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着罗老夫人下封口令,好歹也给苏玉儿一个体面。罗老夫人点点头,苏姨妈这个要求很合理,于是罗老夫人就吩咐钟嬷嬷去办。

钟嬷嬷一脸为难的样子,“老夫人,此事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这会下封口令,只怕没什么效果。”

罗老夫人蹙眉,她也知道府中婆子们嘴碎。又是这等难得一见的丑事,只怕嘴快的婆子早就将事情传遍了全府。罗老夫人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吩咐下去,以后不准有人议论此事。姑娘家的脸皮薄,可经不起这样的议论。”

“奴婢遵命。”钟嬷嬷领命而去。

苏姨妈连连说道,“多谢老夫人。”

罗老夫人随口问道,“苏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吧。”苏姨妈怯怯的说着。

罗老夫人蹙眉,“那么大的人了,提醒她以后注意点,别那么贪嘴。这次是在国公府内,关起门来,事情流传不出去,也算是幸运。要是以后出门到别家做客,因为贪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们就真的不能在京城停留。”免得国公府跟着一起成为京城笑柄。

苏姨妈委委屈屈的,“侄女谨记老夫人的吩咐。”

“嗯,去吧。”

因为钟嬷嬷的一番算计,苏玉儿在罗老夫人面前失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众人一听闻这个消息,先是不敢相信,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罗悠同罗薇还商量着要去看苏玉儿的笑话,反正看戏的不怕事大。罗致觉着不合适,“这样做不太好吧。这想当于落井下石。”

罗悠同罗薇一起啐了罗致一口,“你不去,我们去。”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去梅香院看笑话。

罗王氏听了这消息后,则派自己的儿媳妇送上一份礼物,算是给苏玉儿的一个安慰。至于罗张氏,哈哈大笑过后,就在算计着要如何利用这件事情。叫来儿媳妇小张氏,吩咐了一番,就让小张氏带着药材布匹去看望苏玉儿。

小张氏到的时候,三房的三郎媳妇罗易氏刚刚离开,两人在门口碰了个面。

小张氏进了卧房,见苏玉儿躺在床上,惊呼一声,“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怎么没请大夫来看望?”

苏玉儿强撑着坐起来,小张氏赶紧拦着,“表妹别多礼,自家亲戚,那些客套话就别说了。”